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木松源却是恍若未闻,依旧执拗的摇头,咬牙嘶声道:“还有四根!我能撑住!”
顿了顿,又道:“大师兄!我需要你的帮助,助我一次逼出这最后四根镇魂钉!”
“这……”
脱不花迟疑着,良久,一咬牙道:“罢了!放手一搏吧!师弟你若有事,脱不花自会去师父面前自裁谢罪!”
说着话,他运起全部内力,向着木松源体内灌去。
木松源闷哼一声,身子一颤,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两道紫色的龙纹,头顶也氤氲出白色的武器。
啊!
猛地一声暴喝传来,四根镇魂钉呼啸消失在乱草堆中,木松源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缓缓向着一边倒去。
“木公子!”
寒漪惊呼一声,飞身上前,将木松源的身体扶住,小心的避开后背的伤口,让他侧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替木松源擦去嘴角的血迹,哭着摇头道:“木公子!你何必如此!寒漪不值得你这般啊!”
“呵…。值得…。英雄之后…便是搭上在下这条命…。在下也觉得值…。”
木松源虚弱的说道,眼神有些涣散,失血过多的,他此刻已濒临晕厥,却是强撑着精神,伸手在怀里摸了一阵,而后摸出一个小锦囊,塞进了寒漪的手中,笑道:“这是你的蟠龙玉珠,在下物归原主了!”话说完,便即头一歪晕了过去。
“木公子!木公子!”
寒漪连呼几声,却是无法唤醒已经陷入昏迷的木松源。
脱不花面色苍白的起身,身子晃了晃,而后道:“小师弟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医治,怕是依旧性命难保,我们得赶快赶回去,找医生给他治疗!”
说着话,蹲下身背起木松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山中的那五千将士,此刻他已顾不上了。
…………………………
镇南王府,一个老医师正在为木松源诊脉,水儿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木松源,脸上满是泪痕。
良久,那老医师收了手,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位公子失血过多,命悬一线,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还是准备后事吧!”
“啊!”
脱不花惊呼一声,身形一晃便来到了那老医师面前,一把抓住老头的领口,手臂一用力,便将那老头举在了半空,怒声道:“什么叫准备后事!本王看是你要准备后事!快去给本王救他,你若治不好他!本王诛你九族!!将你千刀万剐!”
早已哭红双眼的水儿闻言,神色变了变,而后凄然的笑了起来,却是忽然眉头微蹙,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姐姐!”
寒漪低呼一声,便欲上前扶住水儿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是被水儿奋力一把推开,而后兀自脚步虚浮的来到了床边,坐在木松源身边,伸手爱怜的轻抚他的面庞,而后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木郎,你们在这里太吵闹了,他不喜欢。”
“弟妹…。你不能放弃啊!”
脱不花急声道,却是见到水儿缓缓的躺在了木松源身边,柔声道:“木郎,你这般喜欢睡,那水儿便陪着你,不再醒来。”
染着一缕血迹的纤手在帐勾上轻轻一拂,罗帐落下,将床榻遮住,挡住了屋中众人的目光。
见到水儿就这般放弃,并且要与木松源同赴黄泉,脱不花焦急万分,可是此刻这老医师没有办法,师尊和空闻大师又都不在,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上哪去求救,只得再度将希望寄托在那老医师身上,拖着那老医师来到门外,浑身煞气沸腾,恶狠狠的说道:“本王告诉你,你若救不回他们二人,本王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那老医师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见到脱不花是动了真怒,不由的连声求饶,“王爷饶了小人吧!小人一定尽力救治那位公子!”
“哼!”
脱不花将其丢在地上,冷哼道:“你现在就去给本王写药方,需要什么药材,本王会命人准备好!”
“是是!小人这就去写!”
