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弯下身,笑眯眯瞧着曾若凡道:“你是活不了啦,但可以为自己的老婆儿子三争取一条活路。几个问题,换一大家子的性命,干不干?”
曾若凡嘶嘶吸着气,怨毒地盯视刁小四道:“为了一个你敢杀我?我可是皓月的亲叔叔……”
“亲姥姥都没用!”死胖子浑如凶神恶煞扑上来,照着曾若凡一通拳打脚踢。
他的花拳绣腿倒也打不坏曾若凡,但皮肉之苦终归难免。
“说,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一边逼问,他一边从曾若凡身上搜出了一支黑晶令符,老实不客气地装进自己的兜里。
曾若凡疼得翻来滚去,冷笑道:“是你和后妈杨红杏和你大伯曾若尘干的!”
“我大伯——”死胖子愕然住手,难以置信道:“你还敢骗我?”
曾若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喘息道:“她和你大伯被老三撞破,后面的事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放屁!”死胖子心下虽有几分信了,嘴里却破口大骂道:“就曾若尘那笨蛋,也能把杨红杏这骚狐狸哄?”
曾若凡低低地笑了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兄弟五个,除了四哥以外,哪个和杨红杏没有一腿?这事儿只有老三蒙在鼓里,他还真当曾皓然那个野种是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死胖子发了狠,一连三拳砸在曾若凡的裆部。
曾若凡高声惨叫,身躯缩成大虾一样,倒抽冷气道:“她也不亏,这不是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城主宝座了么?傻小子,杨红杏和曾皓然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死胖子累得够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四叔呢,你们有没有杀他?”
曾若凡回答道:“我出城拦截你们的时候,老二正带人去抄他的家。没办法,他对老三死心塌地,留着是个祸患。”
死胖子红了眼,抬头望向刁小四。
刁小四慢条斯理道:“他是你的四叔,又不是老娘的。”
“再加三千!”死胖子已经熟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道理。
刁小四怀疑道:“这么多钱你拿得出来么?”
死胖子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他们有!”
“有道理,”刁小四和颜悦色地看着曾若凡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龙空山怎么走吗?要不告诉我怎么去白露原也成。”
曾若凡怔了怔道:“你说的是炎幽域的白露原?那是在极南之地,与我们所处的绝幽域一南一北相隔万里。不过听说在绝幽域的王城之中,有一座四通八达的远古法阵,能够将人瞬间传送到其他各域。”
刁小四大喜,不必多费心思,没想到竟在这白眼狼的嘴里问出了重返龙空山的路线,急忙追问道:“绝幽域的王城在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曾若凡疑惑地说:“你和皓月不是曾经到过王城么?”
死胖子绷着脸道:“她失忆了,很多事记不清。”
曾若凡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晓得死胖子的话是真是假。
刁小四的心情明显舒畅了不少,朝车外喊道:“老曾,这家伙交给你了!”一脚将曾若凡踹下车驾。
车外传来利器贯穿身体的声音,曾若凡的尸首跌落在冰冷的雪地里,被后面数十只蜚牛的铁蹄践踏成肉泥。
刁小四没有理会曾若凡绝望的呼喊,不由自主想到了小雅。
救命用的玲珑香还在束龙腰带里,也不晓得那丫头怎么样了。
凭洛水寒、羽漂、楚惟离和东方启明四个家伙的本事,从老鲁那里再搞来几朵玲珑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真正的大麻烦是那个守在老妈身旁的青衣男。
一想到那个家伙的恐怖手段,刁小四便不寒而栗没了底气。
这一回是莫名其妙被变成了花样美女,若有下回天晓得会被变成阿猫还是阿狗?
刁小四思来想去,觉得眼面前能够和青衣男子一对一单挑的,只有向老鬼和程神棍。向老鬼是休想了,程神棍倒可以努力一把。
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从上面下来的,虽然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但对付个把躲在虚无大荒里的不敢露面的家伙应该不是难事吧?
他正在盘算之际,猛听到有人大声喝斥道:“停车,检查!”
