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田羽宜缓不宜急,这是崇祯思考了两三天的结果,现在田羽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武官集团,虽然政治势力无法和那些将阀世家相比,但是军事实力却无人能够匹及。虽然王六等将官最大的官职不过副将,还有一些不过是副将衔,参将职,但是崇祯知道这些人手下掌握的兵远远强过一任总兵,也就是田羽现在手中掌握着大约六七个总兵地军队,而且这些军队是绝对忠于田羽的。由于田羽屡立大功,使得不少文官、宦官借着田羽地功劳飞黄腾达。这其中的代表就是孙传廷、方正化。这些人势必要感激田羽,使得不知不觉间就形成了一个党,虽然还是隐性的,比不及早已经强大起来的东林党、楚党等,但是这些人都是位居要位。更可怕的是崇祯不得依靠这些人来维持风雨飘摇地大明。
鞑子、流寇对大明来说,虽可称为心腹大患,但是还没有到影响崇祯皇位的地步,而只要田羽愿意,完全可以使得大明立刻土崩瓦解,崇祯不知不觉竟然将田羽视为了心腹大患,而且排在了第一位。
洪承畴不能再当蓟辽总督了,田羽是他推荐的,而且田羽又将他从鞑子重围中救了出来,虽然崇祯觉得洪承畴未必就卷入了田羽地阴谋之中,但是用这样的一个人当田羽的顶头上司,崇祯放不下心,恰好三边总督傅宗龙刚刚战死,自己正愁没有好的人选顶替,洪承畴当然是最合适地人选,那么由谁来担任蓟辽总督呢?崇祯又陷入了沉思。
历数知兵的文臣,崇祯思忖良久竟无一人选,当然这也是因为崇祯选择的人必须和田羽没有过交集,甚至最好与田羽不合才最为妥当,最后崇祯没有办法之下,想到了杨绳武。崇祯选择杨绳武,并不是杨绳武对军事有什么过人之才,而是因为杨绳武是杨嗣昌推荐的,杨嗣昌与田羽不合,这是满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杨嗣昌作为杨绳武的座师,自不会和田羽一条心,这样一来可以用杨绳武来牵制田羽。
崇祯知道如果不动田羽地军权,光凭着杨绳武一个文官不可能完全牵制住田羽,那么如何削弱田羽的军事实力,而又不让田羽有所怨言呢?升官,这是最好地办法,王氏五兄弟里面和田羽关系最密切的便是王六,因此崇祯准备首先调离王六。
要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就要有好地借口,崇祯翻看着田羽送上来的报功疏本,眼前一亮,王六现在已经是副将衔,按照田羽所报地功绩,升他为总兵也不为过,那么就给王六一个总兵当当,正好大同总兵王朴因松山坐事在狱,明天就砍了他的脑袋,以王六代他为大同总兵,这样也说得过去,洪承畴去当三边总督,调王六为大同总兵,想来田羽不会有所觉。崇祯在那里绞尽脑汁准备不知不觉的削弱田羽的实力,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方正化早就把消息送了出去,崇祯心中根本就没有想到,方正化竟然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自己和他的谈话告诉田羽。
显然刚调走王六,让崇祯还有些放心不下,王六走了,田羽手下还有四五个心腹将军,那怎么办?如果调得多了,势必会引起田羽的觉察,虽然皇太极已经退走的消息已经到了京师,但是自己这么大的动作从关外调兵入关,会引起其它大臣的反对,而且在崇祯的想法里面,最好能够调派一个与田羽不合的实力派总兵。想到这里,崇祯眼神一亮,他想起了左良玉,左良玉与田羽的龌龊,崇祯是知道的,而且左良玉掌握着足足六七万大军,虽然这些大军在田羽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但是在崇祯那里看来却是一个实力的体现,将左良玉调到关外,湖广的兵力就更加空虚了,那么张献忠怎么办?崇祯马上又想起了王氏兄弟,既然将左良玉调到了关外,那么就给他个都督做,原来杨嗣昌在世的时候,不是因为一个平贼将军弄得杨嗣昌两面不是人吗?你左良玉不是有官瘾吗?那就满足你的愿望。这样湖广总兵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正好有理由升王氏兄弟其中之一为湖广总兵,恩,就让王守仁来做这个湖广总兵吧,虽然这样一来,表面上看似田羽的势力更大起来,但是王六和王守仁远在湖广、山西,可以隔断他们的联系,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崇祯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大为兴奋。这样一来。田羽就剩下王氏兄弟地三个人。兵力也削弱了很多。再想反叛。田羽就得琢磨琢磨了。崇祯几天来。第一次饱餐了一顿。美美地
