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散的,是整颗水珠,而不是某一个点,某一个部位。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脑海里掠过一道电光,在脑门上用力一拍激动得跳将起来道:“死老头,不用你说那些屁话,老子一样能想明白!”
他风风火火地冲到床上,赤着脚盘腿坐下,先努力平复兴奋的心情,仔细回味着方才灵光一闪的领悟,又在脑海里反复推演了几次,直到再也找不出任何破绽和疑点后,才重新入定。
然而同时推动整座二十八宿星阵的运行,其难度胜过催动某个单独宿位何止十倍百倍?好在刁小四有的是工夫,无外乎把那些原本用在吃喝玩乐坑蒙拐骗上的时间全都拿来参悟炼化星阵而已,却也其乐无穷神思飞扬。
孰知这一坐下去,竟又是整整一天两夜。
第12章 好男爱跟女斗(上)
第12章 好男爱跟女斗(上)
七天后,刁小四成功地将二十八宿星阵推展到全身。以丹田铜炉为枢纽,以周身二十八处大穴为结点,以经脉为通络,悄悄在体内架构起了一座匪夷所思的法阵。
借助这座星阵的运转,他已经能将丝丝缕缕的寒流传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登时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在被寒流荼毒前,刁小四的修为将就着也算达到了登堂境界。如今星阵结成,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然远胜从前,而且更为醇厚流畅,可以随心所欲地衍生出众多微小变化。
还有更好的消息——每天打坐运转星阵醒转之后,刁小四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寒气尽去。尽管到了午后,寒意又会逐渐卷土重来,但比起先前那种冰天雪地半死不活的状态,着实是一个天一个地,得了好处的刁小四也就愈加勤奋地修炼下去。
然而二十八宿星阵也绝非万能,至少它所能够驾驭调动的寒气,只是沧海一粟,远不到那神秘女尸注入给刁小四的一成甚至是半成。
它就像一个伍长,勉强可以统帅三五士卒,再多便无能为力了。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皇帝的将军不是好将军,想要出人头地就别缩在人堆里。
死老头睡觉时说过很多云里雾里的梦话、屁话,但这一句刁小四记得特别牢。
于是,他一面继续修炼巩固二十八宿星阵,一面开始参悟三十六天罡星阵的丰功伟业。
就在这段日子里,会通镖局正变得越来越热闹。耿南翼和楚烈走镖数十年,早在巴蜀正道上建立了深厚的人脉关系。接到请帖的各路豪杰除了实有要事无法分身的以外,能来的全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派遣子弟前往助阵。
于是会通总局的副总镖头有“八面玲珑”美誉的玉玲珑来了;耿少华的岳父荆襄著名高手,卧龙山庄的庄主龙在天来了;楚烈多年的知交,川北剑阁阁主裘俊逸来了;雄踞江州三十余年的朝天帮帮主赵百川也来了……
这些位正道耆宿的随行弟子都不算多,但说起来都是江湖上小有名声的后起之秀得意门生。再加上会通镖局从巴蜀各处分局调拨过来的精锐镖师,足足汇聚了三百余位正道高手。
这是近十年来江州前所未有的正道盛会,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巴蜀江湖。
在以往,因为镖银被劫号召同道助拳夺还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通常都会由镖局请出一两位与劫匪关系密切又或在当地德高望重的宿老,从中说合,最后由镖局奉上一笔银子取回镖银了事。
对镖局来说,大动干戈永远不是上策。毕竟天下盗匪多如牛毛,自己又不是政府军,若是一处处土匪窝灭过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早晚得关门大吉。
可是这次情形不同。一来双方已结下血仇不死不休,二来虎戈寨盘踞大巴山,乃巴蜀镖银运往北方的必经之地之一,双方因为护镖劫镖的事发生冲突已不是一天两天,早已没有周旋说合的可能。兼之虎戈寨行事嚣张手段毒辣,在江湖上激起不少公愤,因而会通镖局振臂一呼,登时云者景从。
但刁小四对此一无所知。他本该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奈何星阵的魅力实非那些糟老头和小白脸所能媲美。整天他该干嘛照旧干嘛,希望能够尽早参悟三十六天罡星阵,一劳永逸地解决体内寒流作祟的隐患。
