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露一手,你怎么就把马车给搞坏了!”身旁的男子不满地说道:“等一下给租车行还车的时候还得赔人钱!你不知道咱们的经费很紧张吗?”
赶马车的年轻男子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旁的男子无奈地摇摇头,意犹未尽地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扭脸对姑娘说道:“知道你学过两天武功,但你最好不要在淮南鹰爪门的正宗传人面前打什么主意……你母亲请人给你交得那点谭腿,还有剑法什么的,也就是些花拳绣腿……”
“吆呵!这是在澳洲大街上还是在前门外的天桥啊!我瞅着怎么象有人在摆地撂摊啊!谁不是花拳绣腿,出来蹓给大爷我瞧瞧!”一个特别油腔滑调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她熟悉那个声音,就是当年教自己腿法的师傅,母亲让自己叫他“岳师傅”的人。她循声望去:只见身穿黄色风衣的岳师傅骑在一匹马上,出现马车旁边与马车并行,用手一推头顶本来盖着的宽沿帆布帽,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脸。
马车停住了,马头旁站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也穿着当地牧人的装束:黄色的风衣,黑色的皮靴,带有碎布条的牛仔裤,头顶也戴着宽沿的牛仔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马车上的人,手紧紧地攥住马缰绳。在周围,又有几个身影慢慢靠近过来。
身旁的男子一点也不紧张,他笑着对岳师傅说道:“老岳,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这副八旗混混样!”
岳师傅笑了笑,那张虽经仔细保养,但毕竟遮不住年华以逝的脸上堆起了很多细小的皱纹:“没办法,风里来雨里去为主子办事,再不找点乐呵,这日子就更难过了……那有您吴大人过得滋润啊……闲话休提,把格格留下,你们走,今天这事就算完了。”
这时,自己身旁这位姓吴的男人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接着边笑边说:“老岳啊!不是我说你……以前咱们照面,那次不杀得天翻地覆的,可你瞧瞧你自己今天这样……哈哈,还主子、格格呢!这么个小姑娘,你们都不放过,还要利用她去当大旗骗口饭吃,你们也落魄得够可以的了……主子……格格……大清都完蛋30多年啦!你还发梦啊……”
岳师傅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少有的庄重神情:“姓吴的,大清在中国是完蛋了,可在这!”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在这他还在!我姓岳的生是八旗的好汉,死是大清的忠鬼!……你堂堂吴大人,该不会拉下脸来拿我们格格做人质吧?”
姓吴的男人将手轻轻搂住女孩的肩膀,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失望地摇摇头:“老岳,你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
岳师傅咬了咬牙,又看了眼车厢里的小姑娘,然后恨恨地说:“要不咱们一边出一个人,手底下见真章,我们赢了你还格格,我们输了立马扭头就走……”
姓吴的男人扑哧一声又笑了:“老岳,这么多年没回北京天桥听书,这《连环套》你可没忘啊……你当我是什么人?跟你们这帮海外犯罪团伙讲江湖规矩……都把家伙扔地上,向祖国人民投降,争取宽大处理才是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
他的这番话导致周围已经包围住马车的人大怒,可又怕小姑娘受到伤害,局面一时间僵持起来。街上经过的人们见惯了牛仔们平日的私斗寻仇,远远的都躲开了这段道路。肯定已经有人去报警了,也许再过10多分钟,大队的警察就会来了。
岳师傅咬了咬牙,无奈地看了眼车中被控制住的小姑娘,突然翻身落马,就在街道上灰土之中向马车上磕了个头,抬起脸时已是泪流满面。他哽咽着大声说道:
“格格,奴才给您叩头了!前些日子奴才没用,得到消息晚了,没能护住贝勒爷和福晋……今天,为了光复大清的江山,奴才怎么着也不能让格格您落乱臣贼子手里!格格,您多担待!……动手!”
随着岳师傅的这一声暴喝,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呐喊:“不准动!举起手来!”
