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日,秦渔见宋大竹周乾二人还是未到,便有些担忧,吩咐了何琴几句,便一展遁光,往那火池飞去,很快就来到那巨大的三足铜炉前,那炉子正‘咣当咣当’直响,暗使法力,双目中陡然窜出一道青光,往炉壁上罩去,顿时入眼之处皆成透明,正好看得炉内场景。
宋大竹浑身仙光升腾不休,显然已动用了十二分法力,太清仙气滚滚如潮,向周乾体内涌去,而周乾双手已幻成一片虚影,引导着一副长三丈、宽一丈的百鸟阵图吞吐元气,往那千年柳木上披去。
以百年松根为柄,千年柳木为剑身,而那天魔陨石等三物融合的金汁银水则浇灌在木质内,使得那未炼成的飞剑质地非金非木,在无根仙火中缓缓流转;秦渔眼光不俗,自是早已看出二人到了最后关窍,可看其神色,似又都是面色苍白,乃法力消耗过剧的征兆;无须多想,化铁剑丸‘嘭’的一声砸在三脚炉的铁门上,光华一闪,那铁门顿时化作汁水淅淅沥沥落下,右手按住周乾左背,浑身真气如江河倾泻,得此大助,周乾面色不正常的血红起来。
大吼一声,双指一结,往下一按,那百鸟阵图顿时落在剑胚之上,一阵刺耳的亮光绽起,传遍半个火池,萃铁液往剑身上一浇,哗啦一声,待风平浪静后,一口长三尺,宽一寸的青色仙剑便浮在空中……
第一百九十章 来迟
“这便算是成了么?”周乾不确定道。
“恩,剑胎已生,小师弟恭喜了!”宋大竹哈哈笑道。
一股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细细打量着这属于自家的独门飞剑,通体碧玉,剑身笔直,剑柄处上三分镂空,雕刻有山水鸟鱼,似在缓缓游动,耳边仿佛隐约传来清脆鸣叫声,卖相十足,若是看的久了,便觉的剑身深处有一抹幽光一闪即逝,杀机隐现,这才知晓它更是杀人之物。
“仅剑胚便能有如此威势,此剑材质不俗啊!”秦渔叹道。
“此话何解?”宋大竹疑惑道。
“剑晕越纯厚,飞剑便炼的越好。这百灵剑剑身如一汪清泉,无丝毫杂质,看来这异于中土的炼剑手段当真有效,也不知师尊当年结交的友人到底是哪派高人。”秦渔喜道。
“还需等上七七四十九日,待飞剑成形后,再以万丈清泉冲洗之,这百灵仙剑便功成了,以后威能如何,就要看小师弟的祭炼本事了。”
“百灵,”周乾低语道,手掌凭空虚握,他有预感,这口飞剑将会伴随自己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自家老死坐化,或是得道飞升……
“真是稀奇,俺老宋怎地觉得似是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宋大竹挠了挠脑袋,纳闷道。
秦渔猛然转头,与他对视一眼,同时叫道:“五脉论剑!”
宋大竹一把拎住周乾,二人同时驾住飞剑,火急火撩的往那那太素峰方向赶去。
“我来此助小师弟炼剑耗费了多久?”
“约有五六个时辰吧。”
“这下可真是捅了大篓子!论剑会开始时,整个太素峰会被阵法笼罩,进之不得,真真难办!尤其是地点还在太素峰。”秦渔失态叫道,神情竟有些惊慌失措。
“二师兄,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周乾奇怪道,仅仅是迟到,也不至如此吧,他可从未见过秦大师兄这般姿态,真是罕见。
“哈哈,此事现在没空说,以后再告诉你。”宋大竹开怀道。
“宋憨子,赶你的路,别废话了!”秦渔没好气道。
一青一黄自空中一闪而过——
五峰座早已坐在高台之上,从左至右,依次是冲玄峰天龙道人,五龙峰火道人,朝阳峰6灵仙,太素峰冷月师太,以及端坐正中的青城掌教艾如真老仙。
这几位元神高人的相貌亦都是大不相同,天龙子三缕长须,面容威严端正,一丝不苟;田雯是个笑呵呵的胖子,6灵仙则风度翩翩,面容儒雅,双眼温和,却是中年美男子。而最后表情冷厉,满是皱纹的老尼姑则是冷月师太。
身后还稀稀拉拉,或坐或站有十数名门派长辈,有的朽朽老者,有的面如稚童,男女均有,更有不少元神高人只显出一个分身来前观看,或是神识隔着数百上千里乱扫,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最讨厌藏头露尾之辈!”与话音同时响起的,是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拔出的半截宝剑,森冷剑华一闪即逝,李琼儿竟能一剑斩断神念!
