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可大英帝国的全球军事机器必须是海陆空全能型的……这个米哈伊尔政治价值其实不大,可也许他去了英国会对我们的陆军发展产生至关重要的帮助!我们一定得保护好他,控制好他!”
看着教授异常严肃的表情,格雷姆认真地点点头。
教授满意地笑起来:“知道吗?那天米哈伊尔苏醒后我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去英国……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格雷姆茫然地摇摇头。
教授欣赏地看着格雷姆:“他告诉我:就在他看见你在那里忙碌着搬动木板,徒劳地搭建着防御工事的时候,当时他问过你,问你害不害怕……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格雷姆努力回想了一阵,羞涩地摇摇头:“当时……当时我害怕极了……说什么都忘记了……”
“对了!”教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桌子上的人都向这边不满地望来,教授不去理睬他们,只是压低嗓音说道:“他就是这样说的……他说你当时已经吓得都哆嗦了,连俄语的人称变格都用错了,但你还是告诉他说:‘……我是很害怕,可您放心,我已经对上帝发过誓,这次我不会逃跑,不会放弃,不会屈从任何负面情绪,我一定会正视所有的危险,并去战胜他们!’……他说他被你感动了,孩子……”说到这里,教授将嗓音压到最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格雷姆说道:“他说事后有人竟然能溜进病房去告诉他:这次袭击是我们英国人指使的……可他事后分析过……他坚信大英帝国不会拿你和莫兰特博士这种人物来冒险的……所以,他鄙视那个对他撒谎的国家……”
说罢,教授将身体靠回到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格雷姆。
格雷姆将身子向前倾去,低声问道:“那……这次那帮负责俄罗斯工作的蠢货们都会被白厅方面收拾了吧?”
“孩子,”教授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在内阁会议上是谁对俄罗斯事务负最高责任吗?”
格雷姆想了想,然后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教授。教授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让他说出来。格雷姆吃惊地用手比划了个抽雪茄的动作,看着教授。教授得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鼓励老托马斯写好那份关于对俄罗斯情报工作失误的的分析报告了吧?……呵呵,我们这次什么都不用做,就看着老戴维和他怎么去面对议会吧……”
格雷姆用吃惊和赞叹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恩师。
“要向对方学习啊!”教授轻轻慨叹道:“不但你和保罗要学习,我也需要学习……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他最后用一句中国话结束了这场晚餐餐桌上的谈话。
谍变 尾声(下):疲惫(19)
(3)
在餐厅门厅穿大衣时教授看了眼怀表:已是9点多钟,冬日的莫斯科,此刻夜色已然很深了。
回领事馆的路上,詹姆斯·布莱恩教授坐在轿车后座上,透过结了冰霜的车窗,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因为供电不足,莫斯科中心区只是在一些主要的街道上亮着昏暗的街灯。布莱恩教授知道,就连这昏暗的街灯过了晚上9点半之后也会熄灭。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看到路边有一些俄国士兵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斜背着枪口向下的步枪站在篝火旁烤火――局势刚刚平静没多少天,理论上而言,目前的莫斯科还处于戒严期间,可只要看看那些士兵烤火取暖,丝毫不理睬身后街道上经过的车辆或行人的懈怠样,谁都会明白所谓的“戒严”已经快结束了。
从西西伯利亚而来的寒流今夜降临莫斯科,驾驶 “雪弗来”轿车的格林姆·格雷时不时得伸手向前擦拭风挡玻璃上的冰霜。似乎是因为寒冷,一路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已经快驶进领事馆的大门时,格林姆突然说道:
“教授……关于7天前柯巴被杀的事情,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布莱恩教授将脑袋从大衣衣领里伸出来,打着哈欠说:
“柯巴?这个人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人要是活着,迟早能把整个俄罗斯的人都给得罪了……说不定还会得罪半个世界上的人……谁知道呢……那台车在干什么?”