宫。宠幸了很久没有见过天颜地妃子。
第二天早朝。崇祯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大臣们议论王朴地罪行。王朴在松山首先逃窜。致使松山战役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事情。最后议定王朴为死罪。即日执行。崇祯展开了第一步。也不再留什么余地。将自己地计划说了出来。大臣们听到崇祯疾风暴雨一般将洪承畴任命为三边总督。调王六为大同总兵。由杨绳武接替洪承畴为蓟辽总督。一个个不由目瞪口呆。不过这些人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万里选一地人杰。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都不言声。
崇祯好像觉得给大臣地震撼还不够。一口气又将任命左良玉为都督。率兵出关。任命王守仁为湖广总兵剿灭张献忠部地想法说了出来。这一下子大臣们都震惊了。他们都知道左良玉和田羽地事情。将这次地任命前后窜连起来一想。这些大臣心中都是一震。尤其是那些内阁阁臣们还有兵部尚书陈新甲。这么大地事情。崇祯却没有和他们透露半点口风。难道皇上……
其实崇祯还是太急了。刚愎自用地他没有仔细考虑到这个任命地后果。他一直想着怎么让田羽不起心。现在这个任命一下来。估计不是傻子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且没有和内阁大学士们还有兵部尚书讨论过。这可是属于中旨。明朝地官僚虽然爱官。但是却有一些气节。一般人最讨厌地便是由中旨任命。按照稳妥地办法。崇祯应该和阁臣们商量一下。然后以内阁地名义发下去。而且最好将这几个任命分开来发。这样虽然不能瞒过明眼人。至少一般地官员不会往深处想。但是今天地这个举动。不啻于明说田羽我不信任你了。我要分化你地势力。我要用左良玉来牵制你。
朝臣中地正直官员对崇祯地任命不由有些担心。一个便是田羽地反应。第二个便是田羽同意了这样地任命。那么被削弱地田羽还有不能同心地左良玉能对付得了皇太极吗?另外这些大臣对田羽都非常有好感。而且田羽立了那么大地功劳。却被无端猜。也让不少人寒了心。
不过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地崇祯已经偏执到了极点,虽然从大臣们的表情上他看出这个任命是如何的不妥,但是他仍然没有往心中去,而是大声朝着大臣们说:“众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崇祯虎视眈眈的看着大臣,如果有人替田羽说话,那么崇祯一定会将这个大臣视为田羽一党。
在崇祯目光的逼视下,所有的大臣都如同庙里的神胎,一句话也不说,反倒是陈新甲扫视了一眼那些大学士们,看到那些大学士们没有一个言声,气得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出班跪倒在地说:“请陛下三思。左良玉部数万大军移军关外,劳师饷,现在国库空虚,恐怕难以支持。另外左良玉部兵力虽然可观,战力却极其低下,恐怕难以与东虏争锋,再说……”陈新甲暗中看了一眼崇祯,崇祯一脸的平静,好像等着陈新甲说完,陈新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现在正值寒冬,这样千里移防,兵士们恐怕难以承受跋涉之苦,望陛下体谅兵士的难处,即便要移防,也等明年春天来临再说吧。”
崇祯看了一眼陈新甲,冷冷的说:“左良玉在湖广数年,不但没有剿灭张献忠,反倒让张献忠成了气候,显而易见,左良玉无法承担这个重任。皇太极已经退走,调他的兵去关外不过防守几座城池而已,朕想他左良玉杀贼不行,不能连个城池都受不住吧?再说既然剿灭不了张献忠,就让有能力的人来办,王守仁在山东镇立过不少大功,手下也有不少精锐骑兵,朕琢磨着,鞑子都不是王守仁的对手,更何况是张献忠呢?”崇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说完了将目光看向了陈新甲。
陈新甲听崇祯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万难改变,不过他还是非常担心,户部已经拨不出来银两和粮草,在这么大冷寒冬让兵士长途跋涉,如果粮草和饷银无法及时兑付,那么极容易引起哗变,另外崇祯这几招,很明显针对着田羽,万一田羽拒不执行命令呢?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极有可能将田羽推向鞑子,一旦田羽走上极端地路,谁还能够守卫辽西?这些他不能不想,因此他继续说:“是先调王守仁还是先调左良玉?”