“冷月师妹!”天龙子怒道,刚刚受伤的那人正是他冲玄峰的一名长老。
“无缘无故窥视他人修为,该打!”冷月师太淡淡道。
天龙子刚欲反驳,便见艾如真打了个哈哈,和稀泥道:“下面众多弟子看着呢,莫要耍脾气。”
二人摄于掌门仙威,互视了一眼,均不作声响。
艾如真自法台上起身,手指向上一指,原本碧蓝如镜的天空几乎就在一个瞬间被滚滚太清仙云覆盖住,不仅如此,山脚下观之,自太素峰上万顷晴空逐渐蔓延到五峰范围,绵延数十里,浩浩殇殇,横无迹涯。甚至引动了阵势,数十道光柱从山间各处腾起,高耸插云,忽然同时绽放出成千上万的白光青丝,覆盖住整个青城山门,免的群仙汇聚太素峰,内中空虚,受外魔所窥。
能造成这般惊天动地的异像自然得是有大法力,大神通;而青城掌教艾如真真人不愧是据传能与峨眉六道真人方舒明并作当世道行最为高深的两位。
“今日五脉会剑,诸位——”艾如真刚说了两句,白眉一动,微微讶然的望向远方,台下的众多弟子门人顿时交头接耳,悉悉簌簌,只见两口飞剑从远处射来,先是丢下一物,剑身上又传出叫喊声。
“弟子秦渔因事来迟,还望掌教师尊降罪。”
“弟子宋大竹因事来迟,还望掌教师尊降罪。”
“弟子周,咳咳——”周乾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见众多视线落于己身;不禁老脸一红,讪讪的缩了缩头,道:“弟子周乾来迟,还望掌教真人降罪。”
秦宋二人这时也自上而下,显出身形,落在雪地上——
“何事?”艾如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秦渔是大师兄,黑锅自然率先扛起,朗声道:“小师弟道行浅薄,我玉虚峰一众师兄弟便想炼上一口仙剑供其护身,没想算错了时辰,致使误了大事,秦渔身为同门兄长,未尽其责,理应受罚,但二位师弟受我所累,请师尊原谅则个。”
顿时交头接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他就是酒师叔新收的弟子?”
“那岂不是我青城辈分最小的了?”
“有趣有趣……”
宋大竹见状马上辩解道:“小师弟的飞剑是我帮忙祭炼的,是大竹护不得周全,请师尊只惩罚我一人!”
“飞剑是周乾祭炼的,哪能怪二位师兄,岂不是舍本逐没!”
三人几乎同时拦责于己,在场众人那个不是眼光毒辣,自是看出所说言语具是出自内心,毫无弄虚作假。站在台上的艾如真老脸上闪过一丝不可见的笑意。
“这次权且记着,待日后一并清算!”
三人顿时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跑回自家山头所在,倒是冷月师太冷哼一声,看了看秦渔的背影,吓的其浑身一抖,而天龙子则皱眉欲说些什么,被艾如真扫了一眼,只得作罢。
“此次我青城五脉论剑虽因事提前,但功用不变,一则为本门取材,二则磨砺……”
场下何画用手肘捣了捣周乾,嘿嘿一笑,埋怨道:“小师弟你有这绝妙出风头的想法怎地不叫上师兄我,凭白少了这露脸的机会,真是小气。”
“五师兄,真是炼剑误了时辰。”周乾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谁信啊,”何画撇了撇嘴,“两位师兄都在,还搞不定你那破剑?”
