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故意那么说,是因为他气你。”杨禾尺很有把握地说。
“才不是,大汗性格暴烈,闲闲没事就爱生气杀人。”
“没错,他生气杀人却不杀你,你想是为什么?”
“大汗留我活命,是因为我的……身体。”
“不是,大汗是气你的心不懂他的心。”
“那颗黑心,我才不想懂。”崔尹贞心中暗喜,嘴巴却恨恨地回道。
“咱们同是女人,你就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了。”杨禾尺一副了解的样子。
“我没有装,我是不得已才会在这儿的。”崔尹贞撇着嘴说。
杨禾尺指出:“没有一个女人自愿被俘虏,但我看得出来你是自愿的。”
虽然她不知道崔姑娘的来历,但看她的气质也不难知道,她的出身非富即贵,是个千金小姐,心性高傲;听说蒙古最优秀的战马要花三年的时间才能驯服,崔姑娘就像那种马,一旦驯服,不嘶不逃,比绵羊还要柔顺。
其实阿狮兰汗已经驯服她了,只是她自欺欺人,口是心非罢了。
从杨禾尺的眼神中,崔尹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喜欢,她觉得自己并不只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来,她另有天大的使命,这是山大哥交代她的,她轻咳一声,大义凛然地说,“坦白说,我是自愿的没错,但是为了高丽子民而来。”
杨禾尺很仔细地听完山大哥的故事,以钦佩的口吻说:“你会成功,只不过你要改变对大汗的态度。”
“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崔尹贞问。
“在床上征服大汗。”杨禾尺想到用最古老的方法。
“你错了,在床上被征服的永远是女人。”崔尹贞感到两颊发烫。
“男人在征服女人的时候,其实他同样也被女人征服,我看得出来大汗已对你做过了,你应该晓得,当那一刻来临,就算再强硬的男人也会软弱,如果你能掌握那一刻,在大汗耳边灌输仁慈的观念,高丽子民就得救了。”
“这样他就会听我的吗?”崔尹贞有些疑惑。
“不怕你笑,我陪过无数个男人,要怎么样向男人要金银珠宝,我清楚得很。”杨禾尺得意的笑容中有着淡淡的悲伤。“利用那一刻,往往都能奏效。”
“大汗不是一般男人,我要的也不是金银珠宝,真的行得通吗?”
“试试看嘛,反正你逃不出大汗手掌心,试一下又何妨!”
“你为什么要帮我?”崔尹贞微微点头同意一试。
“我刚才说过,因为你长得像我的恩公。”
“他是你喜欢的男人对不对?”
“喜欢得不得了。”杨禾尺露出纯洁女孩般的甜笑。
“那他人呢?”没了敌意之后,崔尹贞越来越喜欢杨禾尺。
“我不敢探听他的消息。”杨禾尺晦涩地叹气。
“为什么?”崔尹贞百思不解。
“我和他不会有结果。”杨禾尺欲言又止。
“为什么?他不喜欢你是不是?”崔尹贞非常好奇。
“我不便知道他的心意。”杨禾尺有所保留地把话打住。
“不便?你说的好玄奥,我要想想……”崔尹贞很努力思索。
“跟你聊天很愉快,但可惜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杨禾尺急急打断她的思绪。
“你是战利品,你怎么能离开?”崔尹贞大吃一惊。
“大汗说杨禾尺影响军纪,全部赶出去。”
“出去也好,离开这儿之后,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会去找他吗?”
“我要出家陪佛。”杨禾尺很平静地说,但给尹贞的感觉却是语破天惊。
“你要出家!万一他去找你,你们两个怎么复合?”
“不会的,他永远也不会来找我。”
“永远不会?他是有妇之夫?”
