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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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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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是个灰袍人,生成一张灰白脸,八字眉、约莫有五十来岁光景,这就说道:“爹,这人一身灰衣、八字眉、脸色灰白、约莫五十光景,他果然远远的缀着我们。”

霍天柱矍然道:“脸色灰白、八字倒吊眉、身穿灰袍,莫非是黑虎侯敞的爪牙虎伥夏侯前?”

谢东山怒声道:“侯敞这老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两个贼子,怎的真敢缀着咱们下来,老子就叫侯敞老贼绝子绝孙。”

他听说过大哥昔年被侯敞毒箭暗算,几乎废了一条右臂,是以听说后面跟踪的是虎伥夏侯前,心头就忍不住气往上涌。

李天云平静的道:“不用去理他,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李小云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南宫靖,说道:“你怎么不自己拿呢?”

南宫靖接到手里,眼中透出感激之色,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自己会拿的。”

李小云被他率直的说了出来,粉脸登时红晕起来,只作不听见,拿起一个肉包子,低头吃着。

五人吃毕,仍由李小云逐一包好,塞入坐位下的车肚之中。

这时马车正好驰近白马庙,只见从庙中迅快走出两个劲装中年汉子,两人身后还跟着八名身穿蓝布劲装、腰挂刀鞘的大汉。

两个劲装汉子中年长的一个右手一抬,八名蓝衣劲装大汉立时有两个人大步走出,一下拦在大路当中,高声道:“来车停住。”

车把式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看对方阵仗,不用多说,便已刹住了车。

坐在车上的李天云目光朝外一注,说道:“三弟,你问问来人路数,何故阻拦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帘,说道:“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光天化日,阻拦咱们车子,意欲何为?”

那两名大汉中左首一个喝道:“下来,下来,车上的人统统下来,咱们要搜查……”

谢东山道:“你们是官府?”

那大汉喝道:“别噜嗦,大爷叫你们下来,你们就乖乖的……”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砰”的一声,一个人好像被人击中,离地飞起,凌空摔出去一丈开外,再“拍达”一声跌落地上,就四平八稳的躺下,昏了过去。

那站在他一旁的大汉根本没看到有人出手,不知他如何会凌空飞出去的?心头方自一怔。

车厢中已经跨下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沉着脸色朝站在庙门前的两个劲装汉子冷喝道:

“行走江湖,招子应该放亮一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坐在车上的是什么人?”

站在前面这两个劲装汉子,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圆脸浓眉,肤色黝黑,身材壮硕。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脸型瘦削,肤色白中透青,身材硕长,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若非生得凉薄轻挑,倒也不失翩翩风度。

这时三十出头的汉子听了谢东山的叱喝,不觉双眉一挑,手中折扇朝左手掌心轻轻一敲,冷然道:“车上是什么人?你出手伤人,可知大爷又是什么人吗?”

就在他话声甫出,一直远远跟踪的马上人已经急驰过来,叫道:“二位少庄主不可伤了和气,这位是皖西三侠中的青山谢三侠……”

马上人,正是八字眉、灰白脸的虎伥夏候前。

他是虎头庄黑虎神侯敞的跟班,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黑虎神侯敞也一定到了,因此才有“虎伥”这个外号。

如今侯敞已死在旋风花下,虎伥夏侯前口中称这两个中年汉子为“少庄主”,那么这两人自然是黑虎神侯敞的儿子了。

这年长的叫黑豹候休,手摇铁骨招扇的叫花豹侯元。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但一点也不像,一个黑面壮硕,一个白面瘦弱,就是生性也各不相同,一个凶猛剽悍,所以叫做黑豹。一个凉薄轻佻,有如花花公子,所以叫他花豹。

花豹侯元冷冷一笋道:“皖西三侠也唬不倒人。”

谢东山双目乍瞪,射出两道逼人的光芒,沉喝道:“好小子,你就是侯敞那个不成材的儿子?嘿嘿,侯敞一生作恶多端,无怪有你这种不肖子孙,好,你说,拦住咱们车子,意欲何为?”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

花豹侯元一张瘦削脸上绽起了青筋,冷声道:“咱们只要看看车上有些什么人?”

