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正传- 第51部分

可是，我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要怕你，为什么……到此时其实我反而觉得她有点可爱了。“她又轻轻的端起了酒杯。

“真的不来点？”

“算了。不来了。”

她轻轻的啜饮了一口，随即把杯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随即整个人都躺在了躺椅上。

母亲就在这个时候走了下来。

“喂，结果怎样？”

艾琳斯没有答话，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她睁开的那只眼睛早已经合上，仿佛已经太过于疲倦一样。母亲抓过了我的左手，看到了无名指上那仿若指环的黑色印记，脸上做出了难以名状的表情。不知她此时心中作何感想。既不像是松了口气，也不像是忧心忡忡，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人的情绪本来就是复杂难明的，只用喜怒哀乐爱恶欲来形容那是过分简单了。

“好了，我们走吧。”母亲拉拉我的手，“也该让艾琳斯小姐好好休息一下了。”但是此时的我却仿佛心头生出了一丝牵绊，仿佛不情愿似的站在那里不愿卖步。“好了，孩子，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不甘心打破自己的生活，一个人去替世人承担难堪的苦难。但……但这是宿命啊，是谁也扭转不了的。”母亲哀哀的劝着，但是她根本不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只是挂念一个人。那就是刚刚和其欠下婚姻契约的艾琳斯，仅此而已，绝无他想。

我们出了石室，母亲单腿跪在地上，小心的盖好来时的那块石板。石板一旦封闭，在地下透出的昏黄的灯光立刻阒然无踪，消失于无形。周围一片静寂和黑暗，无数暗色的沙丘静谧中缓缓的移动，也不知道其动力来自何处。并没有什么风，也没有什么响动，甚至连沙子簌簌的响动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肩并肩站在父亲的坟墓之前，久久的出神。

“回去吧。”母亲说，拉了拉我的胳膊。我们两个人这才缓缓的离开，为死寂的沙漠带来一丝沙沙的声音。

终于回到我们的居处，但是一路上除了走路，我的脑海中却只是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便是那坟墓中孤独的少女和包裹她全身的黑袍，还有她那只沉如黑暗的明眸。再者，在她那只安详合闭的眼窝里，到底蕴含着什么秘密？假如她缓缓将那只眼睛睁开，我又会在其中看到怎样的异样和诡异？或者是光明？……我的脑袋乱了，真的乱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静静的让母亲给我盖上毯子。母亲拿手抚摸我的额头，稍微有些惊异：“雷特，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是的，她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心声，是那心声让我的体温升高，仿佛不受控制。母亲不知道，其实自从刚刚离开父亲的坟墓开始，我的心目中便又多了一个人。而说来惭愧，也可能是我薄情寡性，居然从那一刻开始心头再没有浮现cute的影子，连一丝半点也没有。或许我是真的忘恩负义，或许是我们俩真的已经缘尽于是？……

总觉得心跳加快，难以自已。

或许是对我的身体产生了感应，左手无名指上猛然间传来一阵让人心神战栗的寒意，仿佛恶魔在深渊里怒不可遏的咆哮，对着我大胆的妄想和心思。是的，她是魔王的女儿，我又如何能够对她有非分之想？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守护人间光明所采用的权宜之计，想来艾琳斯小姐也是这样的盘算和想法。

我停止了胡思乱想，用毯子蒙住了头。
　
　

　　第六卷　新的旅程　　第126章
　
第126章“马丁，马丁在吗？”cute大喊大叫着闯进来。

但是随即记了起来，马丁已经许久不见了踪影。

“这该死的！”cute大骂着，一脚踢在了墙上。这几日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心理作用，隐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仿佛雷特已经出了事情。

不是什么生死意外，而是其他什么事情，总之想起来便叫自己不爽。

“马丁这家伙，如果还在这里的话，一定有办法找到雷特那狗杂种！”她心里暗暗的骂着，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佣人们看她脑门冒火，也早就全都躲远，不敢吱声，去白白当她的活靶子和出气筒。“剩下的没一个中用的！”她恨恨的骂道。哥哥托罗最近到附近地区探访民情去了，家里面只剩下了玛利亚和爱弥儿，以及卡卡和枫四个暂时当事的人。Cute虽然向来粗枝大叶，但也是心里清楚，哥哥之所以借故外出，其真实用意便是在躲避这姐妹两人，因为同时面对她们实在是令人难以自处，汗颜无地，不知如何转圜才好。而玛利亚修女一直说要离开爵爷府，去往他处布道，而她的妹妹也仿佛铁了心一样，一心一意要跟姐姐同行。或许玛利亚是真的要去布道，心如铁石，但是爱弥儿却是要退出这场姐妹之争，离开这块伤心地……不管怎么说，还好有自己和枫一起劝说，两人才暂时勉强留下，只说要跟托罗见最后一面，打个招呼再往他方……“这正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cute心中暗叹，“往日的伙伴，一个个都要远走他方，向着自己的目标行去。别说伙伴，就连共经风雨生死与共的丈夫也都能抛弃自己离去，更遑论其他呢……”真是越想越是消沉，越想越是断魂，这便是cute恼火的本因。

