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道:“诶,承德此言差矣。女子在家从父从兄,出嫁从夫,子长(本应是夫死,当着未来妹夫的面,甄俨得避讳)从子,这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她女儿家来做主。先父甄翁讳逸,已去世多年,大哥甄豫也于三年前去世,如果袁公子有意,回去后可禀告本初公派人前来提亲,愚兄就替舍妹做主答应贤弟了,如何?”
袁斌大喜道:“那弟就多谢兄长了。”
甄俨正色道:“贤弟且慢。如果事成,我甄家与公子就是一家人了,此后将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袁斌何等聪明,一点就透,明白这是甄俨在为政治立场而表态。这就是甄家在进行赌博押注,赌他袁斌在甄家得帮助下能成为袁家世子、将来接替袁绍成为北方霸主,更有甚者,乃至整个天下。
袁斌想了想,天下没有免费得午餐,这甄家把宝押得这么大,那他想得到回报,也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知道自己和甄家结盟,将来甄家所需要的回报,自己付不付得起。
袁斌沉吟道:“子澹兄,不知尊意如何打算,还望相告。”
甄俨道:“愚兄不过是个商人,所谓‘在商言商’。商人当然是以获利为目的了,成本投得的越多,获利也就越大。我甄家的势力遍及冀州,希望公子日后能返还我甄家十倍的利。”
袁斌心想:“以一州之力相助,那十倍之利就是十州,大汉不过才十三个州,那岂不是整个天下。这样看来,甄家是想做这天下第一大族,那岂不是只有皇帝才能做到?”
袁斌想到这,对甄俨道:“甄兄,你下如此重注在承德身上,就不怕血本无归么?”
甄俨道:“哈哈,我甄家能在冀州创下如此大的家业,靠的是什么,靠的乃是精准的眼光。难道公子怀疑自己么?哈哈……”
袁斌见甄俨如此说,心中疑虑不但没去,反而加重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原因,也就放弃了,打算回去与许攸等商议下,反正甄宓自己娶到了,自己有了甄家得支持能更好得发展,答应他们对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就算将来自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手握大军,挥手之间就能铲平甄家。
“承蒙甄兄不弃。袁斌在此立誓,在某有生之年,与甄家绝对是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不离不弃。”他又把甄俨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过,子澹兄,我父本初公,今日想让我兄长袁熙迎娶甄宓小姐,最近几日就要下聘,不知这……”
甄俨沉吟道:“嗯,此事无妨,我甄家亦是冀州的大族,本初公那我自有分说。公子放心,我甄家既然认准了公子,那么就绝不会变卦。如果本初公差人前来下聘,由我回绝就是了。”
袁斌见他说的轻松,遂不以为意,对甄俨道:“甄兄,天色不早,袁某在府上多有讨扰,告辞了。”
甄俨望着袁斌远去的身影,得意地点了点头。
『22』第二卷兄弟阋墙第二十一章
袁斌走后,甄尧对甄俨道:“二哥,你怎么就看上这个袁斌了?要是他当不成世子,得不到袁氏家主之位,我们支持他,岂不是亏本了?”
