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地一惊。
这低柔醇厚的嗓音不是燕燕的!
“谁?”她不确定的问,“大哥哥?咳……”
大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房内?他从不靠近她厢房一步的啊!而且现在还是半夜不是?
大手轻轻拍抚纤背,接着装了水的瓷杯凑近粉唇,她不假思索喝下温润的开水,舒缓了喉头的不适。
“大哥哥,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他与兄弟委身在东家的目的已达到,今晚,他们就要离开河南,归去故里。
“辞行?”东青柔的声音在发颤,“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了!”
“那什么时候要回来?”
薄唇抿了下:“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回来?
意思就是说,他要离她而去了,从今尔后,她再也看不到疼爱她的大哥哥了?
这个宅邸里头只有大哥哥是疼爱她,常常陪在她身边的,若他不在,剩她一个人怎么办?
“可是……可是青柔的身子还没好啊!”她还是个小病鬼,难喝的苦药汁还是得天天喝!
“对不起……。”
“你答应过我,不会放弃青柔的!”东青柔着急的扯住他的衣角。
她心头恐惧的不是他不再教她武功心法,而是他的即将离去!
这项事实让她的心肺如面临寒冬般剧烈的疼,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青柔,我一定得走!”他不可能再继续待在东家。
“那我怎么办?”
伤心的泪水太过沉重,眼睫承受不住,滚落苍白双颊,滴落在尚握着瓷杯的巨掌上。
滚烫的热液震动了他的胸口。
他可以不用来辞行的,报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东家人生死与他无关,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非得来看她最后一眼才甘愿。
“也许哪天有缘。。。。我们还可以再相见。”喉头干涩得连出口的话语都低哑。
他是真的要走了!再也不肯管这个病弱的小妹妹了!
贝齿用力咬紧了下唇,小手将他的衣裳捏得死紧。
她还以为这世上终于出现个人肯疼她,想不到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说不定这两个月来的日子其实是她在作梦,梦醒了,她依然是那个惹人厌弃的痨病鬼。
“不会有那一天了!”心灰意冷的她松开衣角,带着任性的语气道:“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寒冷,我想我应该熬不过冬天了,如果你哪日回河南,记得来坟上看我。”
“你……”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大哥哥,一路平安。”
回身躺卧的娇躯突然被抱个满怀。
仿佛刀鑿而出的俊脸埋在浓密的发中,他的呼息几乎热了她的耳根。
从不曾被这样抱着的东青柔身躯微微一颤。
从不知道人的怀抱竟然是如此的温暖,比床上厚厚的,几乎快压扁她的被褥还更能暖和她总是冰冰凉凉的身子。
“你愿意跟我走吗?”
话一出口,石毅方明白,这才是他真正前来的目的。
他想要带走她,要她跟着他一起远走高飞,要不,在毁了东家的时候,他不该冒着自投罗网的险,来走这一遭。
“大哥哥……”他要带她走?
“跟我走!”他强硬的命令,而不是要求了!
“你愿意带着一个小病鬼上路吗?”他真的肯带她一起走吗?
“我会把你的身子养好!”他更搂紧了她。
“我说不定会拖累你!”她挑刺儿清楚自己是很沉重的负担。
石毅将她的小脸转过来,迎视她在黑暗中亮得出奇的瞳眸。
他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低头吻上那被泪水沾染得湿濡的双唇。
好冷好冷的一双唇,若他当真撇下她不理,她这么虚弱的身子骨,在破败的东家,还会有人肯费心照顾她吗?
繁盛时就已对她眼不见为净了,更何况是破业失产的现在!
“我们走吧!”
他拿来温暖的狐裘裹上纤弱的粉躯,拦腰一抱,大手扣着后脑勺,令细巧下颚靠在宽肩上,足尖一点,飞快的离开厢房,离开了东家大院。
自那日起,东家小妹就消失踪影了。
第二章
春末夏初,繁花盛开。
一抹娇小的身影在花园里来回穿梭,俏容上覆着纱巾以当区花粉的戕害,有别於娇嫩嗓音的俐落,俏人有条不紊的指挥一旁的两名丫鬟帮着浇水,施肥。
看着满园妍丽花儿,纱巾下的粉唇开心的扬起。
位于城东的石家宅邸,占地广大,可实际建筑屋舍的地方却只占百分之三十左右,其余皆让喜爱花草树木的东青柔种植了满园花草,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有耐寒的植物顽强的生长,不见枯景。
东青柔一直想亲历亲为,无奈她身子骨太娇弱,石毅怕她累着,不准她亲自动手,所有的粗活全令丫鬟帮忙,顶多准许她撒撒种子、剪剪花叶而已。
来到扬州已将近四年时间了,石毅费尽心思为她调理身子,虽然还无法跟寻常姑娘家一样,在这样的暖和时节仅着薄薄的外衫,但至少她已经不用与众不同的明明是炽热的天气,还得披着袍子才可以出门。
咳嗽以及春天花粉热的毛病也减轻许多,要不,她在园子里种了满园春色,一到春天,可就生不如死了!
