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若妍花,风华绝代夺魂摄魄,如果雪衣未死,恐怕在她面前也会相形失色。
清媚微微笑了笑:“寒是不是怪我擅自作主救了花流云?”
傲寒轻轻扬起唇角,声音柔和清越:“他的生死我并不在意,你要喜欢,怎样都可以。”
无花门再张狂也不过是一群医术高明的跳梁小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之所以会起杀机,只因为他……
傲寒眼里浮起淡淡的涟漪。
清媚轻笑,伸手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红梅,放在鼻间闻了闻,她的动作随意无比,却仍然透着说不尽的风华:“若我喜欢,是不是寒可以把性命给我?”
傲寒扬起唇角,眼神勾起暖暖的和熙:“你希望我死?”
“我记得赶来京城的时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清媚手里把玩着那枝鲜艳的红梅,夺目的颜色将她纤细的手指衬得如玉,“你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傲寒微微怔了怔,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喜欢一个人,其实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清媚幽幽的说着,目光似乎穿过他投向不知名的一点,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已经逝去的雪衣,“喜欢一个人,就是恨不得他死,若他死了,便永远也不会变心,他的心里,永远只装着我一个人。”
清媚微笑着收回目光看向傲寒:“所以,雪衣死了,其实死得很好,这样我永远不必再担心他终有一日忘了我,更不必担心他会给我娶回一个嫂子,他死的时候心里念着我,所以,他这一生,最爱的人永远只有我一个。”
傲寒的眸中忽明忽暗,如同星子却又有若深湖,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也很喜欢寒,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清媚看着傲寒眼里的暗潮如同叠云般重重翻卷漫延,“寒在我的眼里,就像神一般强大并且无所不能。”
“但我不确定寒是不是永远都像我小时候那般疼我,所以,我也希望你死,若你死了,你便永远都是媚儿心目中那个可亲可敬的寒。”
长久的沉默,傲寒静静的看着笑颜如花的清媚,花雨纷扬落下,慢慢的落在两人胜雪的白衣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他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轻轻的按在胸前,他的心跳强劲有力,淡淡的温暖从单薄的白衫渗透出来,慢慢的传到她的手心。
“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杀人吗?”傲寒轻轻的微笑,眸子里有浅浅的暖,“若你要杀我,记得在这里捅下去,一击即中,没有痛苦,我不喜欢痛。”
清媚缩回了手,定定的看着他:“你疯了。”
“我一直没有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傲寒唇角的笑意如同春天的湖水慢慢的漾开来,“能死在你的手中,我觉得很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本就是个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的命是储良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他早就应该死,早就应该死!
“若你动了情,你便会被那些所谓的感情杀死,你手上沾染的所有罪孽与血腥都会在你的软弱之下分文不少的全部奉还于你,你会失去你这么多年用冷酷与残忍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东西!”
从他决定给清媚种下血蛊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死,因为他心软了,他没有办法用她的血去祭那个在木屋中等待了数十年的女人,他千方百计的想让清媚活下来,所以,他应该死!
酒入愁肠
满地银辉,没有星月相映,只有浓重的树影交错疏布。
一方桌,一壶酒,一个人,借着宫灯的暗微光亮,静静的坐着。
满园寂静,已是深冬,没有宫人愿意在这寒冷的时刻出来,只有一身白衣的傲寒,自斟自饮。
一杯又一杯辛辣的酒液下了肚,傲寒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酒壶,轻笑了一声,手中的酒杯轻轻的转着,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映着宫灯的光亮,隐隐生辉。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轻声的自言自语,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漆黑的天幕似浓重得打不破的阴郁,像是纠结的牢笼,将天地整个罩在其中。
酒过三巡,已是微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傲寒抬起头,面前挺拔英俊的男子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中,只有胸前金丝织就的五爪金龙反着微微的亮光,似欲奔腾而出。
“仲父大人似是有心事?”冠玉声音清越,然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一人喝酒未免不尽兴,不如我陪你喝上几杯。”
傲寒微微一笑,清俊容颜勾出一道和熙之色:“如此甚好。”
冠玉拍拍手,便有宫人捧着一坛酒送上来。
将桌上的小杯撤去,换上了大碗,冠玉将碗倒得满满的,然后递给了傲寒。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难得默契的喝着酒,一整坛上好的纯酿酚酒,一转眼便见了底。
地上莹莹白雪反着光,满地清辉。
“媚儿她……”
“睡了。”冠玉垂下眸子,将一碗酒倒进口中,声音没有情绪。
“她倒是睡得早,”傲寒抚住额,昏昏沉沉的说道,“以前若是没有你,她是怎样也不肯睡觉的。”
冠玉背着光,整个人都似埋进了黑暗之中,看不见表情。
沉默半晌,冠玉说道:“仲父大人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歇息。”
“不用,我自己能走。”傲寒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冠玉的耐性的确很好,默不作声的将清媚提供的名单上的人一一拔除,却不急着揭他的底更没轻举妄动,给那些人安加的罪名也是恰到好处无法挑剔,他很聪明的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事情还未到时机。
一切都是为了媚儿。
傲寒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媚儿,若非因为她,恐怕他不会如此放任冠玉。
终究还是没有失了人心,他竟然还有那么一丝良心,但这良心,终有一日会杀了他!
