把被子稍稍紧了紧,不让冷空气进来。停止供暖以后的东北真是没个住,不打电热毯的话冻得要死,就算打着电热毯,也只是身下热乎,脸蛋在外冻得冰冰的。
我和骚狐狸就好像过了十几年的夫妻一样,平淡的却似乎很依赖对方。我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劝说他去找个女朋友结婚算了,但我知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婚礼上,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伤心的哭泣。
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和贲来思不会有所交集了,可我没想到竟然接到了鲍老爹的电话。
“嘭啊,回来一趟呗。”鲍老爹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很憔悴。
“怎么了?家出什么事儿了么?”我顿时心里一惊,看向刚给果果洗完澡的骚狐狸。他来了怎么什么都没和我说?
骚狐狸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望着他眼睛里的坦然,知道他是没骗我。
“家没什么事儿。是贲来思出事儿了!”鲍老爹大概也是怕我担心,赶紧解释。
我一听说家里没有什么事情,立刻放下心来,嘴里讽刺着:“他能出什么事儿?他现在多大事儿都不是事儿了,再说了,他出事儿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归说,可心里还是隐隐想知道贲来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怎样,他都是果果的爸爸,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不可能完全当成陌生人一样不闻不问。
“他得了癌症了。”鲍老爹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艰难。
我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
“他有完没完啊?能不能换个借口啊?这又是怎样啊?萧诗带孩子卷了他的家产跑了么?”我冷哼着,然后丝毫不隐瞒的直接对骚狐狸说:“听见没?我爸打电话来说贲来思得癌了!真是可笑啊!天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他怎么还不死呢?”
骚狐狸在旁边不语,细心的给果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后帮他涂儿童专用的浴后乳液。他嘴角缓缓挑起一个弧度,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次是真的。”鲍老爹听到我的声音也没问我是在和谁说话,现在我和骚狐狸的关系仿佛都已经透明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我们俩怎么回事,但却从来没人提起过我们俩是否应该结婚或者是分开的事情,而我更是乐于现在的生活。彼此关心和呵护却不会让我感到有压力,骚狐狸也从来都不着急,更没逼着我给他个态度。
我一下子沉默了,舔了舔干燥的*,缓缓开口:“爸,别让贲来思骗了。上次他就用这个借口骗了我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上当了。别说是他没得癌症,就是真的快要死了,那也和我们没有半分的关系。我们对他们家已经情至意尽了,而且我们家从来没亏欠他们什么。如果是真的话,你就代表我去看一下吧,带点水果去给孩子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他们家不缺那点钱。”
我平静的安排着,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贲来思真的得癌症了,这是不是上天所说的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时辰到了,贲来思的报应来了。所以说人千万不要作孽,早晚有一天老天都会找回来的。我是一个无神论主义者,我也不信命,但是我相信善恶。贲来思不停的伤害着我,甚至拿出了癌症做借口,结果现在就应到了他的身上。
挂断电话后,我一直都没说话,将手机扔在床头一个人跑去厨房的阳台上扒着窗台看着外面的景色。
树是枯的,上面可以看到隐隐抽出的嫩芽,路上偶尔能看到有疾驶的车辆,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似乎有些诡异。
我现在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单室,有一个不算小的客厅。客厅和厨房相接,阳台则和厨房成为一体。我就这么扒着窗户看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远处的景色变得看不清楚,然后温热的泪水随着眨眼的动作缓缓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我没觉得伤心,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当初第一次听说贲来思得了癌症,当时我一点眼泪都没掉,只想着快点回到贲来思的身边照顾他,帮助他,陪着他一直走到最后。可是这次知道贲来思真的得癌了,我没了全部的心思,眼泪却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骚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轻轻搂着我的腰,将下巴放到我的肩膀上,轻声在我耳边说:“回去看看吧,不然的话也许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略微有些负气的说着。当初是他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为什么现在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却要我回去?
