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刚拿到的DNA比对结果,我们之间确定血亲关系的概率是99。999%。”冯律师因为郑理的盘问,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是眼睛仍然毫不掩饰着激动灼灼地望着易江南。
“99。999%的概率,那0。0001可能性是什么?”一直低着头消化着这突如其来一幕的易江南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来问的第一句话让冯律师猝不及防地张了张嘴,几秒钟后才说:
“基因突变。”
“为什么不要我?”易江南语速极快地接口问,好象之前的答案跟她南辕北辙一般。
郑理心口一麻,把易江南紧紧圈进手臂,两个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处,连空气都挤得一干二净,好象这样能传递一些力量。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冯的眼睛真切的黯淡下去,易江南仿佛给人用烧得火红的长针戳进了心脏,跟着一痛,不由自主走上一步,伸手握住了,轻轻地说:“没关系,你可以改天慢慢讲给我听。”
身体剧震,冯不可置信地看着易江南,一路上他设想了许多见面的场景,也准备了很多的解释,但是没有一个让他有把握令易江南释怀,但是无论如何,他没想到易江南那么轻易地向他露出了那样没有防备的笑容。
“小爱……”
“还是叫我易江南吧,如果喜欢,也可以叫我江南,或者……南南。”易江南尽量让自己落落大方地说完最后一个字,赤红的脸色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的不自在。
郑理笑眯眯地挽住易江南的腰,“今天可算是齐人了,大舅子,这酒该怎么喝法,直接关系到未来你在我们家的地位,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大舅子笑,眼角精光一闪,却是向着易江南了然地说:“南南,你的勇敢和坚持让我骄傲。”
“你没有夸我漂亮和善良。”易江南不依不挠地说。
冯与郑理相视一笑,无限感慨地说:“没找到妹妹之前,我心急如焚;现在知道南南就是小爱以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相认的一刻是在这场可怕的婚礼之后。”
“那你继续自求多福吧,我还有大把杀人放火的事情等着你来尽义务呢。”易江南夜叉照型相当成功,有黑色小鸟从对面被吓得飞遁。
“Are u sure want keep light Up her Life?”冯用眼神问郑理。
郑理点头:“不管她是鲨鱼还是非洲鲫,二十一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把她养在心里。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随时会变成凶狠的爱情”
(全文完)
番外之卢永福
心惊胆战地看了好多留言;差点希望自己就此消失。但是;还是壮着胆看完了。不管好的坏的;都谢谢各位留意过这篇小说;大家真的有留意某红的努力。于是;写敢小卢的番外;希望用这种比较实际的方式向喜欢永福的你们深鞠躬。
…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天空是中国南方常见的灰蓝色,空气里也没有什么不下平常的味道。走进那个有些脱漆的医疗室淡蓝色的木门,就看到了她,斜签着脖子一脸兴味的望住躺在床上的青青,那个表情,只是一眼就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记忆,因为我第一次发现一个女人看着同类可以发散出那样毫不掩饰的色迷迷的气息。对了,没错,就是那种毫不掩饰。
她在我面前从来毫不掩饰,那样放肆的眼神、张狂的笑容还有,猝不及防的脆弱。后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的不掩饰只是因为我的无足轻重,但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第一次见到她时,既有电闪雷鸣,也有狂风暴雨,很困惑那样隆而重之的相遇,她留给我的全部印象只有如簧毒舌。
我知道她的心里长久以来的野草一般疯狂生长着的爱情,但是在我看来,那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了解医学意义上的爱情——那是脑垂体分的分泌物,我也了解社会意义上的爱情——那是男人与女人苟且的前戏。但是最后,我发现,我看不懂易江南的爱情,那样不留一丝余地奋不顾身的纵身一跃……
我的资料告诉我,这是一个冷漠、粗神经的女人,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原来她是敏感的,甚至是过份敏感的。而然就象很多太过敏感的耳朵受不了噪音的涂毒一样,太过敏感的神经也是极容易受伤的,所以她将自己厚厚地裹在冷淡的壳里,刻意粗砺地与外界接触。她的这种自我保护方式让我非常意外。
我的人生哲学只有“争取”两个字,从小到大,凡是想要的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取回来的,发现自己居然想争取那个粗话连篇却又意外横生的女人的时候,我有些慌乱,居然有丝久违的羞耻感。
我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改变的女人,这让我对争取她的成功更加渴望。于是我带她穿梭于各处高尚的会所,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玩的,都选最贵的,看着她终于可以落落大方地坐在意大利餐馆用小匙搅着六百元一杯的咖啡,然后一口抿下去,纠结着的眉毛随着那一口慢慢疏落开,我遥远地微笑着。我是那么地明白所谓人性,我就是要在不知不觉中让她远远离开原来的泡面人生,让她从里到外依赖上这样用金钱铺排的生活,进而依赖上带给她这样生活的我,哪怕是因为走投无路。我以为,我快成功了。谁知道她居然在那一天带我七拐八弯地去一个拥挤噪杂的小店吃五块钱一碗的米线!我承认我有些气急败坏,远远看到郑理带着青青向着这边走过来,于是我吻了她。这不是我的初吻,但是她笨拙的反应却让我兴奋——在人头涌涌、肮脏不堪的小街上——我感觉到仿若青春期的兴奋,这实再是太疯狂了。面对她,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失控。不过,我不认为那就是爱情。