格林姆将车停在领事馆的主楼正门前,循声望去:只见在领事馆大院里,主楼旁的一片雪地上,夜色中一辆“雪弗来”轿车正在慢慢兜着圈。
“应该是有人正在学习驾驶汽车吧!”格林姆判断道,接着,他对正准备下车的教授又说道:“关于柯巴被杀的事,我有一些想法……等一下你要是有时间,我想去你的房间跟你交流一下……应该是很好的侦探小说素材。”
“呵呵……”已经推开车门的教授笑着摇摇头:“……格林姆,你迟早会成为一个通俗小说大师……好吧,等一下你到我房间里来吧,就让我听听你的侦探小说素材……”
说罢,教授准备关车门。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不大的撞击声响起,接着教授和格林姆都看到那辆正在兜圈子的轿车已经撞上了空地边缘的一道花坛篱笆,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来领事馆的司机,正检查着车辆损毁的情况。接着,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体形偏胖的中年男人从正驾驶位置上溜下来,很不好意思地站在司机身后,嘴里不停地赔礼道歉。
“是他在学驾驶……他不是去看芭蕾舞演出了吗?”布莱恩教授皱起眉头说道。
格林姆嘿嘿地笑起来:“当地报纸上埋怨莫斯科大剧院的芭蕾舞演出越来越偷懒……除非很隆重的日子,通常情况下,据说大剧院所有的演出剧目都是简化版,都会在60分钟左右结束。演员们的理由是吃不饱,跳不动……”
教授看了格林姆一眼,用力摔上车门,向主楼大门内走去。格林姆费力地摇下因为天气寒冷而发紧的车窗玻璃,冲他大喊了一声:“教授!等一下要不要叫上他?这个故事和他大有关系……”
詹姆斯·布莱恩转过身来,望了眼远处的那个站在车旁的胖子,然后冲格林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便推开领事馆主楼的那扇沉重的大门,随意地朝门厅内冲他敬礼的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士挥挥手便进去了。
等教授进门后,格林姆没有摇起车窗,而是径直将车开下门台,开到事故现场,闪了闪汽车大灯。满脸不高兴的使馆司机和那个惹了祸的胖子都转脸向他看来。格林姆将车灯关小,从车窗里伸出头去,兴高采烈地问道:
“先生们,需要帮忙吗?”
托马斯指了指又扭回头去看检查车辆受损情况的司机,冲格林姆摊开双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格林姆扫了眼那辆车,大声对司机说道:“司机先生,恭喜你!你这个学徒可是很有钱的……车辆修理费和花坛的修缮费可以多开点……还有,你还可以加上适当的学费和为此可能会面临的罚款……”
托马斯急忙陪着笑对点头司机说道:“没错……我是可以承担因此产生的所有费用……所有的……只要你报个确切的数目……”
司机的表情随即开朗起来,他站直身子,语调轻快地用俄罗斯腔调浓厚的英语说道:“没什么,刚学开车的人都会这样……你看我什么时候把账单给你?需不需要让领事馆的行政人员介入?……我教你开车,本身就是违反领事馆纪律的……”
“不……我想这件事情还是我们之间私下里解决的好。”托马斯飞快地说道。
司机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那我马上就给你账单……下次你需要我的服务,欢迎随时吩咐,先生……”
……
“怎么想起来学开车了?”走在领事馆楼内的走廊中,格林姆漫不经心地问托马斯。
“逃命的时候不用连累别人……”托马斯低声嘀咕了一句。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急匆匆地走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这个走廊是连接领事馆主楼和后面的副楼的,做为领事馆重要的官方客人,住宿房间都是在副楼里。位于两个楼之间的走廊里虽然安有暖气片,可单薄的单层玻璃窗还是漏进不少冷风,让整个走廊里特别的清冷。走过走廊,穿过2道双开门便进了副楼,再走一截后拐个弯,楼梯便出现了。教授和格林姆这些日子都住在二楼,而托马斯自己住在一楼。走到楼梯口时,托马斯突然停住脚,对格林姆低声说道:
“你先上去……我得先回趟房间。”
格林姆愣了愣,接着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径直上楼。
布莱恩教授的客房比别的客人的都大许多,这套除了卧室和客厅还带有书房和起居室的客房本来是为那些更高级别的内部客人准备的。事实上,住在教授隔壁的格林姆的那套房间,在设计上是为教授这套房的显贵住客提供贴身警卫的住所,所有要进入教授这套房间的来客,都要从格林姆房间的门前经过,而格林姆那间房的的房门下端距离地板足足有3英吋,没有门槛,理论上任何经过走廊的客人都会被坐在小客厅沙发上的人看到。格林姆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铜钥匙开门的时候,注意到教授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门内隐隐透出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
很少用暖气的人往往会受不了这份干燥,布莱恩教授就是这样。格林姆拿着一叠纸走进教授房间时,看见在客厅内,有一个比托马斯房间的那个茶炊更精美的铜制茶炊,此刻,茶炊被点着,教授任凭滚开的水嘶嘶作响,不断冒出蒸汽,自己叼着一支空烟斗斜躺在茶炊旁的长沙发上,神情很是惬意。看见格林姆进来,教授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教授,我原先还以为你的烟瘾不大呢!”
“原来是不大,”詹姆斯·布莱恩笑着将嘴里的烟斗拿下,放在茶几上:“可是,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抽烟的那天起,我突然间又觉得烟草是很可爱的了……老托马斯呢?”