刁小四抬了抬眼皮,就见三十余丈高的巍峨城墙上伫立着一排黑盔黑甲的武士,全神戒备望向这里。
死胖子狐假虎威,圆鼓鼓的身躯探出车外,朝城楼上叫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截本公子的座驾,都不想活了么?快给我开门!”
城楼上一名身材高大的守城将领俯视下方冷然道:“城主有令,任何人入城都必须接受检查!”
死胖子勃然大怒,跳脚骂道:“反了你!姓王的,本公子数到三,再不打开城门,我便将你全家老少杀个鸡犬不留!”
那守城将领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下,大喝道:“开启护城法阵!”
大车边的老仆是世代追随曾皓月父子的家仆,自然清楚护城法阵的厉害,闻言叫道:“王宪之,你敢!”
王宪之面无表情道:“曾管事,我为什么不敢?”
“唿——”峭壁般高耸的城墙遽然亮起,一团团符纹交相辉映在法阵的促发下焕放开妖艳的黑色光彩。
下一刻,咆哮奔涌的狂澜卷裹着排山倒海的雪浪席卷过城外的冰天雪地,向这支小小的车队涌来。
在高达数十丈的滚滚雪浪面前,刁小四和死胖子乘坐的车驾宛若一叶脆弱渺小的孤舟,随时会有没顶之灾。
刁小四冲着死胖子摇摇头道:“你弟弟真是个人才,铁了心要弄死你。”
他站立在车头,绷直左手五指举重若轻地朝前劈出。
“嗤!”一束昊阳神火凝练成的刀芒横空出世,在电光石火之间暴涨数十倍直切进磅礴涌来的雪浪里。
冰火交击,碰撞出熊熊的光焰浓烟,如一座山脉从地底抬升起来扶摇直上九万里。
昊阳神火凝铸的刀锋势如破竹,将雪浪硬生生劈成两爿,在刁小四的面前霍然中分,掠过车队去向晦暗苍茫的无尽雪野深处。
好像是天炉倾翻,天地间顿时充斥着浓烈的阳刚之气,扬汤沸雪侵蚀万物,不仅雪浪在退避三舍,连有法阵加持的城墙表面亦哧哧冒烟,黑气蒸腾千疮百孔。
王宪之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凭一己之力抵挡住护城法阵的凶猛轰击,而且这个人还是曾家大少的夫人!
望着车驾上那道盈盈俏立曲线玲珑的挺拔身影,王宪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地喊道:“放箭!”
然而命令下达之后,城墙上却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守城武士如同着魔,一动不动注视着刁小四催动车驾,向着城门缓缓行来。
他的绍雪浪咆哮金焰澎湃,狂暴的罡风吹起轻柔的衣袂,一缕发丝垂落在额头轻轻摇曳,美得令人炫目令人心醉。
“轰!”厚重的城门应声炸裂,刁小四无端地回忆起那日黎阳仓大战,金鼎老贼秃孤身挑战正道群雄,轰开城门的情形。
那一日,僧敲月下门。
这一天,小四要雪中入雄城。
可这一次,刁小四不知道丢了的自己,还能不能找回来?
第665章 谁与争锋(下)
第665章 谁与争锋(下)
“老四,我最后问一次,你手上的那支北极符令在哪儿?”
一间豪奢宽敞的大屋中,敞开衣衫露出前胸的曾若平面带笑容望着被吊在房梁上的老四曾若庸说道:“即便你不说,它迟早也会落入我的手中。你又何苦逞英雄,看着弟妹为你受罚呢?”
说这话的时候,曾若庸的夫人,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正蜷缩在床榻上,身上寸缕不挂惊恐地瑟瑟发抖,哭着哀求道:“二伯,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曾若平嘿嘿笑道:“何必下辈子,这辈子也成!”
他甩去外衣饿虎扑食般按住美妇,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何况是兄弟的妻子,若能翻云覆雨一番不是别有风味?
美妇尖声惊叫不肯就范,曾若平啪啪两个耳光恶狠狠扇在她面颊上:“闭嘴,老四不肯要你,再不老实,爷就赏你两颗十香散,让老四看够你的骚样!”