“不是,他并未成亲。”杨禾尺苦笑地摇了摇头。
“是和尚吗?”崔尹贞心里想到一个人。
杨禾尺神色匆匆的告辞。“有人在叫我,容我先走一步。”
根本没人在叫杨禾尺,但虽然她没说,不过浮现在尹贞心里的人影越来越明显,他穿着皂袍披着大红袈裟,朝她逐渐走近,他是──她大哥,净智法师。
※※※
换上轻薄透明的纱罗,这是杨禾尺临走之前送她的,里面不穿抹胸,却在肩上披如意云肩,飞天髻上插凤笄凰篦,细颈和皓腕上皆有三重金银线,一脸胭脂粉,抿红的樱唇,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斜依在羊毛毯上。
不要怀疑,她就是听了杨禾尺建议的崔尹贞,别看她一副娇艳的模样,眼神却流露着紧张的羞涩,艳中带羞,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对这样的美人不动心者,世上恐怕找不到一个,就算柳下惠来到她面前,也别想再坐怀不乱。
阿狮兰汗开完了军机会议,回到干鲁朵,看傻了眼,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帐幕,他一边脱衣一边调侃。“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什么也没吃,我只想吃你。”崔尹贞嫣然一笑,大胆地说出连她自己听了都会脸红的话,这话让任何男人听了都像吃了春药,身体强壮了好几倍。
脱完了衣服,雄壮威武的身躯来到美人身旁,手又忙着脱美人的衣服,欲火太烈,手指不听使唤,干脆用撕的,一阵撕裂声,美人毫无保留地呈现眼前,阿狮兰汗兴奋地说:“这么说,以后你不用吃晚餐了。”
“我饿了。”崔尹贞手心发热地抚摸着结实有力的胸肌。
“你想要怎么吃我?”阿狮兰汗饶富深趣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
“我不知道,大汗,你要教我从哪儿开始。”崔尹贞送上一吻。
“你今晚怎么这么乖!”阿狮兰汗挑了挑眉尾。
“你不喜欢吗?”崔尹贞以为自己做错了,想要收回手。
“喜欢,喜欢极了。”阿狮兰汗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引导她往下滑。
“只要大汗喜欢,尹贞愿天天让大汗开心。”崔尹贞越说声音越缈小。
她很努力,但做得不够好,因为男人的身体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只能凭着感觉前进,她想摸过他全身每一吋肌肤,应该就可以找到让他快乐的泉源,幸好这个笨方法很聪明,她找到了奥妙……
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来没发生过,阿狮兰汗生性喜欢主宰,即使在床上也不例外,他从没想到在她手指的爱抚摩挲下,虽然她的动作生疏,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快乐,他喜欢她想征服他的感觉,不过他更喜欢他征服她的感觉。
一个翻身,他在她的上面,头埋在双峰之间……
感觉到他的双唇含住开在山峰上一朵花蕾,她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吟嘤,十指紧紧纠缠在他的颈后,将他的脸压向她胸前,当他的齿缘轻磨着花蕾周遭的小颗粒时,她拱起腰,一阵暖意从秘密禁地向四肢百骸扩散出去,全身一阵痉挛。
下移的手指使她疯狂,她不停地摆动臀部配合他的节奏,身体彷佛大海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将她推高再推高,她不能自己地用破碎的声音呢喃,她渴望、她乞求,硕大能快点进到她身体里……
当他把自己送入她体内时,猛力深长的冲刺使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叫。
她的指尖深陷他的肩膀,她的双腿环在他腰上,如胶似漆的摇曳和缠绵,带领着两人冲向一次比一次更狂野的高潮,在他发出一声粗犷的叫喊,一阵热流注入深处,给两人带来温暖、带来感动,以及带来亘久绵延的深情。
躺在阿狮兰汗的臂弯里,这已是崔尹贞连续第十个夜晚的鱼水之欢,她的指尖轻轻地在他宽广的胸膛上画圈圈,她有心事,而且非讲不可,昨天她见到乃朵塔吉,这是渡过鸭绿江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从乃朵塔吉的口中,得知高丽军在鸭绿江彼岸筑起防马栅栏,阻止擅于骑马打仗的蒙古军进攻,这举动反而引起阿狮兰汗不悦,视为挑衅,所以近期之内应该会有战事。
鼓起勇气,崔尹贞迂回地说:“我好想山大哥和良喜。”
阿狮兰汗双手枕在头下。“山大哥我是有点想,但良喜我完全不想。”
“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像我们想他们这样想我们?”