“哦!”谢东山一指黑豹侯休,说道:“他就是你不成材的哥哥了,可惜你们兄弟两个能够看到的只有青山谢老……”

黑豹侯休怒声道:“你说车上只有你一个?”

“车上当然还有人。”谢东山道:“但你们要胜得过我谢老三,才能看到第二个人。”

黑豹侯休道:“老二,先教训教训这小子。”

花豹侯元道:“这还用说,我正要掂掂谢三侠有多少份量呢?”

口中说着,刷的一声,打开铁骨折扇,举步朝谢东山迎去。

谢东山似乎根本没把侯元看在眼里,腰横长剑,但连摸也没摸一下,大笑道:

“谢老三有多少份量,你马上会知道了。”

话声未落,侯元右手一挥,折扇宛如半轮巨斧,已经嘶然有声朝腰间扫来,谢东山及时后退一步,一道扇影掠着胸而过,相差不过五寸。

侯元冷然道:“你怎不亮剑?”

谢东山大笑道:“你死去的老子没告诉你?谢老三对后生小辈从不使剑。”

侯元在他说话之际已经闪电般攻出三招。这三招攻势极猛,扇面反覆,划起一道凌厉的寒光。

他折扇的三十六片扇面,每一片都是以精钢铸制,锋利如刀,就算你手中拿着兵刃,也不易封架,何况谢东山并没亮剑。

但谢东山确有他过人之艺,身形飞闪,避开了他前面两招,口中大笑一声道:“谢老三对待后生小辈,只让三招,你这是第四招了!”

左手呼的一拳朝侯元扇面上击去。

花豹侯元但觉铁扇剧震,几乎脱手飞去,心头方自一惊!

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疏忽,他方自一惊,谢东山的右手已经乘隙而人,朝他执扇的右腕抓来。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了,等侯元警觉,已是不及,右腕一紧,被谢东山五指扣住,谢东山当然不会让他有挣扎的机会,左手及时点出三指,制住了他的穴道。

黑豹候休当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交手,但他没想到乃弟在折扇急攻三招之间,会被谢东山乘隙出手。

因此眼睁睁看着侯元被他扣住脉门,都来不及出手抢救,等他掠出,侯元已被制住了穴道。

谢东山目光一转,落到候休的身上,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黑豹眼看兄弟一招就被人家制住了穴道,心头不禁暗暗吃惊,说道:“阁下果然高明,咱们兄弟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认输?”谢东山冷冷一笑道:“就是说一句认输,就能算了吗?”

黑豹道:“阁下放开我老二,咱们回头就走。”

谢东山道:“说走就走,似乎大便宜了吧?”

黑豹愤然的道:“那么阁下的意思呢?”

谢东山道:“虎头庄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看来当真虎头蛇尾,徒有虚名。”

黑豹脸上一红,怒声道:“谢东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侮辱虎头庄,侯某不才,那只有和你放手一搏了。”

刷的一声拔出雁翎刀来。

谢东山道:“这还差不多。”

黑豹满腔怒火,口中大喝一声,刀光如练,迎面劈来。

谢东山身形一闪,转到他左首,右手如刀,横砍过去。

黑豹气怒攻心,一招落空,身子随着转了过来,身形方转,刀光也随着涌现,又是一刀猛劈而出。

他果然不愧黑豹之名,这第二刀比第一刀更凌厉,第二刀堪堪直劈而出,刀势一转,第三刀又拦腰平斩,横扫过来。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名宿,身法何等俐落,对方一连三刀,他都以极快身法避了开去,不待对方第四刀出手,口中大笑一声道:“谢某让过你三招,你也该接我一拳了。”

他话说得较慢,右手一拳已在闪身之际击了出去。

等到话声甫落,但听“砰”的一声,两人相距还有五六尺远近,但“百步神拳”的一股拳风已击中黑豹的左肩。把他凭空撞出去了数步之多,身躯摇了两摇,几乎摔到。

谢东山身形电射,一下飞落到他面前,左手出指如风,一下就点住了他的穴道。

黑豹侯休脸如喂血,厉声道:“你待怎的?”