“……”
环顾四周,自家玉虚峰人数最少,只区区几位,平白占了好大地方,而冲玄峰人数最多,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其中不乏道行高深之辈;而太素则最为奇特,清一色的背系宝剑的女弟子,少有面容普通的,着实吸引了许多视线。周乾就见到有不少同门没专心于掌教所言,反而偷偷窥视附近美色,看的周乾暗笑不已。
“小师弟,愣着干啥,还不抽取场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钩
周乾忙回过神,见凭空飘来一个铜钵,停在身前,不解的看向何家师兄们,实在分不清谁是谁,便问道:“师兄,这是何意?”
“把手伸进去,挑选一个。”何家某位师兄道。
周乾依言,感应了下,伸手摸下,似都是石头,随意抓了个,拿了出来,果真是白色玉石,其上还刻有丙四两个小字。
师兄弟们都凑来看,6小仙也不知何时从朝阳峰的人群中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蹭进这里,大眼一瞪,道:“那小师弟你的对手就是甲四了,是第四场啊,那岂不是要很晚。”
甲对丙、乙对丁、戊对庚、己对辛、单对双,以此类推,原是如此。怪不得飞来时见得半山腰处架着十二座高台,周乾心想道。
“待我去打探打探,”何画一副包打听的的模样,一下子不知窜到哪里去了。过了没多久,就又跑了回来,皱眉道:“小师弟你可有麻烦了,你那对手是冲玄峰的少命!”
“谁?”周乾一愣,反问道。
“少命,”何画指向冲玄峰众人,顺着方向一看,便见一瘦长男子背着一奇门兵刃,那兵刃似是铁棍上裹着一口狭长刀刃,共有三口,极似镰刀,看起来煞气的紧。
那人似是感觉有人注视着他,猛一回头,凶狠的盯住周乾,周乾一惊,这眼神,他自己极为熟悉,是要人命的!
“这人在山门中名声颇为不好,似是于人于己都太过严苛,执念太重,入门虽早,但道行至今仍在心经五六层徘徊,你要小心了。”何画罕见郑重道。
“嗯!”周乾认真的点了点头。
“打不过就跑吧。”何画忽然附耳道。对其眨了眨眼,一脸奸诈,“可别告诉大师兄是我说的。”
掌门与诸峰座,长老似只走了个过场一般,便在冷月师太陪同下前往静室休憩,也对,这些老物不知都是多少年前入的门,这五脉会剑十五年一次,早不知参加了十几次,怕也腻烦了,不若与许久不见的老友聊聊更有意思。
“五脉论剑提前,怕不是这一届的小辈出不了头吧!”白鱼道人笑道,他是五龙峰的长老,与田雯相交莫逆。
“也是,都是那峨眉的升仙大会给扰的,中级魔教都灭掉了,再办这个有甚意思,耀武扬威么!”有人不忿。
“也不能如此说,道涨魔消,正是大好局势,联合异派中的正人,并力戮魔,岂不正好。”田雯好似听不出话外之音,笑呵呵道。
“不与六派商量,直至事前,方另行通知,这又算什么,收买人心吗?真把自己当正道魁了!?剿灭魔教都是他峨眉一门的功劳?!”天龙子一脸不满,怒气冲冲。
“当年大岳真人的八字箴言真是……”6灵仙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抿了口茶,不在言语。
一时间场面竟安静了下来,半晌方有人感慨:‘酒鬼不在,这闲聊都是没滋没味。’
“他那徒弟今个也见过面了,看卖相倒也不错,不过入门区区几年就让他报了名是否太早了些?”。天乙子另起一话题。
“够难为秦渔的了,堂堂峨眉五脉之一竟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两只手都能数的清,真是奇哉异哉。”朝阳峰的东山道人摇头道。
“看来当年那场内乱着实伤了掌门的心啊。”有人摇头道,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等山门禁忌,怎能随意言之。
“趁着老朽不在,你们都可都闲聊些什么?”语音刚落,艾如真便在冷月师太的陪伴下,精神抖擞的走进静室。
一时间诸峰座,长老具是安静了下来,6灵仙文雅的笑了笑,道:“都在谈论掌门你玉虚峰一脉此次论剑会能有几人冲入第二轮呢。”
淡淡的揶揄顿时使得艾如真无奈,摇头道:“灵仙你可莫要再挖苦我了,哪次论剑会我玉虚峰不是垫底!”