正在胡思乱想，猛听得有人咳嗽了一声，抬头一看，正是卡卡和枫这贤伉俪两人。Cute立刻和缓了表情，轻声说道：“你们有事？”“这些日子来在府上打扰，”枫未说话已经先红了脸，“现在看到男爵府上已经安定，一片繁荣，我们也实在是帮不上忙了，所以便想就此告辞，现在来向小姐请辞。”听她说话，cute心中又是泛起一阵酸楚，眼眶也稍微有些湿润，随即压低了声音，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我说你们，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啊。从以前到现在，大家不断聚了又分，分了又聚，一起风风雨雨都经历了，才走到今天，为什么你们现在又说要走……”

“小姐，那是因为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卡卡躬身说道，“我们本来跟着雷特主人，现在主人却已经先行离开，我们也便再没理由在这里逗留了。而且我和枫也商量好了，”说着他们相互温存款款的对望了一眼，“我们两个人也经历了许多波折，尝尽了人间的苦涩，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只想好好的在一起生活，粗茶淡饭也好，泛舟海上也罢，只求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一段自己的生活……”

“好啦，”cute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卡卡，“要走我也不拦你们，但是不巧我也正好要出门去寻那狗娘养的雷特，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陪我同行？好啦，行啦，就这样定了，现在马上派人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准备准备一起出发。”卡卡和枫不由对望一眼，相视苦笑。不多时马车备好，众人只好一起出行。

“可是，那狗娘养的到底会去哪里呢？既然身边带着那个死老太婆？”坐在车上，cute还是焦躁难耐。“这家伙按说不是有主见的人，但是现在一没注意，却溜的行踪也无。难不成为了逃避我，带着老妈从海路跑到国外去啦？”

“为了逃避你……”枫和卡卡相对苦笑。

“总之，还是慢慢找起。”cute喃喃自语着，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她从帽子上摘下一根白色的羽毛，随随便便扔在桌子上。“就先去那个方向。”她所说的自然是羽毛杆的尖端所指的地方。

“咳咳咳，咳咳……”雷特忽然打起了一连串的喷嚏。“孩子，是不是感冒啦？”妈妈关心的问。

“那倒不是，但总是感觉后脊梁发冷，好像有人正在说我的坏话。”

“这孩子……”雷特耸了耸肩，提着装了葡萄酒、冰块和醺干肉的篮子，径直走了出去。

“这是去……”

“我要到艾琳斯那里看看，她的酒应该已经喝的差不多完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做母亲的慢慢蹙起了眉头：“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的往那儿跑？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那个魔女啦？”

雷特凭着记忆，走在去父亲坟墓的路上。这个礼拜他走同一条路已经走了三次，但是丝毫没有厌烦的感觉，而是越来越想见到艾琳斯了。而且，就仿佛被吸引住似的，每时每刻后者的倩影都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好容易走到地方，看看周围没人，掀起了地上的沙色石板：“艾琳斯，你最爱的葡萄酒和冰块……”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是有了异常。

平日里便是在白天这墓室之中也仍然会点着烛光，但是这一次，刚刚打开墓穴的门板，猛然间就觉眼前冷风扑面，无尽的黑暗侵袭而来。“艾琳斯！”

“雷特！你快走，否则便来不及了！”黑暗中艾琳斯大叫着，声音中也是充满了惶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跟你续签了契约，也就是接下了婚约，我父亲巴罗鲁大怒，现在就要违背条款，撺动黑暗吞没人间！你快走，否则便一切全都来不及了。”

事态严重，正如艾琳斯所说，雷特应该迅速离开，但是此时的他不知为何，一股冲动战胜了心中对黑暗的畏惧，竟然不顾一切，一头扎到墓穴里来。

“你糊涂呀！”耳边只闻艾琳斯的抱怨声。

黑暗，无尽的黑暗。

吞噬了一切，令万物的身心一起沉沦。

雷特顿时感觉到窒息，仿佛五感也被从这副肉身上剥离开了。

“艾琳斯……”
　
　

　　第六卷　新的旅程　　第127章
　
第127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从来没有见过的荒漠之中。

太阳让眼前一片白芒。

艾琳斯，艾琳斯你在哪里？

我艰难的爬起身，大声的呼叫着。

但是没有人应声，而干瘪枯燥的嘴唇也似乎根本有心无力，发不出声音。

呵呵，一切难道都是做梦？呵呵……

正在这个时候，猛然间觉得胸口一阵瘙痒，伸手往怀里一摸，居然摸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把我放回去。”是艾琳斯的声音。

我手一颤，羽毛掉在地上，随即下意识又把它拾起来放回到怀中。

那是艾琳斯的声音没错。

艾琳斯居然变成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艾琳斯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盘腿坐在炽热的沙地上，对着怀里小声的问。

