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哪里是灵堂,分明就是澡堂!
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眸中煞气一闪而逝,冷冷道:“你敢?!”
对面那位松岛菜子立时原话奉还道:“你心虚了?”
唐博鹄咳嗽了声道:“两位,这是在老太君的灵堂里……”
“那又如何?”先来的松岛菜子满不在乎道:“我这就脱给大伙儿瞧!”
她竟然说到做到,抬手扯下衣裳,顿时将白璧无瑕的胸脯呈露在众目睽睽下。
灵堂里一片骚动,有人闭目不敢观瞧,有人偷偷寻摸,还有人索性瞪大双目趁机一饱眼福。赞叹声惊呼声与怒斥声混成一锅粥,先前的肃穆悲戚荡然无存。
“她是假的!”唐博鹄目放厉电,手指上半身脱的精光的松岛菜子怒喝道。
松岛菜子傲然挺胸屹立,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难不成你看过本宗主的?”
唐博鹄登时语塞,察觉到许多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荡妇!”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寒声飞飘,终于忍不住率先出手。
裸了上半身的松岛菜子哈哈一笑,飘身躲得远远的,抢在对方追杀之前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就脱裤子啦!”
后入灵堂的松岛菜子一凛,面色异常难看地凝注身形,刀锋般的目光紧盯着她道:“你不要后悔!”竟似投鼠忌器,不敢继续逼迫。
那位裸神对松岛菜子的警告恍若未闻,望着众人道:“各位来宾,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你们想不想知道秘月魔宗宗主的下半身是啥样子?想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奇迹时刻的来临?请大家和我一起喊:‘一、二、三……”
众人目瞪口呆,再傻也知道她是假冒的了。但这口号喊得实在是太激动人心了,今晚还真是个奇妙夜啊!
唐博鹄看了眼货真价实的那位松岛菜子,冷声道:“够了!”
“咻!”也不见他的手有任何动作,一道紫色电芒快到以肉眼跟踪不到的速度激射向正在朝观众高喊一二三的裸神。
“砰!”裸神的身前猛然撑开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紫芒电射到伞面上轰然炸开。
裸神踉踉跄跄朝后退出数步,全身黑烟滚滚,双手焦黑握着被炸开花的大伞,大怒道:“唐博鹄,人家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枉我刚才还送你一碗参汤,转脸就反目无情丧心病狂。你忘恩负义薄情寡性,当老娘是厕纸,用完就扔?”
唐博鹄面色剧变,原来他刚刚运功射出一支“紫电青霜”,隐约感到丹田深处一冷,像是有颗冰丸正在不断封冻,显然那碗参汤大有问题。
可想不通的是,自己也是用毒的大行家,宗师级人物,怎么会没能察觉出参汤有毒?而且对方分明也喝了一口,难不成预先她服过解药?
他不假思索掏出颗药丸吞入口中,喝道:“你究竟是谁?!”
裸神哈哈大笑,体内银白色星芒闪烁,露出真身。
宾客群中风无衣一下跳起来,惊声道:“刁小四!”
裸神手指风无衣道:“鸟叔,你猜对了!”
风无衣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在长安皇宫中被刁小四搜刮敲诈的悲催遭遇,悲愤交加道:“你还我的翅膀!”
唐博鹄心神不定,到现在他还没有能验出自己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解毒药吞服下去以后也几乎起不到一点效果,当即喝令道:“来人,拿下他!”
负责今晚灵堂守卫的是七杀悲中的唐皋纵,他和唐皋族是孪生兄弟,至今尚不晓得弟弟已经丢了脑袋的事。
闻听唐博鹄下令,唐皋纵振衣射出两道黑色游丝,直取刁小四。
刁小四光着上身站立在灵堂里,面对而来的黑丝岿然不动,大叫道:“干爹!”