甄俨微微一笑,道:“三弟,无论做人也好,经商也罢。眼光都要放长远一些。袁家四世三公,袁绍虎据河北,乃天下第一大族。如不出意外,他日其必统一天下。其四子为争夺世子之位分为四派,底下的谋士、武将也各依其主。袁谭身为长子,得之人望;次子袁熙保持中立,居中观望;三子袁尚原来最得袁绍宠爱,四子袁斌出身虽然低微,但其如今最得袁绍宠爱,且最有才华。”
甄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见甄尧还是一脸迷惑,继续解释道:“表面上来看,除袁谭外,其余三子被立为世子的机会很小『古代立储的方法是立嫡、立长、立贤、立爱,就是说正妻生的儿子是首选,既始他很小,而妾室生的儿子年龄很大,那也要立嫡;如果正妻无出,也就是没有后代,那么要立长,也就是从妾室们生的儿子里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如果上述两条都不能满足,那么要立最有才能的;最次才是立君王或君主喜爱的儿子。按上述条件来看,袁谭被立为世子的机会很大,因为无论立嫡还是立长都是他,而立贤的话,则是袁斌,立爱则是袁尚,而袁熙则哪个条件也不满足』,但袁绍为人优柔寡断,其四子如今手握重兵,各据一州。如今,青州袁斌手下兵精粮足,猛将众多,前些日,平定青州之乱,救徐州,退曹操,乃登上世子之位,最有望的人选。适才袁斌道,袁绍欲来提亲,到时我们稍加引导不难将四妹嫁于袁熙。我们甄家与他们二人联姻的话,胜算以在七成以上。”
“袁绍欲袁熙娶五妹,换成四妹,他怎么能答应。”
“袁绍是想将我们甄家与他袁家联姻,更快的掌握冀州,具体是五妹,还是四妹都不甚重要。何况,将五妹嫁与袁斌,袁绍怎能不答应?甄家也将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哈哈哈哈。”
甄尧也笑道:“还是二哥有办法。”
已经离去的袁斌是不可能知道甄俨想要脚踏两只船的想法。
袁斌一边回府,一边想到:“应该怎样跟父亲去说呢?父亲问我的时候,我很硬气地说了‘大汉不安,何以家为’的话,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要去求父亲上甄家提亲。这还没什么,最糟糕的是父亲已经把甄宓许给二哥袁熙了,我这算不算是横刀夺爱啊?在未来时,看那些肥皂剧,觉得主角去横刀夺爱很平常。没想到,来到三国,我也要来这一招。唉,还是去找许攸商量下再说吧”
想到这里,袁斌与夏侯兰,太史慈拨马,转去许攸府上。
到了许攸府,袁斌讲今日之事悉数告与许攸。
许攸手撵胡须,思索半天,对袁斌道:“公子,勿需烦恼。公子欲娶甄宓小姐,而甄家也同意将其妹许与公子,那么公子只需待主公派人往甄府提亲失败后,前去恳请主公即可。”
“哦,子远先生,这是为何?”
“主公之所以命公子三人各娶冀州三大家族的小姐,乃是为了笼络世家大族,安抚冀州。只要能与三家结亲就可,至于其女俊丑贤愚,则非主公考虑之列。只要公子说明,公子与甄家小姐相互爱慕,以主公对公子的宠爱,必定不会拒绝的,区区一个女子,对主公来说,不过是换件衣物罢了。不过……”
袁斌闻言,本已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不过什么?”
许攸沉吟道:“倒是甄俨,不但热情好品德公子,还将其妹许与公子,并且明言要极力支持公子。以甄家之精明,能有今天的家业,可见其经商之成功。他支持公子,不过是让公子帮助其成了冀州第一大族,但是这得公子登上世子之位才可。他怎么就这么肯定公子能登上世子之位呢?这其中之奥妙,攸也不甚明白,待攸细思之,容后告与公子。”
听到许攸这么说,袁斌无法,只能告辞,回府去了。
翌日,邺城,崔琰府。
崔琰微笑道:“孝起贤弟,多日不见,今日送来聘礼,不知为何啊?”
陈震答道:“季硅(崔琰字)兄,我家主公闻得季硅有一小妹,才华出众,正当妙龄,与我家主公之四公子年龄相当。因我家主公久慕先生乃海内人杰,欲求令妹为儿媳,两家永结秦晋之好。故而差在下前来做月老,不知季硅意下如何?”
崔琰笑道:“哈哈……,孝起(陈震字)贤弟,先在客厅奉茶,容我商议后再议。”
陈震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季硅兄你且去不妨,我在此处等候。”
崔琰将陈震留在客厅喝茶,自己亲到后堂,命婢女将崔琳唤来。
崔琰道:“琳妹,袁绍派陈震前来替他的四子袁斌向为兄提亲,你觉得如何啊?”