“父亲为了我和你的事情恼怒非常，带领魔界大军要来强行把我带走，以至于打破了世间的平衡——危急时刻你又闯了进来，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只好睁开我封闭阳光的眼睛。”

“……”

“在那只眼睛里保存的阳光让父亲他们稍微停滞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我便带你逃出生天。”

“谢谢，谢谢……”

“之后怎样我便不清楚了，但是想来这耶路撒冷毕竟是教宗圣地，是大能之主的领域，父亲虽然是魔王，却也不敢过分张狂撒野。只是以后便苦了你了，因为父亲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我的后背不由抽动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脚后跟升起。

“要知道黑暗的力量并不逊色于光明，这也正是世间正邪和昼夜分野的依据。到了夜晚，光明和黑暗便会此消彼长，颠倒过来，那个时候就不好说了……”艾琳斯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心和忧虑，让我的心中稍微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动。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之前她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为何现在……难不成是因为我奋不顾身的冲入墓穴感动了她？尽管那样做也只是徒劳无功？……”一切都难以解释，但这也恰恰解释了造化的无常和微妙。至高无上，无限尊荣的暗之公主，对那光明精灵的仰慕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对我这个平凡的世间俗子血肉之躯……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难以理清头绪，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毕竟之后要和整个黑暗世界为敌，也不知道会成什么局面……

“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有我在你的身边，相信父亲他投鼠忌器，也不会对你怎样。只不过这样一来，虽然你是可保无恙，但是难免会连累你身边的人，这正是俗话所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注定了你一生可能要孤独寂寞的度过，如果你不是一个孤僻的人……”说到这里，她似乎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还有……还有一件事……”“什么事？”“这话我必须对你事先说清楚，那便是做了黑暗之王巴罗鲁的女婿，最终还是要堕入地狱，你，你……”我吞咽了一口唾沫，“那、那也没什么，只要……只要和你一起……”

“……”艾琳斯沉默了，随即淡淡说道，“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我也可以答应父亲回去，把你也带回地狱去。但也是因为……所以……”

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炽热的感觉。

那或许就是爱也说不定……

母亲已经不在那所小屋里，她随身的衣物也被人收走了，估计已经离开了此地。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牵挂，因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至于唯今之计……唯今之计……

“我们也走吧。”艾琳斯说。

好，走吧，毕竟这里离黑暗之渊的入口不远，从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不会夜长梦多，出现不测。

于是我便和艾琳斯一起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漫无目的……说是这样说，不过其间也想过要回去韦斯特法利亚，但是现在我已经是魔王巴罗鲁的女婿，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被拖累，还是不回去的为好。于是我们决定，向着东方进发，离开故乡越远越好。或许过不多久，便会找到一片人烟稀少的安居之地，就此住下了此残生也说不定，然后就是沉入地狱……算了，还是不说了，因为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于是我们一路东行，走到了以前从没走过的异域之地。这里人物、风土、文化和习俗都与大陆不同，人们大都穿着白色和黑色的长袍，把全身裹住，只露着眼睛。男女大都如是。我们已经走到了十字军东征的旧路，这里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后来又跟上了一队骆驼商旅，结伴上路。这些人声称自己要去最东方的黄金之乡，那里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和遍地的龙木檀香。可惜我对此根本不感兴趣。要不是出于安全，我是不会选择与人结伴而行。何况身边还跟着给人带来不幸的黑暗魔女。

一路上艾琳斯倒是一直保持沉默，或许是因为性格孤僻，或许是因为无话可说。或许是因为对我知心体贴，心有灵犀，善解人意。只是，在偶而无风无月的夜晚她才会偶尔现身。按照她自己的说法，那是因为月亮虽美，但却是不断反射最让黑暗众生望而却步的太阳光芒，对之有害。所以每当无风无月的时节我才能避过众人耳目，在夜深人静之际和她独自坐在沙丘上独处。自然，因为无风无月，也看不见她的脸孔表情，只能看到她的黑漆漆的身体轮廓，那一身黑袍在黑暗之中显得更加幽深诡秘。同样也不能点火。艾琳斯倒是不畏惧火光，不过现在随众旅行，却也不想引起别人无意义的注意。

就算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们多半时间也是默默无语，只是前望着漆黑的无数沙丘发呆。时间长了，居然发现这些沙丘居然在无声的前行，仿佛黑暗的生命孕育其中。有时候我们的手会拉在一起，而这个时候，我左手的无名指上那黑暗的契约婚戒便会产生强烈共鸣，仿佛迎合着我的心情起伏激动。
　
　

　　第六卷　新的旅程　　第128章
　
第128章后来终于出现了麻烦。

原来商队要求增加随团旅行者的食宿费用，否则便要强制离队。

因为是在荒凉无人的沙漠，随时又会遭遇沙暴天灾和野兽沙盗的骚扰侵袭，所以旅行者单独行动是绝无可能的，而只能依赖骆驼商队的支持和庇护。但是商队也不是无偿为同行结伴者服务，除了缴纳必要的费用，还要随时出人出力，为商队服务。

现在我身上已经身无分文，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