“你今晚讲话怪怪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在我们上船前,山大哥对我说了好多的话。”
“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
“大汗英明,他其实早就知道大汗的身分。”
“本汗也是这么想,然后呢?”阿狮兰汗丝毫不感到意外。
“大汗来高丽是为了王位?还是别有目的?”崔尹贞小心谨慎地刺探。
“坦白跟你说没关系,我是为了南宋而来。”阿狮兰汗毫不在意地说。
美人床是英雄冢,这话一点也不假,吴王夫差正因贪婪西施的美色,在床上泄漏军事机密,所以才亡国,难怪美人计历久不衰!
“那你走错路了,南宋是在高丽的南方。”崔尹贞纠正道。
“没走错,高丽跟南宋是友邦,在我军大举进攻南宋以前,我的任务是确保高丽不会出兵援宋。”阿狮兰汗一脸认真地说。
“高丽王贪生怕死,路人皆知,以他的个性,他绝对不敢得罪蒙古大军,这点我可以向大汗保证。”崔尹贞指尖在他平坦的乳头上游移。
阿狮兰汗一只手从枕下抽出来,包住她的手,声音如欲火被挑起似地粗嗄。
“你的任务是在床上保证让我快乐就行了。”
“大汗,不要打仗,派使臣去跟吾王说就可以了。”
崔尹贞边说边低下头亲吻大汗的胸膛,但这个动作反而让阿狮兰汗起了反感,他怀疑她的热情是装出来的,主要的目的是说服他不要出兵打高丽,他甚至怀疑山大哥的友情也是如此,脸色倏地一变,他推开她。“你们高丽人真奸诈!”
“我说错了什么?”崔尹贞惶恐地舔着嘴唇。
“假的!全都是假的!”阿狮兰汗捏着她的下颔,逼问:“你的热情和山大哥的友情全都是假的,为的是骗我不要出兵,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我和山大哥对大汗是真的,希望大汗不要出兵也是真的,我和山大哥期望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让大汗完成任务,又可以消弭战争,让两军都无人伤亡,不流血地圆满解决问题。”崔尹贞理直气壮。
“你很会说话。”阿狮兰汗态度软化地松开手。
“这跟会不会说话没有关系,而是跟仁慈……”崔尹贞被一声暴喝打断。
“够了,别再说了,我会考虑用使臣的方法。”阿狮兰汗最讨厌人家说教。
“大汗英明神武!”崔尹贞欣喜若狂,眼泪跟着笑容涌出。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要开过军机会议,全体千户长同意才行。”
第七章
一连开了三天的军机会议,迟迟未定案,由此可见千户长有异议,这是因为蒙古铁骑的作风一向是以战逼和,他们喜欢看到敌人下跪求饶,而且每攻下一城,士兵可以自由抢夺,累积财富,这正是蒙古军英勇的主因。
此外,千户长们反对派和平使臣,是基于历史的教训,成吉思汗曾经派一支和平团向花剌子模国伸出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谦和之手,但花剌子模却把和平团送给豺狼当食物。
最讨厌听人说教的阿狮兰汗,一怒之下决定独排众议,写了一封友善的结盟信,要求高丽王做蒙古人的安答(异族兄弟),并派奥乐古当和平使臣。
谁也没想到十天之后,奥乐古只有血淋淋的头回来,身体却被扔在鸭绿江彼岸的阻马栅栏上曝晒,蒙古军群情激愤,阿狮兰汗震怒,立刻率领一千名步兵冲入彼岸,把高丽军杀个片甲不留,夺回奥乐古的身体。
更可恨的是,只有阿狮兰汗和少数几名千户长知道──奥乐古被去势。
这种挑衅的行为,他们以为是羞辱整个蒙古军,却没人想到是李承道对阿狮兰汗的夺妻之恨,所下的挑战书……
不过,奥乐古惨死,这事说起来,崔尹贞也有责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奥乐古的手下兵士有人气不过,密谋要加害崔尹贞,这事被阿狮兰汗知道,把这些人叫来骂一顿,因为体谅他们的心情,全部无罪释放回去。
回到干鲁朵,一看到崔尹贞一副等到好消息的快乐表情,一把无名火冲到阿狮兰汗脸上,指着崔尹贞鼻子骂:“都是你害我损失一名大将!”