然而三十六天罡星阵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了刁小四的预料。虽然只是比二十八宿增加了仅仅八颗星,但由此衍生出的变化竟多达四百一十二种,变数更是超过了一千大关。
或许一般人会以为奇门遁甲都是些神乎其神乃至不知所云的古怪玩意儿。可事实上却是天文地理、历法星相、算数阴阳、占候卜卦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涉猎之广运用之深,穷一生精力也未必能窥见其门。
幸好刁小四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不少,加上耿南翼的藏书和指点,一些疑难结点竟能迎刃而解。否则以他的心性,一旦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儿,多半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打退堂鼓了。
这日天色大黑,刁小四用过晚饭后前往水房舒舒服服地洗了把澡,忽然又有了新的灵感,当即匆匆套上衣服往自己屋里奔。
路上隐隐望见前厅里灯火辉煌人声喧哗,应是耿南翼和楚烈在宴请前来助拳的各路豪杰。刁小四很想去看看热闹,楚烈也曾再三邀请过他,但心里斗争了半天,终究还是继续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暗暗道:“不就是那些什么侠什么客的,和我大哥比还不都是花拳绣腿?全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笨蛋。”
这么想着连树上挂的葡萄也变得酸溜溜不能吃了,刁小四昂首挺胸打开铜锁推门入屋。
他反手关上门,加上了铁栓,然后走到桌前借着屋外映照进来的微弱月光打燃火折子,准备点上烛灯。
谁知蜡烛刚点燃,刁小四就感到脖颈上一凉,被森寒的剑锋架住,耳畔响起婉儿低喝声道:“别动!”
刁小四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问道:“你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婉儿慢慢转到他的身前娇哼道:“这有何难,我在房顶上揭开几块瓦不就进来?。”
刁小四闻言霍然醒悟道:“该死,我怎么忘了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话了?”
他这些天一心沉迷于翠玉盘星阵中,早就将婉儿的事抛到了脑后,却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对自己念念不忘。再看屋里的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喝水用的茶壶都被婉儿揭开盖子查过了。
见此情景刁小四愈发懊恼道:“我也太不小心了,如果进门时注意一下屋里的动静,哪会被这丫头偷袭得手?”
就听婉儿冷冷问道:“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事到临头,刁小四惟有装傻充愣,暗自心念急转寻思脱身之法。
“就是你写的那些东西。”烛光之下,婉儿柳眉倒竖玉颊微红,迫问道:“我方才在屋里翻过一遍,你究竟把它藏在哪儿了?”
刁小四暗暗叫苦,东拉西扯道:“你确定屋里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搜查过一遍了么,万一有遗漏疏忽的地方可别怪我。”
婉儿将剑锋往前狠狠一推,锋利的剑刃顿时割破刁小四脖颈上的肌肤,渗出一缕血丝,低声呵斥道:“你真当我不敢杀人?”
刁小四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晓得事情搞大了。原本他只是想骗骗婉儿,免得她胡来。哪料这小丫头死心眼儿居然把自己的鬼话当真,这下可麻烦了。
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东西还好说,大不了交给她烧了了事。可自己这些天连吃饭睡觉都在赶时间,哪有精力去画那玩意儿出来?
他硬着头皮,老老实实道:“那是老子在骗你玩儿,我从来就没写过。”
婉儿哪里肯信,只当刁小四又在糊弄自己,怒道:“我数三声,找不到也算了,先杀了你!”
刁小四哭笑不得,仰天长叹道:“天啊,这是啥世道?为何老子实话实说,偏还有人不相信?”
“少在本姑娘面前装腔作势!”婉儿对刁小四层出不穷的花招伎俩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懈怠,寒声数道:“一!”
刁小四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恫吓道:“你再不把剑拿开,老子就叫救命!”
“二!”
