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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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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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地泉万年侵蚀而成。桃夭夭趴近洞口,道:“小……小雪,你,你没事么?”
小雪在底下应道:“我很好,你快下洞啊!那血婴魔力霸道,你我不是它的对手。”
桃夭夭想起小雪全身赤裸,忙缩回脑袋,问道:“你没穿衣服吧?我这样下去不太方便,你有遮身的东西么?”
小雪略显迟疑,道:“我没……没穿的。”口气转急,催促道:“先别管那么多,保住性命要紧。这个地洞别无出路,就这小石洞可以躲藏,你赶快跳进来!”
桃夭夭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性命固然要紧,你的清白更须顾及!还记得璇玑峰竹林那回么?我就是行事莽撞,被周天使抓着破绽,诬蔑我强……引得许多人议论,差点败坏你的清白名节。今日又逢此难,怎能再干出同样的傻事?”
小雪强自按捺急性,耐心劝道:“我一个山野女子,哪里讲究什么名节?大家同门手足,彼此容让是应该的。我都不计较这些,管他旁人说三道四呢!桃师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应该当机立断……哦,对了,你答应过保我平安,男子汉说话算数!现在情势危急,你快下来保护我!”
一听她口称“师哥”,当日两人的约定浮现脑海,桃夭夭情意萦怀,心意更加坚定,道:“师妹言之有理,我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稍微等待一会儿……”摸向腰间,边扯腰带边说:“你只管放心,我办事最稳妥了……等我脱了衣服给你穿好,即便日后他人知悉,也会赞赏师妹守身如玉,纯洁无瑕。”
岂料衣带沾水纠连,急切难以解开。就这样耽搁片刻,悬崖那边嘶吼震天,脚步“噔噔”逼近。恶魔玩够了小雪衣物,跑回来追捕原先的猎物。偏生桃夭夭痴性大发,满脑子只为小雪考虑,嘟囔:“唉,怎地脱不掉?……别急,别着急,就快好了,女儿家光着身子,如何见人?庄子虽言‘真者受于天’,谁生下来是穿衣服的?但人大了知羞懂事,总得有所遮掩,我就不信庄子成天光屁股满街逛……”
小雪七窍生烟,怒道:“我光身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书呆子罗里罗嗦,存心气死我呀!”情急生智,决然道:“峨嵋弟子同生共死!你要自断生路,我也不想活了!啊——!”惨叫既尖锐又短促,与她平日语调大相径庭。
桃夭夭知她性情爽烈,素来出手狠决,挥剑自尽也非意外,登时骇然大叫:“别干傻事!”合身钻入石洞。那洞壁生满青苔,异常溜滑,他刚钻进半截腰身,便象鱼儿掉入竹筒,一骨碌滑落至底。七八丈的长度,洞道不太倾斜,但前冲势道过猛,肩背撞上坚硬的岩石,肋部如刀斧砍凿,痛的冷汗直冒。他也顾不得伤痛,伸手四处乱摸,骤然摸到个骷髅头,心里咯噔一下,悲呼道:“师妹,小雪师妹,你死的好惨!我害了你呀!”转念惊奇,大声道“不对!不对!她才自尽,怎能马上就变成骨骸?”
身后传来小雪的声音:“傻子,别吵了,我好好的。”
桃夭夭大喜,道:“你在哪儿?”转身伸臂摸索,发现洞底狭窄,仅可挪移三五尺,如同关押犯人的囚笼。
小雪慌忙道:“你别过来,待在那边别动,我看的见你呢!”
女孩子毕竟怕羞,当初豪言讲的叮当响,真要裸体面对男子,却感一阵莫名的害怕。小雪抱膝蜷缩,后背紧贴坚岩,连呼吸都屏住了。
桃夭夭退回原位,将骷髅扔到石洞角落。磷火划出条蓝色的弧线,只见洞中遍地白骨,交错支棱,想是为躲避恶魔藏入石窟,终致困饿而死的落难者。
过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凭借白骨散发的磷光,桃夭夭辨出小雪所处方位,伸手解开腰带的疙瘩,只留裤衩遮丑,其余衣物都扔给她,道:“快换上吧,当心着凉。”小雪接了衣服,依旧蹲坐不动。桃夭夭恍然,背过身去面朝岩壁,等她换好示意,再转过来正面相向。小雪长嘘口气,拉紧衣襟下摆,低声道:“谢谢啦,多谢这般照顾我,桃师……师哥。”
桃夭夭道:“小事一桩,何……何足,何足挂齿。”他胸腹多次受到震荡,情绪激动时未及顾念,这会儿转危为安,断骨的痛楚却似海潮拍岸,一波接着一波,吐字变得断断续续。小雪觉出端倪,关切的道:“你受了伤么?伤哪儿了?让我看看重不重?”
