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越开心喜庆,刁小四的心就越凉,一口口冷气往肚里抽。
一看就知道这群野人平时弄点吃的挺难,眼看要开荤,都高兴坏了。
想到要被那么多人分而食之,刁小四就觉得从头到脚整张人皮都紧张起来,连带着肺腑器官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痒。
虽然喜庆的人群里也有几个脸蛋标志,充满野性,全身的纯天然美女,几片树叶也挡不住幽峰沟壑芳草萋萋,可如此难得一见的香艳美景,刁小四却提不起丝毫窥探幽境的兴趣。
特别令人绝望的事在于被自己放倒的二男一女年轻野人,居然都醒过来了,而且三个人都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蛋救活了他们,不然小四爷手里好歹还攥着点讨价还价的筹码。这下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飞走了,马上就要被做成野餐了。
那个头发花白的野人老头也坐在篝火边,手里端着一碗酒。酒汁的颜色碧绿如琥珀,好像是采自某种树上的分泌物。
忽然早先见过的光头佬站起身走到义成公主跟前,对她乌里麻里说了几句,也不管老女人是否听懂了,伸手解开捆绑在身上的兽筋和藤蔓,引着她到老者的身边坐下,还端上来一大碗酒。
刁小四惊得眼珠也定住了,莫非这义成公主老到野人也啃不动,却正合了野人老头独特的口味。从此在突厥圣地人间仙境中又多了一对神仙眷侣?一时间,刁小四好生羡慕嫉妒恨
一百多人手舞足蹈又唱又跳,只将刁小四晾在天上没人搭理。
野人老头放下酒碗慢慢起身,用狼叫般的嗓门冲着欢歌热舞的部落族人吼了两声。
顿时,鼓声停歇,歌舞退场,酒碗也都放下,野人们抓起地上的长矛齐齐站直身躯一边整齐有序敲击地面,一边抡起巴掌拍打胸脯,喉咙里发出狂野的叫声。
义成公主也被光头佬一把拉了起来,递给她一把长矛有样学样。
等一群野人好不容易叫完了,野人老头又叽哩咕噜说了好一会儿话,激情四射语气铿锵,更意犹未尽拿眼瞟刁小四。
刁小四压根听不懂野人老头在讲什么。但察言观色,不用猜也该晓得他说的是啥意思。
野人老头的话刚讲完,一群人又是欢声雷动震耳欲聋,在地上使劲跺脚蹦跳。
接下来就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野人们排成一行来到母大熊面前,俯下身亲吻她五彩缤纷的小肚皮,无论男女都一样。
那年轻的女野人骄傲地昂首挺胸,幸福满满地不时跟亲吻自己肚皮的人说几句话。
此情此景,刁小四自觉大开眼界。他也渐渐有点明白过来,这些圣墓守卫者一定是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而之前第一个发现自己的年轻女野人,就是他们敬拜的对象。
依照惯例,大凡仪式都必须有祭品牺牲,而其中最神圣庄严也最血腥刺激的非活人祭祀莫属。
一旦被选定成为神的祭品,充当祭品的活人被割下头颅,挖出心脏不说,还会被分割给野人们享用。如此预见到自己未来的刁小四头皮登时炸开,望着底下欢腾的人群很想大声说,自己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恶棍。如果被拿来当祭品,是严重亵渎祖宗的一件事。奈何语言不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准备开斋了。
蓦地两边绳索一松,他噗通一声摔倒在篝火旁。
没等他爬起身挣脱兽筋拔腿逃跑,猛感眼前一黑,上百个野人铺天盖地扑了上来。
刁小四唬得魂飞天外,等不及崩断兽筋转身就逃。谁知四面八方全是人,把他摁倒在地又捶又打,叽哩哇啦不晓得在嚷嚷什么。
更恐怖的还在后头,那些女野人比男的还凶残暴戾,竟然直接扑过来张嘴就在他的身上一通乱咬。
这是……要把老子生吞活剥了啊!