头痛欲裂,傲寒却挺直了腰,慢慢的从冠玉的视线中走出了花园。
御花园中,清媚说的那番话,像是任性的无理取闹,然而她眸中浅浅的笑意,在彰显的告诉他,终有一日,她会杀了他!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孤单一人,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希望他死。
树影摇曳疏离,在黑暗中如同恶魔般向他狰狞的张牙舞爪,眼前树荫重叠,转来转去,竟似迷了路,昏昏然找不到该往何处走,傲寒转了半晌,终于颓败的坐了下来,洁白的衣袂散落在满地白雪上,几乎与铺雪融为一色,只有那抹红梅在莹白一片中泛出刺目的颜色,浓得发黑。
头痛欲裂,痛得几乎要炸开来,傲寒皱起眉头,揉着额角,那痛楚让人痛苦难当,却又提醒着他一直清醒,让他知道他该做的事,他该坚持着的东西。
“终有一日,我会手握天下!我会将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那时你便会知道,我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没用!”
傲寒抱住自己的头,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他只想证明给那个女人看,他不是她口里的懦夫!他会站在整个天下的最高峰,他会笑着看天下人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寒是不是迷路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响起来,看着记忆里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男子狼狈的坐在湿冷的雪地上,从来闲散优雅的清俊眉宇紧紧的皱在一起,清媚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这快意最终化成浅浅的波澜不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从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渗透出来。
那个印象中从来都不曾如此狼狈的清雅男子缓缓的抬起头,微醺的漂亮眸子安静的看着她,那眸中忽明忽暗蕴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她看着傲寒轻轻的抬起手,慢慢的探上她的颊:“媚儿,莫哭……”
清媚往后缩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映着地上的雪色,她清楚的看见他如玉的面颊染上重色的绯红,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轻轻勾动了起来,她收起唇边的笑意:“你醉了。”
“醉了比清醒好……”傲寒轻笑一声,脸上竟有几分她幼时所看到的童稚之色,“比清醒好……”
扶他回去?还是就把他扔在这里?清媚眸里闪烁着莫名的复杂,他的脸色似是十分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透着隐隐的脆弱与忧伤。
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又岂会懂得忧伤!
清媚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醉得神智不清的傲寒,拂袖而去。
等得清媚的脚步声远了,一个人影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走过去吃力的把地上的傲寒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角有微微的湿痕,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咬住了下唇:“门主,我送你回去休息。”
宽大的宫殿轻纱垂曳,袅袅燃香在空气中无声无息的漫延,温暖的炉火将整个寝殿熏得格外温暖。
凤若将傲寒扶到床上,替他除去已经湿透了外衫与靴子,然后将被褥扯开来盖在他身上,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睡着的样子很无害,长长的眼睫如羽扇般安静的覆在眼帘上,温润清俊的容颜染上浅浅的绯色,凤若迟疑着,大了胆子,将他的手轻轻的握在手里,指尖相触,淡淡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
若他生在寻常人家,若他没有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恐怕他现在早已娶妻生子,过着幸福而又平淡的日子,又或者,仗剑行走江湖,快意恩愁弹剑高歌,如同洒脱不羁的闲云野鹤,自由自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凤若垂下了眼帘,将他的手慢慢的放进被子里,然后站了起来。
“别走……”一只手抓住了她,凤若一惊,侧头看去,傲寒睁开了眼睛,醉意朦胧的眸子看着她,然后伸手一扯便将她带到床边,凤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激烈的跳了起来,似乎要从胸腔奔涌而出。
“不要走。”傲寒轻声说着,然后便将她的按了下来,重重的覆上了她的唇。
浓冽的酒气混着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颊上,凤若惊得睁大了眼,先是极致的震惊,然而心里却似有一股喜悦满满的溢了上来,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从来没有奢望过,会离他这么近,会……
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他的唇热烈的探索着她,浓浓的碾转与缠绵,让她几乎幸福得要流泪。
“你说……”傲寒放开了手,轻轻的喘气,“若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恨不得让她死?”
