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找机会和他接触。何心眉对刘邵和那种白面书生的类型向来不感冒,取笑过宁小雅好多次。
她话音方落,蔡蕴洁从外面走进,听到自己的名字再看一眼门口站着的陈婉不由一怔。她们两人在一起时总是有一个人异常沉默,宿舍的人都觉察到这一点,但由来已久,都不好过问原因。今天晚上陈婉到了之后,蔡蕴洁几乎没怎么说话,何心眉与宁小雅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刚才背后说到蔡蕴洁又被本人听见,当下何心眉就有些尴尬。
她装作很忙的样子倒腾着桌上的纸袋,“陈婉,袋子底下还有东西。”
说着拿出来打开,是件兰色的外套,簇新的吊牌还没来得及摘。“好看啊,给我试试。”她看着吊牌就已经兴奋起来,家里环境再好也只是个学生,这个牌子的东西平常只能逛街时看着过下瘾,流几滴口水。说着在裤子上抹抹手,套在身上。
宁小雅乐不可支,笑得趴在桌上,走进来在床边坐下的蔡蕴洁也扑哧笑出声来。陈婉和其他两个抿着嘴,不好意思太过打击何心眉。
何心眉偏胖,又发育的太好,外套穿在身上只盖住了三分之二,越发显得前胸高耸,波澜壮阔,两只胳膊被袖子箍得紧紧的象两个大萝卜。“我减肥,我发誓这一次坚持节食。陈婉,以后不许带好吃的来诱惑我。”
陈婉但笑不语,何心眉三天呼喊一次减肥口号,早习惯了。
看着那件衣服她有些不安,方存正在路上提了一下,说是买给他妈妈的,买小了不给换。可现在看来款式颜色都不象是买给中年人的。织件毛衣回送给他算了,她心里想道,其他的,真是没有可以回报的了。
第 13 章
济城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大,落地即融。白色的粉絮被呼号的北风卷入衣领里,寒气带着湿意刺骨锥髓。陈婉打着哆嗦,车头摇摇晃晃的坚持着回了东大。东大近济城东郊,温度要低一些,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粉,湿滑无比。
疾风又是一阵狂啸,车头没把稳,就这样翻了下来。自行车是舅舅用了多年的男式,很高,摔下来着实痛。她尝试把压在腿上的车移开,想站起来,一侧的手肘和膝盖痛得她直冒冷汗。
她觉得好累,要考试要打工,每天最晚一个睡觉,最早一个起来,披着衣服坐在床头听着其他人的梦呓温习功课。她体力透支几乎到了极点,最无望的是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几年。好累,精、气、神仿佛被生活磨砺得几近虚无,机械化的重复着前一日的程序,宛如被抽空了所有一样。
她坐在地上捂着脸,不知道多久,感觉到指缝的凉意才知道竟然淌了泪下来。
一个女孩坐在冬夜空旷的校园马路上是相当诡秘的,抬头时那双噙满了泪的眼睛似乎充满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宋书愚被自己的“艳遇”骇住了,疑惑着是不是聊斋里的小倩重生,本来打算要帮忙的话噎在喉咙里,看她缓缓站起来才回过神。
“没事吧?摔着哪里没有?”他下了车才觉得今天晚上很冷,风象刀子似的扫过脸。问出声又觉得是废话,见她去扶自行车他急忙上去帮她一把。
“谢谢你。”
“你住哪栋宿舍,我送你。”车链条掉了,这么冷的天校园里也没什么人,让她一个推着车走回去可不安全。他也不等她说话,走去后面开了X5的尾箱。
看她犹豫,他自信受到微弱的打击,“你放心,我不是黑山老妖,不会抓了你吃掉。”
她微扬了下唇,夜色里一双黑瞳如宝石般散发着幽深隽永的光。只要你不是小倩就好,宋书愚头皮有些发麻,还是强定心神上去接过她手上的自行车丢进后厢里。
“哪个系的?”