刁小四在肚子里把自耿少华起耿家十七位爷爷都骂了个遍,至于因此误伤了谁也不管不顾了。
眼看这小丫头真有可能一剑切断自己的喉咙,情急之下叫道:“在你爷爷的书房!”
“砰!”话音未落,刁小四的脑袋上就狠狠捱了一记暴栗。
婉儿哼道:“死性不改,书房就书房,什么你爷爷我爷爷的!”
刁小四满心的有苦无处说,有冤无处诉,憋着一肚子火道:“不是我爷爷,是你爷爷的书房。”
“你还骂!”婉儿见这家伙屡教不改,不由勃然大怒,抬腿重重在他屁股上踹了脚。
刁小四一个趔趄立足不稳趴倒在桌上,怒道:“小娘皮自己又蠢又笨,偏还对老子又打又骂。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不是你爷爷难道还是我爷爷?”
婉儿愣了愣,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收住剑问道:“你是说你把那东在了我爷爷的书房里?”
刁小四余怒未消道:“废话,不就是你爷爷的书房?”
婉儿怒道:“谁让你不把话说清楚,活该!”运指如风,连点刁小四背后三处要穴。
她将仙剑纳入鞘中,喝令道:“走,跟我去爷爷的书房。”
“嗯,去你爷爷的书房。”刁小四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去拔铁门栓。
婉儿心下一笑,得意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老实了吧?”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刁小四刚才说的那句绝不是什么好话。再看这家伙连拔几次,都没能将门栓抽出来,不由越发恚怒道:“连根门栓都拔不下来,真是没用!”
她上前两步推开刁小四,左手握住门栓往上一提。
就在门栓被提起的刹那,婉儿猛觉腰背一麻,被刁小四连轰三拳封住了经脉。
她嘤咛低呼向刁小四倒去,惊怒交集道:“臭小子,你敢暗算我?!”
第13章 好男爱跟女斗(下)
第13章 好男爱跟女斗(下)
刁小四手疾一把搭住婉儿的纤腰,由得她摔倒在自己怀里,嘿然道:“老子的手段出神入化,告诉你这黄毛丫头也未必能想明白!”
其实说来也无甚玄妙,此刻刁小四的身体已和二十八宿星阵水乳融交浑然一体。除非婉儿能够将他的二十八宿位要穴悉数点到,或者以绝强功力强行破坏星阵运转,否则根本无法封住经脉中流转的真气。
刁小四重重一把将婉儿扔在床上,摸着后脑勺兀自感到屁股上阵阵火辣,怒气冲冲地骂道:“小娘皮,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看老子怎么治你!”
婉儿强自镇定,警告道:“臭小子,你要是不放开本姑娘,我就叫爷爷和外公!”
“叫啊,尽管叫——”刁小四慢慢走近床榻,不以为然道:“保证他们进来时,你全身上下连肚兜都不剩。”
婉儿看到刁小四步步迫近,芳心不由惊慌起来,叫道:“滚开,不准靠近我!”
刁小四理都不理,抬腿上床一脚踹在婉儿的翘臀上,冷笑道:“这一脚是还你的!”说罢蹲下身举手指对准她的脑门道:“你爆栗子的功夫很好么,老子也会!”
婉儿浑身酸软挣扎不得,横下一条心咬紧贝齿闭上双目,恨恨道:“我刚才该一剑杀了你!”
刁小四见这丫头死不服软,不禁火往上撞,骂道:“老子不跟你计较,还三番两次救你,你却一门心思要杀要砍地对付老子,到底是谁欺负谁?格老子的,拼着不在这里白吃白住了,老子今晚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婉儿忍无可忍睁开眼道:“谁让你又是抱人家,又是脱人家的衣服,还、还把这些事画下来,你让人家往后怎么嫁人?”
刁小四见丫头说话时杏眼圆睁模样儿楚楚可怜别有一番风情,不假思索地脱口便道:“嫁给我不就行了?”
婉儿登时呆住了,俏脸通红不知该作何反应,老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叱道:“无耻、下流、不要脸!”