“不会,不会……”凤若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脸,我怎么会舍得你死。
“若你死了,你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对不对?”傲寒呢喃着,仿佛梦讫一般轻轻的啄着她的唇。
凤若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吻,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衣带渐宽,缠绵悱恻,凤若感觉自己如同狂风中的一叶小舟,她紧紧的抱着身上这个她爱得恨不能揉进身体里的男人,当他深深的埋进她的体内的时候,她的眼泪随着一声低哑的轻呼流了下来,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爱,哪怕只有瞬间,她也愿意为这幸福的一瞬而永远沉沦。
傲寒轻轻的吻着她的眼角的泪,极尽温柔:“莫哭,媚儿……”
凤若猛的睁大了眼睛,全身冰凉!
她一直认为世间最悲哀的事,是看着自己爱的人近在眼前却难以触碰,而如今才是真正的知道,原来这世间最大的悲哀,是你深爱着的人拥着你,却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殷红的血慢慢的滴落下来,一点一点,将身下的被褥染成浓重的红。
……
傲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微微动了动,便触到了旁边温润如玉的藕臂,傲寒凝起了眸子,缓缓侧头看去,凤若赤 裸的肩头从被褥中露出稍许,乌黑的发丝散开如同泼墨一般,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不像以往那般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傲寒脸色变了变,然后便很快平静下来,眸子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古井无波。
“我喝醉了。”傲寒看着凤若,语调平缓,他像是在解释,但却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撕得粉碎。
“属下知道。”凤若平静的回道。
傲寒慢慢的坐了起来,将地上散乱的中衣捡起穿到身上,然后慢慢的将压在白衣下的黑发理了出来,他的动作缓慢优雅,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浑身赤 裸的女人,而是一团空气。
“昨夜的事……”
“昨夜是属下心甘情愿,门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凤若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傲寒修眉微挑,她的心激烈的跳了一下,然后瞬间重归于平静,“属下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傲寒唇角轻轻扬了起来,一如既往的优雅与淡漠:“很好。”
他并不是个君子,若她妄想用这一夜来拴住他,那便大错特错了。既然她如此明白事理,他便不用多费唇舌,倒是省了一番心思。
傲寒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
凤若穿好了衣服起了床,走到傲寒面前:“门主若无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傲寒闭上了眼睛,伸手揉着额角,轻轻嗯了一声。
凤若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门主。”
她看着傲寒温润如玉的容颜,突然生出强烈的恨意:“门主昨夜抱住属下的时候,叫的是少主的名字。”
傲寒的手滞住了,神情微动。
凤若微微笑了起来,眼眸里有些许快意:“门主一向擅于察色看人,可是属下觉得,门主更应该看清的,似乎是你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要分分的都送啦,本月还有分分,请不要大意的打JF吧。HOHO。
这里说明一下傲寒的性格,他之所以厌恶女色,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嗯哼,大家都明白的吧,嘿嘿。
我不想写一个X无能或者性取向不正常的傲寒,他之所以会推倒凤若,一是喝酒之后的脆弱,还有就是男人的本能,至于为毛他清醒过来没有觉得厌恶啥的,是因为我不想把他写得太软弱。
傲寒在我眼里,应该是强大的,他的情感一直被自己压抑着,哪怕他厌恶女色,平时也没有表现出来,比如媚儿刚到岛上的时候,他也是一直拉着她的手,媚儿是个抱人狂,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这应该是他比较强大的意志力驱使,再说了,他醉酒之后把凤若推倒,虽然不想负责,但也不会恶劣到看见她就吐,这样未免太。。。。
嗯哼,就这么多。唉,也许我真的写得不好,以至于还要专门在作者有话说来解释。。5555
我先泪奔一下先~~~~~~~~~~
食血
窗外的雪没日没夜的下着,似乎永无歇止,只是在这间小小的药室里,却因为煎药的炉火变得十分温暖。
苦涩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