崇祯想了一下说:“同时出发。”
陈新甲闻言不由一愣:“左良玉部北上,那么湖广的防务怎么办?”
崇祯这时候不由挠头,一旦左良玉离开湖广,湖广兵力空虚,张献忠就会更加有恃无恐,不过他现在为了能够解决田羽,简直有些不惜代价,因此说:“湖广防务由孙传廷负责。”
陈新甲心不由一沉,孙传廷现在地情况陈新甲是知道的,手中只有陈永盛一支兵马,能够守住开封就不错了,那里还有能力顾及到张献忠呢,不过他没有问,恐怕一问,崇祯会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够解决得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的问题,因此他不准备背崇祯这个黑锅,因此避重就轻的说:“户部早已经拨不出来军饷和粮草,左良玉这么多地大军北上,粮草和军饷如何供应?请陛下示下。”
崇祯看到陈新甲不停的提出问题,不由有些不耐烦,朝着陈新甲冷冷的说:“这件事情由户部和你们兵部协商解决。”
陈新甲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再说下去,崇祯一定将责任都推给自己,现在看来崇祯已经打定了主意,因此陈新甲磕头回到本班。
崇祯看到无人反对,轻声说:“大家都不说话,看来都同意这个计划,那就退朝吧。”
退朝之后,不少大臣都没有立刻离开,三五一群地议论起崇祯的这个计划来。正直的大臣都为田羽担心,也为国家的走势担心,而那些平日里嫉妒田羽或者与田羽不对路地大臣则非常兴奋,以前准备扳倒田羽的那些人又有些蠢蠢欲动。
吴忠不久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他大喜
很明显杜之这次成功了,只要杜之轶能够顺利上己的前程可谓一片大好,他的银子已经花光,朝着几位京中的熟人打了秋风,弄了一百来两银子,就动身给杜之轶报信。
吴忠刚出了山海关,田羽就接到了方正化的书信,接到方正化地书信后,田羽不由勃然大怒,自己在前方拼死拼活,不但没有功劳,反倒使得崇祯无端猜疑。不过田羽和谁都没有说,一个人窝在临时都督行辕的屋子里琢磨如何渡过这个危机。
鞑子已经退走,祖大寿已经很久没有打猎,因此找到田羽,希望田羽也能和他一起去打猎,弄些野味回来换换口味。田羽以身体不适推辞掉祖大寿地邀请,祖大寿这时候也从田羽身边的人探听出点风声,最近田羽心情很不好,他不由有些惑,田羽在辽西打了这么多地胜仗,封侯恐怕是早晚的事情,怎么会心情不好呢?他将问放在了心里,既然田羽不去,他便邀请了李笑天一众山东镇将领出去了。
不久,洪承畴调任三边总督,王六升任大同总兵,王守仁升任湖广总兵地令就到了锦州,祖大寿心中一下子雪亮起来,怨不得田羽心情不好,恐怕和这个有关,祖大寿在京中也有些关系,他在圣旨到的前一天才得到了一丝风声,本来他还不信,没有想到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田羽怎么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没有听说田羽在京中有多少关系啊?他不由觉得田羽更加神秘了起来,同时也对田羽的命令担忧起来。他知道一旦一个武将受到了皇上的猜会有什么下场。
洪承畴接到圣旨后,心中却一点高兴都没有,要说他是败军之将,本应该坐罪削职才是,自从解围之后,他一直等着这一天,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没有降罪于他,又委以总督的重任。接到这样的圣旨他应该高兴才对,不过作为混迹于官场数十年的洪承畴,皇上的矛头指向了田羽,他如何看不出来。虽然接触田羽地时间不长,但是洪承畴心里对这个年轻的总兵、都督却赞誉有加,甚至可以说惊为天人,在他地思想里,复辽除了田羽之外,没有人能够胜任。现在崇祯却下了如此的一步臭棋,这步棋足足将大明推向了绝路。因此他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