美妇摇头低泣,闭起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贪婪地搓来揉去啃咬吮吸,却再也不敢反抗。
曾若庸睚眦欲裂,一口血沫吐向曾若平,吼叫道:“畜生!”身上捆绑的玄冰锁链铿铿爆响,终究还是挣脱不开。
猛听屋外有家仆喊道:“二爷,大少回来了!”
曾若平不耐烦地道:“慌什么,曾皓月草包一个,回来送死正好!老五呢,不是让他半路截杀的么?”
“五爷出城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家仆焦急地禀报道:“大少刚才破城而入,正朝这里杀来。二爷,看样子他是冲着您来的!”
“破城而入——多半是王宪之那狗材放进来的吧?不然就凭曾皓月那点儿本事,给他一块墙砖都砸不碎。”
曾若平站起身问道:“草包身边还有谁?”
家仆回禀道:“除了少夫人姚荻之外,还有曾安和几名护卫跟着。”
曾若平冷哼一声,披上衣衫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如此着急父子相会,我便成全了他!”
曾若庸怒吼道:“曾若平,你敢动皓月一根寒毛,天也饶不了你!”
曾若平冷笑道:“算了吧,老四。咱们都是被遗弃在虚无大荒的孤魂野鬼,哪来的天哪来的报应?你我虽然做了兄弟,其中的道理你也该懂的。你若不明白,回头我再好好教教你。”
他训完曾若庸,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吩咐家仆道:“派几个奴才守住这里,我去去就回来。”
家仆尚未回话,紧闭的院门砰然爆碎,一团烟雾弥漫里,七八条人影被丢了进来,翻滚嚎叫倒地不起。
曾若平起先一惊,待看明白闯进来肇事的家伙,不由得又笑了。
门外,人比花娇的刁小四一马当先,稍后两个身位是耀武扬威一脸得瑟的死胖子,曾安与五名硕果仅存的护卫左右追随,里外里加起来总共八个人。
“曾皓月,你这是要做什么?”他大马金刀地伫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俯视死胖子。
死胖子被曾若平的目光一扫,浑身胆气不翼而飞,急忙躲到了刁小四的背后,嗫嚅道:“老婆,他就是我二伯!”
刁小四瞟了眼趾高气扬的曾若平,说道:“贼眉鼠眼,果然是只。”
曾若平愣了下,印象里的姚荻虽有些泼辣刻薄,却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女人。像今天这样一见面就出言招惹自己,委实破天荒头一遭。
但看她如花似玉,比起床榻上的弟妹更要娇艳几分,不禁又起了色心。
他目露邪光盯住对方蓬勃向上的胸部,脑海里幻象出片刻之后将侄儿媳妇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香艳场景,嘿道:“丫头,一会儿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曾若庸看到死胖子就带着这么几个人闯进来,不禁大惊失色,连最后一点指望也没了,绝望道:“皓月,谁让你回来的,快逃!”
死胖子从刁小四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笑呵呵道:“四叔,我不逃,我回来救你!”
曾若庸又气又急,涨红脸膛道:“傻瓜,就你们几个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回城来?我不要你救,快走!”
曾若平冷眼旁观,似乎很享受这种强者的感觉,阴冷一笑道:“走?今天看谁还走得了?”
“嗖!”他右手不着痕迹地微微抬起,指尖激射出一束黝黑阴寒的冰晶锁链,如玄蛇乱舞幻动眼花缭乱的诸般变化,在虚空中布列层层符法禁制,不断压缩桎梏刁小四四周的空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曾若平的这一式“锁岳冰链”变幻莫测登峰造极,可刁小四还真没把它当回事。
修为到了散仙境界,招式变化早已退而居其次,彼此相争比拼的不仅仅是功力火候,更是对大道法则的参悟掌握。
曾若平的实力在北极仙城中固然能够称王称霸骄横跋扈,却比海无邪、洛水寒差得远了,甚至比起侯宇轩、古曜寒亦有不如。
就这么根华丽丽的黑色冰晶锁链中看不中用,软绵绵的和一根面条差不多,刁小四躲都懒得躲,任由它缠绕住自己的身躯牢牢捆缚住。
曾若平自己都未曾料想到能够一击得手,见刁小四已是手中他运念收回锁岳冰链,得意道:“丫头,这是你自找的!”