“鱼儿,水浇的太多了!”方从思虑中回过神来,东青柔惊见刚雇来的丫鬟竟然将整桶水直往土上浇,吓得她连忙喝止,“水太多,根部会烂掉的!”
“是,小姐!”鱼儿连忙停下浇花的动作。
“秀儿,麻烦你将叶子修剪一下。”
“好的,小姐。”秀儿拿起剪子,愉快地剪起花茎上过多的枝叶。
即使是对丫鬟,东青柔请托的语气仍是温和有礼,故丫鬟们都十分乐意照着东青柔的指示逐步进行这繁琐的工作。
专注的端详丫鬟手上工作的东青柔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两道灼热的视线,彷佛要将她背上的衣服焚烧起来。
她无须回头,就明白敢在石府内以如此热情大胆的视线盯着她的,只有一个人。
娇娇转过头去,果然在不远的回廊下,伫立着一名身躯高大结实,脸部五官深邃出色,一双墨瞳浓黑如墨汁的男子。
由心发散而出的笑意在细致唇角弯起,她低声交代丫鬟们可暂先休息一下,即快步走向回廊下的男子,脸上纱巾解下,露出一张细致娇俏的丽容。
“毅!”
她走的太快,不上回廊时一个不小心,脚下颠昢,差点就踉跄摔倒。
“小心!”石毅一个箭步冲过来,适时接起差点就与地板亲吻的冒失小人儿。“走路要看路!”轻声责备的语气中有更多的练习。
吐了吐小舌,粉颊羞愧的晕红一片。
“青柔很小心了!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才忘了注意脚下。”
旬日前,身为石记镖局二当家的石毅亲自护送一趟重要的走镖,分开的时日虽不长,但对早已习惯有他在身边的东青柔而言,这旬日彷佛旬年那么长,她每日殷殷盼望他回来的一天,即使忙着手上的园艺,仍总是一个不留神,就思念起他来。
这会儿他人终于回家了,害怕他中途出意外的不安落了地,漾于唇上的笑容灿烂的科比夏花艳美。
石毅的手揽着款款细腰,并未放开,两人就这样亲昵的一块往厢房并肩走去。
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东青柔是石毅尚未过门的未婚妻,只是碍于大哥石劲尚未娶妻,基于长幼有序,只得将成亲一事暂时按捺下来。
可石劲不晓得在蹉跎什么,任凭其他富贵人家有攀亲意愿,他仍是表现的兴趣缺缺,让然不由得猜想,石记镖局大当家是否打算终身不娶了。
他若终身不娶,可是会连累到下面两个弟弟的婚事啊!
石家三兄弟年纪皆已超过二十,早已过婚配的年纪,可是老大跟老三却都是老神在在,似乎不放在心上,只有老二心里急。
他不是不晓得没有经过成亲仪式,东青柔就与他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易惹来非议,即便他因杂念东青柔身子孱弱,在一起四年了,两人睡不同寝,东青柔仍是清白的身子,可外头的人并不明白他对她的怜惜,还戏称东青柔是童养媳——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童养媳。
见这些年来大哥的婚事仍没下文,急得他在这趟走镖回来后,向大哥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明年端午之前,大哥的婚事再不定下,他可就不管什么长幼有序的道理,非要先娶东青柔入门,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他只能再等一年的时间,可实际上,每当他见到东青柔因细心调养而日渐健康,身段越显玲珑的娇躯,他就越发难以忍受。
四年前,她娇小孱弱的彷佛不到旬岁,嗓音娇嫩童稚,头顶仅到他的胸口,这一切,在这四年都有了极大的长进。
身子抽长拔高,高度已可到他宽阔的肩膀,身材也逐渐浮出玲珑曲线,他只要一低头,就可看到她胸口堆起如山峦稷线,那本就枝细。盈盈一握的腰肢下,翘起的粉臀,每每考验着他的自制。
望着她的目光越显炽热,他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着要将她吃掉!
该死的!他欲求不满!
可他身边毫无心眼的可人儿却彷佛未东西在他体内汹涌的欲望,仍跟平时一样亲昵地与他相偎依,对自身娇躯已经成熟好不自觉的她,时常贴着他的硬实健躯撒娇!
天老爷!她绝对是上天派来磨练他的意志力的!
浑然未觉身边男人心思与体内欲望的暗潮汹涌,东青柔手腕着他的臂膀,软胸就贴在粗壮的手臂上。
隔着薄衫,那团柔软透过来的暖热,可以将一只鸡活活烤熟!
“园里的牡丹这几日应该就会开花,这次的花朵大而艳,是这几年来培植的最好的花色,我想分送给与镖局往来较为密集几位客户,你说好不好?”