“金融。”上了车才觉得脸上的泪渍更加冰冷,她拭下眼角,为刚才情绪失控而窘促。
宋书愚点点头,对她没什么印象,估计是一年的新生。记得有个人也是这样,眉颦蹙而欲啼,抬目凝睫却又顾盼流光,只是少了几分艳色多了些许娇憨。去年那个人也坐在他旁边,同样的愁色如蛛丝般密匝匝地纠缠在眼底,今年元旦时再聚,当初的愁容被跃于唇角的幸福取代。宋书愚很明白,那幸福意味着什么。
车里音响放着吉田洁《祭》里的热风,热烈激扬的太和鼓回应着电子打击乐,潮水般排空而至。他顺手关掉,车厢里宏大的声场突兀的结束,更觉得如窗外的梧桐树夹道般岑寂。
下车时陈婉再三道谢,看见X5的尾灯消失在转角才意识到忘记问他名字。
东大给宋书愚安排的宿舍条件相当不错,新楼且带了装修。国内的高校带着中国人特有的崇洋之气,在国内苦读四年,考个国外的名校,在学术报刊上发表几篇引人注目的论作,回来不是教授也是副教,比考研留校混个讲师再慢慢往副教之位攀爬要迅捷的多。
当然,宋书愚在东大的位置并不仅只依靠光鲜的履历,他的《实证金融》《货币金融学》以及选修课《投资银行》在学生中间因为独特的教学方法和视角都是相当有口碑上座率很高的热门课程。
房间一直开着暖气,他脱了外面Burberry经典的格纹大衣换了一套运动装出来。书房里除了上到天花顶的书架外,空荡荡的只摆了张瑞典Gothenburg扶手椅和他亲手攒出来的一套音响。他对HIFI的喜好到了发烧的程度,今天晚上却半点兴致都欠奉。
秦小五回京大半个月,消息全无。Vivian没胆子上天入地寻人,今天把电话拨他这了。他想想按下小五号码。
“你小子,风花雪月的惹了苏州史让我来给你结帐?”
那边麻将声呼啦啦的,秦小五象是喊了个人替脚,走开两步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还当你想我了,大老远的专门打个电话来呛我?”
“你的蒋小薇关心你归期呢,电话都找到我这来了。”
“切,我当什么事。年底了寻思着法子要钱呢。女人,给两儿好脸色就蹬鼻子上眼的,长行市了!”
宋书愚听他语气不善,把音响关到最小声,“好象被谁搞了一把又没搞爽的样子。谁得罪你了?”
“烦。”那边顿一顿,“我是不是就陪女人逛街的命?回来几天天天逛,也不嫌脚疼。”
他轻笑,能让小五耐着性子陪逛街的可没几个,“陪未来老婆shopping是荣誉啊,别人还没那资格。”
秦小五骂了句粗话,“打住啊,老婆这名头可不能随便安置。我还想潇洒几年呢。”想了想又问:“你过年在哪儿过?咱们合计合计,去三亚晒太阳打两场高也好,远点去马而代夫。”
“我还没计划,到时候看。”
“那行,我也就回来在老太爷面前点个卯,年初一就回济城,看见我大伯那两个能当十大杰青的儿子就晕菜,懒得应酬。到时候喊上叶老四,我们哥儿几个凑一起乐乐。”
“叶老四去年忙得脚不沾地的,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外头,谁知道他有没有空?”宋书愚没预料元旦叶慎晖也去了江宁,总觉得他和小眉间的和谐之外还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什么。想到那年无辜挨的几拳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的阴暮。
“哎,我说,托你打听的事办了没?”