“砰!”众人的眼前花了花,定睛再看时唐皋纵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一颗脑袋居然被人瞬间粉碎化为乌有。
再看出手之人已站立在刁小四身前,平淡无奇的面容上不带半点杀气,只是手里多了两根黑色的游丝,犹如导火索般哧哧冒着黑烟迅速成为灰烬。
尽管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老者是谁,但无一不被他惊世骇俗的出手所震慑,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绝顶高手的气势,假如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瞩目。然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就是一座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山。
“宁、无、奇!”松岛菜子的唇间一字字吐出了他的名字,面色已变。
变色的不止是她,整座灵堂里霎那间鸦雀无声,连唐博鹄都陷入了抓狂中。
——活见鬼,宁无奇怎么会现身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小无赖的干爹?!
六十年来无可争议的魔门第一高手,敢把峨嵋慈恩寺当自家菜地踩的绝世翘楚,怎么会被刁小四攀上的?!
人人都带着这样的疑问,一个个有关宁无奇的传说与传闻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但所有这些传说与传闻都跟神奇毫不沾边,因为他是宁无奇!
于无声处听惊雷。大音希声,大象希形,六十年来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做成了几件事,串了几次门,宰了几个人而已。
蓦然刁小四一声响亮的咳嗽打破了灵堂里的死寂,说道:“各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今晚的特邀嘉宾,本人的干爹宁无奇宁老先生。众所周知他是魔门的标杆,我辈的典范,是神奇为腐朽的楷模,无数有志青年心目中高高仰望的泰山……”
宁无奇跟着也咳嗽了声道:“小四,过了。”
“过了没关系,咱们重新来一遍。干爹的出场仪式嘛,怎么可以马虎?”
刁小四心头笃定地大声道:“各位看见没,老先生是多么的谦虚,多么的低调。今晚我们有幸请到宁老先生来为太君的头七助兴,真是令祭奠仪式蓬荜生辉大放光彩啊!”
唐博鹄哪里有心思听刁小四胡说八道,更不晓得对方还藏着什么后手,厉声喝道:“宁老先生,你和唐太君是旧交,为何纵容这小无赖搅闹灵堂羞辱故友?”
宁无奇瞟了眼唐太君的灵位,说道:“小四,去把它拿下来。”
“没问题!”刁小四兴高采烈地奔过去,伸手就要摘牌。
别说这是隐辰魔宗宗主的灵堂,就是寻常老百姓家,宁无奇和刁小四的举动都是对死者莫大的侮辱和对家属最不可容忍的挑衅。
唐博鹄虽然对宁无奇颇为忌惮,但毕竟对方仅有两人,而这里又是鬼国神宫。唐门的精锐、秘月魔宗的高手,还有众多的魔门高手云聚于此,难道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宁无奇?
念及与此,他面色森冷地低喝道:“杀!”
在身后,数十名唐门长老耆宿见宁无奇、刁小四羞辱唐太君的灵位,早已义愤填膺。听到门主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十多个唐门高手纵身而起,“嗤嗤嗤嗤”漫天流光溢彩暗器纷飞。
“唿——”忽然间灵堂里有一阵看不见的微风吹过,各种各样的暗器缤纷错落如凋零的花瓣被风吹走,齐齐消失在了虚空中。
“好一个无奇道天!”风吹过,响起的竟然是天庙大祭司迦南措的一声喝彩。
第219章 我的头七我来做(下)
第219章 我的头七我来做(下)
灌木林前,第一个赶到的不是李靖,而是唐雪裳。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唐雪裳手里的通天碧玉柱。
“喀喇喇——”碧玉妆成一树高,却又不知平推了多少株灌木,像一蓬碾压过来的雷暴横扫郎仙平。
唐雪裳当然认得郎仙平。正因为认得,所以才一出手就往死里打。
先是欺负自己的弟弟,现在又在敲打万里迢迢追着自己来鬼国神宫的罗少保,不把这老妖拍成狼皮大袄,怎么对得起今晚的凛凛夜风?
郎仙平横身斜飞避过通天碧玉柱,对唐雪裳的修为也暗自心惊,振腕掣动出已经多年不用的绝世魔兵“狼毒花”,“叮”的脆响十六片花瓣齐开,在身前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三尺的血红魔轮,反手劈击扣压在通天柱上,冷喝道:“你想怎样?”
