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咬紧牙根,眯着眼睛。敢情衣笙是拿他来当实验品?!
沙发上,夫妻两人大眼瞪小眼,花穗的红唇嘟得高高的,为了新床单差点跟他反目成仇。
哼,就算他变凶又怎么样?她才不怕他呢!
“那两个人不是早被你解决了?”她不服气的问,好心疼那床新被单。五千多块,哇,是家里两个星期的菜钱呢!
“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低下头,锐利的视线逼视她,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他满腔怒火,气她死到临头还敢到处乱闯。
眼看夫妻快吵起来了,神偷出来打圆场。“那两个人只是小角色,比较棘手的问题是,那个军火贩子的人缘挺糟糕的,有人想卖他人情,却也有人想断了他的生机。”他解释道。
“杀了你,让你的心脏不再跳动,是最快的方法。”冷天霁口吻僵硬的下了结论。
“喔。”花穗小声回答,小脸垂在胸口,总算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简单说来,不论哪一方人马得逞,她都活不成了。
“收到的情报是有人从日本聘来一位杀手,无论如何都要取你性命。对那日本杀手各界所知都不多,少数见过的人传说那杀手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剑杀人技术精湛。”神偷又倒了一杯酒,坐得远远的,观看夫妻两人的有趣互动。
那美丽的小女人看来倒是被屠夫保护得挺严密的呢!
“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剑?”花穗偏着头,努力想像那画面。“那不是很诡异吗?”这是保守说法,她比较想问:那人是变态吗?
神偷纵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眼角。
“你老婆真是一个惊喜啊!”他笑得肚子发疼不停喘气。他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女人,他无法决定是该说她临危不乱,还是说她神经大条。
花穗瞪了神偷一眼,决定这个西方男人的礼貌有待加强。如果这人是她教的学生,她一定要惩罚他,让他转去李芳农的班级上课一个星期,包管他哭着夺门而出。
“我会保护你。”冷天霁低声说道,热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
熟悉的酥痒,从他呼吸喷触的地方传来,引发连续的颤抖。她咬着唇,粉颊上又浮现红晕,只敢看他一眼,又迅速的移开视线,无法迎视那热烫的注目。
噢,这里人好多呢!他怎么能这样看着她,像是他们正独处,而她刚好又穿得很少很少……
羞红的小脸撇开,纤腰挪动着想尽快逃离他的掌握,免得他当众“激动”起来。瞧见其他几人,正很努力想伪装成路人,她更加尴尬。
视线转啊转,瞄见沙发旁,摆着一个眼熟的保温瓶,花穗低叫一声,伸手取来打开。瓶盖旋开后,浓郁的中药香气飘散出来。
果然没错,是她…天替他准备的那一瓶,看来这儿就是他每日“上班”的地方。
“你今天没喝?”整瓶的药汤还是满满的呢!
“有事,忘了。”他淡淡说道。
衣笙闻着药香,缓慢挑起眉头。“龟甲,补肾补血以养阴,鹿角补精气以养阳,枸杞补肝肾、生精血、滋阴补阳;人参大补元气,健脾益气生津;兼而又有菟丝子与肉荏蓉……”
每念出一个药名,花穗就抖了一下,等到衣笙把内容念完,她已经全身“皮皮抖”,药汤洒得只剩半瓶。
糟糕啊,她想都没想过,这人如此神奇,光闻味道就猜得出这里头熬的是什么,她没胆子说的事如今全给揭穿了。
“这帖药,该是用来补肾壮阳的。”衣笙下了结论。
补肾壮阳?!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全集中在冷天霁身上,问号与惊叹号满天飞,却没人敢吭一句。
真是人不可貌相,屠夫虽然斯文优雅但是身子挺健壮的啊,真没想到竟然寡人有“疾”,莫非,屠夫是属于耐看不耐“用”的男人?
那双浓眉缓慢的扬了起来,锐利的视线回到花穗惊慌失措的小脸上。
“呃,你记得小叔吗?他见过你一次,说你看来……没什么,呃、男性雄风……”她愈说愈小声,小脑袋已经垂到胸前不敢看他的表情。被困在他怀里,她想逃都逃不掉。
“屠夫,你有这种毛病吗?”神偷拍拍他的肩膀,眼角含着泪水上这泪水,不只是为屠夫流的更是为他自己流的。
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也有这难以敢齿的毛病呢!
唉,屠夫也有这毛病,真是“吾道不孤”啊!想当初他可是最恶名昭彰的浪荡子,哪里知道被上官媚恶意捉弄后,吓走他的男性雄风就此难以危害世间女子。
因为那场惊吓,他从旭日东升,变成一抹斜阳。
“他们说的屠夫是你没错吧?”她询问,做着确认动作,存心转移话题,希望大家的注意力尽快从药汤上移开。
“是。”
“你杀过人?”花穗小声的问,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眨啊眨。
俊朗的五官僵硬,高大的身躯瞬间冻结,黑眸紧盯着她,闪过复杂的神色。他从没想过花穗知悉他的职业,会有什么反应。
他杀人无数,他双手沾满血腥,这都是事实无法否认。虽然那些人都极端该死,但仍抹灭不了他了断生命的举动。
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抗拒?会不会哭嚷着要跟他离婚?