桃夭夭喘息数次,稍微舒缓了些,说道:“没关系,我斩杀姬空行的时候,肋骨裂了点小豁口,百花教的姑娘们已帮我接好了。”
小雪道:“你杀了姬空行?”
桃夭夭刚要答言,忽然洞外巨响轰然,夹杂似哭似笑的长嚎。那剥皮恶魔搜寻无果,正捶胸顿足大发脾气。两人相隔虽远,仍感邪气汹涌,急运真气护住要穴。小雪搀扶桃夭夭臂膀,小心翼翼爬至洞口,观望洞外情况。

第五回魔窟惊魂情肠暖3

只见湖面水花四溅,碎石纵横乱射。那恶魔挥拳踢腿,把地洞击出无数深坑,蓦地仰天暴啸,湖面一下凹陷,大半湖水都被啸音激入半空,露出黑黝黝的湖底。只听“呼呼”声响,湖水陡然回落,狂风卷起尘沙冲向四方。两人若非真气护体,必被当场震死。目睹此等威势,不由骇然,自然而然的相互挨近。
恶魔折腾多时,戾气逐渐平复,坐在湖边发呆,长爪漫无目的的搅动波浪。桃夭夭暗想“它这呆头呆脑的神态,跟地包天有点相象。”
小雪悄声道:“此魔唤作‘天池血婴’。只因金轮教掳掠民间婴儿,剥取皮肤制成法鼓,残骸抛于西域天池附近,日子久了怨气凝结,化作了血婴巨魔。摄魂门兰师兄擅长驭魔术,昔日讲解法义,我曾听他说起过这种魔怪的成因。”
桃夭夭道:“剥婴儿的皮……有这等惨事!金轮教丧尽天良,血婴杀死番僧,它是为自己报仇。”
小雪道:“那些婴孩失去肌肤,死时惊惧难安。血婴深怀遗恨,急欲补全尸体的残缺,才有收集人皮的习性。”顿了一顿,接着讲道:“早先我追踪葭柔到了这里,跟她斗的精疲力竭。遇见血婴时法力耗尽,再也发不出菊英剑。我以为死定了,血婴却捡起我撕破的衣襟,拿在手里把玩。我想起兰师兄所讲的故事,立刻脱掉衣衫,假充人皮扔给它。血婴的心性虽幼小,终会识破‘假人皮’,我只好一件件的脱,拖延工夫寻机逃脱,里外的衣服就全脱光了……唉,如果没找到这个石窟窿,我定被它撕成碎片。”
石洞仅三尺宽,两人并头斜躺,身体几无空隙。小雪轻言耳语,吐气如兰。桃夭夭心神俱醉,赞道:“你好聪明……”说话时微微吸气,带动她颈后柔软发丝,一下钻进鼻孔。桃夭夭奇痒难禁,下巴微仰“啊,啊”作势,眼看要打喷嚏。可各处一片静谧,响声大了必然惊动血婴。小雪不及举手阻止,匆忙中斜肩侧头,用右脸堵住他的口鼻,硬生生的把那个喷嚏顶了回去。
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桃夭夭眼里金星乱闪,喷嚏被阻,气息逆行入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但随即妙感频生,暗叫“我的嘴贴她的脸……岂不是在亲她?”一动也不敢动,嘴唇吻着那娇嫩的脸蛋,体内气血直冲脑门。小雪同时想到此节,又羞又窘,伸掌推拒,却推在他腰腹之间,桃夭夭鼻子里轻哼。小雪自悔用劲过大,歉然道:“对……对不住!弄痛你了么?”
