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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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妖孽-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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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为我们报仇!”绝金师太扬声厉啸,燃烧真元势不可挡地扑向杨广!

“嘭嘭嘭——”十数名来不及闪躲的大臣和军官在一刹间被剑气轰碎,化为了漫天澎湃的殷红血雨。

杨广惊讶地看着绝金师太,猛地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哈哈笑道:“好,我们一起死!”振身便欲站起。

令狐行达死死按住他,叫道:“快,快挡住这个老贼尼!”

四周的禁军总算反应过来,纷纷拔剑举刀杀向绝金师太,却又像麦浪一样被磅礴无铸的剑气震得东倒西歪,教她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来到杨广身前。

蓦然,绝金师太的眼前亮起一团宏大的佛光,如日之炽、如月之洁,向着四面八方徐徐扩散。她与杨广之间的距离就在这电光石火中,匪夷所思地被拉开无限远。

“庄严净土!”绝金师太的眸中怒焰熊熊燃烧,长啸道:“破!”

灭妖仙剑光芒暴涨,像一道浑圆的厉电斩入佛光之中,一串串绚丽的流火四溅,无数的光焰在燃烧,在熄灭,在飞舞……

绝金师太的元神剧烈扭曲,大量的真元冉冉蒸发化作了浓烈的红色光雾,而她的肉身也早已四分五裂露出成百上千条血痕。

前方的庄严净土“喀喇喇”脆响,在灭妖仙剑孤注一掷的劈击下,霍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的对面人影绰绰,令狐行达等人惊惶地拉扯着杨广向后闪躲。

绝金师太神情沉静仗剑破入那条缝隙之间,遽然,她的身前多了一柄法杖,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再次隔断了去路。

金鼎神僧的身影在庄严净土中徐徐浮现,垂眉合目道:“师妹,这次你真的错了。”

第258章 我也想要有人陪(上)

第258章 我也想要有人陪(上)

“铿!”灭妖仙剑一往无前地斩击在戒定慧杖上,爆溅出的惊风狂澜都被庄严净土消解,并未伤到其他人。

事实上,在庄严净土里绝金师太根本除了横当在身前的金鼎神僧,就看不到第三个人。剑杖交击之下,金鼎神僧身躯晃了晃朝后退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消失在了无边佛土中。

绝金师太元神巨震,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所剩不多的真元假如再这样继续耗损下去,不用多久便会元神涣散人死灯灭。

但金鼎神僧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喘息机会,戒定慧杖从鼓荡的金色佛光里横空出世拍落下来。

绝金师太心头一黯,知道自己和金鼎神僧之间的实力相差不是一点半点,对于一个参悟了道天之秘的人来说,她的一切努力都仅只是蚍蜉撼树。

她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真元运转到极致,元神光彩大放不退反进,径直迎向挥落的戒定慧杖。

金鼎神僧低咦了声,尽管他晓得绝金师太自爆经脉已经必死无疑,但终究不愿在光天化日底下亲手杀死同门几十年的师妹,于是掣动法杖横扫过去。

“砰!”绝金师太不避不闪,结结实实地被戒定慧杖扫中,手中的灭妖仙剑铿然激鸣电射而出,如一道狂飙冲向金鼎神僧。

金鼎神僧微微皱眉,左手佛印按出打开一朵朵金色法莲,身形朝庄严净土中退去。

“啪啪啪啪……”一串梅花间竹的爆响,灭妖仙剑势如破竹劈开朵朵法莲,最后激荡起一抹血光刺入庄严净土深处。

“轰!”剑刃一下炸开,支离破碎如银雨缤纷,在庄严净土上撕开了一道豁口。

绝金师太的元神随着杖风穿透豁口横飞而出,跌入了杨广的怀里。

令狐行达慌忙举刀欲砍,却惊恐地发觉身旁几个同僚的盔甲悄无声息地裂开,先是从里面渗出一缕缕金光,然后便喷涌出殷红的血泉。

他愣了下,不由自主地低头望向自己,就看到胸前一道道血箭从身体里飙射而出,就像是一个被打穿了的水袋。

杨广张开双臂将绝金师太的元神抱入怀中,却发现无论自己多么用力,拥住的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望着怀里的绝金师太,他的眼睛渐渐红了,苦笑声道:“是我害了你。”