“杀过。”冷天霁注视着她,僵硬的等待她的回应。
清澈的眼只是轻轻一眨,没有惊惶恐惧。
就算知道他曾杀人,她也不怕他吗?
花穗咬着唇,偏头想了一会儿。“你杀的,都是坏人吗?”她慎重的问道。
“是。”他点头,身躯像绷紧的弦。
“喔,谢谢。”她低下头,小脸凑在保温瓶旁边,仍是坐在他的怀里,没有想逃离的征兆。
“不该杀的,他下不了手,但是该杀的,他绝对不手软。”神偷在一旁,客观的提出解释。
花穗点头,小脸快掉进药汤里了。
“你不怕吗?”半晌之后,他问出心中的疑问。
“怕什么?”她终于抬头,俏脸充满困惑。
“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她的困惑更深。
“因为我杀人。”她的心里是用什么眼光在看着他呢?
花穗仰头盯着他,视线滑过俊朗的眉目。她放下保温瓶,举起双手轻轻触摸,掌心柔滑软嫩,而捧过保温瓶的手温温热热的,让人心也跟着柔软。
她柔嫩的红唇弯起一个美丽的笑容,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嫌恶,有的只是信任,以及不掩饰的情意。
“我当然分得清滥杀无辜与为民除害之间的不同。”她靠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她亲自挑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就算他有着神秘的职业、深不可测的好本领,但他终究还是她亲爱的老公。
他是欠她许多解释,但那是夫妻间的私事,可以回到家里、关起房门再好好讨论,她不急着在此刻追根究柢。反正都结了婚,他们注定一辈子要斯守,她还怕没机会问清楚吗?
冷天霁的心中流过热烫的液体穿透心上的冰层。属于她的温暖流进他心中,那一处从来无人触摸的角落。
她只用一句话、一朵微笑轻易就解除他心上的魔障。
他的手环绕她的腰将她拖入怀中,不肯放开,花穗是他的珍宝,任何人胆敢伤害她,他就亲手送那些人去见阎王。
室内有着片刻宁静,众人被沙发上两人的低语与表情吸引。倒是神偷机警,眼角瞧见熟悉的银光一闪。
“等等,你拿针做什么?”他大惊失色。
“再扎一针。”
“还扎?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屠夫笑了。”衣笙手持银针,好整以暇的回答,没有追上去。
“那可是很真诚、很温柔的笑。”那样的笑容他先前不曾看过呢!
一甩手,银针朝神偷的屁股笔直飞去。
五角星建筑群里,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传得很远很远。
第六章
夜色降临,各家各户点起温暖灯火。
晚间九点半,花穗从浴室中走出来,用浴巾擦着潮湿的头发,踩着拖鞋,朝卧室里走去。
一进卧室看见靠在床头的男人,她愣了一下,红晕迅速爬上粉颊。
“你不是在书房里看书吗?”她低声问,双手捏紧浴巾,捏出许多水滴。
这是婚后的惯例,她沐浴后回房间看电视,而冷天霁总在书房内看书,等到她看得倦累、昏昏沉沉时,他回到卧室中以缠绵的热吻唤醒她,再给予她最激烈的欢爱……
在清醒时,看见他出现在卧室中,花穗有些不习惯。
他靠在床头,白色的衬衫解到一半,露出结实黝黑的胸膛,一只修长得引人遐思的手搁在他曲起的那只腿上。他的黑眸在昏暗的卧室内,格外的明亮,那神态模样,危险得让人难以呼吸,像是一个闯入女子香闺的海盗。
花穗心跳加速,站在门口,只觉得口干舌燥,只是接触他的视线,也会全身颤抖。
老天,她先前怎么会以为,他是个温和的平凡男人?
“过来。”冷天霁伸出手注视着她。
“呃,我……”
“过来。”他重复,不容拒绝。
花穗慢吞吞的晃过去,坐上柔软的大床,眨动着清澈的眼睛,有些慌乱。“我必须把头发吹干,不然的话……啊……”一个天旋地转,她被扯入热烫结实的胸膛,被困在他怀里。
“啊,不用了,我来就……”她想扯回浴巾,力道却输他一大截。
“我来。”低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他接过浴巾开始擦拭她潮湿的发,动作轻柔,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似的,仔细的照拂着。
花穗握着睡衣的衣角乖乖任他摆布。潮湿的水气被他的热烫慢慢烘得干爽了,她从紧张,慢慢的放松,柔软的娇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偎靠进他的怀抱,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健硕的肌理传来,她从心到身体,都是温暖的。
这就是她能够信任他的所有原因,纵然他隐瞒部分真实,但是她感受到的温柔,却是货真价实的。
她感觉到,他真的很在乎她、很爱她呢……
粉脸又偷偷的红了,好在有浴巾挡着,不然肯定会被他发现。
“吓着你了?”低沉的声音询问着她。
花穗偏头想了一会儿,头被他擦得微微震动。“你是说先前的追杀,还是关于你的事情?”她坐在他怀里,低头玩手指头。“前者,只是一点小惊吓,毕竟危机发生时,你及时赶到。至于后者,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满震惊的。”她理智的说道。
“震惊于我的职业?”双眸中闪过阴骛的神色。她还是在乎,丈夫是个杀人为业的男人吗?
