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夏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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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之夏iii-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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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深。 
加长林肯房车缓缓行驶到一片普通住宅区,欧辰让司机停车,自己走下车去。住宅楼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透着灯光,正是晚饭的时候,饭菜的香气四处飘散着。 
这是夏沫和小澄原本住的地方。欧辰仰头望着那一户没有亮灯的窗户,以前他曾经很多次来到这里,默默地在楼下看着那里温暖的灯光。可那时候,洛熙常常在她的家里,他只是楼下孤单寂寞的影子。 
现在她不住在这里了。 
她在他和她的家里,也许正在做饭,也组正在等他回去,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叮嘱他要早些回家…… 
脑子里还是纠缠纷乱地没有头绪,欧辰在暮色中淡淡苦笑,或许他还不想太早地想清楚。 
她见到那只旧砂锅会很开心吧。 
欧辰想着,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而且她在等他回去吃饭,太晚的话说不定她会担心。 
然而—— 
如水的夜色中,欧辰的脚步突然停住,身体也突然冰冻般变的异常僵硬。
在她昔日的楼下。 
停着一辆白色宝马汽车。 
单薄如纸的身影沉默地站在车前,那人抬头望着早已不再亮灯的窗户,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很久。月光中,恍如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那人仰起的面容如同褪尽了颜色的花瓣,苍白,透明,但是依然有种让人吃惊的光芒。 
仿佛是听到了脚步声。 
那人无意识地将头扭转过来,看到欧辰的那一刻,他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良久,他又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意味,仿佛是在嘲笑欧辰,又仿佛只不过是自嘲。 

“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辰冰冷地说,语气中有种戒备,就像狮子在自己的领地中看到了本不应该再出现的东西。 
“你呢?你不是应该和……”心中一阵抽痛,洛熙竟无法再说下去,尽力将情绪掩藏起来,他漠然地望着前方,“为什么不赶快从我眼前消失,难道你是来炫耀的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要告诉欧辰,自从出院后。他天天都来这里吗? 
“炫耀……” 
欧辰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半响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却让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洛熙的手指在身侧僵硬地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如果不是因为你刚刚摘掉一颗肾,我会将这一拳狠狠打在你的脸上!”克制着胸口翻涌的怒火,洛熙的双拳依然紧握着。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欧辰说。 
“是,我已经知道了。”洛熙的声音冷如寒冰,“以前我一直以为,欧辰少爷虽然行事霸道,但总算光明磊落。没想到你居然会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竟然用一颗肾来要挟她和你结婚!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你不是也用自杀去要挟她吗?因为她和我结婚,你就用自杀、用自己的死让她一辈子背负罪孽的十字架,你不觉得自己也同样很可耻吗?!”欧辰冷冷地回答他。 

寂寞的夜色中。 
两个男人互相冰冷地对望着,仿佛两只仇恨的的狮子,只有其中一个死亡,战争才能结束。 


“而且你错了,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我从来都不在意手段是卑劣无耻还是光明磊落。”欧辰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战旗≥ 
拍摄期间那次探班,我对你说的全都是假的。” 
“什么?” 
“在那之前她虽然来找过我,但是并没有答应和我做任何交易,可是,你却怀疑了她,你以为她跟我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才使得≤战旗≥突然有了出乎意外的转变。” 
洛熙脑中“轰”的一声! 
他还记得那次欧辰暗示说是因为夏沫答应了某项交易,所以电影≤战旗≥才会继续拍下去。而就是因为怀疑了夏沫,他才会变得敏感尖锐,甚至向她提出分手。 
“你真无耻。” 
胸口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洛熙愤怒中忘记欧辰的身体状况,右拳贯着裂空的风声向他的脸颊挥去!欧辰猛地侧头,拳头擦着他的脸滑了过去,但是洛熙的指骨依然使他的 骨处红了一片! 
“即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使我和她分手,她就会喜欢上你吗?欧辰,我告诉你,夏沫不会喜欢你!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哪怕你威胁她跟你结了婚!”愤怒和绝望中,洛熙的声音益发冰冷。 
“是吗。。。。。” 
欧辰沙哑地说,胸口一阵夜风吹过的凉意,他深吸口气,淡然地挺直背脊。 
“但是我相信,只有我才能给她最多的幸福。”欧辰凝视他,“而你带给她的只会是痛苦。” 
“。。。。” 
洛熙什么都不想再说下去,荒诞滑稽的感觉让他觉得再和欧辰站在这里多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你早就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从被你母亲遗弃开始,你的心已经被封闭了。”欧辰漠然的说。 
“你调查我。”洛熙不屑,这果然是欧辰的一贯风格。 
“是的。你是敏感又极度缺乏完全感的人,所以只是我的几句暗示,你就可以怀疑她,去刺伤她。你需要的是一个无时不刻不守在你的身边,让你随时可以感受到安心的女人,而夏沫不是这样的人,在她的心里有很多东西比爱情还要重要。即使你和她当时没有误会,在风风雨雨的娱乐圈你终究还是会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去猜疑她,而到了那时候,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大。 
“而且,在换肾手术前她最挣扎痛苦的那段时间,你除了一次次的猜疑,和用自杀带给她最后一击沉重的伤害,又付出过什么?我的手段也许卑劣,可是至少给了她最需要的一颗肾。” 
夜风清冷地吹过。 
洛熙紧握的手指渐渐无力地松开,他颓然惊觉自己竟无法找到要与去反驳他!或者,欧辰说中了一些事实,在他听信欧辰的话误会她的时候,她用了各种努力想要挽回,而他却一次一次地伤害她,甚至用他和沈蔷的绯闻让她最后的努力破碎掉,留下她一个人而自己摔门离去。 
那时候。 
正是她因为小澄的手术忧心如焚的时刻吧,所以她没有机会告诉他,是他亲手将她推到欧辰的身边。 
可是…… 


