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这么说,白韶芸迟疑了。
那天他在她身上展现的强大“怒火”,令她仍是余悸犹存。如果现下让他知道,她犹是不改初衷与荣王府有着联系,才会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那么他会……她不敢想!
皓冷眼盯着她为难的眼神,“怎么,想不出理由来?如果无话可说,就立刻给我离开这里!我没那么大的耐心跟你耗!”
白韶芸一凛,暗自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要求,“请八爷让韶芸出府一趟,只要半日时间,定当回返。”
“还是学不会‘坦白’?”皓眸底戾光一闪,“那也无妨。我可以允你出府……”见她眼底倏地升起释然,他唇畔勾起一抹残佞,“可只要你一踏出玢王府的大门,就再不准回头!明白吗?”
如惊雷直劈而下,白韶芸身躯重颤,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神情灰败无神,心头如被千万只针刺着,传来一阵阵剧痛。
“你要……赶我走?”
即使当初并非自愿被送进王府,可在察觉对他的浓情已一天天增加的此刻,她已经不想离开了。她……想待在有他的地方!谁知现下却……
“是又如何?依你进王府的不诚以及之后的所为,我只是将你赶出王府已是大大恩赐了!”冷冽如寒风的话语毫不留情的袭向她,冰冷的戾气在他的眼底浮现。
既然狠不下心来严惩这个一心向“外”,始终不肯坦承顺从的女人,那么就干脆眼不见为净,彻底地将她自眼前铲除!白韶芸震颤的美眸抬起,望进皓那双寒冽的眸子,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流失了,脑中一片空茫,无依的虚弱感令她的身子微颤,手脚冰冷。
她怀有目的进王府是不对,她知道。可他的话语好残忍,也好伤人……
惨白的绝色容颜缓缓覆上一层绝望的愁惯与凄楚,她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她慢慢朝皓福了福身,转过身,脚步不稳地走出湮水阁……
皓一径无语,冷冽的眸光盯着她消失门外的背影,双唇倏地抿紧——
室内的温度骤降,如腊月寒来,冷冽袭人。
怀着忧伤又忐忑不安的心,匆匆来到荣王府的白韶芸并没有立刻见到父亲白秉文,反倒是先被带到六皇子面前。
“既然没有为本王探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你还敢擅自回到这里?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
六皇子由椅子上起身,高傲的嘴脸面对她,眼底隐的泛着淫逸之色地睇着她全身上下。
多时不见,她还是如当初他在深山里头一回见到她时,那令人惊艳的模样,惹人垂涎……
若不是想利用她的美貌为他办事,他才不会让皓有先尝的机会!
本以为凭她的绝色容貌定能轻易解除皓的心防,替他控得想要的消息,谁知她办事能力戒差,什么消息也没替他打探到,白白浪费了他的精心安排!
现下她既然主动跑回来,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要见我爹!”
见到他如同当初她短暂住在荣王府时,每回见到她总会露出的怪异眼神,白韶芸心头一惊。
以往她并不明白他眼中那令人感到极端不舒服的光芒代表什么,可经过这段在玢王府的日子,已解人事的她懂了!
只是现下她无法顾及他意有所图的目光,父亲的安危比较重要。
“听说我爹病了……他在哪儿?我要见他!”她咬着牙努力咽下心中的不安,语气沉沉地问。
“你没办好我交代的事,还敢向我要求见你爹?!又是谁告诉你白秉文病了?!”一丝狰狞掠过大皇子脸上,破坏了原本英俊的线条,显得有些扭曲。
白韶芸身子一颤,可随即着急的情绪又凌驾在惊惧之上。
“六爷曾答应过,只要我顺从你的安排,进入玢王府为你打探八皇子的作息及与他来往对象的消息,你便会善待我爹,确保他安全无虞。可如今他竟然病了!我要见我爹,确定他无恙!”
她不敬强硬的态度,令六皇子脸色一变,残酷狠绝地呻道:“他死了!”
白秉文由荣王府凭空消失的事已经让他气愤难平,而一个小小民女也敢用这种大不敬的语气质问她的主子?真是找死!
现下他决定打消收她为侍妾的念头,他要狠狠的玩弄她,用来消除被她惹起的怒火,等日后他厌腻了她,再将她丢给他的手下同乐!
短短的三个字让白韶芸脸色大变,浑身止不住颤抖,所有的思绪停摆,泪水不由自主奔流而下——
怎、怎么会?爹……死了?!
不!她不相信!
“我不相信!”她愤怒地朝他尖喊,“你骗我!我要见我爹!”
六皇子闪电般地出手,捏住她细致的下颌,扭曲的脸庞带着残酷的线条逼近她:
“人都死了,我难道还会将他留在府里惹来晦气?早叫人丢出府了!所以你是见不到他了!懂了吗?不过……假若你肯好好服侍本王,或许我一高兴,会善心大发地为你查查你爹是被丢到府外何处!”话才落下,他那说着残忍话语的薄唇便俯向她,便打算一亲芳泽……
白韶芸大惊,猛地撇头挣开他钳制她下颌的手,不管会不会弄伤自己。
“你做什么?!”她忿忿吼道。
“我想做什么?这还用得着问吗?!”愤怒她的反抗,他粗暴地揪住白韶芸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扯向自己。“若不是为了计划,你以为先前我为何会放过在嘴边的肥肉,而将你送进玢王府,让那个可恶的皓拔得头筹!贱人,你再不乖乖顺从,休怪我忘却怜香惜玉,不再客气对你!”