“发生什么事了?”崔尹贞十指不知所措地拧在一块。
“奥乐古不但身首异处,还被去势。”
“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误会?”
“请大汗派人调查,我相信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谁会愿意去送死?”阿狮兰汗英俊的脸孔突然变得十分狰狞。
“大汗,请再给高丽王和百姓一次机会。”崔尹贞被吓得眼泪汩汩淌下。
“谁给奥乐古再一次机会?”阿狮兰汗很不满意地哼鼻。
“搞不好高丽王并没看到密函!”崔尹贞异想天开。
“就算是,我也不在乎,我决定替奥乐古报仇。”
“百姓无辜,求大汗不要发动战争。”
“不管是高丽王或是阴谋者,都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高丽王可能也正为此事发愁,也许是弄权的大臣欺君罔上,自作主张。”
“坐在王椅上,却被下属骑在头上撒尿,这种无能的王死了最好。”
其实崔尹贞已经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奥乐古被去势,很明显是李承道报夺妻之恨;然而,晓得她是李承道未婚妻的蒙古人,只有大汗和乃朵塔吉,乃朵塔吉只是百户长,人轻言微,大汗又在气头上,一时想不通。
奥乐古的死,简单的说是红颜祸水所害,这点她感到难过和抱歉。
但当务之急是只要说出阴谋者是李承道,派人去暗杀他,高丽王不再受挟持或欺瞒,战火就不会点燃,她上次的建议害死奥乐古,大汗一定很不想再听她的新建议,不过冒着杀头的危险,她还是要说:“大汗……”
阿狮兰汗果然不想听。“住口!士兵们私下嘲笑本汗被女俘虏牵着鼻子走。”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两边都不要有人流血。”崔尹贞急声辩驳。
“因为奥乐古的死,军机会议一致通过血洗高丽。”
“求大汗别滥杀无辜!”崔尹贞跪地磕头。
阿狮兰汗一脚踹开崔尹贞,他对她这么凶其实是为她好,现在士兵们恨不得杀了她,若不是他身为大汗,他根本保护不了她,他希望她不要再提什么和平方案,免得让懂高丽话的千户长听到,一定会力争杀了她。“拜我没有用,你去拜菩萨,看祂会不会让你的希望实现。”
被踢中的胸口剧烈疼痛,感觉上骨头似乎被踢碎了,大汗的凶暴并没因她的深情而改变,崔尹贞不免失望,彷佛听到心碎的声音,一股求死的意志使她脸部表情凛然。“要杀多少高丽人才算替奥乐古报了仇?”
“至少十万名。”阿狮兰汗不客气地说。
“我愿做第一个祭品。”崔尹贞整个人像块冷冰。
“本汗很累了,还不快过来服侍我就寝。”阿狮兰汗轻蔑地扬起一边嘴角。
“身为大汗连睡觉都不会,你不觉得丢人吗?”崔尹贞故意挑衅。
“你老是学不乖!”阿狮兰汗一个扑身,把她压在身下轻薄。
“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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