桃夭夭神魂颠倒之中,骨头都似轻了几两,再痛十倍又何妨?嘴唇虽离了她的面颊,距脖子仅分毫,香泽微闻,温软可触,桃夭夭恍如置身当日梦境,双手不自觉的搂住她的腰肢。小雪胸中突突鹿撞,深恐引起恶魔注意,不敢挣扎,也抱紧他的肩膀,蜷腿耸身,如尺蠖爬行一般,慢慢的往回退缩。
终于退至石洞底部,小雪暗道侥幸,回想爬行时扭动筋骨,估计桃夭夭快痛昏了,指尖摸向腰带系着的流珥瓠,道:“你撑得住么?要不先喝点麒麟髓吧!龙百灵熬的药水,她说止痛有效。”小雪本不愿摸龙百灵的东西,又知她言出必中,为了减轻桃夭夭的伤痛,也只好曲意迁就。
这当口桃夭夭的确快昏迷了,却非伤痛所致。两人相拥爬过洞穴,贴肩交颈,胸腹大腿的肌肤摩来擦去。一个气血阳刚的少年,怀抱娇躯几近亵狎,对方又是钟爱的少女,如何把持的住?渐渐情欲火烧,就去解她的衣带。忽听小雪提到“龙百灵”,好似一瓢冷水泼到顶门,忙道:“不,不用了,我很舒服,半点都不痛。”仿佛龙百灵就在近旁,目睹“相公”所为,正伤心的抹眼泪。再想人家小雪体贴入微,自己却满腔淫念,与那金轮邪徒又有何异?刹时深为懊悔,连耳根子都热乎乎的。
他心里惭愧难当,右手却舍不得缩回,仍揽着小雪的纤腰。小雪不忍强违其意,便任由他搂着自己。两人并排相依,久久不说话,忽而心有灵犀,一起扭过脸来,道:“你……”均感好笑又吃惊,再度开腔,又是异口同声:“我……”这下想说的话全忘了,瞠目结舌,相对语塞。
还好女孩儿家心思活,小雪念头急转,紧接前言道:“你打败姬空行的经过,给我讲讲好么?”
桃夭夭立时两眼放光,打开了话匣子:“若论空行坛城那场大战,那是太精彩了!我跟魔王交手三百回合,好几次险被砍死,他那魔斧名为‘半月破穹斤’,势大力沉……”
小雪静静的等他讲完,托着腮帮子沉思。桃夭夭首战大胜,讲来没半句褒奖,未免有些败兴,自嘲道:“象姬空行这等小角色,你们高手是看不上眼的,也只配让我这三流弟子收拾。”
小雪道:“姬空行乃坛城魔主,岂是小角色?你砍掉他的头颅时,可曾见到一枚内丹掉落?”
桃夭夭道:“内丹?我没见过啊?”竭力搜索记忆,摇头道“他首级落地,身体裂成粉末,或有什么丹丸,一并碎散了罢?”
小雪道:“但凡妖魔形神俱灭,内丹必然显现。姬空行魔力很强,所炼内丹的形态也该很显眼,绝无凭空失落的道理。看来那魔头并未灭亡,只是趁势逃跑罢了。”说着转过脸,唇边泛起笑影,道:“入门两月就击败坛城魔王。本派创立千余年,没几人能立下此等大功。大师兄位子你是坐定了。我先叫顺了嘴,岁末竞德大会,比别的难说必胜,可要叫几声‘师哥’啊,谁也没我叫的熟练,哈哈。”
桃夭夭听她赞语可爱,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畅快。小雪又叹道:“坛城大战胜是胜了,可惜没取得姬空行的内丹,那宝贝经由万般磨炼。你若摄入体内,能增百年道行,日后当了大师兄,本领高强才可服众。”
桃夭夭笑道:“姬空行败军之将,早晚被我大卸八块。他有多少内丹外丹,牛黄狗宝,我都统统挖出来给你。”
小雪道:“给我作什么?妖魔若是被你所灭,内丹当然归你,留着增加自己的法力啊。”
桃夭夭道:“一样啊,你法力强了,我更高兴。”

第五回魔窟惊魂情肠暖4

从小到大十几年,小雪只知修行炼剑,对道法的提升孜孜以求。为使法力精进,多次服食丹药,导致常出偏差。前番她裸身晕倒在竹林里,即是服药过量引发的险况。玄门修道讲究循序次第,以药饵速成,无异于临渊走索,虎口拔牙。小雪深明此节,却仍然铤而走险,全因骨子里有一种争强好胜的天性。
今闻魔王败落,自然想到那颗珍异内丹。转化魔丹为己所用,此乃仙家正道,比服药安全百倍。小雪思之神往,只道桃夭夭怀着同样的渴求,忽听他申言相让,自个儿倒不好意思了,讪讪笑道:“你总是顾念我,叫人好难为情,我,唉……先谢谢师哥!”终觉度量太狭隘,红着脸道:“你用清风剑击退强敌,发挥了它的威力,今后清风剑就给你用吧。”
桃夭夭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道:“好啊!”他情意诚挚,早已产生“我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的意识,自己浑然不知,只觉小雪赠剑之举乃属平常,也就没有半分感激之意。而小雪愈发惊疑,蓦地心有所悟,体味到那种“不分彼此”的深情,内心怦然,一种陌生的暖意悄然而起,渐渐笼罩了全身。她依偎在他身边,一如儿时陪伴李凤歧,孤独之苦消释了,魂摇神驰之际,更添少许羞怯。
但桃夭夭另有所思,嘀咕道:“我困在这儿太久了。杨三妹姑娘带队逃亡,算来已走到‘卐’字树阵。只盼驭兽门尽快出动,赶到那里营救她们。”
小雪道:“嗯?什么姑娘,那是谁啊?”