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岁的唐门女弟子说这样的话,几乎就是在放软档。
但唐雪裳显然不准备给郎仙平台阶下,运劲弹开狼毒花道:“拍扁你!”
罗成看到唐雪裳赶来,精神愈加振奋,浑身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虽然刚才只有短短几个回合,但也险些招架不住郎仙平的阴山群狼斗。如今援兵赶到,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心中女神,岂能不把场子赶紧找回来?
当下配合着唐雪裳的猛攻,五钩神飞亮银枪如走龙蛇掩袭郎仙平背心,朗声喝道:“老妖怪,看枪!”
饶是阴山老祖修为卓绝,被唐雪裳和罗成联手夹击,竟也感到有些吃紧。
三个人翻翻滚滚恶战成一团,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猛,打得天崩地裂难分难解。
李靖立在一旁,只犹豫了片刻的时间,他褪下雪白的外衣缓步走近苍井空子,说道:“先穿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
苍井空子看了眼李靖递过来的外衣,然后伸手用已经破烂得不成形的衣衫包裹住自己的,咯咯一笑道:“我是个美丽的女人,人人都想要我,不是吗?”
李靖怔了怔,他并不知道前面发生过什么,只当是阴山老祖意图为子报复,要强暴苍井空子,摇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苍井空子抬起头,望着李靖泪眼婆娑,幽怨道:“我是自愿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微微倦曲笔直的双腿,挺拔傲人的双峰,毫不避忌李靖惊异的目光,咯咯娇笑道:“我美不美?”
李靖的目光凝视在她苍白的脸上,徐徐道:“很美。”
苍井空子怔住了,眼角有泪无声滑落,心中像是有条毒蛇在噬咬,有什么东西碎了破了,化为了灰烬。
她强忍恸哭的冲动,一把夺过李靖的外衣丢在他的脸上,叫道:“滚开,我不要你管!”
李靖接住衣衫,柔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说过,一定不是你的错。”
“可太迟了……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
苍井空子猛然腾身冲向黑沉沉的夜空深处,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告别时不说再见,因为日后再不会见。
李靖默默望着那条窈窕美好的身影远去,没有追赶。不远处的激战还在继续,阴山老祖!
他轻吐了口气回过头,灵台忘情无痕,灵识锁定住郎仙平。
无声无息刀纳于手,凝于神藏于心,无喜无怒无悲无惧。
这柄追随他多年的小刻刀其实有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忘忧”。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所以要忘忧,于是多烦忧。
然而他并不立即出手,而是耐心地静静地等待,等待忘去烦忧的那一瞬。
郎仙平立生感应,灵台上有多了一丝异乎寻常的警兆,如芒在脊。
吊诡的是,他分明已经有所防备,占据了正对李靖的方位,可那缕挥之不去的警兆仍然直指背脊。
假如他现在面对的是李靖一人一刀,那也好办,只需先发制人径直碾过去,用绝对高于对方的实力轰杀粉碎,至多耗费点儿真元,再拼着受点儿轻伤而已
可惜他的面前还要唐雪裳,还有罗成。
仅仅十数个回合,郎仙平就已经发现唐雪裳的修为虽然尚未达到大乘境界,但她手里的那根通天碧玉柱远比想象中的难缠得多。
这根通天碧玉柱中仿佛蕴藏着来自远古洪荒的无尽元气,没完没了充沛如海。似乎它的威力远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已经足够让郎仙平头疼。
每一棒砸下来,他的万阴魔罡都会剧烈鼓荡,十成的功力至多只能使出七八成,此消彼长之下竟然是被唐雪裳在压着打。
一旁罗成的五钩神飞亮银枪神出鬼没又狠又快,和大开大阖横冲直撞的通天碧玉柱相得益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使得他根本无法分出心神再来对付李靖。
就在这时,李靖出手了。