刁小四拼命挣扎,可架不住全身上下被无数只手死死摁住,全然没法动弹。
半晌后人群散开,刁小四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一块青一块紫,那都是拳头捶、牙齿咬被虐过的痕迹。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耳朵里迷迷糊糊地听见鼓声再次响起,那些野人围着篝火又开始跳起舞来。
义成公主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瞅着半死不活的刁小四道:“恭喜你,即将成为圣墓守卫者中的一份子。”
刁小四晕晕乎乎地翻着白眼道:“老虔婆,你胡说什么,少幸灾乐祸!”
义成公主的嘴角破天荒地扯出一丝笑,说道:“那个把我们抓到这里来的老家伙是这个部落的大长老,名叫公乘青阳。当然,这是他给自己起的汉名,突厥名字我告诉你也不懂。他告诉我,被你放倒的那个姑娘是他们部落的俟斤,平日大家都叫她叶朵。”
“叶朵?”刁小四瞬间石化,原来母大熊还有个像小花小草般可爱的名字。
“如果按照我们的年龄计算方式,她差不多刚满二十岁,已经拥有了两个丈夫,无一不是部落中最勇猛强壮的魔斗士。然而,刚才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撂翻了。”
义成公主说道:“所以,虽然你曾经对叶朵俟斤非常无礼,但她慧眼独具,宁愿放弃将你作为珍贵祭品敬献给翼智逆释督的机会也要娶你。公乘青阳同意了她的想法,今晚就会为你们举行婚礼。”
“娶我?”刁小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里觉得好像天空倒转、江河倒流了,而后脑海里便浮现出叶朵山一般强壮的体魄朝自己压下来的情形,登时不寒而栗。
“你不是想找到翼智逆释督的墓园么,她一定知道具体的方位。”义成公主压低嗓门道。
随后又拖长声音道:“要么做叶朵俟斤的第三房夫君,要么被做成一顿烤肉,你选哪样?”
刁小四恨恨瞪视义成公主,讥嘲道:“公乘老头找对人了,你的确很适合做媒婆。”
义成公主不置可否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实现伟大的梦想,有时候会牺牲一些虚浮的东西,譬如——操守。曾经因为大隋,我嫁过四个男人,睡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你么,还想坚持自己的操守?!”
好像是死老头说过的,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刁小四觉得这句话用在老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但让他给母大熊做小三,只换取一个进入墓园的机会,这笔买卖怎么瞧都是自己亏本。
不管老女人信不信,反正刁小四自己是信了,即使没有母大熊的帮助,他也能把翼智逆释督留下的宝贝席卷一空。唯一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怎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话说,秦皇陵老子都进过了,永息之谷这鬼地方,最多算个狗窝,还怕拿不下来?!
刁小四冷笑道:“你说的似乎有点儿道理,告诉公乘老头,老子答应了!”
义成公主并未立即离去,她注视刁小四许久,发出邀请道:“你也可以不做我的敌人!”
刁小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算了吧,老子宁可做小老公,死也不做你的小三。”
义成公主的脸顿时搭拉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李岱墨纳闷道:“奇怪,居然没有大发雷霆,不像她睚眦必报的一贯作风啊?小四贤侄,你要当心了!”
