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样?有没有不妥?”
顾小召在苏巧儿耳边轻声问道。
“好极了!”
苏巧儿抿抿嘴,微微一笑。
“那就好!”
顾小召也笑了笑,没再说话,恢复了沉默。
这时候,苏巧儿咬了咬嘴唇,盯着顾小召,待得顾小召好奇地回望她的时候,她突然出声说道。
“少爷,我有话说……”
第四十一章 恶客
夜落荒原,头顶,繁星灿烂,月牙儿斜斜地挂在天边,青色的光晕洒向大地,远处,传来河水哗哗东流的声响。
仍然是那个渡口,渡船依旧无踪影。
顾小召一行只能暂时在这渡口停留,要想过河去,若非踏入宗师境界,打破精气神三关的气藏这一关,能够推开那扇堵塞天地的大门,和天地气息相连,引得天地之气为已用,如此,方可踏一苇渡江。
一苇渡江,至少现在的顾小召做不到。
像苏巧儿和随行的几人更是不成,若是那船夫和渡船已经消失,须得砍伐渡口附近的竹木,制造出一个简易的木排,如此,方能渡过这条大河。当然,这样做的话,马车和坐骑就只能放弃了。
顾小召一行到达渡口时,天色已晚,正是黄昏将近的时分,几个随从手持利斧耗费了一些时间砍伐了不少竹木,苏巧儿也有动手,将河岸边的芦苇丛砍了一些回来,非常细心地将这些芦苇编织成绳索。
现在,只需将这些竹木和绳索组织起来,便可以制造成简易的木筏,载几个人过河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夜幕降临下来,如此境况下过河多少有些不便,顾小召也就决定在渡口歇息,待得明日一早过河。
他们住进了位于芦苇丛中的那间小院,不需要餐风露宿。
不请自入虽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不过,事急从权,临走之际在灶台放下一些细碎银子便是了。
小院有灶台,灶台上还有一口铁锅,两个陶罐,灶台旁边堆放着许多柴禾,如此,也就不用食用难以咀嚼的干粮。出门在外,各种不便,随行干粮多是坚硬的小麦饼以及又咸又硬的肉干,只有这样保存的时间才会长久一些。
不过,这些干粮多是在荒无人烟之地所用,临时应急罢了。
现在,有着灶台和铁锅陶罐,完全可以服用热食,没有必要苛刻自己,顾小召一行随身就带着精制的粟米,完全可以熬制粟米粥,里面放点咸肉干,将肉干煮熟,如此,也算是一顿美食。
院子里栽种着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树下有着一个石桌,顾小召从屋内端了一根木凳出来,坐在石桌旁。
此时,在院子一角,苏巧儿正在和灶台较劲,熬制着混杂着咸肉干的粟米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院墙外,不时传来坐骑打响鼻的声音,这时候,车夫正在照料那些坐骑,将随身携带的黄豆给它们喂食。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护卫。
其中一人正在检查木筏,看绳索捆绑得是不是够紧,免得放入河中被河水一冲之后就散架了。
另一个人则留在渡口窝棚那边,一方面是看有没有渡船回来,另一方面则是负责戒备。
待顾小召等人用过晚膳之后,此时在检查木筏的护卫便会出去接替他,负责戒备和瞭望。
这次出行,除了苏巧儿之外顾小召还带有三个随从,这三人都算是老江湖,经常随着顾家商队出行,也曾经经历过一些血腥厮杀,每个人的江湖经验都非常老到,也都走过这条比较偏僻的道路。
明天一早,车夫将驾着马车以及两匹坐骑返回青华县,剩下的两个护卫则将伴随顾小召和苏巧儿继续前行。
“好了!可以吃饭了”
灶台边,传来了苏巧儿的欢呼声。
随后,她端着一个陶罐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一张小脸上沾满了烟灰,像是一头小脏猫,陶罐刚刚从灶台上下来,温度有些高,不过,这难不倒已然打通小周天的苏巧儿,她双手端着陶罐,一点也不觉得烫。
将盛着粟米粥的陶罐放在石桌上,苏巧儿解开摆放在石桌上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副碗筷,然后把粟米粥盛入瓷碗内,摆放在顾小召面前。
“少爷,请先用!”
“一起吧!”
顾小召睁开眼,不再运气修炼,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桌面,轻声说道。
“少爷先,少爷用过膳之后,我和黄川江他们一起!”
苏巧儿笑了笑,摇摇头,退了下去。
虽然,顾小召没有把她当成侍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把她当成妹妹对待,然而,她很是清楚自己的本分,绝对不会恃宠而骄,要知道,从她懂事之后父亲苏志威就一直告诉她,顾家对他们一家有着再生之德,须得用一辈子去报答。
顾小召也没有强求,自顾用膳。
低头喝了两口粥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一阵人声从远处的大道那边传了过来,就在渡口那边。
不一会,在渡口窝棚那边潜伏的护卫黄川江冲进了院子。
“少爷,有客到!”
“知道了!”
