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废话了,快把我从铜球里弄出来,老道士这怪法凶悍的紧,童子我浑身都中了汞毒,动弹不得,直娘贼!是那个泼才说这几人甚好对付!早知就不来了!”
白云子见大势已去,门人弟子死伤殆尽,心中滴血,大吼一声往外遁去,癞姑化作的骷髅怪紧追不舍……
“我杀了你!”其中一名门人双眼泛赤,放出飞剑就欲拼命,所打方向正是周乾所在,附近七八名妖人正如猫戏鼠般的看着好戏,见状暗自叹了口气,先前他都是伤而不杀,尽量放水,其实也无多大区别,求个心安罢了,结果亦无一人脱逃,这般状况,也只得辣手了!
眼中绿光猛然传出三尺之长,冷森幽暗,诡异古怪的咒语似从这人心底涌出,‘咕兹哈刹,麻咪轰撒卡……’
这人忽地喉咙咯咯直响,眼中血丝凸出,飞剑停在半空,剑尖戳出丝丝涟漪,施法十指猛地炸开,继而左右胳膊,大腿,胸膛,头颅,‘轰、轰、轰!’血雾漫天飞扬,残骨断肠落个满地,看的四周妖人心中一寒,这位同门好狠厉的手段,周乾以秘魔妖咒配合欲界黄泉魔气,二贼真气,使得对面人士浑身精血鼓荡,暴体而亡。既然要作,就做个彻底!冷眼环顾四周,纷纷低头,竟无人敢与其对视!
经此斗法,小宛国宫殿深处凡人不知死伤多少,血流漂杵,待王鲸用魔火把铜球炼化后,碧童子满身青紫,哆哆嗦嗦,汞液差点就流入心肺当中,连忙运气逼毒,不过半个时辰,癞姑也提着白云子的人头归来。
“难得出宫,不若让小的们多留个几日,也好耍耍,采些用物。”癞姑建议道,她虽辈分很高,但此行主事人却是王鲸。何为用物,人血、魂魄、小儿。
王鲸想了想,也未反驳,提声道:“三日后来此,不得延迟。”顿时众妖人欢呼,魔气乱窜,经此劫难,不知这西域小国还能有几多活口。
周乾婉拒了陈姓妖人的同行,独自驾遁光往外射去,飞至无人可见处,立马用足十二成法力,往南方遁去,风声呼和,他参加此恶行,不就是为了此刻!但谁也不知,一名中年道姑隐藏了行迹,正好目睹了这番惨剧,她就是正气子与白云子的三妹——水月姑,而白云子算出危机,以符篆故意提前支开她……
黄沙茫茫,当年朝廷大军横扫西域诸国,最后打到渠勒国狼山前,方停了脚步,这是一处坟冢,乃是兵将的葬身之处,周乾走到其中一座坟前,石碑上刻有匠户李泉之墓六字,粗糙简单。
右脚轻轻往下一跺,泥土裂开,显出有着些许年月的棺材,掀开后,却无人尸,只有一只木鸟一般的事物,此乃离回鸟,乃天鹏山锦云散人所制,凭此可飞上数十上百万里,正好乃是中土与西域间隔,周乾把早已写好的帛布藏于其中,任其在空中化作一颗黑点。
若有人知其暗号,翻译出文字内容,便会惊诧此间内容均是赤身教隐秘事,乃周乾明里暗里打探出,如‘赤身六长老之一大鬼真人闭关二十载,修得天阴屠戮术,十二铜魔神砂大阵外阵三十六,由魔宫深处阵法枢纽所控,破之无用……’
而最后特意着重的言语便是‘西方教教主石矶娘娘来此,传言有谈二教合并一事,七八为真,似以日月宫为饵,大举宜提前动!!!’