“不怕,早晚老子会把这老妖婆治得服服帖帖。”
“小四贤侄,我是在想,义成公主一定是垂青于你了。”
“滚,老子也是有贞操的人!”刁小四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看到叶朵在族人的簇拥下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415章 压寨小老公(下)
第415章 压寨小老公(下)
很晚了,篝火还在熊熊燃烧,许多人都喝醉了酒,却依然不愿回屋歇息,在篝火边纵情地嬉闹玩耍。
公乘青阳独自一人来到黑水潭东岸的一株参天巨树下,这里寂静空幽,附近除了眼前的巨树上有座树屋外,便再没有其他住人的地方,显得有些特别。
公乘青阳在树下伫立了须臾,上面垂下来一条银黑色的藤蔓自动缠住了他的腰部,带着他徐徐上升。
到达树顶的时候,藤蔓放开了公乘青阳,树屋门正对着他的面前。
公乘青阳推开门钻进屋中,屋里亮着柔和的光,一头酒坛大小的黑甲魔虫静静趴在墙上,那柔光便是从它两只高高鼓起的眼睛里焕放出来的。
一位面容精致神情却犹如刀削斧凿般生硬的中年女子席地而坐,对面跪坐着一位白衣老者,背对着门口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两个人正在品茶,见公乘青阳来了,中年女子随手取了只空杯为他沏上茶。
公乘青阳道了声谢,坐在了两人的当中,说道:“难得今晚这么热闹,大萨满和孙先生不去瞅瞅,实在可惜了。”
中年女子恍若未闻,聚精会神地吹去几片碧绿的茶叶,啜了口清茶道:“幸亏遇见了孙先生,不然此生哪里喝得到如此好茶?”
白袍老者淡淡道:“天以万物养人,只需用心总能找到惊喜。往往穷山恶水万丈峰巅,会有绝世的珍品。譬如这壶‘江南春’,便是我前些日子采药时,无意中在一处蛇穴附近发现的。可惜只有很少量的一点儿,今晚喝过就没了。”
大萨满微笑道:“物以稀而贵,若是多了往往便觉不出它的好来。”
公乘青阳插话道:“孙先生,差点忘了,叶朵说无论如何也要敬你三杯酒。若不是你妙手回春,只怕她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白袍老者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个突利我也曾听说过,算得上是漠北魔门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使毒。”
公乘青阳笑道:“有孙先生在,他那点雕虫小技也就不值一提了。”
大萨满说道:“难得叶朵能想到招突利入赘,希望乌潭部落的血脉能从他们的下一代起逐渐得到改良。”
公乘青阳点头道:“不错,部落中痴傻儿日渐增多,还有许多身体残缺体弱多病的,未及成年便早早夭折。起先我们还以为是翼智逆释督的祖灵不满,遭受诅咒所致,多亏孙先生的到来,才为我们解开了谜团。”
大萨满叹口气道:“可惜杯水车薪,一个突利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倘使其他部落也能够意识到这点,相互之间放弃敌视逐步通婚,事情或许能有转机。否则再过几百年,永息之谷中的所有部落都会慢慢衰亡。”
公乘青阳刚想接过话茬再说点什么,突然发觉大萨满的神色微动,合起了双目。
他知道大萨满天赋异禀,拥有与翼智逆释督残留的祖灵意志沟通的能力,对任何反常的事物都有所预感,于是不敢出声打扰。
“是杀气,异常浓烈的杀气,从东南方向而来。”大萨满的声音犹如梦呓,“西南方也有,应该是夜火部落和青木部落的联军。”
“混蛋!”公乘青阳怒容勃发,拔身而起道:“炽龙和萱妮氏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直要对我们下手,今晚按捺不住终于来了!”
“不要着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大萨满睁开双目,神情凝重。
公乘青阳怔了怔,就听树屋外有名魔斗士禀报道:“大萨满,大长老,雪金部落的长老伊势丹求见!”
“伊势丹?!”公乘青阳的脸色在淡色的光晕映照下有些发青,道:“我去会会那小子!”
大萨满微微颔首,提醒道:“不要意气用事,必要时由我出面。”
“区区一个雪金部落的混小子,何须惊动大萨满?”公乘青阳一记狞笑,转身出屋道:“大萨满放心,我们黑潭部落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是被人欺的软骨头!”
他出了树屋,问那个前来报信的魔斗士道:“有没有派人通知俟斤?”
“通知了,可是……”魔斗士讷讷道:“屋里一直没有回应。”
公乘青阳皱皱眉,朝叶朵的洞房掠去。他的身形在繁茂的树木间跳掷星丸如履平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树屋外。
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可谁也不敢硬闯进去,正束手无策面面相觑。
公乘青阳怫然不悦,哼了声道:“叶朵俟斤,是我,快开门!”