老医师苦着脸唯唯诺诺的应着,而后背着药箱出了阁楼,刚一出门便被四个军士抓住,架进了隔壁的小院之中。
………。
红罗帐中,水儿依偎在木松源身边,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又侧头看着他的面庞,良久,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帐外,寒漪瘫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口中兀自呢喃道:“都是寒漪的错,是我害了你…。。”
第五十八章 连翘
水儿放弃了,要与木松源共赴黄泉,可是这不代表着脱不花会放弃,他不会放弃救活木松源和水儿,他也不敢放弃,因为他知道,一旦木松源和水儿真的有个一差二错,师尊独孤寒峰恐怕会发狂。
按照那老医师写下的方子,脱不花以长白山老参做药为水儿和木松源续命,另一方面,他又派人在城中遍贴王榜,征寻名医,救治二人。
并且派人快马加鞭前去告知独孤寒峰,木松源受伤,生命垂危之事。
曾跟在师尊身边习武多年的他,深知师尊的脾气,一旦自己瞒着他,说不得便会彻底惹怒他!
岂料,派去给独孤寒峰送信的人在第二日便返回了,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独孤寒峰不在军营中,带着一队骑兵去追查千机门的宗门所在了!
“这可如何是好!”
脱不花摆手让那信使退下,焦虑的起身在厅中踱步。
一名家丁走进了大厅,躬身说道:“王爷,有位姑娘拿着王榜,说是她可以医治木公子和水儿小姐!”
“姑娘?”
脱不花闻言眉头微皱,而后喜道:“快请她进来!”
“是!”
那家丁恭敬的退了出去,片刻后引着一名俊俏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看上去甚是年轻,头上扎着两根黄丝带,一身素衣,还背着一个小药箱。二人进得大厅,家丁伸手一引,道:“姑娘,这位就是我家王爷!”
姑娘盈盈施礼,恭声道:“连翘见过王爷!”
脱不花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连翘,且年岁不大的姑娘,眉头微蹙,他心中有些不满,暗自腹诽道这小小年纪就出来招摇撞骗了?当下冷着脸道:“姑娘,你可真是懂得岐黄之术?莫要以为以药材为名,便可冒充神医……。”
连翘姑娘淡笑,似乎对脱不花对于她的怀疑丝毫不在意,只是笑道:“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怎敢欺瞒王爷,小女子自幼便研习岐黄之术,疑难杂症不在话下,沉疴重疾也可药到病除!”
说着话,她顿了一顿,从自己随身的小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脱不花,道:“既然王爷不相信小女子的医术,不若这样,小女子留下一瓶丹药,王爷可分别为两位病人服下,待他们的情况有所好转,您再来寻我,如何?”
脱不花沉吟着,有些犹豫不决,他可不敢乱给木松源和水儿吃药,但眼下二人命悬一线,他实在没有办法,沉吟良久,方才点头道:“罢了!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你权且一试吧!”
“随我来!”
说着话,脱不花转身出了大厅,向王府后院行去。
连翘背着小药箱,缓步跟了上去。
片刻后,脱不花领着连翘来到了木松源和水儿的房门前,两名侍女正守在门口,脱不花威严的说道:“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侍女恭声道:“回王爷,寒漪小姐刚刚喂公子和小姐服下了药。”
脱不花微微点头,伸手一引,道:“连翘姑娘,请吧!”
连翘应了一声,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床边撩起罗帐,但见木松源和水儿面色苍白,躺在一起,不由微微蹙眉,红着脸看向脱不花,道:“王爷,他们怎么睡在一起?”
脱不花淡声道:“他们是夫妻,自然躺在一起!”
“哦。”
连翘应了一声,而后在床边坐下,将小药箱放在一边,而后替二人诊脉,目光落在二人紧扣在一起的双手上,不由面色绯红,连忙闭上了眼睛,静心为二人诊脉。
半晌,连翘收回了手,睁开眼,回头看着脱不花,笑道:“连翘可以治好他们的病,只是缺少一些药材,王爷可否找来?”
