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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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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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宗苦修成道,善于调控各类苦痛恶感。临阵对敌可移花接木,己身遭受多少创伤,皆能放大百倍返还敌身。李凤歧早知蓬莱仙法的特点,急运天王盾化伤,暗料要胜炽厉魅不是三两个时辰的事。当下不敢恋战,一道剑气虚横长空,起身飘然飞向璇玑峰。那边楚晴已将众人搬上峰顶。他也是见机极快之人,知道敌我势力悬殊,无法同天文宿首座抗衡,遂暂不救何九宫,先将同伴们移到自然宫附近,意待利用宫内机关设防。只见数道白光闪过,楚晴抖开束身链甲,将孤萍,黄幽,魔芋大夫,龙百灵乃至如梦如露等人都撤离了试炼场。
炽厉魅等的就是这一刻,李凤歧离场再无所忌,正可放开手脚袭击桃夭夭。其时天灵盖裂开,内丹悬升照面,筋肉一阵扭曲,衣甲变作了血红色。此乃蓬莱派神甲锻魂术,可使创伤消解,战力升至最强。一纵遁入高空,神魔两刃猛刺。桃夭夭正把神木甲贴紧体肤,忽感剧痛刺骨,下意识的把神甲张开。炽厉魅一手神诛,一手魔诛,蜂蜇似的狂刺千百下。桃夭夭胸腹肩背千疮百孔,殷红血迹沾满破碎衣襟,经风一吹,宛如深秋飘零的枫叶。
神木甲原为蓬莱锁灵胄,穿上身能令修炼者痛苦欲绝,从而磨砺心性,增进道行。炽厉魅施术启动甲上效应,每次引发奇痛,将宝物当成了扰敌致乱的工具。桃夭夭有天王盾护身,性命并无大妨,但再三被痛感袭扰,内心狂怒却如惊涛骇浪,举起宇宙锋要猛劈炽厉魅,正遇午阳持“司日枪”迎面刺来。枪端光团炫耀,好象攒着一个太阳,碰着宇宙锋轰然迸裂,热浪掀的半边天鼎沸。午阳力能移山填海,到底挡不住宇宙锋的神威,倒拖巨枪向后飞去。碎月洞虚钹的敲打扰神,桃夭夭眼珠子都红了,高擎魔剑势如破竹,顺枪杆追杀逃跑的敌人。
这时也顾不上增厚剑圈了,昆仑剑法忘个精光,只想着斩杀敌人多么痛快,多么解恨。忽闻邙土吆喝:“大家注意,他要显露魔气了!”断雪怪笑道:“哈,钻进他心里去打。”桃夭夭凛然一静,心底隐隐似有人告诫“稳住,别慌张,千万不要慌乱。”如丝丝凉风吹拂,满腔杀欲豁然消空,他登知是清风剑救了急,于危急时刻驱散了杀气,进而灵犀暗通,感觉是小雪在为自己默默祝祷。
龙家人马当中,小雪正闭眸默祝,手脚捆绑未解,内心已归宁静,体会一股冽如泉溪的清凉感慢慢浸入。那清风剑本是她送给桃夭夭的,曾紧贴她心口炼了三年,法宝的灵气已留存于体内。此刻清风剑消杀的功能被激发到极致,两人距离又非天南海北,自然灵气呼应,心声隐传。小雪隐觉桃夭夭心情狂躁,苦无良策劝慰,只得反复默念“祖师爷在天有灵,告诉师哥稳住别慌,保佑他打败所有对手,保佑他不受一丁点伤害……”念几遍清凉透腑,那种暴躁的情绪似乎舒缓许多,刹时信心大增,愈加虔敬的向祖师祈求。