绝金师太的元神迅速转黯,感受着生命的力量从体内正飞快地流逝,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伤心,更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凝望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贫尼又多了桩罪过……”

杨广身心一颤,记得她在于自己的那晚,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的眼中缓缓有泪凝聚,却故作什么都不在乎地笑道:“天大的罪,都由我来扛!”低下头去吻在她的额上。

他知道自己吻着的仅仅是一团虚无的影子,但依然很认真很用心。在怀中,绝金师太的元神如风一般消散,从他的臂弯,他的指间逸走,脸上含着一抹安然从容的微笑。

杨广呆了呆,猛然站起身,又做回了君临天下的帝王,睥睨四周众人道:“拿黄绫来,朕是天子,自当有天子的死法!”

众人惊魂初定,宇文化及面色微微发白地道:“拿给他!”

急切之间寝宫里也找不到黄绫,便有人扯了条白色缎带来。

杨广接过缎带,翻来覆去打量半晌不满地蹙了蹙眉头道:“也罢,将就着用吧。”

宇文化及一挥手,两个太监不由分说架起杨广,将他吊在了横梁上。

杨广悬身半空,低头俯瞰着脚下神情各异的臣子,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艰难地嘿笑道:“宇文爱卿,朕会等你来……”

一时间寝宫中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默默地看着杨广悬吊在空中,痛苦地挣扎晃动,然后渐渐平静下来,再也没有了声息。

突然不知是谁失控地匍匐在地放声大哭,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突感愧疚?

宇文化及厌恶地哼了声,望向正盘坐在绝金师太遗骸前为她超度的金鼎神僧。

金鼎神僧缓缓起身,僧衣上有一滩未干的血迹,显然方才绝金师太的绝地反击也伤到了他。

他袍袖轻拂,“唿”的声绝金师太的遗体燃起了火焰,熊熊的焰苗瞬间将她的肉身吞噬,最后没有留下一点残痕。

他转过身向宇文化及合十一礼道:“贫僧去了。”

“有劳神僧。”宇文化及还礼道:“神僧,那金城公主……”

金鼎神僧木然道:“贫僧知道了。”俯身拿起佛钵法杖,更不看一眼杨广依然高挂在梁的尸身,缓步走出寝宫。

他走得极慢,好像并不担心金城公主会走脱,削瘦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宫门外。

这时候金城公主已经闯出了迷楼,却始终未能摆脱背后以宇文成都为首的追兵。

在冲出寝宫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绝金师太的元神突出庄严净土,倒在了父亲的怀里,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但现在远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她必须杀出重围,活下去——为父皇娘亲报仇!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一路冲杀,踏着一具具尸体和一滩滩血泊冲出了迷楼。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只是不见玉人教吹箫。

夜色下的江都城分外妩媚,清冷的玉华泻落于瘦西湖上,波光粼粼如碎玉银雪。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意,再不会有诗情画意的湖畔吟哦。

远处的民居星火点点,想来还有不少人尚在盘算着一天的收成,憧憬着明天的光景,却不知道一场血腥宫变正在发生。

她施展出“晴碧徘徊”身法御风飞行,逐渐拉开了与追兵之间的距离。

她知道,身后的宇文成都虽然号称大隋第一勇将,但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加上那几十个禁军中的一流高手,也未必留得住自己。

然而她依然不得不抑制住返身搏杀的冲动,因为灵台之上始终有一点警兆不灭,仿佛在极远处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穿越重重夜雾,须臾不离地追踪着自己的行踪,只要稍有滞碍便会被他彻底锁定,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老贼秃!”金城公主的心底里升起冰寒的杀机,视线霍地投向了一旁的瘦西湖。

瘦西湖畔杨柳依依,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袍老僧手拄法杖从湖面上踏波而来。

他手中的法杖洁白无瑕,通透得没有一点杂质,在夜幕里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他来得好快,也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人已离湖登岸,朝金城公主施佛礼道:“女施主,请往这边来。”嗓门洪亮却不刺耳。

“玉鼎大师?!”金城公主怔了怔,不晓得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个老僧?