“这些也不过是你的借口……” 
月光中,洛熙的声音仿佛是从夜雾深处飘来的,带着刺骨的痛楚和冰冷。 
“……即使出现在她身边的不是我,而是另外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各方面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你还是会用尽各种手段将她夺过去,对不对?” 
欧辰静默片刻,说:“是,因为只有我才可以保护她,才可能给她最多的幸福。” 
“那么——” 
洛熙直直地凝视他,眼睛幽深漆黑。 
“她现在幸福了吗?” 


深秋的夜风沁冷入骨,前面楼上的灯光亮如繁星,只有属于她的那间屋子是黑洞洞的,欧辰沉默地望着那扇窗户,许久许久之后才缓慢地说: 
“如果她不幸福,我会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夜风越来越凉,尹夏沫放下手中编织的围巾,关上露台的灯,走进屋里。小橙已经睡下,佣人们也回到工人房,整栋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经过厨房的时候,忽然怔怔地,目光从敞开的房门落在橱柜上面的一只沙锅上。 
今天下午珍恩来了,她特意让厨师晚餐准备很多菜式,三个人边谈笑边说话等欧辰回家。可是欧辰一直没有回来,她只得让小橙和珍恩先吃饭。直到珍恩离开一个多小时以后,欧辰才踏进家门,他看起来异常沉默,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沙锅,微微发旧的白色,上面绘有几只彩色的金鱼,正是她和小橙以前常用的那只。他是为了这只沙锅到她的旧家去,才会回来得如此晚吗?她心中熨热,然而他沉默的神情却让他最终没有问出这些话。 


走上二楼,有灯光从书房的门缝洒出来。 
透过房门的缝隙,她可以看见欧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屋子里只亮着桌上的一盏台灯,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在寂寞的黑暗和微弱的光芒中,他的侧面被剪影得如同雕像,嘴唇抿得很紧,默默地望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个地方,仿佛整个人已经同冰冷的夜色融在一起。 
尹夏沫凝望他很久。 
她想要走开,留给他一个宁静的空间。可是,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这样的落寞而黯然,如果就这样离开,他会不会就在书房呆坐整个晚上?她轻轻咬住嘴唇,他的身体才动了手术,还没能完全复原 。
过了一会儿 
尹夏沫关上天然气的火,将宵夜盛到保温盅里,又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从厨房重新走到二楼书房的门外。 
“叩!叩!” 
她轻敲书房半开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欧辰侧头过来,看到的是眼睛如星星般明亮的尹夏沫,她唇角的笑容也如星芒般柔和,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只盅、两只小碗和两只小勺,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没有在工作吗?陪我吃点宵夜吧。” 
她轻声说,将托盘放在书桌上。打开保温盅,一股香甜不腻的味道扑面而来,软糯的红豆沙,小小珍珠般的汤圆,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一勺一勺盛到小碗里,笑着说: 
“这是赤豆元宵,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它,你尝一尝,看喜欢不喜欢。” 
说着,她将小勺递给欧辰,他下意识地接过来,轻轻舀起一勺赤豆元宵,心中却莫名一拧,又将勺子放了下去。 
“这么还没睡?”他望着她。 
“你先尝尝看喜不喜欢。” 
她忽然像个要得到承认的孩子一样执拗地等着他的回答。 
欧辰凝视她片刻。 
然后低头吃了一口赤豆元宵,甜甜的,香香的,糯糯的,如同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喉咙一直暖进他的胃里。他并没有吃饭,只是在吃下这些元宵后,才忽然发现有些饿了。 
“喜欢。” 
他低声说。 
“你喜欢就 好,那我也吃一下,我晚饭还没吃呢。”尹夏沫连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开心地吃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吃饭?你的身体不好,刚刚才发过烧。。。。” 
“发烧已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要老拿出来说好不好。”她好笑地膘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现在吃也来得及啊,而且两个人吃也热闹些,看,我已经吃完一碗了。” 
她把空碗亮给看。 
欧辰看着空空的碗底,哑声问:“你在等我吗?” 
她望进他的眼睛,那墨绿色的眼眸里有一抹微弱的期待。她心中酸涩,却故意露出一丝生气的表情,把自己的空碗塞给他。 
“是啊,让我等那么久,罚你帮我再盛一碗。” 
他接过她的碗,又给她盛了一些,看她接过碗时开心的样子,忽然黯声说:“对不起。。。。。” 
却又说不下去,他不知道她如此快乐满足的模样是伪装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的。苦涩渐渐在心底扩大,手术前她高烧昏迷几天几夜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时痛苦得似乎要死去的她,现在又怎会真的就像看起来这样平静幸福呢? 
“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回来晚了么?没关系,帮我盛了元宵,我已经原谅你了啊。” 
她微笑,眼睛澄澈如阳光下的海面。 
“而且,你居然拿回来了那只砂锅。这些赤豆元宵就是用那只砂锅做的,果然有那种熟悉的味道。谢谢你记得。。。。” 
不,他不是说这个。 
“夏沫。。。。” 
顿了顿,他深深的凝视她,说:“你不恨我吗?我用肾来胁迫你和我结婚。为什么你表现得毫不在意,却对我关怀备至,你应该讨厌我不是吗?” 
尹夏沫怔住。 
她望着他,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和黯痛的双眼,她的眼睛宁静如水,说: 
“你忘记了吗?我说过,我很感激你,因为你才使得小澄有了活下来的机会。而且,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 
“亲人之间应该彼此关爱彼此照顾才对啊,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她把最后的元宵都倒进他的碗里,说:“即使吃过晚饭了,隔了这么久肚子也会有些饿了,再多吃一点好吗?” 
等到欧辰慢慢将那碗夜宵吃完,尹夏沫将碗和勺子放进托盘里,只留下那杯牛奶放在桌上,她站起身,又对他微笑着说: 
“我不打扰你了,记得不要工作倒太晚,睡前喝一杯牛奶会睡得比较香。” 
说着,她轻步走出书房,走到房门的时候却又再次回头提醒他:“记得不要太晚,我会来检查的。” 
然后才微笑地带上房门。 