脱不花闻言面露一丝喜色,笑道:“需要什么,尽管写来,本王会命人立刻去替你准备!”
说着话,脱不花冲门外喊道:“取笔墨纸砚来!”
“是!”
门外有侍女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片刻后,一名侍女推门走了进来,将文房四宝放在了桌上。
连翘起身来到桌边,略一思忖,便挥笔疾书,顷刻便写下一张清单,略微晾干后递给了脱不花,笑道:“王爷,您请过目!”
脱不花接过,细细看了一遍,不由皱起了眉头,为难的说道:“姑娘,你这药方上其他的药材,我这王府之中都有,但惟独这意味百年的紫心草却是没有!”
“哦?”
连翘闻言,面露一丝为难之色,沉吟道:“若是这般,这位姑娘的病便无法根治,百年紫心草乃是主药,缺不得啊!”
脱不花微微点头,道:“姑娘莫急,我弟妹的师父已经去寻找百年的紫心草了,想来再有几日便可归来,只是这几日,需要姑娘你想法子,稳定住我弟妹的病情!”
“哦?!”
连翘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王爷放心,虽然那位姑娘的病无法根治,但要控制却也不难!”
“恩,多谢姑娘了!”
脱不花拱手致谢,而后又问道:“那我那位小师弟的病情,姑娘可有法子?”
连翘微笑点头,道:“王爷放心,那位公子的病,小女子已有对策,所需药物,小女子随身亦有携带,只是那位公子受伤颇重,体内经脉撕裂,又加之失血过多,怕是需要些时日,方能慢慢调养过来!”
“哈哈!如此甚好!有姑娘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脱不花呵呵笑着,而后起身冲连翘躬身行礼,道:“那我师弟和弟妹就拜托连翘姑娘了!待他们病好之后,本王定重重酬谢姑娘!”
“王爷多礼了!治病救人,是我天…。医者的本分!”
连翘还礼,而后面色微红,笑道:“王爷,连翘要为那位姑娘施针,需要解开开衣衫…。您…。”
脱不花微微一愣,而后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本王这就回避!”
说着话,冲连翘一拱手,而后快步出了房间。
“没有连翘姑娘的允许,谁都不可踏进这间房子半步!”
屋外传来脱不花的声音,连翘笑了起来,而后来到床边,再次为水儿诊脉后,便动手解开了水儿的衣衫,白皙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曝露在空气中。
从随身的小药箱中拿出一副银针,连翘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正欲下针,却是忽然注意到水儿洁白皓腕上的那一圈翠绿图纹,不由轻咦一声,而后抓着水儿的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青龙纹?”
片刻后,屋中响起连翘的一声惊呼。
第五十九章 身份之谜
连翘很惊讶,水儿手腕上的翠绿盘龙纹大有来历,她自幼研读医书,自然知道这青龙纹是因何而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连翘低声自语,眉宇间有一抹喜意,兴奋了半晌,方才平定情绪,重新拿起银针开始为水儿施针。
一连在水儿身上下了三十六针,连翘方才罢手,看着面庞略微有了一丝血色的水儿,兀自满意的点头,而后撩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连翘正喝着茶,屋外却是传来了侍女的声音,“连翘姑娘,您要的药材已经准备好了,要送进去吗?”
“稍候片刻!”
连翘笑着说道,放下茶杯,扭头看了一眼放在窗台上的计时漏壶,而后起身走到床边,依次将水儿身上的银针拔下收了起来,又替水儿穿好衣服,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两名侍女手捧银盘,盘中放着各种药材,恭声道:“连翘姑娘,王爷命婢子二人送药材来给姑娘过目。”
“拿进去吧!”
连翘摆手,让两名侍女进屋,而后关了房门,回到桌前,一一检视那些药材,不时拿起一味药材闻一闻。
良久她才罢手,兀自点头笑道:“王府果然不一般,这些药材都是上等之选!”