她的目光扫拂过玉鼎大师手中的圣严法杖,还有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短小的灰色僧袍,蓦地一晃身飘落在了这位佛门神僧面前。

这时候宇文成都率领数十名禁军高手破空追到,更远处火把攒动马嘶人呼,有更多的追兵朝这里赶了过来。

宇文成都望见玉鼎大师,俊冷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部下,躬身施礼道:“弟子宇文成都,拜见师叔!”

玉鼎大师愣了下,问道:“敢问宇文将军是谁家的弟子?”

宇文成都道:“回禀师叔,三天前晚辈蒙金鼎神僧恩典,破例收我做了记名弟子。”

玉鼎大师“哦”了声,问道:“你们为何要追杀这位女施主?”

金城公主强忍悲愤道:“宇文化及密谋逆反,那金鼎老贼秃帮助他率叛军包围行宫,威逼父皇退位。绝金师太为了救我自断经脉祭出元神,已不幸圆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玉鼎大师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在竭力压制胸中的愤怒与激动,问道:“金鼎师兄现在哪里?”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金鼎神僧的声音遥遥传来道:“师弟,你也来了。”

他开口的时候人还在数百丈外,短短六个字说完,已现身在瘦西湖畔。

宇文成都恭恭敬敬向他施礼道:“师傅!”

金鼎神僧淡然道:“这里自有贫僧料理,你们都退去吧。”

宇文成都应了声,抬手一挥有人牵过马来。他跃上坐骑,带领一众部属离开瘦西湖,往迷楼的方向飞驰而去。

玉鼎大师一直没有作声,等到宇文成都等人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猛然怒声喝道:“师兄,你为何如此?!”

金鼎神僧的面容古井无波,一双袖袂却在玉鼎大师的怒喝声中无风鼓荡,徐徐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玉鼎大师眉毛耸立,瞪视金鼎神僧道:“空鼎师兄在世时曾对你说过,切不可入世。入世必乱世,乱世必生心魔……”

金鼎神僧冷然道:“你错了,他也错了,你们都错了。正因有乱世,才会生心魔。欲要斩心魔,必先平乱世。”

玉鼎大师生性耿直不善言辞,更没想到金鼎神僧会直斥其非,甚至连被阖寺弟子视为万家生佛的空鼎神僧也敢质疑。

他又惊又怒脸膛涨得通红,却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

金城公主冷视金鼎神僧,一字一顿道:“佛门败类,乱世枭雄!”

第259章 我也想要有人陪(下)

第259章 我也想要有人陪(下)

月无声,湖静语,金鼎神僧的身影在月色下像一株老松,淡淡一笑却又不像笑。

金城公主问道:“你笑什么?”

“贫僧笑你看不透,世人誉我毁我,能奈我何?”金鼎神僧回答道:“名利于我如浮云,世事不过一泡影。你恨我逼死绝金师妹,却未曾想过她身为佛门弟子,竟六根不净与人生出私情,早该一死以谢佛祖。”

金城公主玉容霜冻,心中却有如刀绞,缓缓道:“你杀生无数,为何不死?”

金鼎神僧不以为然道:“我平生没有枉杀一人,所杀者皆有可死之道!”

玉鼎大师瞠目喝道:“师兄,你入魔太深,再不回头难得解脱!”

金鼎神僧冷笑道:“为弘扬我佛普渡众生,纵然死后要入阿鼻地狱又能如何?”

“普渡众生?”金城公主冷哼道:“你挑唆宇文化及与王世充联手发动宫变颠覆大隋江山,也是为了普渡众生?”