桃夭夭狂性既平,理智复生,收敛宇宙锋的强势,仍按昆仑剑法曲转锋芒,一层层的往外划圆圈。七星使大为惊异,飞涟道:“咦,魔气刚露出点污痕,怎地又消抹干净了?”邙土道:“早说此人奇异非常。”夷雷发急道:“还要跟他耗下去吗?魔剑的圈子若划开了,北斗阵怕是敌不过!”断雪娇笑道:“怕什么,人家蓬莱高手勇往直前,正帮咱们整治这小子呢。”情势确如其言,炽厉魅持刃扑击,不断激发神木甲致痛之效。桃夭夭陷入两难境地,收紧神木甲,剧痛攻心;松开神木甲,七星使和炽厉魅杀伤力超强,单凭天王盾很难短时间化愈所有的创损,而且伤势激增太甚,气血运行阻滞,心神可能再次错乱。权衡两害还是收甲为上,混元神体免除一切外伤,一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当即咬牙将甲片贴拢身体,痛楚透肌穿髓,一根根寒毛似变做钢针。桃夭夭集中全副精神,苦守心内那点宁和,运剑舒展如前,而豆大的汗珠已从发际涔涔滚落。
地面传来声轻叹,似乎是宓文妃所发。身后有人劝道:“切勿担忧动情,眼下的磨折,正是他必须经受的考验。”桃夭夭正凝运灵力于耳目,循着清凉感感探察小雪的声息,陡闻那几句若有若无的劝告,耳朵里就象铁炮炸了膛,暗自惊呼:“是谁!是谁在指示龙夫人!这人我好熟悉!”一走神,痛感愈紧,不觉敞开了甲片。炽厉魅的双刺,午阳的司日枪,飞涟的鬼鳞刃,旋影雷,绕指剑……一股脑全击中胸背。桃夭夭所受创痛已超过极限,心神行将失控,扬起宇宙锋只欲疯狂屠戮……
正当千钧一发之刻,随风飘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峨嵋师尊休要慌张,蓬莱仙宗红拂女在此!”桃夭夭体内的痛感立时消失,收剑循声看时,一道红光闪过,粗肥的身影兀现云端,口称:“蓬莱横荒部红拂女支援峨嵋玄门。”桃夭夭嘴巴越张越大,几乎惊脱下巴,此前就算猜上十万次,也猜不中眼见的奇况——来者面相凶恶,五大三粗,背着条青色竹板,居然是厨房的开花婆婆!

第二十七回风波沸盈震璇玑8

七星使犹自猛攻,但桃夭夭的神木甲已贴严身体,神兵击中只当是挠痒痒。七人遂改战法,北斗阵型不变,以碎月洞虚钹乱敌心志为主,其余星使徐攻慢扰,围绕桃夭夭转起圈子。那边炽厉魅退到圈外,弓腰蹲伏端详来人,瞳孔里的神色既凶狠又惊惧。
开花婆婆目视炽厉魅,道:“你能拉动锁灵胄内层的炼魂钉,让人痛不欲生。我也能使炼魂钉平滑柔贴,消尽苦痛之感。惟蓬莱仙客才能调整神甲法效,还要怀疑我的身份么?”炽厉魅低低的啸叫:“红拂女,你不是红拂女,我见过她的画像!”开花婆婆笑道:“你是药师丸无相的弟子,连他迁形术都不认得?”右手食指中指轻按额顶,向左一拨,旋踵拧腰,陀螺似的几转,霍地定身站稳,老丑形态荡然无存,只见身材高挑,眉淡唇红,美艳中透着飒爽英风,立眉喝道:“迁形术的解法由你师傅独创,难道这还有假?”
这下桃夭夭岂但下巴合不拢,眼珠子也快凸掉了,随手划动宇宙锋,心下渐渐想到“开花婆婆……竟是这等美丽年青的仙姑!我记得红拂女,虬髯客与李靖号称风尘三侠,戏文里常有他们的事迹,算来是唐代的人物。却为何假扮粗人藏身峨嵋,想必是怀着什么特别的使命。”
恰巧炽厉魅问到此节:“你跟峨嵋派有何牵连?”
红拂女道:“千载之下,峨嵋必遭覆灭之难。昔日师兄虬髯客算到此节,特命我俟机援应,遁入深山潜修。三十年前出关入世,偶遇药师丸无相,请他用迁形术为我易容改体。而后投入三村拜凡人为兄嫂,扮成粗蠢村妇……”桃夭夭方始明白“水仙姐姐不是她亲侄女,我说嘛……”只听红拂女道:“如此掩饰,只为防止邪魔知觉。次后进山充作厨娘,另兼考察新弟子的职责。多年间严究细考,并未放一个妖魔混入峨嵋师门。”桃夭夭暗忖“难怪,我上山头一关就是在厨房干活,她那竹板打人只痛不伤,确然是蓬莱派的法门。”红拂女道:“今日峨嵋临难,吾辈正可施援,炽厉魅既为蓬莱仙徒,现就命你赶快出击,帮峨嵋弟子战退群敌!”