他一出手,刀便在郎仙平的视线中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这一刀射出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肉眼的极限,仿佛破碎虚空凿透苍穹,哪怕是在郎仙平的灵台之上,也仅只剩下一丝若隐若现捉摸不定的光痕。
在忘忧脱手的一刹,李靖的身躯猛烈地晃了晃,脸上血色褪尽,丹田所有的魔气都被抽空,虚弱到几乎无法站立。
这一刀,近乎全力。
这是他扶醉青楼寂寞倚栏时自创的御剑诀——“逝者如斯”。
如今融合了更开阔的心胸,更宽广的怀抱,少了几许徘徊幽思,却更添几分飘逸洒脱。
一刀既出,逝者如斯。
如同岁月荏苒光阴流金,你看不见它,却已在不知不觉中白了少年头。
郎仙平的瞳孔遽然收缩,全力凝注心神终于在灵台上把握到稍纵即逝的一抹刀迹,狼毒花爆闪开万丈血光,如红花开满夜空,砰然震飞罗成的五钩神飞亮银枪,也将唐雪裳硬撼开三丈之外。
然后,他一记爆喝漫天的红花又骤然收缩,手中的狼毒花俨然幻化成一只硕大无伦的狰狞狼首,对月长嗥血气弥空,方圆五丈之内的一切存在都被狼吻吞噬。
下一霎那,冷厉的狼嚎陡转嘶哑,郎仙平的身躯一晃朝着李靖冲去。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右胸被忘忧神刀洞穿,鲜血狂涌而且伤口兀自在不断地扩大,甚而伤及了经脉和内脏。
谁也没看清楚李靖的逝者如斯诀是如何穿透过郎仙平的“群狼之首”,打穿了他的右胸,就像任何人都不可能看见时光的流逝。
逝者如斯,一刀而已。
李靖已无法抬动一根手指头,只能静静地看着郎仙平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狂暴血狼朝自己扑来。
但他的脸容上没有丝毫的惊慌畏惧之色,有的只是一丝冷冷的蔑视。
“轰——”一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传开,唐雪裳手中的通天柱华光盛绽,竟生长出碧玉般的枝叶,充盈浓郁的洪荒元气流淌盈动,浓厚得像是那一片片碧绿的叶子,苍翠欲滴。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通天碧玉柱已在她真元催动下,狂放生长成为一株参天碧妆树。十丈长的树身横扫一切席卷而来,翡翠般晶莹炫丽的枝叶照亮暗夜,好似万箭齐发势不可挡。
郎仙平霍然变色,他也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真元不息强撑“群狼之首”,试图格杀李靖以报一刀之仇。
但这一刻,他平生第一次触摸到了死亡的气息。
“噗——”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狼毒花上,不甘地舍弃李靖迎上唐雪裳霸道到变态的通天碧玉柱。
“砰!”黄泉路上浊浪滔天,方圆数十丈内的灌木林荡然无存化为一片光秃秃的不毛之地。
红绿两色强光充斥了整片虚空,郎仙平一声闷哼高高抛飞,手里的狼毒花扭曲变形,甚至脱落了两瓣。
罗成运转神功凌空摄过五钩神飞亮银枪,照准郎仙平的心口便刺。
郎仙平全身气血沸腾,望着飞袭而至的亮银枪竟是难以抵挡。
正当他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祭出元神,拼着功力倒退三十年和唐雪裳等人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之际,虚空中猛然冒出一条黑影,挥刀切落。
寒光一闪,叮的声劈开罗成的五钩神飞亮银枪,黑衣人的身形微微一摇,飞出条绳索缠绕住郎仙平的腰际,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别追了,是厄月法王。”唐雪裳抹去唇角残留的血丝,阻止罗成道。
罗成收住五钩神飞亮银枪,说道:“快运功疗伤,我为你们护法。”
唐雪裳和李靖各服下一颗隐辰魔宗疗伤圣药,刚准备盘腿坐下猛听得群山之间隆隆轰鸣,一串串只有唐门弟子才看得懂的烟火绚烂升腾,在漆黑的夜空中怒绽开五颜六色的夺目光彩。
李靖凛然一惊道:“是纣绝阴天宫!”
唐雪裳花容惨淡若金,说道:“太君的灵堂。”
这时候纣绝阴天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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