金鼎神僧冷道:“宇文化及野心勃勃,大隋江山风雨飘摇,又何须贫僧挑唆?”

玉鼎大师沉声道:“师兄,你想要的是江都城中的十数万禁军骁果吧?可笑宇文化及还做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却不知早已落入你和王世充的毂中。”

金鼎神僧望着玉鼎大师道:“你居然能想到这点,也不枉空鼎师兄的着力造就。”

玉鼎大师道:“我晓得你对自己没有能够当上方丈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而且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却为什么不问问空鼎师兄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问,也不用问!”金鼎神僧冷冷一笑道:“我会用事实证明给空鼎师兄看,谁才是最有资格做方丈的人。不用十年,我就会让全天下都成为极乐世界,人人向善遍地香火,四海一家皈依我佛。到那时我便是这世上的万家生佛,与天共存与地不朽!”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相反异常的冷静和郑重,就像是一名工匠在规划他的蓝图,充满自信与执着。

金城公主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脑海里陡然冒出两个字:“疯子”!

但眼前的金鼎大师远比世上任何一个疯子都可怕,因为他是最理性的疯子。

“咄!”玉鼎大师洪声喝道:“万物为泡,意如野马;居世若幻,奈何乐此?”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圣严法杖,肃容说道:“师兄,请你跪下受教!”

“嗯?”金鼎神僧怔了怔,凝视着玉鼎大师手中高举的圣严法杖,唇角不经意地翘起,露出一抹讥嘲之色道:“很好,你学会耍威风了。”

玉鼎大师神容肃穆,森然道:“凡我慈恩寺弟子,见杖如见佛。”

金鼎神僧伫立不动,眸中隐隐有团焰苗一闪而逝,似是愤怒,似是不甘,似是轻蔑,又似是什么都不是,只是空空的一抹眼神。

玉鼎大师同样的伫立不动,也不再说话,高擎着象征峨嵋慈恩寺无上威权的圣严法杖,双目如电如雷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师兄。

两人之间的时间好像静止住了,空气凝重如铅甚至连站在玉鼎大师身边的金城公主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的双目须臾不离金鼎神僧藏在袍袖里的手,全身戒备防止他突然出手偷袭。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在不知多久的沉默对峙后,金鼎神僧忽地笑了笑,说道:“师弟,我佩服你的勇气。”

他缓缓放下戒定慧杖与佛钵,双手合十跪倒在玉鼎大师的身前,垂首说道:“弟子金鼎,谨听方丈教诲。”

玉鼎大师面部紧绷的肌肉微微松缓,宝相庄严缓缓递出圣严法杖,压在了金鼎大师的头顶上,说道:“无害于天下,终身不遇害;常念于一切,孰能以为怨……金鼎师兄,你可受教?”

金鼎神僧沉默须臾,袍袖微微抖动着回答道:“贫僧受教。”

玉鼎大师继续问道:“志能自制,如止奔车,是为御善,弃冥入明——金鼎师兄,你可受教?”

金鼎神僧的身躯上下起伏,手背上蹦起一条条如蟒蛇般跃动的筋脉,似乎在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半晌之后开口说道:“贫僧受教!”

玉鼎大师最后问道:“菩萨所做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金鼎师兄,你可受教?”

金鼎神僧的身躯颤抖渐渐平复了下来,轻吐口气道:“贫僧受教!”

玉鼎大师从金鼎神僧的头顶上移开圣严法杖,严肃的脸膛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就请师兄随贫僧回……”

突然,他的话音中断。金鼎神僧的双掌毫无征兆地从袖中拍出,砰然击打在了玉鼎大师的小腹上。

“孽障!”玉鼎大师身躯巨震须发戟张怒声大吼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同门七十余年的师兄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而且是以如此卑劣的方式突然偷袭。

金鼎神僧掌心的不生法相印力源源不绝地吞吐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入他的体内,经脉噼啪爆响一口口气血不可抑制地喷薄涌动,汇聚成一束殷红色的血箭从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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