书房中又恢复了寂静。 
欧辰凝视着那杯乳白色的牛乃,手指无意识地将玻璃杯握紧,温温的,暖暖的,仿佛是她温柔的气息萦绕在身边。 
一家人…… 
她和小澄永远是亲人,他和她之间却没有血脉相连,当小澄将那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给她是,也许他和她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而且还有那个人…… 
她真的可以忘记那个人吗,她的笑容是真实的吗,如果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书房外面。 
尹夏沫怔怔地端着托盘,唇角的笑容渐渐消逝。她做得还是不够吗,所以欧辰才会如此敏感而黯然,有那么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只好仓皇地逃出来。 
她只想过着平静的日子,小澄健康地活下去,欧辰不再受到伤害,即使心中似乎有隐隐的疼痛,可是她想要用一切去交换,让这份平静持久下去。难道,这样的她,还是伤害到欧辰了吗…… 
好像知道了她的担心似的。 
第二天出现在尹夏沫面前的欧辰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沉默疏离,反而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温和。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他也不再忙碌于公司的事务,每日悠闲地不时翻看小澄的画册,如同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美好的假期一般。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秋意愈浓,寒冬将至。为了保暖,尹夏沫让佣人们早早地点燃壁炉前面的角落睡懒觉。 
尹澄的面容依旧苍白,无论尹夏沫想尽各种办法为他进补,他始终胖不起来,他自己也很无奈,只得打趣地劝慰沮丧的她说,也许这是上天故意让他看起来病弱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好很多了。

偷偷地,他又开始画画。 
一开始尹夏沫坚决制止他,后来见他实在闷得无聊,就逐渐默许他可以偶尔画一两张,但是每次画画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于是尹澄就变得很快乐。 
他画了睡觉的黑猫,画了严肃的沈管家,画了枫树上最后的红叶,画了低头看画册的欧辰,画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姐姐。 


有一天早晨,尹澄坐在客厅的壁炉边正在画插花的尹夏沫。洁白的百合花,细长的绿叶,她的双手细心地调整着花束在花瓶中的位置,衣袖落下去,露出一双皓白的手腕。 
“姐,你手腕上……” 
尹澄好奇地低喊,沙发里的欧辰也闻声从画册中抬头看去。早晨的阳光中,她的手腕洁白如玉,左手腕上却缠系着一条绿色的蕾丝。 
在神父的面前。 
他用它取代了截止,缠绕在她的无名指上,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他想,她也许是将它收到某个角落。 
“很好看,不是吗?”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腕,微微笑着,将衣袖覆盖上自己的手腕,仿佛缠系着它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那晚,欧辰一夜没有入睡。 
站在落地窗前,他沉默地望着漆黑的夜色,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白兰地。 
万簌俱静。 
他和她的卧室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她恬静地睡着,手轻轻放在枕头下,美丽的绿蕾丝也静静映在雪白的床单上。 

日子似乎在悄无声息地过去。 

除了经常过来玩的珍恩,欧家大宅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时间忽然过得很快,忽而过的很慢,尹橙注意到姐姐和欧辰之间慢慢地似乎有了某种奇异的默契,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却似乎心灵相通了一般。 
晚餐的时候,姐姐想要去拿些盐,欧辰已经拿来给她。欧辰放下画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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