崔琳一听,想起袁斌那威武英俊的面容,心中又羞又喜,自己心中虽然千肯万肯,但是这么羞人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崔琳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也不吭,不断着玩着自己的衣带。
崔琰见崔琳小儿女的神态,笑道:“同不同意,你倒是说句话呀,孝起还在前厅等候回音。”崔琰留着四尺长的胡须,垂至小腹,说起话来,胡须一飘一飘的。
这时,崔夫人听说此事也来到后堂,一进门就对崔琰道:“老爷,你也真是的,这种羞人的话,让我们琳妹怎么好说出口,昨日咱妹子回来不停夸奖袁公子,今日他来提亲,咱妹笑而不答,心中定是愿意的啦。”
崔琳羞红着脸急道:“嫂子……”说着,跑回自己闺房去了。
崔琰对着崔琳的闺房,高声道:“妹子,那我就去跟提亲的人说,同意这门婚事了。”然后大笑着向前厅走去。
崔夫人赶忙喊住崔琰道:“老爷,你真同意让小琳与袁家的四公子结亲?”
崔琰道:“我听说那个袁斌长得一表人才,也极有才华,如今为青州牧,昨日琳妹又被他所救,虽然我与袁绍不和,但是为夫自幼父母双亡,是我照料抚养琳妹长大。我与妹妹虽名为兄妹,但情为父女啊。不能因为我与袁绍政见不和,而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幸福。”
崔夫人道:“那袁斌只是第四子,袁绍百年之后,那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我崔家与他联姻,能有什么好处,如果他们兄弟祸起萧墙,岂不是要连累我们崔家。”
崔琰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崔家已是冀州望族,本身富贵已极,何苦不知足,‘即得陇,复望蜀?’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只要她以后幸福,我就知足了。再说,以我崔家在冀州的地位,只要立身持正,不卷入袁家的争斗,谁能撼动我崔家的地位。好了,陈孝起还在前厅等我消息呢,我先去回复他。”
崔琰来到前厅,对陈震道:“孝起兄,请你回去禀告袁大人,就说我崔琰同意这门婚事了。”
陈震大喜道:“唉呀,真是太好了,季硅兄,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一杯喜酒啊!告辞了。”
崔琰道:“一定,一定,慢走,不送。”
袁绍听陈震回来禀报,崔家同意了这门亲事,心中非常得意,心想:“崔琰这个老匹夫,性情素来古怪,多次顶撞于我,后来竟称病在家。本以为此次提亲,他会多方刁难,给我难堪,想不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是个好兆头,索性趁势把熙儿的事也一齐办了,三个儿子的婚姻大事都有了着落,我心头的石头也算落下了。”想到这,马上派陈琳去甄家为袁熙提亲。
『23』第二卷兄弟阋墙第二十二章
袁绍派陈震前往崔家提前的同时也遣陈琳(字孔璋)、辛毗(字佐治)去甄家、审家为袁熙、袁尚提亲。
陈琳带着聘礼来到甄府,甄俨得家人禀告,赶忙带着甄尧出迎,笑道:“原来是以文才享誉冀州的孔璋先生,先生大驾光临,令鄙宅蓬筚生辉啊。”
陈琳笑着拱手道:“哈哈,甄兄太客气了,我此番前来,乃是为甄兄道贺的。”
甄俨还礼道:“敢问陈先生,喜从何来啊?”
陈琳道:“甄兄是明知故问啊?陈琳此番前来当然是为了令妹的婚事喽。本初公此番大张旗鼓的为几位公子操办婚事,你甄家不会不知。况且能与袁家结亲的,放眼整个冀州也就那么几家,你甄家榜上有名,你还来跟我装糊涂。”
甄俨微笑着道:“陈先生真会开玩笑。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陈先生,快,屋里请。今天就在舍下用膳了,陈先生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酒席排开,仍是甄俨与甄尧做陪。
甄俨道:“不知,孔璋兄此次前来,为那位公子做媒?”
“令妹甄宓美貌贤良,早已名动冀州,人人皆以能娶令妹为妇,为人生之一大幸事。琳今番奉本初公之命,替二公子袁熙求亲令妹甄宓,不知子澹兄意下如何啊?”说着,陈琳举杯,向甄氏兄弟致意。
甄俨与甄尧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甄尧道:“陈先生,这门婚事,我们甄家不能答应。”
陈琳正饮酒,闻听此言,差点将酒喷出,咳嗽道:“咳……什么,什么。袁甄两家门当户对,二公子与令妹乃是天作之和,甄兄竟然不同意,却是为何?”