“他好像是不大愿意和我一起上来,所以就先回趟他自己的房间了。”格林姆淡淡地说道。
詹姆斯·布莱恩轻轻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盯着格林姆看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和老戴维当年从西藏逃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你现在这岁数……”
门口响起敲门声,托马斯·莫兰特到了。
关紧房门后,格林姆给教授和托马斯每人1张画着地形草图的纸,然后翻动着自己手中的稿纸,滔滔不绝地开始演讲:
“7天以前,也就是1月18日,晚上11点54分,在莫斯科郊区的某个树林里发现了柯巴的尸体……他的1名保镖和1位秘书也被杀死在距离稍远处柯巴自己的车旁……发现者是当地的巡林人和他的猎犬。莫斯科警察局和内务部的法医先后对柯巴以及保镖和秘书的尸体进行了检验,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是当晚9点到10点之间,死亡原因是枪杀。此前几日,柯巴率领他手下的亲信已经通电全国,宣布加入俄罗斯社会民主党,并以大莫斯科地区苏维挨代表团副团长的身份即将去彼得格勒参加首届俄罗斯苏维埃大会……特别是1月15日那天的刺杀莱温斯基的事件后,柯巴是第一个代表图拉市民通电全俄谴责刺杀活动的人,并因为第一个将凶手的行为比喻成向俄罗斯的大脑开枪,在那一天当中,他先后从图拉向全俄各大报纸发出了20多份这样的电报,获得莱温斯基在党内的高度赞扬……就在动身去彼得格勒出席会议前一天的晚上,他却被人杀死了……”
“对,此前在1月9日他已经私下里投靠了我们,米哈伊尔去莫斯科的时间就是他泄漏给我们莫斯科站的某个人的。”托马斯补充道。
布莱恩教授看着手中的草图,兴致勃勃地说:“而且,在调查他的死因时我们才发现,就在1月14日,他又一次私下里投靠了中国人……他和那位日本将军身边的中国影子在14日有过秘密接触,但是他却刻意回避了手下治安队里和我们这边有接触的人,事后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托马斯将手中的草图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用双手揉搓着面孔,疲惫地说道:“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能够想像的……这个柯巴,他还真是个政治天才……”
“可他却被杀了!”格林姆耸耸肩,说道:“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杀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在莫斯科,参加在莫斯科举办的欢送日本军队离开俄罗斯的告别晚会,柯巴也是图拉出席晚会的代表,但他却在晚会开始后不久以身体不适的原因离去,然后在3个小时以后被发现死在莫斯科郊区的树林里……警方和我们都做过测试:从莫斯科大剧院到谋杀现场,开车至少也要45分钟,考虑到当时还是夜晚,在夜里开车估计得1个小时,也就是说柯巴一到现场就被杀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谈谈你的推论,孩子。”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了格林姆的话。
“好吧。”格林姆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这是布莱恩教授给学生们上课时的习惯,托马斯和保罗也经常会这样。
“俄罗斯内务部和我们的调查最终都不了了之,因为柯巴先生平时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格林姆说着开始搬动手指头,托马斯对着教授笑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也是教授教会他们的。
“……仅仅就在图拉事件中,柯巴就参与了对内务部谢苗诺夫一行人的屠杀……老托马斯差点也被顺带着杀了!此后,他又杀了多拉的手下……这些都是在老托马斯的报告中早有描述的……还差点杀了我!”格林姆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微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竟然傻到以为可以花钱买通柯巴,找到我……当时的柯巴还没有政治上的野心,他听到你那么有钱就想绑架你……幸亏你机灵,跑得快!”
“对,这是一个教训……”格林姆盯着托马斯说道:“我第一次感受到暴力革命是多么的可怕……”
“这些感慨你们留在以后去说吧!”教授飞快地说道:“现在我想继续听你的推论,格林姆。”
格林姆从托马斯脸上收回目光,煞有介事地翻了翻手中的文稿,继续说:“还有维佳的死,他也会得罪马克西莫维奇将军……军方负责查处袭击事件的负责人就是将军,虽然莫斯科站的那帮蠢货做得很隐蔽,但聪明的将军不会猜不到是谁泄得密!”
“没错,”这次是布莱恩教授插话:“记住这个将军……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一见面就能感受到!……遗憾啊,这么优秀的军官以前却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因为日本官兵的死亡,日本人也会仇恨这个柯巴,更别说图拉的那些暴民们!”格林姆摇着头说道:“这位柯巴先生真的是太能得罪人了……我曾经奉命去和俄罗斯内务部的侦探交流情况,那位侦探在交换完情况后就说过:‘就算柯巴这次不死,我们内务部的人也迟早会干掉他!’……所以,柯巴的死因为仇人实在太多,可能具备谋杀他动机的人也实太多,最终不了了之……这是官方的结论,但是,我对这起谋杀事件却有自己的判断!”
格林姆看着面前的2位观众,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稿纸:
“能让柯巴半夜去郊区的,一定是他的熟人……而且这个熟人让他很放心地仅仅带着2名保镖就去见……一定是熟人,而且是身份让柯巴觉得不得不见的熟人。什么人是他不得不见,还很放心地将保镖留在车内的人呢?而且这次见面还显得很神秘……”他将目光投向教授:“你还记得吧?教授。在当天晚上的酒会快结束的时候,柯巴曾经过来找你谈话,说有什么事是他可以为我们做的……他还为发生在我、以及托马斯之间的一些误会表示了道歉……”
“记得,当时是你做的翻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