顾小召点点头。
一刻钟之后,院子里便多出了一些人。
这是一群穿着皮甲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江湖客,每个人都持着刀枪棍棒等武器,推着几辆独轮车,车上装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布袋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上去非常沉重。
通过车轮上的痕迹,黄川江小声地告诉顾小召,说这是一批私盐贩子。
一开始的接触算不得友好,这些江湖客到了窝棚那里便直接推着独轮车来到了小院,跑在前面探路的汉子还在门外便远远地喊着。
“张泥鳅,快出来!”
之后,他瞧见了顾小召的车夫顾四德,面色陡然一变,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横刀,用刀尖指着顾四德,厉声喝道。
“尔是何人?张泥鳅何在?”
顾四德见状,也只好抽出腰间的横刀。
一时间,便要莫名地火拼起来。
就在双方对峙之际,这群江湖客的后续部队赶到,一个留着枯黄胡须的中年壮汉叫住了探路的手下,让他将兵器收起来,随后,他摊开双手,向前走了好几步,来到顾四德跟前,面带笑容,小声问道。
“阁下何人?此间主人何在?”
同样的内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不一样,达成的效果自然也不同,彼此间的气势也就不再剑拔弩张。
事情很快就说清楚了!
之后,那人皱着眉头走了回去,叫上几个人小声地商议了一番,然后再次走了过来,说是他们乃是行商,和此间主人叫做张泥鳅的船夫乃是朋友,平时来到此地若是这个时间,多在张泥鳅的小院歇息,第二日再由张泥鳅驾着渡船送他们过河。
对方说得明白,有理有据,顾小召等人又非此间主人,也做不来鸠占鹊巢之事,请示了顾小召之后,顾四德也就让这些人进入了小院。
于是,两拨人分据小院两头,泾渭分明。
顾小召一行,一看就是豪门公子出游的驾驶,有穿着并不华丽却有着独特气质的顾小召,有着貌美如花的侍女苏巧儿,然后,身边跟着三个孔武有力的武师,那个叫黄川江的武师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修炼内家功法的武者,
私盐贩子这边十多人,个个孔武有力,都是刀口舔血的厮杀汉。
虽然,他们以贩卖私盐卫生,机缘巧合之下,偶尔也会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只不过,这些家伙虽然心狠手辣,却都是一些有眼色的家伙,并不会被贪婪支配,莽撞冲动。
眼前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同样怪异。
要知道那个船夫张泥鳅乃是他们的同伙之一,这间小院也是存放私盐以及劫掠而来的赃物的场所,前段时间,他们和张泥鳅约好了的,说是近日会赶来此地,存放一些要紧的玩意。
不想来到此间,张泥鳅无影无踪,却有着一群外人在此。
顾小召一行由于人少,也就让出了许多地盘,几个人在院子一角的窝棚下歇息,今天的夜色很好,不像要刮风下雨的样子,与其在房间里歇息,倒不如选在这里,空气反倒要清爽不少。
留着枯黄胡须的江湖客乃是这群人的头目,人称黄须虎。
进入小院之后,他装作无意思地在各个房间进出,并未发现房间有翻查的痕迹,屋内的机关尚在,院子后面的地窖也紧闭着,并没有人进出的踪迹,也就是说先进屋的顾小召等人非常规矩。
这么看来,顾小召等人说的是真话。
张泥鳅究竟去了哪儿?
黄须虎心中没有答案,未免有些烦躁。
有人向他建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家伙做了顾小召等人,那个公子哥可以当成肥羊来勒索,那个小侍女若是卖给牙人,多少能换一笔钱,就算不买出去,留着侍候自家也是不错的。
反正自家人多,那边也就三个护卫,就算那个护卫头子很是打得,也是寡不敌众。
黄须虎倒是有些心动。
他也是修炼内家功法的武者,引得有真气种子在丹田气海,真气也通行到了头部百会穴,在他看来,那个黄川江也就和自己的修为差不多,厮杀起来,自己只需拖着那厮,待得兄弟们解决了其他人,再合伙围杀黄川江。
看起来,这计划应该能行。
然而,黄须虎最后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不同意,而是说需要多观察一番。
毕竟,顾小召等人的表现太过奇怪了!
换成自己异地相处,一群江湖客突然闯进来,怎么也会小心警戒,很自然地便会流露出紧张的气息。
然而,在顾小召等人身上,却见不到这一点。
对方究竟是装腔作势,还是有恃无恐?
须得仔细观察一番才是!