甄俨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非是甄某不愿,实是昨日才将五妹许配他人,只等对方今日前来下聘,这今日孔璋兄也来提亲,故而不能答应。”
陈琳道:“子澹兄,此言差矣,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无媒妁之言,那就算不上定下婚约,况我家二公子品貌双全,名门之后,也不会辱没了令妹。”
甄俨道:“我实不相瞒,小妹自幼极得父母宠爱。如今我父母兄长俱都不在,我时常也管束不了她。此次定亲,乃五妹自己相中的,昨日我已应允。如若改口,五妹自来性贞烈,恐怕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还望先生回去之后将甄俨为难之处禀告于袁大人,说我甄家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陈琳见状,站起身来,拱手道:“即如此,我就如实禀告本初公,告辞!”说着就吩咐人带着聘礼回去。
甄俨赶忙阻拦道:“孔璋兄何太急也?用罢膳再走也不迟啊。”
陈琳道:“不用了,本初公还等着我回话呢,这就告辞了。”说罢,离开了甄家。
袁绍正在府中与郭图下棋,听说陈琳回报甄家拒亲,心中大怒,道:“甄家小儿,如此无礼。我今日派人上门提亲,他昨日就已许配人家,分明是羞辱于我。公则,传我令调集兵马,将甄家踏为齑粉。”
郭图见袁绍大怒,心想:“嘿嘿,你甄家掌控着冀州七成的商业,平时也没有给我进些‘人事(贿赂,看过《西游记》的都知道,唐僧到西天取经时,天竺佛教最高领导人―――“如来佛祖”释迦牟尼都要指使手下公开进行索贿)’,今天活该你倒霉,我正好来个落井下石。”
想到这,郭图对袁绍道:“主公,甄家如此藐视主公,实在可恨。前番讨董卓时,韩腹送主公粮草,甄家就已心存不满,时有怨言。况甄家在冀州根深蒂固,将来主公南征北讨,后方空虚,甄家一旦作反,为祸非小,还请主公尽早除之。”
陈琳见郭图欲挑拨袁绍,为此小事而欲剿灭甄家,忙劝道:“主公不可,甄家乃冀州大族,今仅因其拒婚,就要剿灭甄家,实乃出师无名,有损主公威名。剿灭甄家易耳,但其余三家必定自危,且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甄家有难,其余三家不会坐视不顾。一旦有变,那刚刚稳定下来的冀州又将重新化为灰烬矣。”
听了两人得话语,袁绍觉得两人都有道理又犹豫下来。正在两人各不相让互相争论时,下人进来禀报:“四公子求见。”
袁绍道:“诸公,我儿多有见识,且看如何主张。”命人带袁斌进来。
片刻,袁斌快步进来,大礼参拜袁绍。袁绍挥手让其起身,对袁斌道:“承德,为父有事与你商量。”
袁斌道:“父亲,孩儿有事与父亲商量。”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儿先说,找为父何事?”
“父亲,孩儿一夜细思父亲之言,如今业已想通,还望父亲作主为孩儿派人前去提亲。”
袁绍手拍桌案,勃然而起,大喜道:“好,我儿放心,为父早已派人前去崔家提亲……”
未等袁绍说完,袁斌拦住袁绍得话语,抢道:“多谢父亲,但孩儿想娶甄宓小姐为妻,不想娶崔家的小姐。”
袁绍手指袁斌道:“什么,你这个逆子啊,昨日你怎么不说,今日孝起前去提亲,崔家把聘礼也给收了,你又要娶甄家小姐,你让为父如之奈何?”
袁斌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心里很是郁闷:“你咋动作这么快勒,昨日自己与甄家刚刚约定,其后又听了许攸之言,打探到甄家拒婚才来请父亲再去提亲,如今崔家收下聘礼,这可怎么办?”遂低着头,一声不吭。
陈琳上前劝道:“主公不要动怒,四公子只是如此一说。那甄俨已将其妹许配他人,别人提亲一概回绝,就算四公子要去提亲,恐怕甄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