树屋里传来几声叶朵俟斤模糊的呜呜声,然后就响起一个很不标准的古突厥语喘着粗气含糊说道:“俟斤在忙!”
这么久了还在没完没了地战斗?门外但凡是个男的,无不为这对新婚夫妇强悍而持久的战斗力而艳羡惊叹。
公乘青阳沉默半响,突然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顿时里面的景象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叶朵被兽筋五花大绑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刁小四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出声,一手牢牢摁住胸脯不教起身,头也不回地叫道:“反了你,还想翻身做主把老子当马骑?”
公乘青阳的脸真的变绿了,洞房花烛夜出现这样的情景,着实是千年等一回。
可其实他如果晚出生一千四百来年,兴许能够明白眼前的疯狂举动还有个很洋气的叫法,并且深受某些异能人士的喜爱。但此时此刻,公乘青阳只想把刁小四撕成两半!
他怒声嘶吼跨步上前,双手抓向刁小四的背心。
刁小四察觉不妙急忙双腿夹住叶朵结实的小腰,施展三十六天罡身法,身躯倒飞而起翻身从对方的头顶越过,跋涉山水骑坐到了她的背上。
叶朵高大的身体不由自主被刁小四从地上带起,如肉盾般挡在了他的身前,刚好迎上公乘青阳袭来的铁爪。
公乘青阳大吃一惊,凝念收住劲道,怒喝道:“快放开俟斤!”
刁小四从叶朵的背上滑下,看着门里门外那些圣墓守卫者龇牙咧嘴愤怒欲狂的模样也不禁暗暗心惊。
其实他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只不过是想从叶朵嘴里套问墓园位置的美好想法因为语言障碍落了空,叶朵又非要逼他做自己人,迫不得已才用了强。
谁知叶朵不喜欢玩兽筋游戏,刁小四折腾了一身热汗,连墓园的大门到底朝哪儿开都没来得及问,公乘青阳便冲了进来。
他躲在叶朵后面,一边脑筋急转寻思脱身计策,一边叫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公乘青阳睚眦欲裂,但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怒吼一声道:“把人带过来!”
话音落下,两名魔斗士押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义成公主来到树屋外,将骨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只待公乘青阳一声令下就砍头。
公乘青阳青筋暴跳怒视刁小四,生硬地道:“一命换一命!”
刁小四看了眼义成公主,猛在叶朵的屁股上踹了脚道:“行,我先来一脚!”
不用公乘青阳发话,两名魔斗士便一人一脚狠狠踹在老女人的屁股上。
义成公主修为尽废又气又怒疼得眼前发黑,咬牙切齿道:“小杂种,量你不敢一刀砍了她!”
刁小四哈哈大笑,猛又抬脚将叶朵往公乘青阳怀中踹去道:“抱住了!”
义成公主见状一愣,不明白刁小四为何主动放弃叶朵做人质。
公乘青阳一把接住叶朵,撤去她身上的兽筋,命人放了义成公主。
叶朵甫得自由,夺过把骨刀便似发了狂的母老虎扑向刁小四,叫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身后蓦然伸过来一只晶莹如玉的纤手,轻轻巧巧在骨刀上一搭一按。
叶朵俟斤直感手上一沉重逾万钧,骨刀不由自主急速下坠,“咄”的钉在地上。
她勃然大怒回头望去,想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阻止自己,待看清来人不禁一呆道:“大萨满!”
只见不知何时,大萨满已站在了她的身后,随同而来的还有那位白袍老者。
大萨满深深看了一眼刁小四,缓缓开口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屋里屋外黑潭部落的族人瞧着刁小四尽皆呆了,这小子……怎么就成了大萨满的朋友?
“孙老……神医!”刁小四也呆了,他惊喜交集地望着大萨满背后站着的白袍老者,总算看在紫苏的面子上,把几乎脱口而出“老头”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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