长老们或是真心,或是附和,都笑了起来。
“掌门你道行渊博如海,实乃青城之冠,怎地门人弟子都却是青城倒数,莫不是掌教真人你藏珠自珍,舍不得传授。”白鱼道人玩笑道。
艾如真素来平易,倒也不生气,笑了笑,却不搭话,只是说起了正事,“三年后的升仙大会,我与冷月师妹商量了下,带挈的弟子道行不宜太低,便以排名前十为准,除此之外,为了公正起见,各脉……”
待其说完,众长老面面相觑,“那玉虚一脉也是同样如此?
“自然如此,各脉持平,方能平稳人心,不然若蚁蛀堤坝,积毁消骨下,总会又出现当年的乱子。”冷月师太冷冰冰的道,她倒是毫无顾忌。
湖边小筑里,因玉虚一脉人数实是太少,便只分给了两个瓦房,6小师姐又被太素峰一不知名的师姐给带走了,倒也不嫌拥挤。
六个人聚在一起,气氛倒有些凝重,主要是秦大师兄自来到太素峰后便一直紧绷着张脸,唬的几人也就不敢散漫了。
秦渔干咳了几声,道:“我玉虚一脉,虽是人丁稀少,但这也不是最近几届轮剑会次次败北的理由,我身为大师兄,能教的自然是都教给你们,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天资有好坏之分,但毅力坚持,方是修行之关键,像某些人,惰性十足,平白浪费了大好根骨!!”说完,狠狠瞪了何家三兄弟一眼,吓得三人脖颈一缩。
“是故!”秦渔提高了嗓音,扫视几人,“此次论剑会定然要给我玉虚峰挣上一两分颜面来,谁若不出全力,休怪我秦某秋后算账!你们大师兄我的手段,你几位还未见识过呢!”
“大师兄魔怔了……”何画小声嘀咕道。
“那也是给你们逼的!”秦渔恶狠狠道。
“宋大竹!!”
“在!”就连宋二师兄这般壮汉,竟都打了个激灵。
“你此次论剑会,不管用何手段,都需闯至第三轮!不然唯你是问!”
“是!拼上俺老宋这条小命!”
“何琴!何棋!何画!”
“在!”
“何琴,你入世三年,想必也学到不少东西,这次我对你要求与二师兄一样,必须得闯入第三轮!”
“哦,”何琴顿时蔫头耷脑起来。
“至于你两个,”秦渔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第一轮定要给我过!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丢人现眼。”
“是~”二人更没气势道。
“至于小师弟,”秦渔神色缓和了下来,好声好气道:“尽力便好,输了亦是无所谓,便当做磨练了。”
“嗯嗯,师兄我会尽力的。”周乾还真一时不适应秦大师兄语气的变化。
“大师兄不公正,凭甚对小师弟这般好,对我们哥几个这么差!”何画叫屈道。
“小师弟修行勤勉,从不让我操心,你们呢!却是从不让我省心。这就是缘由!”秦渔眼一瞪,呵道。
半晌过后,兄弟几人连贯而出,在秦渔威逼之下,几人都险些赌咒誓拼命了,一个个如芒刺在背,惨淡唏嘘。
周乾也不好意思再去惹人心烦,一人围绕着山中湖缓缓散步,雪景如诗似画,冰凌花缓缓落下,江南一向风调雨顺,昌州多为干旱,都少有见过这般风光。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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