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与可疑了。
“伯父伯母,欣欣,吃菜!这是这里特产的濑尿虾,刚从海里打起来的,那种新鲜劲,跟市里的失魂虾没得比。”方伟航热情地招呼,让郑理和易江南相视无语。对于这次的相亲工作,严格来讲,郑理还是表现得很敬业的,平时一贯的温柔,和暖,杉杉有礼的演艺水平起码发挥了七八成,不过只有易江南知道那样温暖外表下深深埋伏着那样一个毒舌恶男。不过,易江南很快就顾不上欣赏郑理的演技了,她的注意力全花在了死死地盯住郑理的筷子,看见他夹什么吃,然后马上跟着夹来吃。郑理不碰的东西,她也绝不碰。因为太了解郑理,所以易江南有百分之两百的理由相信在医疗室门口,郑理讲的那句话不仅仅是个威胁。但是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易江南还是忙偷闲地仔细观察了坐在对面的女主角——夏雨欣。
整个晚上夏雨欣表现得相当拘谨,菜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大部分的对话都是在两位“护法”与郑理之间进行的。两位“护法”对郑理的旁敲侧击则有如春风抚面,细致周到,总而言之,简而言之,这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只除了易江南因为情绪紧张,又难挡眼前最爱的海鲜,吃得个人仰马翻。
“好了,饭后散散步是一种良好的健康习惯,我们老人家走得慢,你们年青人自己走走吧。去呀,欣欣,跟小郑他们走走去吧。”看来郑理在这次相亲的首次战役取了骄人的胜绩,只是两位老人家自以为完美的撮和借口却老土得让易江南在肚子里笑了个底儿掉。瞟了瞟郑理,见他依然嘴含春风,温文可亲,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恶质笑意却没能逃过易江南的双眼。正想再煽煽小风儿,点点儿邪火,忽见两位老人家用殷切的眼光死死盯住自己,易江南立马主动表态:“你们去散步吧,我回去躺躺,今天一天也真累死了。”说完还假模斯样地打了一个哈欠。
只有方伟航象只有一个单神经细胞一样,完全无视两位老人家几乎瞪掉了的眼珠子,只管高高兴兴地将自己很自信地归到“年轻人”那一堆儿里,昂首扩胸地走到夏雨欣的旁边,欢畅地问:“夏小姐,你喜欢音乐吗?你听过音乐人米歇尔…贝杰和魁北克词作家吕克…普拉蒙东共同创作的法语世界最成功的一部流行音乐歌舞剧《Starmania》吗?没听过?没有关系,那你知道由歌手到无政府主义者到诗人的雷欧。弗亥?……”终于有点儿明白郑理带上这只大河马来的原因了。易江南觉得忍笑是一种非常不道德的自虐行为,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直到跑得看不见他们了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咳咳咳……”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吓得易江南的笑声嘎然而止。易江南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所以相信背后是人,但是凭良心讲,这种情形下易江南情愿碰到的是鬼。
第五章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居然是医务室里遇到的那个黑面神Ryan。奇怪他不在房间里陪着他的青青小仙女,跑出来瞎逛个啥。
易江南斜了他一眼:“我笑我的管你屁事!”讨厌被人打断了乐不可支的发泄,易江南极度不爽。
帅哥没想到表面上文文静静的易江南居然粗鄙到张口就用排泄物来问候自已,在他的生活当中几时出现过这样的女人!皱皱眉,忍住嫌恶问:“你刚才在这儿有没有见到下午在医务室的那个女孩子?”
原来如彼。小仙女不见了,帅哥抓狂了,不过:“没见过。”易江南有点儿同情他,同时感觉他的眼睛里,比下午在医疗室里的时候少了一些什么,又多了一点什么。
听见这三个字,一个多余字都没有,帅哥转身就走,易江南刚刚生出的那点同情立刻被消化光光,“没素质!”
一抬头,天上的月光好亮,星星很稀疏地散布两边,在城市里几曾见过这样的光景,加上旁边的小风,忽然觉得地上的草好柔软,易江南又看到周公和蔼的笑容。这个主意不错,易江南就这么一屁股坐下来,躺到了草地上。
“舒服呀——”易江南笑眯眯地望住月亮,慢慢就合上了眼睛。
古人常说的幕天席地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当被早上的太阳射到眼皮上面活活炙醒的时候,易江南觉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通畅。唯一比较遗憾地只是身上的T恤被露水沾湿了,粘在肉上有些不爽。
深深地嗅了一口清晨干净的空气,易江南的脸上每个线条都舒服得想跳舞。心情太好了。
从草地上爬起来,易江南在心里计划着:得回去洗涮一下,吃个早餐,再泡泡温泉,神仙哟!