“别说那赌气的话,什么叫没有关系?难道果果不是他的孩子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现在他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不想见他,但你总要让他看看果果。也应该让果果知道,那才是他的亲爸。”
我听得出来骚狐狸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艰难,随即我感觉到他身体在轻轻颤抖着。我慌张的转过身来看着骚狐狸,却意外的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隐隐带着泪花。
“你……”我震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总以为我能洒脱一些,没想到真的见识到这个局面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难受。”骚狐狸快速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转身往屋子里走,把我一个人留在阳台:“没关系,不用管我,我去看看果果。”
我目送着骚狐狸的背影一直进了屋子,始终没能平静下来。我亏欠了骚狐狸太多啊,就算当初他对我那样,这么多年了也应该偿还了。况且当初的事情不能说是骚狐狸的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我,我太没有脑子了,我忽略了男人和女人之间该有的距离。
心里一阵难受,我*的走进屋子,狠狠的从背后将骚狐狸搂得死死的,说什么不肯让他动。
“妈妈抱爸爸了……”果果在旁边笑的咯咯的,似乎我和骚狐狸在闹着玩给他看一样。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生活是那么简单快乐,高兴了就会放肆的笑,难过了就可以嚎啕大哭,从来都不隐瞒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骚狐狸轻声问着,我在他身后摇头不说话,就是拼命的收紧双臂将他狠狠的勒着。
“怎么了?我看看。”骚狐狸一边用力的掰我的手一边想要回头看我。
“没事,没事……”我小声的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将骚狐狸后背的衣服都弄脏了。
“等这件事情了了之后,咱们结婚吧。”我忽然说了一句。
骚狐狸正在掰着我的手,忽然一下怔住了,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生气了吧。在这个时候,在我知道贲来思将要不久于人世之后才和他提出这件事情,而之前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肯答应他。他一定很生气,起码会以为之前我是在等贲来思,心中一直都给贲来思一个机会,等着他有一天浪子回头来寻找我们母子二人吧。
骚狐狸始终不出声,就这么站在原地。我在他的身后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忽然他狠狠的甩开我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速度非常的快,险些把我甩了一个趔趄。
我从后面狠狠的扑上去用力的搂着他的腰,说死不撒手。
他声音有些冰冷有些急切:“撒手。”
“不——”我铁了心,今天就算他打我一顿,只要我还能生活自理,我就肯定不撒手。
“快点撒手。”他的声音中有些不耐,声音愈加的冷。
“就不撒手!”我更加坚定。
“水开了,再不撒手等会儿煤气灭了。”骚狐狸哭笑不得的干脆蹲在地上不动了,由得我去。
啊——
我一阵囧,赶紧把手撒开让他去把煤气关了,然后小心翼翼小脸通红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傻样!”我歪着鼻子笑骂他。看着他得意的笑着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上当了。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生气,刚才是故意吓我呢。
骚狐狸呵呵的笑着,笑得十分嚣张和欠揍,我冲上去刚要揍他,就被他一下子抱起来,在我脸上胡乱亲起来,弄的我满脸湿漉漉的特别难受。
“我等这天等很久了,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但我相信你是在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放开我之后,骚狐狸十分认真的对我说着。
我沉默了下,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我所说过的话都不是一时*,而是真的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错过对我好的人。
以前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珍贵的是珍惜眼前,珍惜现在。我不想等到错过失去之后独自伤悲和后悔,所以,既然身边有对我好而且也对果果好的这么一个男人,我为什么要错过?
不过,我心中依旧还有一件心事未了,不过看着骚狐狸那高兴的样子,我实在说不出口。
骚狐狸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父母知道。他父母我也都认识,都是以前的老邻居,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竟然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也不知道骚狐狸私下里提前和他们说过多少好话,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接纳我这么一个离异带着孩子的女人。在骚狐狸打电话之前,我心里忐忑不安着,不停的猜测着我将要面对什么样的责难和压力,可无论如何我都没想过事情这么顺利。
骚狐狸的家庭条件很好,和贲家不相上下,虽然他父母都已经退休了,但是胡叔叔以前在法院工作,而阿姨年轻时候却是东边一走西边颤抖的人物,也不知道这一黑一白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更加奇怪的是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相濡以沫,从来没听说过红过脸吵过嘴,这个家庭的神奇在我们整个小区那都是出了名的。
而骚狐狸本人则继承了阿姨的本质,对缉毒大队的警员下黑手,路边就敢用军刺捅人大腿。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我也知道,两次动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除此之外真没听说过他还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现在他独自开了一个科技公司,不知道是在搞什么,我也从来没去问过。因为以前病没打算在一起,所以对于他还是对于他的家庭我都没有刻意的去了解,曾经没事儿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他父母,也会坦然的打着招呼笑着问好,而一旦认真了,就会开始惶恐,开始小心翼翼。
鲍老爹和母后大人也接到了骚狐狸的电话,他们竟然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都没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结婚的事情。看来我们在一起真的很久了,久到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不在一起才是不应当。
“既然我们关系已经确定了,那尽快回去吧。这样来回跑,我也吃不消。”他温柔的贴着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气味。我把身子像他的方向贴了贴,暗示的意味十足。
骚狐狸好似没注意到我的暗示一样,用手轻轻*着我的头发,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果果都这么大了,你还掉头发呢?”