谢东山大笑道:“谢某也不想伤你兄弟的性命,只是你死去的老子一生恶迹昭彰,有种出种,你们兄弟两个也不是好东西,谢三爷只要废你们一条臂膀,以示薄惩,这不算过份吧!”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一颤,正待朝黑豹右肩挑去。

“三弟住手。”

车上传来李天云的声音喝道:“你已经制任他们穴道,再废他们一臂,胜之不武,让他们去吧!”

谢东山因大哥开口了,只得收回长剑,右手一挥,解了两人穴道,喝道:“今天便宜了你们,给我滚吧!”

黑豹侯休、花豹侯元一声不作,率同八名庄丁狼狈退去。

谢东山回到车上,车把式不待吩咐,长鞭一扬,指挥着马匹继续上路。

谢东山说道:“大哥,侯敞这两个贼子,明明是冲着他(南宫靖)来的,废去他们一条臂膀,好教他们从此死了这条心。”

李天云自然知道三弟是因自己昔年中了黑虎侯敞的暗算,差点废了一条右臂,因此今天遇上了,就要废他两个儿子的一条手臂,一面含笑道:“侯敞这两个儿子武功平平,你既已制使他们穴道,再要废去他们一条手臂,不仅胜之不武,而且也弱了咱们皖西三侠的名头,还是放了他们的好……”

他略作沉吟,接着又道:“一叶知秋,从他们的出现,可见咱们行藏,还是泄漏了出去,这倒是值得咱们警惕之事!”

霍天柱浓眉一轩,怒声道:“咱们皖西三侠,也并不是浪得虚名来的。这些人真要冲着咱们来,咱们也未必是怕事的人。”

“话是不错。”

李天云道:“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弱手,咱们只有三个人,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李小云道:”爹,还有女儿呢!”

李天云没有理她,继续说道:“除了虎头庄、神灯教、还有少林智通大师,好僚还有三姑六婆中人,也许还有没有露面的人呢!”

谢东山愤然道:“丧在旋风花手下的人,还可以说是为了复仇,像少林罗汉堂的智通大师,有道高僧,难道也要巧取豪夺不成?”

“巧取豪夺”这四个字钻进李小云耳中,不觉问道:

“三叔,他们要夺什么呢?”

李天云道:“你三叔说的自然是指他了。”

李小云眨眨眼,不信的道:“三叔说的,好像不是指他,他怎么会巧取豪夺呢?”

李天云怫然道:“你连为父的话都不相信了?”

李小云望着爹道:“女儿不敢,女儿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不肯和女儿说……”。

霍天柱笑道:“小云,你别胡思乱想了,咱们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有什么事没和你说的?”

李小云虽然说不出什么事来,但总觉得爹和二叔、三叔有一件什么事没告诉自己,她看爹脸有不豫之色,也就不敢多言了。

车行约莫二三十里,只听车把式回头说道:“李老爷子,前面有十来个和尚拦在路当中呢!”

说话之时,马车已经驰近,和尚没有让路,马车自然只好停住。

李天云道:“三弟,你下去看看,是什么人拦住了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厢门,一跃而下,目光一注,只见站在车前的是一个脸型瘦削的黄衣老僧。

稍后是两个年约四旬以上的青衣僧人。

两个青衣僧人后面,则是一排八个三十出头的青衣僧人。

谢东山抱了抱拳,望着黄衣老僧说道:“大师傅请了,在下想动问一声,诸位师傅拦住车子去路,是要募化?还是另有见教?”