桃夭夭道:“杨三妹姑娘,我告诉过你的啊,就是白露坪失踪的那个民女。我骑着兰师姐的本命神兽,闯入卐字树阵中心的地洞,才知民女囚禁在地牢里面。”讲出结交百花教,独闯普善岛,找到人质等等事由。
小雪听得津津有味,获知百花教主率师亲征,插话道:“百花教是咱们老朋友,早和驭兽门订下生死同盟。前任驭兽首徒百里文虎出身岭南,与白衣傣族渊源很深呢!”又听兰世芳驱策神兽牵引大船,登时唇角微弯,梨涡浅现,微笑道:“别人我不熟悉,世芳姐姐可教我想死啦!她为人很大方,跟我极是投机。就可惜远在云南,她每年年终才能回峨嵋山。”
最后,讲到民女结队脱困,小雪眼里满是疑惑,问道:“那些民女我见过。我打破牢门叫她们出来,她们抱头挤作一堆,只是哭。任我怎样喝命央告,分说利害,死活也不肯跨出牢门。你使了什么法子,让她们走出牢房的?”
桃夭夭道:“嗯,这个嘛,此乃本人自创仙法,高深神妙,万万不可泄漏。”
小雪摇晃他手臂,道:“你告诉我嘛。”
桃夭夭笑道:“说白了不值半文。其实人最窘困的时候,给他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唯有想法让人发笑,才能驱散恐惧和忧愁。”
小雪道:“让人发笑?”
桃夭夭:“对啊,小时候我常被大人关黑屋。夜深人静四周阴森,吓得我哭鼻子尿裤子。后来次数多了,生出应对之法。每当怕的最厉害的时候,我便跳起来大喊大嚷,唱戏唱曲儿,嘻嘻哈哈把自己逗乐。嘿,总而言之,只要能笑,处境再难都可消遥自在。这招屡试不爽,所以见那些民女啼哭,我就装傻当活宝,把她们逗笑了,有了勇气,自然敢于走出困境。”
小雪低了头凝思,满腔感慨千回百萦,无法用语言表达,良久方道:“笑,确是神妙法术,我以前怎没想到呢……”
桃夭夭道:“妙是妙啊,有时也会失灵。”
小雪道:“怎么?”
桃夭夭道:“我在洞里捡到你丢失的衣衫,以为你遭了金轮教毒手。那一刻难受的要死,我想哭都没眼泪,如何笑得出来?”略顿了顿,认真的道:“小雪师妹,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便粉身碎骨,也要遁入地府去找你的魂魄!”
小雪喉咙哽咽,一阵热泪直涌眼眶,胸中疑思狂冲乱突,忽然冲出唇间,大声道:“师哥,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桃夭夭道:“什么?”
小雪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桃夭夭张着嘴发呆,半晌才道:“为……为什么喜欢……”
小雪一言既发,顾不得害羞,久藏心底的疑问,倒豆子般抖搂出来:“你看我啊,我只是个乡野丫头,打小儿没有父母,没学识没家教。论相貌,比不过别人;论智谋,更是差远了;常发脾气肚量窄,道法剑术平平,又不会做菜干家务……”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有多少“不可爱”处。然而如此言行天然质朴,毫无虚伪,本身就透着令人心动的纯真。数落完毕,她如释重负的道:“好吧,我这么多缺点,你为何还喜欢呢?你讲明原因,我就……”就怎样?没了下文,但那隐含的许诺,傻子都能明白。
这回轮到桃夭夭犯难了,冥思苦想,脑海内回旋那个问题“为什么喜欢小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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