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似乎一下子吐出了常年挤压的郁气,说完后明显轻松了许多。苏河则是低着头沉默喝茶,不言不语。
宁无痕听闻青鱼的一席话,只回了一句话,“有你这些话就足够了。”
口气除了平淡外,更多了一丝坚毅,不容半点质疑。
“什么意思?”青鱼追问道。
“以后只要徐家敢动你们,我保证一个个全杀了。”宁无痕淡然道。
此话一出,苏河以及青鱼都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
“你这是?”
“有我无痕在,斗笼场在西桑城现在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就这么简单。”宁无痕道,“他敢动,先过了我这一关。”
青鱼曾经跟苏河说过,她想赌一把,赌日后的宁无痕会不会成为斗笼场的镇山之神,现在一席话让她基本确定,自己赌对了。只是没想到,宁无痕的答复会来的那么快,那么果决。
宁无痕没有告诉青鱼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说怎么做。
但,宁无痕的一句先过了我这一关,在青鱼心中重逾万斤。
“谢谢!”青鱼发自内心的说道。
“哟,你这娘们什么时候这么知恩图报了,这一声谢谢听得无痕不习惯呐。”宁无痕撅着嘴调侃道。
“噗嗤。”青鱼被宁无痕逗乐了,又一脚踹了过去,“就知道贫嘴。”
“嘿嘿。”宁无痕摸摸下巴,起身说道,“行了,你这边暂时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我要仔细谋划一番,毕竟对手是徐家,而不是一般人。”
“嗯。”
“你的斗笼场还是开了吧,到时候人多便于我过来,反正一时半会徐天虎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没必要这么紧张。”宁无痕安抚道。
青鱼点点头,表示明白。
宁无痕笑了笑,转身离开。
“以后,我们跟他就站在一个阵营了,斗笼场的生死存亡就靠他了。”许久,苏河望着夕阳下消失的身影,出声道。
青鱼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斗笼场只有生,没有死,因为他是宁无痕。”
宁无痕从斗笼场出来,先是在一家沿街包子铺买了一屉包子,一人吃完,然后他又来到一家铁匠铺,买了一把刀。
十寸的断背刀,未曾开锋,寒芒却也四射。
宁无痕提着刀走出铁匠铺,自言自语道,“买刀自是要杀人。”
“杀的谁,杀宁青!”
看了一眼西桑城外连绵起伏的山外山,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要杀的,无痕曾有言,要杀你,那么就不会收手,不管你是谁。”
然后他摸了摸手中的刀,轻笑道,“这是我为你选的,希望到时候你会喜欢。”
宁无痕曾说过要杀了宁青,因为这个自认宁家第一人的三祖葬送了他姐姐一生,所以必杀。
如今,他准备出手了!
而且,选了一把刀,亲手送宁青上路!
第45章 少爷在磨刀
自神兽山成功突破大关,稳入金刚境后,宁无痕的实力精进到一定程度。然而此刻的他不是去针对徐家的困杀做出一系列后手,而是看似‘无所事事’的躲在后院磨刀。
偌大的宁家,很多人感觉莫名其妙,唯有两个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个是老鬼,另外一个是宁川。
宁川甚至跟宁青提点过,宁无痕要杀他。
所谓知子莫若父,既是如此。
宁川猜的居然分毫不差。
三天前宁川提醒宁青,三天后宁无痕就买了一把刀。
宁家后院中,宁无痕的住所向来冷清,冷清到常年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以前宁无痕是废物,他人不屑来,现在是因为宁无痕太强势,这些人不敢来。久而久之,宁无痕的住所成为‘世外桃源’。
此时,宁无痕卷起袖子,左手提刀,右手按住磨刀石,缓慢而有节奏的磨着不日前才入手的断背刀。
“嗤嗤嗤!”
黑夜落幕,断背刀隐隐发出寒冷的光芒,尤其是刀刃,在宁无痕不断的打磨下,越来越锋利,像一只银月天狼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锵!”