当前的黄衣老僧深沉一笑道:“大施主问得好,贫僧并非募化而来。”

“哦!”谢东山说道:“那是必有见教了,不知大师傅法号如何称呼?宝刹何处?”

黄衣老僧合十道:“贫僧智光,忝为黄龙寺监寺。”

庐山黄龙寺,乃是少林寺的分支。

他法号智光,和少林寺智字辈为同门师兄弟,如今少林寺智字辈高僧,已是长老身份,可见这老和尚的身份不低。

车中的李天云听得暗暗攒了下眉,朝女儿低声嘱咐道:“小云,你在车上不可下去。”

‘李小云点点头。

李天云接着朝霍天柱道:“二弟,咱们下去。”

谢东山听说黄衣老僧竟是黄龙寺监寺,不觉拱拱手道:“原来是黄龙寺的智光大师,在下失敬。”

李天云和霍天柱相继跃落。

李天云双手抱了抱拳,含笑道:

“在下李天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师傅,当真是幸会了。”

他故意报出自己姓名来,那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三人并非无名小辈。

“阿弥陀佛。”智光目光一掠三人,徐徐说道:“这么说三位是皖西三侠了。”

他听到李天云的名号,脸上丝毫不见惊奇之色。

李天云心中暗道:“他听到自己名号,并无惊奇之色,可见早已知道车中是自己三人了。”

一面大笑一声道:“大师傅好说,三侠之称,乃是江湖朋友溢美之词,在下兄弟如何敢当?”

智光瘦削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贫僧风闻皖西三侠路经此地,阻拦三位侠驾,实在罪过。”

他果然有为而来,这也是意料中事。

李天云道:“好说,好说,大师傅找在下兄弟,必有见教,那就不妨直说。”

智光道:“贫僧斗胆,想请问李大庄主一声,不知车中还有何人?”

“小女。”李天云道:“大师……”

智光又道:“车上除了李大庄主女公子,不知还有什么人?”

李天云道:“大师傅问得如此详细,不知用意何在?”

智光合十道:“贫僧风闻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宫靖已被李大庄主拿住,不知可有此事?”

李天云不加可否,只是问道:“大师傅是听谁说的?”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智光续道:“不知这南宫靖可在车上?”

李天云大笑一声道:“大师傅相信传言?”

“眼见是实,贫僧从不相信传言”,智光诡笑道:“因此贫僧斗胆,想看看车上是否有人?”

李天云道:“这个只怕不方便。”

智光道:“李大庄主不同意?”

李天云道:“小女身子不适,不能见风。”

智光冷冷一笑道:“李大庄主应该知道南宫靖杀害敝寺方丈,敝寺非找到他不可……”

李天云冷然道:“大师傅那就请到别处去找吧,车上并没有南宫靖,而且小女生病,在下急于赶路去看大夫,诸位师傅请让路吧!”

智光道:“贫僧刚才说过,眼见是实,贫僧既然来了,自然要亲眼看看了。”

霍天柱怒声道:“大师傅,大哥和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乃是素识,尊重你大师傅出身少林,也是智字辈高僧,也希望你尊重龙眠山庄,莫要伤了和气。”

智光阴侧侧的一笑,说道:“李大庄主不让贫僧看看车厢,是否心虚了呢?”

李天云双眉轩动,沉声道:“大江南北,李某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人怀疑过,如今大师傅连李某的话都不肯见信,而且当着李某的面,非要搜查李某的车子,岂不是藐视龙眠山庄?李某若不是看在大师出身少林,又是智字辈的高僧,只怕没有这样好说话了。”

智光嘿嘿干笑道:“贫僧如今是黄龙寺的监寺,不是少林寺的人,李大庄主用不着扯上少林寺,贫僧要追缉的是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宫靖,照说李大庄主也是旋风花追杀的对象,应该和贫僧同仇敌忾才是,如果李大庄主逮到了南宫靖,更该让受害者共同处理,若是李大庄主车上没有南宫靖,让贫僧看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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