炽厉魅四面爬动,低叫:“我是赤垣部,你是横荒部,我为何要听你号令。”红拂女道:“蓬莱六部虽自古内争,等级次序却极为严格。算起来我高你两代,违抗先代当受碎心剔骨之刑,赤垣部的行刑力士还没死绝罢。便是我告知药师丸师侄,你的下场又将何如?”秀眉一竖,怒喝道:“还不快动手!”这声吼粗猛宏壮,俨有开花婆婆的风采。炽厉魅素知派规残酷,恼怒加无奈,怪叫一声扑向镇元子,神魔两刃挡飞莲花锤。随即转到武玄英面前,猛挥神诛耀出千道寒光。他和武玄英搏斗三千年(刹梦奇域中的时日),彼此知根知底,一番抢攻竟致她连连后撤。班良工独斗群敌,本已支绌艰难,忽逢援手精神大振,驾乘战神五号,催动芥子铜人,趁势向长生天八童反压而去。
红拂女反手伸到肩后,抽出那条翠绿欲滴的竹板,峻声道:“七星教的邪徒,来会会我的碧海天人杖!”蓦地狂风大作,竹板化为万叠青霞,恍似海潮滚滚前涌,其间人物坐卧奇特,或扭腰折颈,或盘腿托腮,是为天竺跋迦山苦修行者的形影。这些苦修行者乃蓬莱派始祖,法象已炼入“碧海天人杖”的神风之内。夷雷当先迎个正着,旋影雷刚接触霞光,经络骨节奇痛欲散,惨叫着倒纵退开。天人杖趁势而进,神风里的法象齐齐发功。霎时狂雷玄冰交激,将残云午阳飞涟的神兵击退。七星使队形往后弯曲,北斗阵的包围圈裂开个条口子。桃夭夭首次感受蓬莱仙法的光明宏正,赞道:“前辈义高勇决,令人好生敬佩!”
红拂女与几名星使硬拼,看似大占上风,实际内丹受到极大震荡,神风法象都已震散了,强自理顺体内气脉,转头道:“你快上元始峰请乱尘大师,休要在此盘桓。”桃夭夭道:“大敌当前,晚辈岂可远走。”红拂女道:“少罗嗦了,这七人厉害的很,再迟些走不脱了!”说话时夷雷,午阳前推;邙土,碎月,断雪,飞涟后移,残云占天枢位为中轴,相当于摇光开阳分做两翼,内部四星为屏障,再度张列阵势,要将两人一并包围。红拂女急道:“快去请乱尘大师出山!他在任时何人敢犯峨嵋派?你还不省事么?”
两句话发蒙振聩,桃夭夭猛想起“乱尘大师法力远逊于我,却从未遭遇仙宗围攻的危况,必是掌握了诀窍,令众仙不敢轻易冒犯。”耳听红拂女又喊:“有我在这拖着他们,你快去快回便了。”桃夭夭当机立断,道声:“多谢前辈指教。”纵起云光疾飞元始峰,搬请乱尘大师去了。七星使欲追,忽然龙家阵营里有人说:“不要追赶,维持阵法。”以北斗阵之灵妙,困住桃夭夭当不为难。但七星使竟似领了圣旨,仍由桃夭夭飞远,列阵成环,只将红拂女围在当中。
天上群仙激战,地上龙家众人也蠢蠢欲动。起初宓文妃暗施咒术,封住何九宫的口唇,两旁武士拿绳子捆个结实。正逢红拂女显露真身。画仙望的仔细,说道:“红拂女是本派仇人,请首座下令擒捕。”琴仙忍不住道:“这红拂常在风尘中仗义行侠,仙名传扬千秋,何时又跟我们结仇了?”
画仙道:“师兄那时闭关隐修,是以不闻此人的恶迹——天武宿第六代仙使武成灵下嫁唐将李靖,原为助兴天下武运之计。岂料红拂女从中作梗,勾引李靖移情别恋。本派大计未获全功,唐朝武运衰退,东征高丽方才失败。武成灵重任落空失了夫君,又无从寻觅红拂踪影,遂迁怒于以前的情敌天文宿文秋云。文武两宿自此不和,昆仑仙宗实力大减,推究始末,罪魁祸首不是红拂又是谁?”她深为昆仑势衰抱恨,曾作画详加描记。此刻猝睹“祸首”现身,久积的恨意自是难抑。(武成灵,文秋云,李靖及红拂等人恩怨纠葛,均在本书前作《虚唐》中记述。)
宓文妃轻念:“重任落空失去夫君,呵呵,前尘今事,依稀仿佛。”苦笑两声,脸色复冷,淡然道:“陈年旧账理他作甚,蓬莱仙宗被东瀛秘忍取代,早就自取灭亡了。此行专为消灭峨嵋派,龙家也要拿下这夺取江山的头一仗。”语气转严:“峨嵋弟子手到擒来,千寿,万乘,你们还在怕什么?”