宋书愚回过神,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就消停点吧,左拥右抱的还不够?人家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到你这好了,弱水三千,瓢瓢都不放过。有空多哄哄你们吴乐雅,早点娶回来是正经。哪天东窗事发,看清楚你真面目,老婆长翅膀飞咯,你哭都没处哭。”
“别介,还挤兑我呢?我那点猫腻你以为她不知道?她那叫揣着明白装糊涂,等我哪天犯了傻娶进门,新帐旧帐攒一块儿算。”秦小五搞不明白吴乐雅干嘛对他情有独钟,小时候穿了白裙子就往他家跑说是要作五哥哥新娘,把两家大人哄得乐乐的。怎么看他上头两个杰青都要比他入得眼,她非要着了魔一样黏糊着他不放,搞得家里人全部把她当作未来的小五媳妇。
他可不爱白沾人便宜,对这个内定的未来老婆一向侍侯周到,只是拿放大镜在他身上从头发丝到脚趾毛都找不出一毫的爱意来。他不是浪漫的人,从来对爱情没什么憧憬,夫妻、男女对他而言不过是伴侣关系,唯一的区别是床上还是床下。迟迟不入吴乐雅温柔的陷阱更不是因为还没找到真爱,而是还没玩够。对他的若即若离吴乐雅也不生气发恼,象是胜券在握一般,知道他迟早归航时要进她的港湾。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捉摸,秦昊脑中滑过夕阳里那一侧身影。小半年没见也不知道她好不好,连巩家的馆子没了她出品的菜式也少了些味道。
“你要打听的事我可没心思帮你张罗,顾着你周边的脂粉还不够?手都伸到我们学校来了。”小五说的那个绝色他没见过,今天晚上倒是遇见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也没拉皮条的癖好。”
“我有那么不堪吗?就是问问。” 听说就在东大,可他总不成象个楞头一样守在东大门口吧,想问宋书愚打听却同样找不出由头。难道问她成绩好不好?多不多人追?住哪栋宿舍?打听到什么又能如何?可心里就是有一小处痒痒的,总想知道关乎她的消息,哪怕一丁点也能舒缓想到她时猫抓一样的勾扯。
死丫头片子,才多大点儿,跟妖精似的。他愤愤地在心里骂着。
作者有话要说:到了写文的第2阶段了——怀疑,否定。
总觉得笔力不足,言辞贫鄙,情感无起伏。删完了写,写完了改,来回反复折腾。
方老二呼声这么高,要不要上位?纠结中……
看吧,也才10来章,还没到戏肉。不过到了戏肉时估计呼声更高。
折腾得很累,爬下睡觉切。
第 14 章
这个场子非常非常没格调,蒋小薇挑剔的眼光环顾一周,回到跪侍于地毯上的公主躬身时露出的半边白臀上。VIP房太少,房间也没有金色年华敞亮,侍应的制服暴露无品,不象金色年华的有种欲拒还迎的暧昧挑*逗。
可房间里的男人们相当吃这一套,她已经捕捉到几束如炬的目光在那个递接酒水的房间公主前后来回扫视。
“怎么找来这儿了?济城的好场子都满座了?”她也知道不可能,金色年华的王胖子为他们这伙人长期预留着几间空房。
“你小五哥说朋友新场子开张,专门来捧场的。等会小五来了你可别折他面子。”
“小五什么时候有个品位这么差的朋友?”蒋小薇撇嘴,早知道今天不穿这件水貂背心了,浪费她近两个小时打扮的时间。“楼底下全部是小妹妹,全身上下不知道值不值一百块,也乐得颠颠的。”
帝宫其实相当不错,占地面积也很大。一楼中间有个T字型的秀场,围绕秀场一圈的是椭圆的吧台,其他的位置是舞池,小吧桌和DJ房,卡座和VIP房间在二楼,分东西两宫。帝宫走的是酒吧迪厅结合KTV的路线,和金色年华纯夜总会的形式不一样。消费门槛低,人客自然鱼龙混杂。
“我倒觉得不错。”沙发里座的一个笑着说道,“多少钱的衣服有什么所谓,脱下来有身好皮肉就行。”他话一说完,就被身边的女伴娇嗔了一口。