刁小四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但听婉儿语音中满是蔑视之意,怒火重又熊熊燃起,说道:“无耻就无耻,就算我是流氓,你又能奈我何?对了,你还欠着老子一颗栗子没还!”说着话屈指往婉儿的额头上作势猛弹。
婉儿的脸蛋吹弹得破,刁小四想狠狠来一记又舍不得下手,鬼使神差地伸手在玉颊上轻轻拧了把说道:“算了,老子先收点利息,那颗栗子先挂账,等秋后再算。”
他却不明白,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来说,被人在脸颊上掐一把比脑门上捱记暴栗更令人羞辱。
婉儿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晶莹的泪水顺着玉颊悄无声息地淌落下来。
刁小四呆了呆,哼道:“小娘皮真爱哭,轻轻拧下怎么又哭了?”
婉儿忍无可忍道:“你才是小娘皮……”这一开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啜泣出声。
这时突听门外有人叫道:“表妹,是你在屋里吗?”
刁小四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捂住婉儿的樱桃小口道:“不准出声!”
冷不丁婉儿张开小嘴,贝齿在他手指头上狠狠咬下去,疼得刁小四一声惨叫。
幸好他的二十八宿星阵运转开来,一股真气应运而生将婉儿的贝齿弹开,否则两根手指就要不保。
屋外之人听到刁小四的惨叫顿觉蹊跷,一面叫道:“表妹!”一面抬脚踹门。
“哐、哐、哐”,一连三脚总算把门给踹破冲了进去,就见刁小四正和婉儿肢体交缠在床上扭打。
此情此景令来人的一张俊脸霎时涨得血红,怒喝道:“淫贼,我与你拼了!”
他本是婉儿的嫡亲表兄,卧龙山庄庄主龙在天的长孙龙兆元。这次龙在天应亲家翁之邀入蜀,特意将龙兆元一起带了来。除了让他增长见闻广交同道外,还存了一点其他的心思。
龙在天的心思龙兆元多少能猜到一些,因此他对婉儿也格外留意。但见这丫头青春靓丽娇俏可人,远非庸脂俗粉可比,不禁爱慕之情日增。
他几次三番地找机会想接近婉儿,甚至讨好姑母请她牵线搭桥,哪知对方总是一副不咸不淡心不在焉的样子。
可越是如此,龙兆元就越发心痒难熬,毕竟即将得到却尚未到手的东西滋味永远最好最诱人。
这时刁小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婉儿压在身下,拔出幽泉刀抵住她的咽喉叫道:“你再上前一步,老子就杀了她!”
婉儿又羞又愤使劲挣扎道:“表哥,不要管我,快杀了这小贼!”
龙兆元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双目怒火燃烧直要将刁小四生吃活剥,低声嘶吼道:“小淫贼,你知道我是谁吗?”
刁小四正在火头上,翻翻小白眼道:“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龙兆元强按怒气道:“我是卧龙山庄的少庄主龙兆元,我爹爹乃是大隋禁军左卫奉车都尉龙镇武,我爷爷……”
刁小四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道:“我晓得你爷爷是谁,可你晓得我是谁么——老子是婉儿的四叔公,你爹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请安施礼,叫声‘四叔’!”
龙兆元怔了怔,冷笑道:“放屁!”
刁小四哼哼道:“你是说你爹在放屁?”
龙兆元气得脸色发白,他自幼家教极严,平日所听所闻要么是关关雎就在河之洲,要么是精忠报国马革裹尸,哪怕无意中说一个脏字都会遭致长辈的训斥。这回遇上个常在市井混嘴刁难缠的,当真是处处吃瘪节节受制。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嘿然冷笑道:“一个是龙在天的孙子,一个是耿南翼的孙女,看来今晚我的运气着实不错!”
龙兆元一惊回头,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屋檐上翻飞下来,如鬼魅般掠入屋内探爪插向他的咽喉。
龙兆元暗自一凛道:“好快的身法!”他来不及拔剑,拧腰侧身避开爪锋,左掌拍出一记“大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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