十寸断背刀划出一道白光,宁无痕将之提到眼前,吹了一口气,然后自语道,“还欠缺点火候,需要继续打磨。”
后侧,老鬼抱着一壶酒躺在石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宁无痕磨刀。
兴许是看的无聊,老鬼捡起一块石子准确无疑的砸在刀刃上,疑惑道,“杀个人而已,需要这么麻烦吗?一刀咔嚓下去,血花一溅,潇洒又省事,你还磨个屁哦。”
自宁无痕毫无征兆的提着一把刀回来,老鬼就猜到宁无痕的打算,对此他只是笑了笑。
“你知道我要杀谁?”宁无痕眼神怪怪道。
“那。”老鬼酒喝的有点多,醉眼朦胧的随手一指,指向西南侧方向。
西南侧有假山十座,楼亭五处,更有一条横贯整个宁家大院的长廊,长廊极尽之处有一处屋舍,屋舍住有一人,姓宁名青。
“既然知道我要杀他,那这些麻烦就不是麻烦了。”宁无痕洗净双手,放下断背刀,找老鬼讨一杯酒喝下,平静道,“凭我现在的修为要杀宁青,真的很简单。但是觉得这么干脆的杀了他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姐姐,所以我买了一把刀,亲手打磨。”
宁无痕伸出五指,继续道,“只有自己磨出来的刀,才知道哪一块适合横着切,哪一块适合竖着削,哪一块适合一刀下去痛及根骨却不流半点血迹。”
“你真狠。”老鬼缩了缩脖子,挪开数步,远离宁无痕,生怕他一兴起,拿他这把老骨头祭刀。
宁无痕一脚踹过去,“要装滚远点,信不信我拿你试试这把刀的锋利程度,看一次性能割下你几斤肉。”
老鬼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跟宁无痕同时沉默下来。
许久,宁无痕伸出手,“酒。”
老鬼重新拿了一壶,两人就着月色,品茶着各自的酒,或者心中的酸楚。
老鬼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宁无痕的肩膀,安慰道,“人既然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宁无痕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猛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我知道。”宁无痕苦涩的笑了笑,自斟自饮。
“我要用这把刀跟宁青好好谈谈什么是宁家的祖训,什么是宁家的傲骨。我要告诉他,宁无痕杀他有千万个理由。”
“他一次决定葬送了姐姐一生,那么我就要用这把刀送他下地狱。”宁无痕弹指将断背刀吸附在手中,朝着长空划出几道弧度,平淡道,“我亲手磨刀,亲手送他上路,也好教他黄泉路上记住我。”
“嘣!”
断背刀发出一声嘹亮的脆响,响彻在月色下。
老鬼眼睛眯成一条缝,自觉的退到一边。
宁无痕扔掉酒坛,起身继续磨刀。
往后三日,宁无痕已经磨碎了三块磨刀石。
白天,算是每个家族最热闹的时候,宁家自然如此。
只是宁家这几日,很多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彼此见面都能看出对方挂在脸上的疑惑。
“你知道吗?昨天少爷那边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说他在磨刀。”
“现在整个家族谁不知道少爷在磨刀,而且一磨就是连续几天,每到晚上我睡觉总有种错觉,似乎那把刀就架在我脖子上,别提多难受。”
一群人低着头讨论,不明白他们家中的少爷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少爷究竟想干嘛?难不成要打磨一部神兵出来?需要自己动手?”
众人摇摇头,感觉不太可能。
有人亲眼看过宁无痕磨的那柄刀,不过十寸,虽然锋利程度算的上一流,但材质却差强人意。一眼就看出是大街上普通的货色,没有出奇之处。
这种烂大街的断背刀无论如何打磨都不会成为神兵。
越讨论越迷茫,索性各忙各的,静等事态变化。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宁青的耳中。
次日黄昏,宁青坐在屋舍一块平时打坐的蒲团上,闭着眼听身边一位青年谈论这件事。
青年最多二十,比之宁无痕年长不了几岁,面相普通,不太出众。
他叫宁远,是宁青的亲生孙子。
宁青之所以讨厌,反感宁无痕,最大的一个原因无外乎因为宁远。
按照宁家的族风,族长任命沿照世袭制,由一脉相传。
换言之宁川之后退位,族长只能由宁无痕接手,这是宁家定的铁规矩。
但这一代到宁无痕出现了问题,因为后者是个废物,不得修炼,这让宁青寻到了契机,一心想扶植宁青上位,所以想方设法剔除宁无痕。
这些年,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等到宁无痕年满十六岁时,居然可以修炼了,让宁青计划受阻,非常恼火。
幸运的是,宁无痕开九窍在他看来太晚,还有机会完成原定计划,纵使不能将其逐出家门,分流出去是必然的。
一切坐等三月后的武评。
可此段时日,宁无痕莫名其妙的磨刀让宁青郁闷了一次。
“这小畜生到底想干嘛?”宁青听完孙子宁远的一席话,疑惑道。
宁远其实也不知道,甚至宁家根本就没人知道。
他只能摇头。
“磨一把烂大街的破刀,难不成想自行打造神兵?”宁青嘴角挂起一丝讥诮,“不仅身体不行,脑子也不行。这种货色也能打造出神兵,那真是出了鬼了。”
宁远轻声道,“族中人也这么猜的,但是都否决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而且现在的无痕,已经不是当年的无痕了,不能小觑。”
“你知道个屁。”宁青怒骂道,“老夫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他就是废渣一块,永远上不了台面。你给我好好努力,三月之后武评,到时候你只要拿到第一,我会直接扶你上位。”
“老夫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为的就是你这么个孙子,不能让你当上下一任族长,连死都不得安宁。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知道了。”宁远双手抱拳,高兴道,“孙儿绝对不会辱没爷爷的一番心血,下任族长我当定了。”
“如此就好。”宁青点点头,吩咐道,“你忙你的吧。”
“对了,没事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老夫总感觉这小畜生有点鬼。虽说不必忌惮,但了解一下没什么坏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去试试他。”
末了,宁青为了保险起见,吩咐道。
宁远点点头,然后自行退走。
宁青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静坐。
宁远出了门没有回自己的屋舍,而是听从宁青的建议,直接找上了宁无痕。
“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比我差了数岁的表弟,在三个月后凭什么跟我抢族长的位置。”宁远握了握拳头,自信满满的朝着宁无痕的住处走去。
宁远走的很快,巴不得一下子就见到宁无痕,然后好好打击一下对方,好让宁无痕知晓分寸,不要在三个月的武评跟自己拼抢,不然要他好看。
“嗤!”