洪承畴又怕田羽因为此事而选择极端,因此接到圣旨后,和宣旨的太监聊了几句,送了二千两银子后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田羽的都督行辕。
田羽听到洪承畴来访,就知道洪承畴地意思,因此开门见山的便和洪承畴表明了心态,那就是坚决执行皇上的命令。
洪承畴放下了心,拍了拍田羽地肩头说:“盛公,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会非常不好受,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谁在皇上那里说了你的坏话,蒙蔽了皇上。不过从今天的圣旨来看,至少皇上还没有丧失理智,从另外一面来看,应该高兴不是,山东镇一下子又出了两位总兵不是。”
田羽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皇上倒是很看重山东镇,一下子就提拔了两位总兵。明日我就摆宴为他们庆祝,明天洪大人一定要过来。”
洪承畴笑了一下说:“这酒我一定叨扰,接到圣旨的时候我还发愁没有人手可用,听说王六将军被任命大同总兵,这下子就不用愁了。”
田羽说:“王六打仗是好地,就是这个脾气,在我这就没有少捅娄子,以后到了大同,还望洪大人好好磨练磨练他。”
洪承畴点头说:“田大人放心吧。”其实洪承畴有满腹的话要和田羽说,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洪承畴就回去了。
洪承畴刚走不久,山东镇的主要将领都来到了田羽那里,田羽看到打头的王六一脸的怒气,不由打趣地说:“谁惹我们的王大总兵生气了。”
王六有些不满地说:“大人,我不去当劳什子大同总兵,我就跟随大人在一起,哪管做一个马前卒,心中也愿意。”王六心眼少,对政治又不敢兴趣,因此他没有觉察到圣旨中的猫腻,只是他不愿意离开田羽,因此才发了牢骚。
田羽拍了拍王六地肩头,笑着说:“这个我可没有办法,让你当大同总兵是皇上的旨意。”
王六拉过一只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上去,然后大声说:“我不管,我就留在山东镇了,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王守仁看了田羽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田羽就知道王守仁已经觉察到了一丝端倪,田羽忙朝着王跃鹏说:“跃鹏,找几个心腹亲兵,把住门,谁也不能靠近,仆人丫鬟们一个也不准过来。”王跃鹏连忙答应,小跑着就去了,不一会,大门和二门就站满了兵士,不许任何人接近田羽他们所在的房间。
王守仁这才低声朝着田羽说:“大人,我看这件事情有些诡异。”
田羽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坐下来说:“恐怕有人在皇上那里搬弄是非,让皇上心到我了。这也难怪,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王六听到这里,不由一惊,他脑袋里面灵光一闪,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他挪了一下椅子,靠近田羽说:“大人,难道皇上要对你动手?”
田羽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皇上这几手不过是为了削弱我的力量,有所防备而已。只不过皇上的手段也未必幼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