从房顶上,路旁的灌木后闪出了10来条身影,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马车旁的每一个人。岳师傅刚有所动作,就听得2声枪响,他摔倒在土尘中,身体抽搐着。
姓吴的男子站起身来,环顾着四周自己这边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有人正迅速地冲过来给在场的人带上手铐。然后,他低下头,从马车上居高临下地对还在血泊里挣扎的岳师傅怜悯地说道:“老岳,这么多年了,你连选埋伏地点的习惯都没变……办点事还那么多话罗嗦……啧啧,真是长进不大……”
“我是惠拳门的第四代弟子罗刚!我想跟这位鹰爪门的王兄弟切磋一下!”那个本来拉着马缰绳的汉子这时突然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闪身躲过要抓他的2个人,但他并不还手,只是躲避着大叫:“就是切磋一下!我师傅告诉我鹰爪门的招式我们惠拳门能破……”
他的身法灵活极了,想不到他那么魁梧的身材,仅仅靠着步法和身形的变化,竟然躲过了对方好几下擒拿。
“等一下!”姓吴的男子大声叫道:“小王,他说得是真的吗?”
看到那名男子的躲避动作,坐在马车前部的小王立刻兴奋起来,本来就有点跃跃欲试,听自己的领导这么问,他急忙回答道:“我师傅是说过南方有个什么惠拳门,专门喜欢琢磨怎么对付我们门派的武功……想不到在这能碰上!”
“嗯……”姓吴的男子略微一沉思,接着便指着那名身魁梧的男子叫了声:“打断腿!”
即刻响起枪声,那个男子已经翻腾在空中,企图躲避子弹,但立刻被击中,重重地摔落在街道上的尘土中。一名持枪男子跑过去,小心的查看一下,仰脸对站在马车上的领导汇报道:“死了……他自己乱翻,子弹打心脏上了。”
“死了就死了吧……”姓吴的说着,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没办法,既然他可能跟你的水平差不多,那一路上押送时逃跑的可能就很大……”说着,他大喊一声:“把车开过来!押俘虏上车!撤!”说罢,他不理会还在看着尘土中的尸体发呆的年轻手下,径直跳下马车,走到旁边的一个住宅后面,在那儿,几名当地警察正无聊地等候着。
看见这个中国人过来,当地警察的头目走过去态度冷淡地跟他打招呼。两人公事公办地交谈了几句。这时不远处突然响了一声枪响,于是两人便握手告别。然后那名当地的警察开始走进那栋已经撤离了居民的住宅内,拨打电话,让自己早已等待多时的警察同僚们过来打扫现场,顺便去查查远处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等那位姓吴的男子回到现场,小王却很紧张地告诉他:刚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小姑娘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姓吴的男子看到自己的手下很难过,很破例地随口说道:“本来她也就是个诱饵……算了……这事的报告我会帮你写……下回注意点。”
当他们撤离的时候,谁都不会发现,小姑娘其实就扒在马车底部,紧紧的,一动不动地扒在哪儿,直到这辆马车被还给租车行……
1个小时后,当小姑娘从车底爬出来后,她意外地发现面前出现了2名男子。其中一个岁数年轻点的一把抓住她,同时捂住她的嘴。另一名中年男子默默看着她,然后轻声说道:
“刚才他们准备搜车底的时候,附近那声枪响是我打的……是我救了你。”
“古师傅……”平静下来的小姑娘认出这是自己母亲请来教过自己5天剑法的师傅。
“不要这样叫,你母亲已经死了……古师傅这个人也就不在了……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钢琴。”那名男子最后一句话是用英语说的。
“对,你还可以叫我鼓手。”松开她嘴的年轻一点的男子笑嘻嘻地补充到……
谍恋花 旅寄5
(5)
问明各类服务的价格后,托马斯他们要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自唱包间。那位满脸涂着厚厚一层粉的女经理看来是很会做生意:在得知托马斯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后,立刻叫人拿来餐牌让他们点餐,并且表示要是客人对本楼的餐饮不满意,她还可以叫对面的餐馆送餐。为了体现对这些来自异国他乡,初次光临自唱楼的贵客们的热情,她还慷慨宣布今晚这4位客人的花销一律打七五折!