第两百四十章 老邪心性实难定
‘日月宫’这一道消息还是周乾侍奉吕怀蕊时,听得的些言片语,好似是魔教的一座上古洞府,乃西方教巨山老人故居,宫中所藏旁门法宝甚多,数十年才开放一次,九块水云玉便是开启之关键,当年那阴火姬似也有窥探之举,无奈其中遗留魔法非比寻常,重重封锁,与世隔绝,连她这元神高人都破不开,只得作罢。
待周乾赶回时,碧童子一伙妖人早已来的七七八八,均是满脸凶光,煞气腾腾,只看这小宛国,就如遭牛犁,处处火烟,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凡人,那王鲸没问他去了哪里,待人手到齐后,便一摆衣袖,魔火摄住众人,往总舵赶去。
所经的路线周乾早已熟稔,借着离回鸟传入派内,这次赶回,便稍稍有些懈怠,在那魔教中机关算尽,精神万分紧绷,难免如此,刚穿过十二铜魔神砂大阵后,眼光一扫,便看见一位披头散,貌似疯癫的老者,坐在一条似虫似龙的怪兽身上,往万象神宫赶去,正好撞上。
王鲸不知为何,突然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因其是长辈,只得先停了遁光,低声下气道:“见过白癫子师伯。”
其余众人亦是纷纷行礼,周乾一惊,这位的大名可是入耳已久,身为赤身六长老中的唯一一位掌刑长老,他的地位在教中可是仅次于吕轻烟,凶名已久,魔教刑法可不比寻常,素来严苛,非死极残,众人都是怕极了他。
“出门何事?”一道干瘪苍老的声音响起。
“灭去山门外的几名散仙,小事一桩。”癞姑仗着辈分尊崇,仰头回答道。
“出门几日?”
“约有月旬。”
那白癫子冷眼又扫众人,直盯住周乾:“你是何人门下?”
“晚辈吕怀蕊弟子。”
“谁让你去的?”
“这……”周乾心一紧,若是此时撒谎,先不说后方众妖不乏出卖的可能,万一这老魔头兴致来了,前去查看名册,隐瞒师长,两罪并罚下,真有被轰杀的可能,是故不顾那碧童子眼色,实话实说道:“晚辈是代替师兄黄莲前往。”
此言一出,白癫子顿时冷哼一声,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教内之事,还敢不尽心尽力!”
碧童子顾不上埋怨周乾,连忙解释:“师伯息怒,那黄道士炼丹正值紧要关头,急切间脱不开身,是故……”
“莫要解释了,随吾去骨堂走上一趟!”骨堂乃是刑罚弟子的场所,在万象神宫内,号称进去**,出来一二。那癞姑终是忍不住,平素便是长辈见到她都是好言相待,哪里受的如此折辱,大叫道:“你这老鬼,我乃教主亲传弟子,你敢拿我!”
那白癫子哈哈怪笑起来,声若洪钟,又如鬼音,聚而不散,渐消渐长,周乾忽地头晕眼花,恶心泛呕起来,前方两三名道行浅薄的妖人已个个倒地,终是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待其醒来后,却现肉身被捆绑在铜柱之上,上不知其高,下有数十丈,而入眼所见,前方还有数百根同样是水缸粗细的,不少柱身上还血迹斑斑,骸骨落个满地,阴暗潮湿的气围十足,冷风不时吹来,左右柱上绑有碧童子与王鲸。
前方绿气闪过,显出上百丈的白癫子元神虚影,响声传遍骨堂——
“王鲸一行十六人,不敬师长,不明门规,王鲸为领头人,受骨鞭七十二,癞姑顶撞长老,受火刑炼体百日,李泉代人出行,受剐刑四十九下,其余人等,铁棍百挞!行刑!”