刚刚走到旁边的花径,易江南不由停了下来,远远看到郑理和周青青向这边走了过来!娇小的周青青刚刚到郑理的肩膀高,长长的头发随便地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一边跟郑理说着什么,一边仰起一张干净得象婴儿的小脸,红艳艳地小嘴微微嘟着,笑盈盈地望住身边的这个男人。而郑理的表情,郑理的表情,也生动得太过份了吧!连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春意!两人迎着朝阳走过来,逆着尚算温柔的阳光,连两个人脸颊边的汗毛都变成了立体的金色。
看呆了的易江南咬牙切齿地同意,这还真是一对妙人。记得郑理早在高中时代就很认真的跟易江南说过:哥们儿的信条是什么?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所以,放着这样一个绝色会无功而返那就不是易江南认识的那个郑理了。但是,这样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近,易江南却没有办法再熟视无睹下去了。悄悄低下头想溜走。
“易江南?你昨天晚上一晚上跑哪儿去了?!”难得郑理还能分出神来看到呆站在草地上的易江南,虽然易江南现在双眼茫然得象个白痴,但是还是被郑理一眼就挖到了。一看易江南的表情郑理就猜了个七八分:“你不是打算告诉我你昨天晚上睡在这儿刚醒吧?”
“是又怎么样?”易江南懒懒地回答,正好看到周青青张开了可爱的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可爱得让人心痛。难怪大帅哥这么着急了,小仙女好象有点太单纯了,而这个社会到处都是伺机而出的狼,比如旁边这只。
“嗯哼!”郑理咳嗽了一声,易江南这才发觉自己还死死盯着人家呢,有些尴尬地一笑,“好了,你们继续散步吧,我也要回去了。”
“啊,不了,我也要回去吃早餐了。昨天的事真的要谢谢你了,AUSTIN,回到广州我再正式请你吃饭,记得给我打电话。”周青青笑着跟郑理和易江南挥挥手。
咦,好清甜的声音,易江南从来不肯叫郑理的英文名,因为没有一次发准过音还被郑理笑话她象在学道士打鬼,连带着讨厌所有叫英文名的人。但是周青青的小嘴里吐出的声音这么可爱悦耳,原来英语也不是那么难听。
“喂!醒醒!口水擦擦!人家仙女都给你吓得不敢下凡了!”郑理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易江南的脑袋上。
“切,怕什么,你连人家小仙女的电话号码都拿到了,她不下凡你自然晓得怎么怎么飞天!”易江南嫌恶地撇了撇嘴。
“那是因为上帝保佑,没让我们一开始就见到你!每次带着你去见美女,你总是能想方设法、日新月异地丢我的脸。”
“我们?”这两个字让易江南分了一下神,突然没了跟郑理吵嘴的兴致,低着头往前就走。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昨天睡在外头感冒了?早就说你了,这么懒干什么?走两步就到别墅了,连这两步路都不肯走,这么露天睡着不病才怪了!这一病你又可以有借口不用上班了!”郑理一路走一路埋怨。在易江南面前他三五不时地会突发周期性话痨,罗嗦程度足以譬美三个更年期阿姨。人前的郑理虽然是温和多情的,但是绝不是废话的,即便是神志不情时的情话也不会讲多一句不应该讲的,比如“我会对你负责”“我们结婚吧”之类的。于是易江南有些可怜他人格分裂的痛苦,自觉地帮自己贴上某人垃圾筒的标签。不知道那些郑理的粉丝团看到这个样子的郑理会不会因为偶像幻灭而崩溃。其实易江南打过主意把这样灾难时刻悄悄用DV拍下来拿来敲榨郑理的,只是因为每次不等她动手,郑理就会自己送上门请吃请喝,所以这个念头慢慢就丢淡了。
这边厢,郑老太还没叨叨完:“都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哪能随便找个地方不言不语倒下就睡?不要说周青青了,你看看人家夏雨欣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女性第二特征了,再这么什么事都懒洋洋的,哪一天才能嫁得出去啊!其实不要那么排斥男人,虽然不依靠男人是好事,可是你尝试去接触一下就会发现,生活里面有个男人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比如……”
“你管我嫁不嫁!”易江南异常排斥跟郑理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是跟他生活中别的女子放在一块儿比较。至少,在易江南的概念里,在郑理的世界里她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哪怕永远只是一个无性别的亲密朋友的姿态。
“你说这个仙女和她那个帅得象杀生丸的朋友会不会是狐仙变的?”易江南突然问,脑子里盘旋着那两个人实再漂亮得不象话的模样。
“唔——?你说什么?”郑理好象在想什么东西被易江南突然打断,眼睛里却闪烁着一星两点危险的小火:“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配得上人家小仙女!”易江南没好气。
“干嘛了?我的女朋友你不是从来不发表意见的吗?这是打西边出绿太阳了?”黄色的太阳在郑理的眼睛里做着晨操。女朋友?易江南的眼睛眯了一下。
“我突然有点儿于心不忍了。”易江南做悲天悯人状。
“喂!易江南请注意你的用词。你这么说会让我骄傲的。”
“你这次是认真的?”易江南很小心地问,顺便看了看郑理的脸色,还好一切如常。
“认真怎么样,不认真又怎么样?”郑理右边嘴角向上扬起超过三十度样子,易江南知道,他又没打算讲实话了。
“好吧。你打算怎么拒绝欣欣姑娘?”易江南今天早上好象特别八卦,“要不要我出马帮你做借口?反正昨天晚上夏老太太看我的眼神就特不善。”
“我才不要!这么烂的借口太羞辱人家夏雨欣了,还不如告诉人家我有性功能障碍呢!”郑理回绝得很直接。
“我有那么差劲吗?怎么说也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煮饭女红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易江南很投入地自我催眠着,也不管方圆一米内全是她的口水。
“煮饭?女红?嘿嘿,对哦,我倒忘了关于厨艺方面至少你会泡泡面、女红嘛,如果系鞋带也算的话……”
“郑理!”易江南脱下鞋向着郑理狂奔的方向直直地扔了过去,唉,只差了三公分!