小脸儿往上抬,等着石毅的回答,却见他双眸直视着对方,对于她的提问置若罔闻,好似心不在焉。
“毅?”轻晃了手臂两下。
沉醉于胸前不可思议柔软的石毅回过神来,神态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了?”黝黑的脸色暗红。
“讨厌,青柔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到吗?”毅的脸色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啊?
“抱歉!你刚说了什么?”
“我才想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连她说的话都听不入耳?
“我没想什么!”石毅有些许窘迫的抹下脸。
关于他脑袋内的绮思绮想,他可不想让身边的纯真姑娘知晓。
进入厢房前厅,石毅一坐上太师椅,东青柔的娇臀就跟着坐上他的大腿,藕臂上扬攀头,袖子因而滑落至肘关节,露出一截白嫩。
“青柔要知道,你这么久才回家,看着青柔心却想着什么事!”东青柔不死心的穷追猛打。
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想什么想的脸色潮红?东青柔好奇极了!
不要以为你皮肤黑,我就看不出你脸红!东青柔暗咬着牙想。
石家三兄弟在扬州城乃诸多姑娘家芳心暗许的对象,就算她终日养在深闺,鲜少出户,也会有好事的丫鬟在闲磕牙时被她听入耳中。
她一方面骄傲她的毅哥哥是如此的出色,一方面又担忧太多姑娘窥视她的毅哥哥,想嫁给他!
毅哥哥只能是她的!她的占有欲可是很重很重的喔!
他只能独宠她一个,不准去看其他的姑娘,更不准纳什么小妾,要不然她会很生气的!
心里虽然对于石毅的宠爱有着十足十的把握,也知道这几年来石毅的眼中只有她一个,可是碍于石劲迟迟未婚,他们的终身大事始终无法尘埃落定,石毅急,她更急。
缺了名分,她就像是某些富贵人家娇养在家里的家妓。暖床丫鬟——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可是她也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说不定石毅真要了她,她还会更驻定些,然而不管他们之间有多接近,最后那一关石毅决不轻易破除,仅守着最后一点分寸。
她曾经以为是因为她的体态象小儿,引不起男人的兴趣,可经过这四年,她已长到十六岁,身躯也发展成熟了,别的姑娘家有的东西她也有,怎么……怎么毅哥哥还是对她似乎毫无兴趣呢?
甚至她人就在他身边,他还想着别的事而暗暗脸红着。
难道是这次护镖到南京的时候,遇上了哪位美丽的姑娘家,因爱慕而心动神驰了吗?
“我只是在想公事。”石毅企图敷衍她。
“想公事想的脸红红?”想骗谁啊!
对于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石毅感到有些狼狈。
他要怎么坦诚对她的欲念?
他实在怕吓坏了位处阁的她。
“脸红红?”石毅装作一无所知,心底却为她的明察秋毫而赫然。“应是日阳太大了吧!”
毅不肯对她坦承?这项认知让东青柔心中惊骇。
那一双像能看入心底深处,无觉出秘密的水灵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幽潭,试着想要从他的眼神瞧出端倪。
他也只能任由她盯着,眼观鼻、鼻观心,眸中波澜不兴,力持镇定。
她什么都瞧不出来!东青柔心头叹气。
“毅开始有事瞒我了。”娇眸一黯,“不肯告诉青柔,是怕青柔坏了你的好事吗?”
“你想太多了!”糟糕,似乎越发不可收拾啦!
“青柔从不会想太多!”从小不受疼爱的她善于察言观色,只要对方眉毛一动,她就可猜出八分。“毅现在心上所想的一定跟某个女人有关,青柔说的对不对?”
还真被她猜中了!石毅心头一惊。
但自她黯然的神色,他约略可猜出,她所认为的“女人”与他心中所想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个!
她八成想偏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脸焕然欲泣的模样。
唉唉唉……他除了坦承,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我此刻欣赏所想的确跟某个女人有关!”他将她更搂紧了些,彻底享受柔软娇躯的温热。
大手执起素手,温度仍是冰冰凉凉的,不晓得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将她调养得冬季不怕冷,就连指尖都温暖。
将小手儿拽入怀里,企图以他的体温温热冰凉的指尖。
“都想着别的女人了,还抱青柔干嘛?”生气的瞳眸眼前薄雾一片,“去抱那个女人啊!”
“傻瓜!”她大吃飞醋的娇嗔模样可爱极了,“那个女人就是你啊!”
“我才不信!”她不会轻易上当的。“若你想的是青柔的话,为何当我说话时你都听不入耳,神游太虚而去?”
明明人就在身边了,不需要分神去“想”吧!
“你不懂!”他该怎么跟她解释一个成熟男子体内澎湃汹涌的可鄙欲念呢?
“你只要说了,青柔就会懂!”她很聪明伶俐的。
“是吗?”带着粗陋的指腹滑过白里透红的粉颊,“你会懂吗?”
说这话是瞧不起人吗?
“青柔平日除了忙花花草草以外,也常进书阁内看书,或许太过深奥的道理轻柔不懂,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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