晚餐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格林姆和妮可就兴致勃勃唱起歌来。从他们的吐字和对气息的控制就可以看出他们俩都受过那么点基础的声乐训练,但因为是初次玩这种游戏,又加之两个人都有点故意开玩笑的意思,这里仅有的几首英文歌曲还是被他们唱得怪里怪气难听之极。那位留在房间中负责帮他们选歌操作设备的同乐小姐被他们两个逗得连连发笑。
托马斯和安妮塔相偎在沙发上,态度亲昵地吃着各类点心和水果。偶尔,当他们抬起脸来看格林姆和妮可的胡闹时,脸上也带着恰如其分的宽容和欣赏的表情,简直就象是一对夫妻在看着自己顽皮的孩子!期间有过那么一次目光交汇,托马斯和安妮塔都发觉披此的神情也是够滑稽的了,便都无言的轻笑起来。
终于格林姆和妮可算是暂时尽兴了,扔下话筒又跑回沙发上来吃东西。格林姆上身这时已经脱得就剩下衬衣了,满脸大汗。他大大咧咧地坐倒在沙发上,搂着妮可的肩膀冲托马斯嚷嚷道:“太棒了!老托马斯,从伦敦出发后到现在,我这才找到旅行快乐的感觉!”
妮可抓着一串烤羊肉吃着,听到格林姆的话,好奇地问道:“你们在俄罗斯境内没有玩过吗?格林姆,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在俄罗斯境内游玩了好多天吗?”
托马斯微笑着,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责备冲格林姆挤了挤眼,然后对妮可说:“我们在俄罗斯的旅行体会的是另一种乐趣:是刺激和惊险。”
“哇!”妮可叫起来:“是什么样的刺激和惊险呢?”
“知道吗?”格林姆开始编故事:“有一次,我和老托马斯在俄罗斯荒野上旅行时碰到了狼群……很多狼向我们的马车扑过来!托马斯和我拿起枪就打!可那天我们遇到的狼真不少……足足有上百只……”
妮可很配合地随着格林姆的故事爆发出各种尖叫,完全象个不懂事的姑娘。她的精彩表演,刺激得格林姆越讲越来劲,甚至连一些细节都栩栩如生地从他的口中被讲述出来。
就在这时,刚才说是出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女经理又回到这个房间。她没有打断格林姆讲故事,而是识趣地坐在沙发上态度很自然同托马斯和安妮塔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就冲那个坐在自唱机前,一脸茫然的同乐姑娘使了个眼色。那个姑娘起初没有领会到女经理的意思,直到女经理又用眼色示意了一下杯盘狼藉的茶几几面,这才忙不迭地起身,拿起一块抹布清理起沙发前的茶几。
小姑娘和她的女经理之间缺乏默契,她们应该不会是长期的管理和被管理者的关系!托马斯在心中判断道:但那个小姑娘刚才操作自唱机的时候非常熟练,对房间内的其它设施也很熟悉,这就说明小姑娘不是新来的,那么,新来的可能是这位面容被粉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经理了,但是她却通过各种话语和行为极力让自己显得是在这里做了很久的样子。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掩饰?