我伸手拽过一缕头发放到眼前看了看,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熬夜的问题吧,不能是营养的事儿了。看,都没分岔。”
以前果果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候,我的头发就好似做化疗的病人一样成把成把的往下掉,掉的触目惊心的,弄的我连梳头都不敢,就怕看见梳子上包括地板上那一层层的头发。那时候母后大人安慰我说:“没事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孩子认妈了那都得掉头发。”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科学道理,但是上网搜索了一下看,大概意思说的是因为母乳喂养,所以营养无法集中到头部,这才导致的脱发,等到孩子断奶之后就会慢慢改善的。于是我就再也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不过依旧烦恼的很。每天早晨起来整个枕头上都是,而且经常性的会掉到衣服里弄的身上痒痒的。后来我干脆一狠心,把及臀的长发全都剪了,变成了马伊俐那种清爽的短头。虽然还是会掉,但起码比起之前的触目惊心要好很多。
转眼快二年了,我的头发也过肩了,可还是会掉,掉的虽然没有以前厉害,但和普通人比起来,还是有点掉太多。原本浓厚的黑发现在变成了薄薄的一层。
“别再熬夜了。”骚狐狸似乎有些心疼的搂紧了我。
我挣脱开,转身帮果果把被子盖好,然后苦笑着对骚狐狸使了个眼色,让他看果果的样子,抑郁非常的说:“你看看他这样,一天到晚总是踹被子,我怎么可能睡的好?你也知道,我本来就神经衰弱……”
我们孤儿寡母的,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照顾孩子的重任都在我的身上,而我则是从社接了许多校队和抄写录入的工作回来做。每天虽然时间自由,不需要去什么公司里报道和坐班,所有的工作只需要在家里就可以完成,只要有电脑,在规定时间内把所有工作做好及时交上去就可以。但是果果起的早,我要早起然后给他准备吃喝,然后一整天都要陪着他,一直到他晚上睡着了以后我才能抽出时间来熬夜做我的工作,一弄就是到后半夜。怎么可能不累,怎么可能不掉头发?
我经常照镜子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在自己的脸上看到有皱纹的出现。我才二十五岁,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时候,不想过早的让自己的脸上布满沧桑和岁月的划痕。
“有我,你就不怕没有家。”骚狐狸感性的对我说着。我忽然没控制住,差点哭出来。
迫不及待的搂着他,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亲吻着他。我们在一起一年了,可我从来都没主动过,从来都是不主动、不拒绝,险些出现不配合的念头来。但唯独这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夜色,依旧暧昧如旧,床上的两个人却完全融化在彼此的热情中。顽皮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锲而不舍的撒进屋内,路灯也故意跑来凑趣,即便关着灯,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是对方的表情。
旁边,是熟睡的果果。他已经*了梦想,完全不知道在他身旁发生着多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正文 003 最后的日子
我和果果被骚狐狸送回了家,之前已经通知了我的父母,因此在楼下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同样的,他们也没感到什么惊讶,只是像平常一样说着话,好像我不是搬到外地去住了一年,而是带着孩子出去逛街走了一天的样子。
骚狐狸和鲍老爹在旁边下着象棋。我从来都不知道骚狐狸竟然还会下象棋,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除了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复返这句话之外,什么都不懂。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了,转过身去找母后大人,陪着她一起照顾果果。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啊?”母后大人一边逗着果果,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
我嘴角慢慢勾起,我还以为他们真的不在乎我们的关系呢,还不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再说吧,还没正式去他家呢。”我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家就在我家不远处,不过虽说算是一个小区内,中间却被锅炉房给隔开了。因此去他家反倒要从小区出去然后绕到后面那条街从另外一边进去。因此从我家到他家其实也不算近的路,走的话也差不多要十五分钟左右呢。
但即便是一刻钟的时间,也应该去看看。毕竟我现在不在沈阳住了,而且以前没确定关系,说什么都行。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那就理应登门拜访。
“懂点事儿,你不管咋说也是二婚了,还带着孩子。人家怎地也是个小伙儿……”母后大人不厌其烦的唠叨着。
小伙儿?什么样的叫小伙儿?以前我就知道大姑娘是那没被人碰过身子的,想必小伙儿也应该是那种嘎嘎纯的,没想到到了今日,竟然成了未婚的代名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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