一段时间,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而我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时间回想着那个吻,新民说,那几天办公室的小姐们象在过节,因为我的眼神变得如许柔和。不过是一具好皮囊,我用鼻子哼出一个冷笑。看了一眼日历,这才发现,居然整整十天没有跟她联络过了,我突然感到有些烦燥,屈着食指敲了敲桌面,新民以为我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地躲了出去准备开会的事。窗外的天空灰灰地蓝着,第一次我在办公室里思念一个女人,我不相信那就是爱情。
那天,接到袁穗的电话说她被人胁持受了伤,犹豫了一会儿,我让新民过去。虽然一直有些心不在蔫,但我仍然坚持等到跟融资部的JAM讨论完才拔腿往医院跑。我是故意的,讨厌被她操纵情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无助。
走到急诊室门口,居然遇到了郑理。他冲着我一笑,说:“不要用这么惊骇的表情望着我,你的情报没有出错,我是出差去银川了,但是鬼使神差地买了今天的早班机回来。”
做为卢氏的继承人之一,聪明如郑理清楚知道我在调查他这一点并不让我意外,但是他和易江南之间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默契却让我无法忍受,那一刻,我引以为傲的理智被忌妒席卷一空,我只想冲进去将她连皮带骨地吞下肚去,然后对全世界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大约是我眼睛里的凌厉警觉了郑理,他一把拖住我,跟我说,想跟我谈谈。男人之间的搏弈是很奇妙的,即使只是一次对视,哪怕连西装的袖口都不曾卷起分毫,我却分明闻得到淡淡的血腥味道盈绕在鼻间。
郑理告诉我,如果我跟易江南结婚,他将退出竞争卢氏主席。有一刻我怀疑过他的动机,不管是调查资料还是同为男人的自觉,我知道他爱易江南,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他钻进了牛角尖,象所有太聪明的人一样,他被自己的盲点蒙蔽了视线,对于太过珍视的东西他没有勇气捧在自己手上。
我庆幸他陷在自己的怪圈里走不出来,心情愉快地点头答应了他,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仍是来不及卸去,顺手送给旁边的新民,他打了一个非常完整的寒战,没有逃过我的视线。
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我还是把计划的高潮放到了订婚仪式上,因为我那亲爱的弟弟已经迫不及待了。而我,也没有耐心再陪他玩下去了。我急于想结束这场游戏,因为我知道,即将有一个女人会完全参与我的生活,让我接下来的日子变得精彩生动,我得打迭起更多的精神来迎接这种改变。我不知道这是爱情。
入场的时候,一个小意外,她望住我时的眼神猝不及防地让我失了神。我居然在那里面读到了陌生的情愫和软弱,还有信赖,我迟疑了,突然冲动地想去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当然,最后也只是想想而已。何况,一切都太迟了,每一个环节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只是麻木地注视着这一切,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愉悦。只有她越来越疏离疼痛的眼神没有被我漏掉丝毫。我的心脏忍不住跟着痉挛地抽痛了,但是我知道,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仍然如是。
所以看到青青戴着那条项链出现的时候,憋在身体里的怨恨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我视而不见地伤害青青,那时。
郑理再一次约了我“谈谈”。这一次,我们是用身体来谈的。我觉得负疚,但并不是对郑理。某种意义上,对易江南的伤害,他与我是同样有罪的。所以,我没有吝惜我的力气与拳头,但是,郑理在打架方面似乎有着在丰富的实践经验,所以,最后我被他打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他的表情没有愤怒、兴奋或者阴狠,除了眼睛里闪动着可怕的幽幽的绿光之外,他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那一刻,我感觉我面对的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一个人。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害怕了,我并不耻于承认这一点。因为这至少证明我还有做为一个人正常的认知。感觉下一刻会被他杀掉,我脱口而出说了三个字,却让他扔下我转身走掉,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全身都痛,但是我觉得,痛,真好,因为这都是活着的感觉,只要活着,我就还有机会跟她重新来过。
终于还是告诉了她郑理爱着她,这个笨女人只会用心地付出,却不懂用心地去体会,不知道该称赞郑理太聪明还是易江南太胆怯,最后居然由我来告诉她这一切,这个世界真是疯狂。看着她转身向远外跑的背影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郑理打来电话说:“交易照旧”的时候,我笑了,这一次他居然也不懂易江南了,既然确定了他的方向,作为小行星的她还怎么可能绕开恒星来转呢。
果然,易江南要我帮她,她要绝地反击。我开出条件,要把她的婚礼搞成我的新品发布会。她迫不及待地点头的样子很搞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了。我不想知道别的男人在这种时候会怎样反应,我只知道我很想抽自己。没有人知道,其实融资的事我早在半个月前已经用十五个欧洲豪华游的名额和两套豪景园的房子搞定了,新品发布会只是形式而已。可是,我想,她需要,她的良心需要。他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避无可避地投射在我的脑子里,我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来习惯那一刻的光线和那一刻的软弱。我终于知道,爱情有无数种表情,其中一种,叫“走开”。
我不相信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所以,我并不以为跟着下来等着他们的一定是美好圆满的婚姻生活,只要我们大家都还活着,各式各样的可能也就活着。何况,我的生活里还有其他同样重要的东西存在。单纯只为一种信仰而存在是危险的——不管是卢氏还是可笑的爱情——我仍然会得体地微笑、冷静地杀戮,何况在我的人生中,至少有一次,曾经,我这么地接近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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