目光投在女经理胸前那只与她全身装扮极不协调的翡翠玉锁上,托马斯突然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糊涂!当年化妆课上就学过:在不想让对方记住自己真实面孔的时候,可以通过在自己外形上突出一些很明显的假特征,让对方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在自己的假特征上,这样,不但是对方会被这些假特征吸引而忽略自己的真实特征,而且今后对方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因为这些假特征的消失而混乱记忆……
刺鼻的香水,不够协调的服饰,脸上浓重的化妆,在加上那只让人看见就想笑的翡翠玉锁……
对方的大概身份托马斯心中已经有了数,他开始饶有兴致地去观察那位女经理的容貌,让自己不受对方刻意涂抹的各类化妆品的影响,努力客观地去勾勒对方的真实相貌:
模样其实长得真不错!这是托马斯第一个判断。实际年龄应该在30岁出头。她的脸型其实是属于那种标准的中国传统美人:大眼睛,高额头,有一只秀气的鼻子,下巴微微有点上翘……牙齿呢?
正好对方和安妮塔又在结结巴巴的说英语,还笑了笑,让托马斯一下看到了她的牙齿。托马斯当时就差点笑出声来:对方其实很整齐的牙齿上有一层发黄的,好像是烟垢一般的东西,很容易让普通人一眼看去就觉得那嘴牙齿很差。天啊!托马斯心中说: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用这种玩意吗?
当年在受训的时候,埃瑞克•;亨特也学过使用那种让自己的牙齿看上去象个烟鬼似的涂料,但派遣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用过。后来在圆点,他很意外地发现原来这种玩意是当时全世界间谍化妆时常用的材料。这种材料味道有点发苦,经常使用会导致间谍们的牙龈发炎,所以1910年以后,先是欧洲的间谍,再后来听说是全世界的同行都逐渐淘汰了这种材料。
表演时对角色把握不错,一些这种娱乐场合从业人员惯有的举止都能被适当地模仿出来!托马斯在心中对这位女人做着评判:尤其是对英语程度的把握恰到好处,一些显然是英美下层社会常用的词汇和读法,以及海员和小商人们才爱用的语法习惯被巧妙的应用,很完美的再现了一位非正式地学了点英语,听力尚可,说讲能力非常差的风尘女子。
她曾经受过严格的特工训练,而且在这些方面有着非常好的天赋。托马斯端起面前的水杯喝茶,心里在下结论:然而她使用的那种牙齿化妆材料却显示出她很久没有接触过一线情报工作了。因为她要是还在1910年后执行过派遣任务,通常部里面的各类专家都会在出发前再专门指导她一次,就不会还让她用这种已经被淘汰多年的玩意了。
托马斯突然想起来,关于倪小峰圆点资料里面有这么一段描述:……倪小峰的婚姻状况非常稳定,没有听说过任何绯闻,或在性方面的特殊爱好。但是从北京一些渠道打探到的消息显示:倪的某位姓名为艾琳的女机要助理据传和他关系暧昧。此女据悉也是出身特工,曾经1904年到1905年年间在大洋洲一带同倪小峰执行过派遣任务,此后,在倪小峰调去廊坊负责特工培训时他们分开了。1908年,倪小峰和林倩如结婚后1年,这位艾琳就被重新调回到倪小峰身边做助手。一直到倪小峰在1914年年初就任中国反间谍部门的领导后,这位艾琳女士还是他的私人助理。这位艾琳女士一直独身,个人的性倾向不明,但是在倪小峰大部分的国内公干旅行时,都能发现有她在陪同……
红颜知己啊!托马斯心中多少有点羡慕地感叹了一声,又向那位女经理方向看去,正好和她的目光交汇。女经理脸上厚厚的粉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在托马斯古怪的眼神注视下,她的眼光还是闪动了一下,接着就将目光投向故事正讲到高潮处的格林姆。安妮塔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托马斯,又看了看女经理,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眼神里带着讥讽笑意的托马斯,难以令他人察觉地向托马斯赞赏地笑了笑。
“……噢,那天的狼真是太多了!到最后,我和托马斯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给我们赶马车的车夫也受了伤……”格林姆讲到这里,看了眼托马斯,托马斯用目光鼓励他继续讲下去,于是格林姆犹豫了一下就又说道:“……还是老托马斯聪明,他建议先将那只个头最大最狡猾的狼王干掉!可那只狼王一直远远的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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