话语刚落,一道火光从右侧升起,在半空中形成一碗口大小的炎鞭,却又长满倒刺,重重的往王鲸后背抽去,‘啪’的一声脆响,一团碎肉伴着焦糊味擦飞去,使得他痛吼一声,说不出的狰狞。与此同时癞姑身下燃起袅袅绿火,使得其惨嚎不已。
而周乾此时也顾不得别人,十数只明晃晃的小刀从身前划过,一片又一片的肉皮从腰腹、双臂处划去,且不仅如此,这刀口似能增长痛觉一般,较之凡间凌迟,还要厉害十数倍,任凭周剑仙铁打的心神,也忍不住闷声,连昏死都不行。
刀刀割肉,很快双臂就是白骨连筋,脏腑隐约可见,正苦熬间,忽然感到三四道仇怨的视线传来,抬头一看,碧童子几人正怒瞪自家,他们不敢怪责白癫子这老魔,却把火气撒在自家身上,周乾心中一沉,暗道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此事倒无关道义,求活罢了。
不时有人彻底咽气,包括那陈姓妖人在内,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四十九刀很快过去,绑在身上的鬼绳一下散去,身子跌落在地,好在神志仍在,一步一个血印,走出骨堂外;万象宫中,无人敢飞遁,脑海介乎晕醒之间,走走停停,忽地一阵动静从附近传来。
一名长相丑恶的僧人正在驱使着空中飞剑,追杀着殿中奴婢,任其惊恐乱叫,四处逃散,不时有人头落下,那恶僧哈哈大笑,似是极为欢快似的。
“恶僧,玩够了就回去,为师的法宝还需祭炼。”后方忽地传来白癫子的嗓音,周乾踉踉跄跄止住脚步,回头打量的僧人一二,阔口铜眼,大耳垂肩,看上去凶悍的紧,又是一个有名人物,这恶禅师乃是白癫子的亲传弟子,蛮横霸道,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便是教中妖人,也都言这和尚是疯的,所作所为可想而知。
刚欲继续前走,忽地眼光一扫,那满身血袍的恶和尚的袖间竟绣有一朵白梅,真是古怪……
而远在千万里的青城山,玉虚峰上,三股清气从天而降,相互交融,突的大放光彩,形成一只白骨碧面的仙扇,扇面上刻有鸟鱼山河,栩栩如生,被一支玉手握住,只见得清水芙蓉般的背影。
“何大,这连云洞府果真没白去,六师妹竟得了一只通灵三气扇,妙哉妙哉!”何画躺在地上,摇头晃脑道。
“哼,这有甚,你没看几日间山门内的师兄师弟少了许多,你当为何?有大事要生了!”
“哦?何二你知道甚?”
“小师弟离去了近十年,你还真当是被咱们青城隐居的前辈带去潜修,可是有重任在身……”
第两百四十一章 醉酒道士见老僧
何画话音刚落,天边一声霹雳大响,继而稀疏小雨淅淅沥沥落下,不知不觉,已是春分时节,清风过处,枝叶轻摇,且是又过了一年,也不知小师弟与宋师兄此时如何了,便是散漫如他,也生出了些许唏嘘感慨。
林间石阶上忽地响起脚步声,秦渔身裹大氅,长亦由紫金冠束,较之当年,多了些威严,正陪着一名高大老僧散游至此,何琴见状,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脚下踢了踢或坐或躺的二兄弟,上前问候道:“见过释真大师。”来人竟是小雷音寺神僧之一。
那老僧皱纹如沟壑,但声音洪亮:“三位何小友,有礼。”
而那手执仙扇,出神的望着崖外浮云的少女也转过了头,露出面容,真是灵水佳人,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眼如水杏,面如娇花,较之李琼儿,另有一种妩媚风流,朝一道一僧微微点头,轻轻道:“大师兄,神僧。”
“师妹听说你前些时日出山,斩了红云双煞,那二魔道行已是丹成之辈,真是不俗。”秦渔轻笑道。
“师兄谬赞了。”
“怎地是师妹一个人的功劳,我们何家兄弟也有出力的好不!”何画不满道。
“况且姑娘家的打打杀杀有甚好称赞的,嘿嘿,师兄,你可是听说过了,青城有双翠,冰仙子李琼儿,灵仙女6小仙,这等美名才是可大谈特谈的,较之峨眉李清儿、樊七巧、方雨蓉,还有天门的芍仙赵葳蕤……”
“咳咳!”秦渔连忙眼神止住何画兴高采烈的言语,当着和尚面谈女色,也是够无礼的。