他肆无忌惮的俯头向她,淫秽的眼闪动着势在必得。
她惊呼,拼命挣扎闪躲他凑近的嘴脸,两手强烈摆动,抵挡他贴近的身躯,奋力抬脚踢向他的小腿——
“啊!”他痛呼地抬起头,很恨地怒吼出声,“可恶的贱人!”他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细致的小脸一个耳光,将她娇小的身子打倒在地。
热辣的痛楚令她浑身止不住地抖颤,她不顾嘴角淌下的血丝,奋力由地上爬起往门口跑。
他反应迅速的揪回她,粗暴的扭折她的手臂,瞪着她泛着痛楚的小脸,怒骂出声。
“少装贞节烈女了!你为谁守身?皓吗?我呸!他的侍妾无数,个个美艳迷人,比你懂风情,你以为你会比她们强?别蠢了!他会让你离开玢王府,就代表他已经厌了你!现下你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讨好我,也许还会在荣王府求得一席安身之地!”
骂完,他用力扯着她朝内房而去——
他残酷的话语重重击中了她最脆弱的心田,令她感到深深被羞辱的冰寒。她并没有忘记之前离开玢王府时,皓对她说的绝情话语!
她的心顿时感到剧烈疼痛,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爹死了,皓也丢弃了她。
而现下她还要被眼前这个造成她悲惨命运的男人欺凌……
不!
被用力拖行,神思恍惚的白韶芸猛地回神,晃眼中,她看到揪着她前行的六皇子佩挂在腰侧,作为配饰的短刀,她不假思索地伸长手,用力将它由镶着五彩宝石的刀鞘中拔出,紧紧握住后威吓的挥向他。
“放开我!”
察觉她拔出系在腰侧的短刀,他迅速摔开她,堪堪躲过她挥来的刀锋。
“你敢!”没料到她会如此胆大妄为,六皇子暴吼出声。即使那短刃是装饰大过于实用,他仍是无法忍受她这种形同犯上的行为。
“你休想再碰我一下!我不会再任你摆了!”白韶芸将短刀转而放在自己的胸窝,口中怒斥,“别再过来!”
爹的死,皓的遗弃,令她伤心欲绝,心灰意冷,再无顾忌,也再无所留恋!而她不惜一死,也绝不让他强占她的身子!
“放下短刀!别逼我动粗!”六皇子咬牙怒斥,决定在占有她之后立刻杀了她以示惩处。
白韶芸凄楚的泪珠潸然落下,唇边突然绽出一抹悲绝的笑容。
“你不会有机会了!”
紧握住短刃的小手略抬高,下一瞬间,已用力地刺入心窝——
爹……女儿来找你了!
皓……来生希望有机会再遇上你、爱上你……
荷风苑隔日
一夜未眠的皓表情冷寒,眉心紧锁,独自坐在荷风苑的花厅中喝着闷酒,只因昨日白韶芸离去时,她那张泛着凄苦的容颜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挥之不去。
她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无奈凄楚的表情?她要求出府不就是为了快点远离他吗?而他让她如愿了,她为什么还要露出痛苦的模样?
难以解答的疑问不住在心头盈绕,令他寝不安眠、食不知味,有股想立刻找她回来问清楚的冲动。
他……有些后悔赶走她了。
突然,厅们响起了轻敲声,打断了皓的思绪。
“爷,郑哲有事禀告。”
“进来吧!”
郑哲应了声推门而人,躬身行礼后立于一旁。
“什么事?”掩敛纷乱心绪,皓轻哼。
“爷,稍早十五爷由宫里稍来讯息,昨日傍晚,宫里两名御医被紧急召唤至荣王府。”
“为何?”皓扬眉定定望着郑哲,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接到十五爷的讯息后,属下才打算联络咱们隐在荣王府的探子查个清楚,那边已传来消息,说韶芸姑娘昨日午后突然跑回荣王府,坚持要见白秉文未果,便被侍卫将她带去见六皇子了。后来过了不久,六皇子就突然下令,要人紧急召来御医。”
皓眉心一蹙,心中不安突然加深,“是六皇兄有恙?”
“不……”郑哲有些迟疑地看着主子,“据闻是有人受了伤……”
“是谁?!”皓蓦地由椅中起身,语气紧绷。
“探子尚无法确定,只知六皇子无恙!”
皓眼中突地迸出森冷之光,神色阴晴不明,却又隐含着焦躁惶忧。
“爷……”郑哲被他的神色所惊,担心地吃了声。
忽然,皓一个甩袖,转身便直直朝厅外迈去。
郑哲一怔,马上跟了上去,“爷?”
“到荣王府!”