浴巾被小手扯下来,花穗的小脸冒出来,在他怀中转了个圈,在床上跪坐而起。
“我震惊的是,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她的红唇微衔,不满的瞪着他,食指戳着他的胸口。
不论他是谁,不论他的职业为何,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她爱他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已经暗暗发誓,要爱定他一辈子。
但是,他还是不对啊,连这么大一件事,也将她蒙在鼓里。如果她没遇上这么危险的事,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说,让她到老都以为,他是个普通职员?
夫妻不该有隐瞒,她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就是因为他的隐瞒,她才迟迟未能开放心胸,对他坦承所有的情绪。
“我没欺骗过你。”他徐缓的说道。
小脸沉思的皱起来,瞪着他瞧。这倒也是,他从头到尾没说过半句谎话。
“但是……但是,你没告诉我详情。”红唇还是嘟着的。
“你没问。”
这句话,堵得花穗张口结舌。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如果,我先前坦白一切,别的不说,你父母那一关就绝对过不了,你家那些亲戚,舍得让你嫁给一个危险人物?”他轻声说道,轻轻揉着她的发。
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心动,那清澈的眼睛,像是能看进他心的深处,这个小女人美丽善良却也极为迷糊,像是时时在闯祸,让他放心不下。
“你才不是危险人物。”花穗用力摇头。她可不是笨蛋,当然分得清好人与坏人,身旁的男人虽然神秘莫测,但是他拥有的正义感,可半点都不输人。
他轻声低笑,吻着她潮湿的黑发,双手圈上纤细的腰,让她坐回怀中。
“你那个工作,薪水高吗?”她很严肃的问,水汪汪的大眼,在粉嫩的脸儿上猛眨。知道他任职于“绝世”,她忍不住追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高。”
“很高?”水汪汪的眼睛在发亮。
他说出一个数字让她自行判断。
锵锵,金钱符号再现,她的嘴角无意识的往上扬,露出梦幻的笑脸。
哇,好多钱呢!生养小孩的费用,看来是不用愁了。等等,她必须再找机会问“绝世”有没有育儿津贴的补助……脑中的计算机运转着,她的眼儿笑得眯成了一对弯月。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又抬起头来,小脸上充满凝重的表情,双手握紧他坚实的双臂。
“等等,工作很危险吗?”她紧张的问,焦急的望着他。如果很危险,那她宁可他丢开金饭碗,把薪水袋扔到天边去回家来让她养。
钱固然很重要,但是绝对无法跟他相比。她宁可放弃金山银山,只要他平安健康陪伴她一生一世……
妻子不安的表情,让他忍不住轻笑。
“不要笑嘛!这很重要的。”她娇嗔,粉拳轻敲着他的胸膛。
“我应付得来。”他淡淡回答,略过详情不提,怕她跳起来冲出去替他投保高额保险。
得到保证后,花穗靠在他健硕的身躯上,食指在他半解的衬衫上画啊画。虽然只见识过一些些,但是她充分知道,老公的能耐十分惊人,那些想来找麻烦的人,只怕是自找死路。
“他们为什么称你为‘屠夫’?”这个问题,她忍耐了好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个称号,好吓人啊!
冷天霁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在她食指的轻柔抚摸下,半晌之后,才又慢慢放松。
“因为我曾替上官厉杀过人。”虽然杀的人不多,但是他早已名扬四海,任何人听见他的名号,深怕死无全尸,往往自动弃械投降,匆忙开溜。
“为什么?”她低声问。
“我欠上官厉一条命,我为他卖命理所当然。”
“不行!”花穗猛的跳起来,粉脸嫣红,却还是强迫自个儿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的命是我的……”她低声说道,环住他的颈项坚决不放手。“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来跟我抢。”她脸好红,话说得好小声好小声。
那个上官厉,会来跟她抢丈夫吗?哼,休想,就算给她再多钱也不行,她可是绝不会松手的。
一抹笑浮现在薄唇上,他拥抱着她,顺势将她压往柔软的大床。他可爱的小妻子,根本不在乎他的过去,她比较担心的,是是否有人会来抢夺他。
她毫无保留的爱恋,像是水流,洗涤了他的心,连最阴暗的那一处都被彻底洗净。她的单纯与善良早已拯救了他黑暗的灵魂。
“花穗。”
“嗯?”
冷天霁靠在她耳边用最细微的声音、最真挚的情绪低语。“我爱你。”
花穗的脸儿羞红,轻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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