奇怪的是这小女人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惶之色。不仅是她,曾皓月、曾安和那些护卫的表情也出奇地平静,反而面带怜悯地看向曾若平。
曾若平隐隐感到有哪里不对,好像自己从水里钓起来的不是一条鲜鱼,而是会吃人的恶鲨……
这时候他就看到刁小四的体内骤然迸发出一蓬金煌煌的光焰,身上的锁岳冰链顿时寸寸碎裂化为乌有。
随即,一双小巧精致的三寸金莲从裙底如同破囊之锥飞踢而出,朱雀七连环宛若狂风骤雨般全部踹中他的胸膛。
“砰砰砰……”曾若平抖如筛糠横飞而起摔回屋中,像条死狗般躺在地上苟延残喘,脸上全是不信。
犀利的朱雀七连环彻底轰碎他的护体仙罡,将体内的仙脉割得支离破碎,连带其中蕴含的道性符纹亦犁庭扫穴毁得一干二净。
早知会遭遇如此恐怖的对手,打死他也不会和杨红杏母子站在一边。
曾若庸也呆住,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侄媳妇”。
在他们兄弟五人中,曾若平的修为排行最末,可那也不代表是只任人随意捏掐的软柿子,刁小四居然只用一招就将曾若平打成了废人。
难怪曾皓月敢大摇大摆进城,原来是有老婆撑腰,有恃无恐。
刁小四弹指射出一簇昊阳神火,熔断了捆绑在曾若庸身上的玄冰锁链,朝死胖子招手道:“三千幽金,拿来。”
曾若庸甫一得到自由,凝念运功五指虚摄,凭空铸成一把寒气森森的锋利冰刀,双目喷火逼近曾若平道:“畜生!”
曾若平肝胆俱裂,叫道:“老四,我往日待你不薄。你,啊——”
曾若庸手起刀落寒光烁烁,转眼的工夫将曾若平的裆下剁了个稀巴烂。
死胖子笑嘻嘻地在曾若平身上一阵摸索,搜出了一支北极符令。
曾若平威风尽丧,哀号道:“皓月,符令我已交给了你。念在往日叔侄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我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一心一意效忠于你。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死胖子柔声道:“二伯,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安慰伯母和几位堂妹的。至于两位堂兄……不好意思,刚才进门时没认出是他们,被曾安顺手宰了。”
说完话拍拍手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曾若庸二话不说,一刀捅进曾若平的心窝用力一绞,再一刀割下他的头颅,叫道:“皓月,我们去城主府!”
死胖子难得表现出一点儿气概,摇头道:“四叔,你先安顿好家里。城主府的事,交给我……嗯,我们夫妇就够了。”
刁小四着急赶紧办完北极城的事情好拿钱走人,转身便往府外走,问老仆道:“城主府在哪里?”
死胖子追上来道:“老婆等等,我陪你去!”
众人出了曾若庸的府邸,街道上出奇的安静,看不见一个行人。街道两边的商铺全部关门避祸,晶莹剔透的黑雪纷纷洒洒如蝴蝶飞舞,唯有朔风呼号的声音穿过死寂的大街,吹送着阵阵寒意。
死胖子打了个喷嚏,小眼睛骨碌碌左顾右盼,小声道:“老婆,情况不对劲啊。”
刁小四的仙识洞彻周天,问道:“有个长山羊胡子的是你什么人?”
死胖子想了想,回答道:“你说的不会是我大伯吧?”
刁小四凝目望向长街的尽头,说道:“他来接你了。”
话音落下,百丈长街的另一头徐徐走来一个长着山羊胡的黑袍男子,在十字街头振衣站定,望向曾皓月和刁小四道:“贤侄,欢迎回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