跨进荣王府,见到六皇子,皓脸色阴沉,语气强硬,开口就是要人。
“我来带回我那位来荣王府办事,却迟迟未归的侍妾白韶芸。”
六皇子闻言,脸上的表情随即一僵。“什么侍妾?”
皓冷冷勾起唇角,“六皇兄不知白韶芸已经被我收房了吗?”
六皇子眼神一晃,“白韶芸昨日确实回到荣王府,可她并无意再回玢王府。”
“是吗?”皓勾起的唇角隐隐散发出驽冷的怒气,“她是玢王府的人,再没有自行选择去留的权利!”
六皇子眼中扬起怒意,“既然你已应允她离开玢王府,不就表示你已不再视她为玢王府的人?八弟这番话未免有些自相矛盾。”
皓定定瞅住他一会儿,嘴角突然滑出一孤残笑,不再同他嗦地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丢了过去。
“认得这信函吗?”
六皇子抓住信函,才一见到封套上的字迹,脸色当场愀然大变,僵住了身子。
“看样子六皇兄并没有忘记这封信!而我想六皇兄应该也没有忘记这封信函里的内容是什么吧!”一封写着甥舅合议与外族秘密勾结的书信,该称得上是“造反”吧!
六皇子脸色一阵青白,僵着嘴角,手中一转,便要取出封套内的信纸。
“别麻烦了。六皇兄不会以为八弟我笨到还将信纸留在封套里才是。”皓冷冷的嗓音响起。
“你想怎么样?!”六皇子神色惊惶地吼,完全不明白这封秘密送往郑州亲舅手中的信函是怎么落到皓的手上?
“只要六皇兄将韶芸交回我手中,那封信或许可以永远留在那隐密的收藏处!”皓笑出一孤冷痕。
“你……”六皇子捏紧拳头,瞪住他半晌才僵硬地吐实,眼角逸出阴寒。
“她在东厢跨院!你自便吧!”
皓满意地嘴角一勾,再不多言,转身就朝府邸后苑而去。
不久,一声如惊雷暴怒的狂吼声划破沉寂,响彻东跨院厢房——
玢王府荷风苑
坐在床前,皓低着头,凝视床上紧闭美眸,脸色苍白,昏迷未醒的白韶芸,绝魅的眼底涌悔恨!
当他在荣王府东跨院厢房里,见到躺在床榻上,一脸惨白灰败,胸前沾满艳红血迹的人儿,那瞬间,他终于领会到惊惧的感觉!而那种不由自主的情绪,则是源自于他……早已爱上她的缘故!
那乍然的觉醒让他再也无法逃避内心早已沉沦的情感!而他竟迟至几已失去她,才终于愿意承认……
若不是那把短刃不够锋利;若不是她的力道小,刀尖插入得不够深;他差点就此与她幽冥两隔,再无法挽回……
是他的错。
他不该因气怒而隐瞒她的父亲早已不在荣王府的消息。他不该没问清楚她离开的原因,而让她沦入六皇兄的淫掌,导致她为保清白而不惜自裁!
幸而六皇兄震怒于她的誓死抵抗,决心将她救回后再施以惩处,才及时召来御医,堪堪保住了她的性命。
如今她的伤势控制住了,可她却陷人昏迷,至今未醒,宛如已打定主意不再醒来,令他忧心如焚。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会懂得之前握在手中的事物有多么珍贵?
这么多日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醒来,等待将自己的醒悟告诉她,让她知道他的领悟,他早已沦陷的情感……
细致的眉心纠结出痛苦,意识浑沌间,白韶芸感觉一阵阵火焚的疼痛由心口处袭了上来……
她喘息着。她不是已经解脱了吗?怎么还会如此疼痛难当?难道人死了之后,生前的痛苦犹是无法消除?
刚在床前坐下,皓便眼尖地瞄到床上人儿微微颤动的眼帘。
“芸儿……”他欣喜的轻唤她的名,大手握起她泛着凉意的小手。
眼帘持续颤动好一会儿,白韶芸吃力地将眼帘掀起,光线射入的刺激让她难受的合上眼,努力眨动几下才再次睁开……
而等到她的眸子聚定焦距,赫然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皓的脸孔正在她眼前。
她的身子骤然一阵瑟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惊讶的心绪令她忽略了他眼底清晰显露的狂喜。
“芸儿,你终于醒了……”皓欣喜地吻上她微颤的唇瓣,温柔又缠绵地撩开她的牙关,吮啜她口中的芳美津液,然后才轻缓的放开她。
她猛眨着眼,终于看清楚他眼底灼热的焰火及温柔的挚情光彩。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张又带着防备的看着他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神情。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已然认出自己是在荷风苑的寝房。
“我由荣王府将你接回来……”他的眸光闪着温柔怜惜,语音低沉平稳。
“你……”心口传来的痛楚感受非常明显,让她确定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或许她犹在梦中未醒吧!否则那不容错辨的温柔深情眼神怎会出现在皓眼中?!
“为什么伤害自己?芸儿。”他凝睇她,诺音痞症地问。
白韶芸身子一震,先前在荣王府的一切遭遇蓦然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脑中。
她爹已经……眸底瞬间溢满悲伤的泪水,她痛苦地拧起小脸。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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