第四十二章 白雾,青铜镜
夜深人静,河面有白雾弥漫,一点一点,顺着河面蔓延过来,略过芦苇丛向着小院进发。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这雾气来得蹊跷,并非由夜风吹来。
甚至,在雾气来临之际,先前还在芦苇丛中肆虐将芦苇吹得不时上下起伏的风也消失了,这白雾也比普通的雾气要来得厚重,并非像薄纱那般,而是仿佛有些厚实的白布。
更为奇怪的是,这白雾并非简单地从河面而来,在陆地上,在距离小院有些远的山间松林中也有着白雾弥漫,同样向着小院缓缓地蔓延而来。
准确一点,这些白雾乃是从四面八方生成,随后,向着小院进发,小院乃是唯一的目地。
白雾仿佛有着神智一般,小院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白雾。
同一时间,船夫张泥鳅的那间小院。
现在,已经变得有些安静,半个时辰前,黄须虎一行吵吵闹闹地用过膳食,然后,十几个人分成了好几个团体。
有两三人出了院落,应该是在附近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当哨探。
顾小召这边,先前帮顾小召驾驶马车的车夫也出了院子,今晚他就歇息在马车内,负责照顾那几匹坐骑。那辆马车和坐骑就拴在院墙旁,和顾小召等人仅仅一墙之隔。
顾小召和苏巧儿以及两个护卫站了院子一角,院中,黄须虎一行中也有人在歇息,有两个江湖客窝在灶台旁,灶台内有着柴禾燃烧的余温,如此,也就不怕夜凉风大。
除此之外,有一些人住在房间内,另外有几人则睡在后院的柴房内。
身为头领,黄须虎却没有住在房间内,而是带着几个手下住在柴房内,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在后院的柴房内有着一个地窖,地窖内存放着一些值钱的玩意,有着他们劫掠而来的赃物。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也就带着几个得力手下住在柴房中,他自己则亲自下到了地窖内,仔细地盘查着货物。
张泥鳅的失踪让他非常不安,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要知道,张泥鳅收到他传来的信息之后,这段时间决计不会出远门,最多也就撑着渡船在两岸来回罢了。
现在,人不见了,船也不见了,绝对是出了意外。
下到地窖,花了一些时间,检点了一下货物,发现地窖内的存货并没有消失,也没有特别值钱的小物件失踪,不仅如此,地窖内反而比黄须虎手中的货单多了一些东西。
有丝绸、布匹以及一些带血的首饰。
看样子,这些东西应该是张泥鳅在渡船上让人吃滚刀面弄来的玩意,在这些东西中挑拣了一番,黄须虎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破烂的青铜镜上面,这青铜镜有着奇特的魅力,他不由伸出手去,缓缓拿起了它。
手腕扭动着,仔细打量着这青铜镜。
铜镜的背后篆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小孩涂鸦,凝神望去,却像是一张巨大的鬼脸,那鬼脸同样凝望着黄须虎,咧开大嘴,狰狞地笑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黄须虎心中一惊,手一滑,险些丢掉了这铜镜。
情不自禁地炸了眨眼,却发现那鬼脸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继续盯着铜镜的背后,而是转到了镜面。青铜镜被大力摔过,镜面裂开了一道道细细的裂纹,就像是蛛网一般。
镜中自己的样子特别的模糊,完全就看不清楚。
“呸!”
黄须虎将青铜镜丢回箩筐之中,啐了一口,低骂了几句。
“泥鳅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什么垃圾都要……”
随后,他忍不住抖了一抖,迈开大步离开地窖,脚步匆匆,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然而,他自己本身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回到柴房,屋内的两个同伴迎了上来。
“老大,怎么样?”
墙角铺着一层干草,黄须虎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壁,双手环抱在胸前,搓着手臂,他揉了揉鼻头,摇头说道。
“里面的东西还在,还多出了一些玩意,我猜张泥鳅应该是见财眼红,在河面上想请某人吃滚刀面,不想却遇到了硬茬,应该是被人了结,送到了河里面喂王八了……”
两个同伴很有同感地点点头,其中一人说道。
“我们和老大想的一样,以前就给他说过,好好生生在这里撑渡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哎,这家伙就是忍不住,那眼珠子里就见不得黄的白的,总想动刀把子……”
“夜路走多了要闯鬼啊!”
另外一个发出一声叹息,附和着说道。
黄须虎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我要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得怎样?”
那两个家伙齐齐点头,对望了一眼,一人说道。
“老大,你但请放心,鬼头老七做这样的事情也有好几十件,从来就没有失手过……那公子哥的护卫虽然是老江湖,晓得住在屋子外,以为空气流通,就不怕迷香之类的玩意,他岂止我等的手段啊!”
“是啊!”
另一个家伙笑着说道。
“鬼头老七亲自动的手,他和罗小三守在灶台那里,利用炉灶内还在燃烧的柴禾,将鬼面花丢了进去,这鬼面花的威力哪怕是在空旷的院子也有效用,原本有点缺点,那就是有烟雾生成,不想天助我等,现在有雾气从河面弥漫而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另一个家伙笑着说道。
黄须虎点了点头,猛地站起身。
“那好,走,我们去捉肥羊!”
随后,一行三人便走到柴房门口,走在前面那位轻轻拉开房门,随着咿呀的一声,房门敞开,有白雾席卷而入,就像是长龙出行一般,白色的雾气瞬间就将整个柴房填满。
雾气弥漫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你妈!”
黄须虎低骂了一声。
他活了三十多年,这一辈子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大雾,所谓雾气飘渺的字句决然用不上,眼前弥漫的白雾是如此的黏稠,不像是气体,那浓度就像是液体一般,身子陷在雾气之中,就像是被黏稠的粘液裹着一般。
“罗老板,小威……”
黄须虎手握着刀柄,大声喝道。
他的声音很大,哪怕是在黏稠的雾气之中也能飘荡得很远,他的那两个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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