第二十七回风波沸盈震璇玑9

龙万乘眼瞧裴仲轻松擒敌,暗思“我堂堂龙家少主,冲锋陷阵还比不上一个下人?”豪气直冲胸臆,跃然道:“侄儿无所惧怕!”龙千寿见李凤歧等人撤离,又觉己方强大无敌了,憋着劲想追杀弱者,兄长当前更是不甘落后,不料刚抬腿就被父亲拽住胳膊。龙靖坤手拉紧两儿,回头道:“峨嵋弟子飞上那座悬空的怪峰,说不定设有埋伏,依小弟先察明情势方妥。”
文妃知他怯阵,摇着手道:“别找借口了,这仗不打也得打,龙家退则必亡,断无幸理。”龙靖坤吓了一跳,还当她翻脸不认人,忙说:“大嫂这是何意?”宓文妃道:“神农门弟子暗藏峨嵋山域,作法散播瘟疫,进山的凡人,法力低微者都被种下病因,三两年间病发身死。峨嵋派的‘埋伏’预先已设好,你们中了招还不知觉呢!”龙靖坤听不太懂,睁着眼半信半疑。文妃续道:“惟今之计,只有将峨嵋弟子一网打尽,逼迫他们交出解病的药方。否则龙家精锐尽折,离败灭也差不多远了。”龙万乘急道:“强存弱亡,大娘讲的甚是合理,父亲不要延误战机!”一把摔开他老子的手。
宓文妃两指轻拨,小案台上飞起一枝狼毫,临空写出两行金字,瞬间光散笔落,六十三道归远幡炫然生辉,一齐照向龙家两少。旋即色彩黯淡,变成普通的绢布。
文妃道:“我已把峨嵋弟子的法力传给你们,封入筋脉形骸,今后用不着归元幡辅助了。”龙靖坤望着后方,一面长幡仍然光华绚烂,似乎并未传出功法。宓文妃道:“那面幡布藏着摄魂回梦术,我还要用它了结一场荒唐戏。”脸上冷若冰霜,话音却隐含凄凉。法力入体,龙千寿浑身精力暴涨,好似笼子关不住的恶犬,大嚷:“只管叨唠怎地,冲上去杀他个干净!”拉龙万乘飞身纵跳,不自觉使出风雷法术,腾云驾雾越过试炼场与璇玑峰之间的深渊。
刹时飞临接引桥,两兄弟挥拳踢腿,就在空中胡乱发力。玄门修道炼气为主,真气积厚到某种程度,即可随意运使。他两人全不懂法理,真气深厚至极,反倒符合“道法自然”的浑沌真态,发出的功法无须咒语辅成,霜雷剑,五雷法,剔天刺……因体无内丹,几门真气互通,竟象身带微型真武阵法,各种攻击术的威力强猛异常。峨嵋弟子退入自然宫内部,命虎贲螭卫把守门口,乾坤十二剑留驻前大殿,其余弟子分入三十二间精舍。百川阁里聚集道宗五派,三十六岛仙客等友军,在侯天机的提示下各运本门道法,隔着房顶抗击来敌。李凤歧深知关键所在,并不贸然出战,着意守护魔芋大夫和神农弟子,只要保得他们平安,伤损再大都有挽回之机。
那百川阁果真灵异,放大各派道术威效,远距离传向空中:翠虚派的飞花摘叶,九华派的无射之射,三清派的玉符连环剑……千叠万重混同齐上,一时与龙家二少往来争抵。璇玑峰上暂成僵持局面。只是电轰雷击不绝,花树竹林都倒折碎烂了。
桃夭夭驾云直飞元始峰,须臾即至化圣池畔,跳下地放声高喊:“大师,乱尘大师!峨嵋派遇到了大劫难,晚辈请你……”早有清修童子迎上道:“师尊请勿喧哗,许青铉褪掉道行,正在林间静卧。”桃夭夭记起许青铉重作凡人的心愿,又知废掉道行正须调养元气,压低嗓子问:“乱尘大师在何处?”
清修童子未及答话,林中仙影飘出,麻姑飞近前答言:“大师业已入圣,前往异世游历去了。”指了指水面,续道:“化圣池乃连通异世的大门,二祖三祖和峨嵋诸多先贤,皆由此处与世长辞。”
桃夭夭忙跳进湖里,大喊:“大师,师尊,乱尘大师!”湖水之比及膝盖,底部硬实坚厚,纵使他神通广大,也没法从此穿入异世。两手划拨,只撩的水花乱荡。麻姑道:“峨嵋山遇到劫难了?这也是应有之数。”桃夭夭道:“仙宗大举围山,峨嵋派岌岌可危。以前并无这种情况发生,晚辈猜想大师必有奇计在握,令各方势力不敢轻犯。”
麻姑道:“奇计么,说来无甚奇处。紫微星如果显现纯正的紫色,自然宫法咒的灵效最大,足以驱退外来侵袭。即使仙宗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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