说着话,她又转头看向两名婢子,道:“你二人可会捣药?”
“会。”
“很好,那你们现在按我说的,将这几味药材拿去捣碎!”
连翘笑着,从盘中拣出几味药材,交给那两名婢子,两名婢子应了一声,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
是夜,脱不花命人备了酒宴,款待连翘,暮时,他去看过,发现水儿和木松源的脸色有些许好转,气息也趋于平和,心中很是高兴,所以设宴款待连翘。
酒宴上,脱不花言语间总是旁敲侧击打探连翘的来路,毕竟连翘年纪甚轻,却身负绝世医术,让他忍不住猜测这连翘姑娘的来历,而且日间,连翘曾脱口而出一个天字,却又连忙改口,当时他没留意,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激动,心中暗道,莫非这连翘姑娘来自那个最神秘的宗派?
若真是这般,师弟和弟妹的病便有救了!
心中如是向着,脱不花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继续旁敲侧击,想要确定连翘的这是身份。
可惜连翘虽然喝了几杯酒,但却思维异常清晰,对于涉及自己身份的问题总是一语带过,只说自己是跟着一个老医师学的医。
脱不花无奈,只得放弃,反正水儿和木松源的情况已有起色,只要连翘继续治疗下去,想要康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酒足饭饱,脱不花摆手让人撤下酒席,上了香茗,亲自为连翘倒了一杯,而后笑问道:“连翘姑娘,不知你打算怎么治疗我小师弟?”
连翘因为喝了几杯酒,粉脸微红,一手托腮略微沉思后,说道:“稍后我会为木公子施针,再辅以我调配的汤药,想来只要三五日便可苏醒,只是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
“如此甚好!”
脱不花闻言彻底放下心来,此刻他已有八成确定这连翘姑娘就是来自那最神秘的天医门!准确身份应该是这一代的天下行走。
连翘笑着点头,而后略微有些羞涩的说道:“只是要为木公子施针,还需王爷您的帮助!”
“需要本王的帮助?”
脱不花有些疑惑的看着连翘,迟疑道:“本王不会医术,能够帮到连翘姑娘你什么呢?”
连翘羞涩的抿嘴笑了笑,轻声道:“木公子受伤颇重,虽然王爷已经为他敷以金疮药,但伤口内部并未清理,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会出问题,而连翘要为木公子清理伤口,便要除去木公子的衣衫………这需要王爷您的帮助…。”
脱不花恍然大悟,而后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连翘姑娘放心,本王这便随你去!”
说着话,二人便自起身前往木松源和水儿住的小院。
二人进屋,连翘吩咐四名侍女,用软毯将水儿搬到另一张床榻上,这才开始准备为木松源清理创口,却是迟疑良久方才下手除去木松源的衣衫,羞涩道:“烦恼王爷将木公子扶起!”
“好!”
脱不花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避开木松源的伤口,将之扶起,让其背对着连翘。
连翘面色绯红,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摁着木松源伤口附近的皮肤,但觉触手滚烫,不由的微微皱了眉头,看向脱不花道:“王爷,木公子的伤口已经化脓,如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虞!”
“啊!”
脱不花大惊失色,而后急忙说道:“本王不懂医术,如何救治,全凭连翘姑娘做主!”
“恩,好!”
连翘微微点头,而后打开放在床上的小药箱,从中拿出一个寒玉盒子,翻开玉盒,从中选了一把约四五寸长的小刀,又命侍女端来一碗点燃的烈酒,将刀子在火焰上燎了燎,而后缓缓割开了木松源后背上的那几处伤口。
乌黑的脓血从伤口中涌出,有淡淡的腥臭味弥漫开来,连翘却毫不顾忌,依旧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直到将九处伤口中的脓血全部挤出后,方才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敷在那些伤口上,一边小心的涂抹,一边低声道:“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去腐生肌膏,治疗刀伤剑伤很有效果的,想来只要三五日,这些伤口便会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