第六 章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易江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难过得想结束生命。为什么每天必须这么早起床,然后象个工蜂一样劳作着渡过这么美好的青春时光?真希望有一天,可以整天躺在床上,然后只管接银行的电话报告给自己的只有一件事:“易小姐,您的帐户今天到帐人民币***万元……”
“叮……”第二个闹钟开始加入。这是郑理送的——在易江南刚刚开始上班的一个月里因为迟到第三次收到警告信之后,郑理给这个破闹钟美其名曰成人礼。易江南更情愿这个成人礼更名副其实一点,即使不能成人到三级,就算是换一个法兰西湿吻也比较说得过去吧。可惜,郑理的异性是非观里,易江南连客串一次的机会也没有。
用十五分钟好不容易收拾到至少不再蓬头垢面的程度,易江南急吼吼地冲了出门。
不过没过一分钟,又冲了回来——忘带钱包了。
再出门,过了一会儿(注:一会儿的长度=从楼上坐电梯下到一楼再搭电梯坐回二十三楼)——这次忘了带手机。
站在地铁里,着急地看了看表,如果不塞车的话,到诊所的时候卡钟应该刚刚好唱歌。易江南稳了稳神,突然大叫了一声,因为想起出门的时候自己忘了关煤气!
顾不上瞻仰全车人看猴子走光一样的眼神,易江南赶紧拔了一个电话给郑理:“快去我家关煤气!”
郑理一个字都来不及回答就挂了电话。易江南松了一口气,阿弥托福,又化解了一次生化危机。还是老娘英明,做为搬出来住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在老娘和郑理那儿各放一套钥匙,以便两股力量预备及时化解易江南随时制造出来的各类大小麻烦。
当然,代价就是没过多久,郑理用易江南家里的座机打通了她的手机,并进行了持续超过四十分钟的教育(注:此处的教育内容包括恶毒谩骂以及不遗余力地挖旧疮疤)。
易江南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听电话那头郑理悦耳的男中音,一边做着各项消毒准备工作。偶尔从落地玻璃窗里望到一个忙碌着的淡蓝色身影,也会停下来自恋地对着那个影子亲一口,叫上一句“美女!”
“你说什么?”郑理在电话里边听到之后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没有,我们主任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易江南没有撒谎,年届四十的黄教授正往专家室走过来。郑理很有默契地马上挂了电话。只要是与工作有关的,郑理总算还是比较尊重的。
“小鸟在前面带路,我们唱着歌儿……”易江南一边唱着这首小学时候的老歌,一边认真地抹着托盘,突然想起郑理曾经一本正经地劝她不要在男人面前唱这首歌,说是有不良性暗喻,易江南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难怪那个高僧会对着苏东坡说:“在屎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屎”,在郑理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性器官。窗外艳阳高炙,晴空万里,好的天气,好的心情。
然而事实证明,易江南笑得太早了。
当第三个客人被叫进来坐在躺椅上了以后,易江南这才看到,这第三名病人居然是方伟航。
“怎么是你?”易江南的眉毛高高挑起。
“为什么不是我?”方伟航看来早有准备,“你不是说我有两颗龋齿吗?反正也要补牙,帮衬别人还不如帮衬自己人,对吧?”
易江南淡淡地说:“方先生太抬举了,自己人不敢当,我们这里是国营医院,这里的诊金是一分钱折头也没得打的,还请见谅。另外方先生的龋齿状况不算严重,介于可补可不补的情况,请三思。”
“为了挂个早一点的号我七点钟就起床了,你看来都来了,还是补吧。”方伟航想都没想就说,但是易江南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确定。
易江南点点头,大口罩下面看不清有无波澜,但是却在肚子里狠狠地响应“这可是你自找的,小子。”
不一会儿,房门紧闭的第一诊室里突然传来一个大男人狂嚎的声音,响彻整个一诊室,跟着一切归于寂静,但是这种寂静比起刚才的那声干嚎更显得诡密、异样。于是候诊椅上两排等候修补牙齿的病人们神色变得戚戚然,在一片沉寂里,听到一个声音巍巍地响起:“小丽,我马上要进去补牙了,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记住了,我的保险合同放在书房的柜子的第三格,咱家的存折放在内衣抽屉的最下一格,我还有一些私房钱放在床下倒数第三个深蓝色的鞋盒里,用袜子包着。还有,你做菜的时候其实每次盐都放多了一些……”
“你的手艺真的很好!”方伟航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在僵硬的脸上做出一个微笑的表示,“从小到大补了那么多次牙,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