突然一道白芒冲霄,发出一阵颤音,呜呜咽咽的像雷鼓爆鸣,仅一声就吓得宁远跌坐在地上。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发现是从宁无痕那边发出的,刹那间宁远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有鬼。”
他也不笨,爬起身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选择了原路返回。
颤音嘹亮,白芒夺目,吸引了族中大部分人的注意,但没一个人敢去瞧个究竟,直至颤音消失,众人才回过神。
兴许是事情来的太诡异,大部分人识趣的退回住处,没有继续凑这个来历不明的热闹。
“终究还是要动手了。”
宁川知道那白芒出现意味着什么,他轻语一句,迈出了院子,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宁无痕朝着断背刀吹了一口气,同样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今夜杀人,正好!”
许久,风中才传来宁无痕幽幽的一句话。
此时,夜色刚刚拉下大幕,笼罩了整片天。
第46章 我为你把门,你慢慢杀
天色入幕,万籁俱寂,沿着长廊步步前行,可闻到淡淡的花香,加之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将夜色衬托的更加恬静。
风一吹,淡香袭鼻,雅趣横生。
然而,这样的景色,宁家人却无心欣赏,或者说忘记了欣赏。
自那一声响彻云霄的颤音与夜色同期而至时,宁家便陷入了死寂。
“咚咚咚!”
有步伐声穿廊走巷在夜色下响起,一声一声踩的人心发紧。
一白衣胜如雪,一刀寒光四溢,一少年提刀浅笑,自宁家后院踱步而来。
“是少爷!他这是要干嘛?”
隐于屋中不敢出门的族人好不容易看清他的容颜,心中却同时涌出了深深的震撼。
因为,他们看见宁无痕提着那柄刀出来了。
那柄打磨数日,导致整个宁家都在猜测其用途的断背刀。
刀长十寸,材质一般,但锋利程度竟然远超大部分兵器,因为那柄刀周身始终萦绕着一股白芒,在夜色下显得极为耀眼。
“好可怕的感觉,似乎那白芒散发出的就是杀气。”
“打磨数日,终于还是要染血了,少爷这是要杀人去吗?”
“有时候感觉真像在做梦,这还是我眼中的少爷吗?”
有人已经猜出来宁无痕是要去杀人,但不知杀的人是谁。
“回想这些年,少爷走过的路,实在是不容易。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总是喜欢骂他废物,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哪次少爷记恨过我们或者借着身份找族长压迫我们?有一晚我喝醉了酒,碰到少爷,然后借酒壮胆,当着少爷的面将他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要求他去自杀,免得辱没了宁家的门楣。但少爷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笑,没说一个字。可是我不瞎,我分明在那一晚看见他死死的扣住颤抖的双手,但表情始终没变。”
“第二天酒醒了才发现闯了大祸,要知道少爷虽然是个废物,可毕竟是族长的儿子,平时都是暗地里骂,谁敢摆到台面上来?我那时候吓的半死,以为大难临头,后来一连等了十数天都不见动静,最后才知道少爷根本没跟任何人提起我侮辱他的事情。”
“那一天他也像今天这般平淡的笑着,可谁人不知他当初心中的酸楚。说来不怕大家笑我没心没肺,那件事之后我仍然不知悔改,似乎这辈子就认定了少爷是个废物。甚至可笑的以为少爷不说那件事是因为不敢,怕招来更多的侮辱,耻笑。”
“直至那一战,我才通过少爷明白什么是宁家真正的傲骨,才明白他的心到底坚韧到了何等程度。他一个人站在西桑城下阻杀东皇柳家,需要多大的魄力才敢?我们可曾想过,少爷才十六岁,十六岁啊!他就这么一个人,去杀一个强大到连西桑城都不敢过度招惹的东皇柳家人。”
回忆往事总是那么令人感慨,本名宁云的宁家外亲却在这个时候谈起了往日的一件原本早就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宁云长舒一口气,轻笑道,“少爷已经不是当初的少爷了,苍天总算有眼不负苦心人。以少爷那时的坚韧心性,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一群人怔怔无言,似乎在感慨,似乎又在自责,毕竟眼下的绝大部分人曾经都不怎么待见宁无痕。而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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