其他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深有共鸣的一起笑起来。济东第一纳税大户济西烟草的公子接着前个人的话头说:“刚才上来时是瞅到几个不错的,第一次发现我们济城也有这么多美女。”
“发现目标就抡足了劲上,这可比金色年华的有挑战性。”
金色年华的小姐多数是做打包出街的营生,连房间公主也偶尔兼职客串一把,时间久了无趣,所以站在二楼看看地下青春四溢随着音乐扭得起劲的少男少女,无不有种跃动的兴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蒋小薇暗骂。
她喜欢金色年华,每次仰着脖子进去时蒋小薇就有种得意感,偶尔顾影自怜时也会和自己说都是卖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可每当看见小姐们使出浑身解数被男人们上下其手蘑菇一晚上才拿到几张打赏,那种浅薄的得意还是会油然而生。今天来到这儿她有点着慌,下面大厅里无数十几二十的女孩,她即便穿着皮草拿着香奈儿晚装手包也抵不过楼下的一众素面朝天青春无敌。
认识小五也一年多了,那混蛋跟油浸过似的,一句承诺一个肯定的词都没有。兴致来了哄哄你,没心情了人影都不见,除了她其他的脂粉也没断过顿。她再次自欺的想:毕竟带出来见朋友的还是她。念毕,回过头,一班男女正在讨论男性的处*女情结,“斋聊有什么意思?喝酒!”说着先仰头干了一杯。
“还是Vivian爽利,来,跟哥干一杯。”
帝宫没有陪酒的小姐,今天都是自带女伴,场面有点静,难得蒋小薇闹将起来,其他人自然一起起哄。正热闹着秦昊终于进了门,他是主人,迟到罚三杯跑不掉。秦昊海量,先喝了三杯,又被闹腾着和Vivian喝了个交杯。这才坐了下来问迎接他的帝宫经理:“你们方老二呢?这都几点了,还不见他人?”
方存正手下的人都是江湖气十足的青皮混混,能堪大用的只有猴子一个,帝宫开张前额外招了两个做管理。今天18间包房的客人无一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猴子嘴上逢迎着说着道歉的话,心里急得毛炸炸的,背上汗干了一层又冒一层。
不光他急,底下一楼守门的六指也急。
帝宫赶着初三开张,白天黑夜24小时装修,老大熬了几个通宵下午说回去睡一会,八点前就回来,现在都九点了还没见人。方存正有个习惯睡不够时脾气大的吓人,猴子和六指互相推搪,谁都不敢打电话捋虎须。眼见里面的人已经爆满,六指招呼了一半看场子的堵着门口,出一个才放一个进去。
正急得跳脚,远远看着几个女孩手拉着手正在人堆里往前挤,其中一个不是陈婉是谁?
陈婉下午接到何心眉电话约了一起逛街,舅舅家生意越来越好,年底时请了个帮工,她还在犹豫已经被舅妈推了出来。何心眉和宁小雅过年拿的红包比她厚实得多,不用完不尽兴,一直到华灯初上才在她打工的肯德基坐下,隔着落地大玻璃正看见对面帝宫新张的广告牌。
寒假前的联欢晚会因为方存正要做的是娱乐场所的广告,学校不给批,方存正也不介意,还是遵承诺送了几大箱饮料和几套能作奖品的好译通。何心眉对方存正很有好感,直说陈婉好命,找到个仗义守诺的君子。填满了五脏庙,何心眉想起方存正答应过请她们玩,于是提议去帝宫看看。
宁小雅也是贪热闹的,自然附议。帝宫就在上海路和府前路交界,没想到是这样的景况。门口堵了一堆人都不给进,有几个气盛的看着堵门的一排面无表情的彪型大汉只能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口水。陈婉还在担心她们能不能挤进去,何心眉已经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了。
六指激动得远远的就在喊“嫂子”,迎上去先把手机递给她让她打电话。方存正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