倒是释真大师不以为许,刚要说话,百里外的酒鬼洞中猛然窜出一股冲宵剑气,连绵不绝,在半空中参差交合,水火风雷具备,层层布散,五颜六色,直把半个玉虚峰遮住,便是离的稍远的众人,也感到皮肉如针刺般,秦渔一张手,金光铺散开,遮住众人,掩去了这厉芒余威,过了半晌功夫,上空的异象猛的化作一道阵图,煌煌堂堂,气象万千,最终阵消气散,一道邋遢身影从中飞出。
“恭喜酒道友道行更近一步,以人身演化玄机,怕是离参悟虚相、天人相会、身即菩提已是不远了吧。”
“莫要拿你佛门的说法言我道家,不过老道重伤复愈,重又所悟,终是祛杂归真,离那二次天劫也近了。”酒道人先是扳着脸,后又憋不住笑意,意气飞扬道。
何琴闻此言大喜,叫道:“那若是师叔你再度过第二次天劫,我青城岂不是有两名地仙之辈。”随即被敲上个毛栗,“小娃娃玩去,我与这光头僧有事要聊。”
三人来到白玉府内,屏蔽了左右,酒道人灌了口酒,方道:“这是我那徒儿传来的消息。”其手上拿着的正是周乾所书的帛布。释真越看越皱眉,半晌后,方言道:“照其所言,赤身教这些年势力突飞猛进,已不下于七派任一。”
“这不必说,吕轻烟雄才大略,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近五十年,我们又都把视线放在中级魔教的身上,纵容其壮大,如今南疆、海外的一些妖邪都视其为开山祖师,门人众多,随时准备效力,再过数百年,怕是大势已成,复成第二个中级教。”
“师叔未免夸大了吧,古有炼气士,到如今的修道者,散仙,千万年流传下来,也只有魔道五宗与正教七派屹立不倒,底蕴最是雄厚,那吕魔头立教不足三百年,怎会如斯。”秦渔反驳道。
“有些事你未经历过,见识自有局限,无须争辩,倒是最后一条消息,若不阻止,怕是顷刻间有大祸。”酒道人面色少有的严肃。
“魔门西方一脉与赤身教合并,此等消息可为真?”释真疑惑道。
“我那徒弟心性沉稳,若非把握十足,是不会乱言的。”
释真复又仔细看了看那帛布,好半晌,方闭眼断然道:“那就让师弟提前出手,南无阿弥陀佛。”
“不能把宝都压在峨眉身上。”
太素峰顶,依旧是银装素裹,一名白衣女子对月舞剑,寒芒动四方,如雨似雾,矫如龙翔,到了极点,漫天风雪都随之飞扬;良久,曲终剑停,化作一声轻叹,不知是在思人,亦或是其它……
魔气一散,显出周乾削弱的身影,不只是否是那骨堂的刑术道法诡异,上半身的皮肉只长了一半便已停了愈合,仿佛有丝丝诡气附于其上,整个人蓬头垢面,肉皮绽开,眼珠绿芒闪烁,若非体内魂魄有异,真可是十足的妖魔。
“那是长老打下的罪符,便是要你等谨记,犯了门规的下场。”大门一开,吕怀蕊面目表情道。
“师尊。”周乾化身的李泉连忙起身,恭谨道。
吕怀蕊坐上主座,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周乾的态度,“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成。”
“你小心些,我在外听说碧童子一伙人正伺机找你的麻烦,若是出手,无有证据下,为师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周乾凛然,表面唯唯诺诺,吕怀蕊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思量些甚么,良久,方道:“丑奴,你收入我门下已有数年,为师对你如何?”
“吕师传我**,教我道术,对小的恩重如山。”
“哼,莫要说这些阿谀话语,我先言明,为师要吩咐你做之事十有八九会违背门规,便是被人所杀亦有可能,你可还要听下去?若是不愿,便可出了大门,当作此话未说过。”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哪怕刀山火海。”周乾立马叫道,心中却是诧异,这魔女有何事要吩咐。
“好!不枉你我相识一场。”吕怀蕊很是满意这丑徒弟的态度,“跟我走!”
周乾万分不解,只得驾着魔气随她出行,脚下山川如线似点,这赤身教总舵虽说老魔大妖都居住于万象神宫深处,但山头也有上百座,二人驾着遁光来到其中一座较小的山峰,背部有个黝黑深厚的洞口,一齐飞了进去……
第两百四十二章 母女反目互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