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没有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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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没有女性-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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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 

近些年来,纪实文学在苏联愈来愈盛行,特别是在军事题材文学领域。一九七六年,作家格拉宁根据他同卫国战争时期的女政治工作者维洛尔的多次谈话记录以及搜集到的大量有关材料,写出了纪实性中篇小说《克拉芙季娅·维洛尔》(中译本更名为《女政委》),两年后,这部小说使作者荣获全苏国家文学奖。目前在苏联最受称道的纪实文学还有:阿达莫维奇,勃雷利,柯列斯尼克合著的《我来自烈火熊熊的乡村》(1974),阿达莫维奇,格拉宁合著的《围困纪事》(1977—1978)和阿达莫维奇的《讨伐者》(1980)等,它们分别获得过法捷耶夫金质奖和文学刊物的创作奖。有关专家认为,纪实文学在今后若干年里很可能将形成一股更大的势头。
这里向读者译介的长篇纪实文学《战争中没有女性》(《Увойны——не женкое лицо》,原意为“战争的面孔不是女性的”。),发表于苏联《十月》杂志一九八四年二月号,作者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白俄罗斯姑娘斯薇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茜叶维契。她在明斯克一家杂志当记者,从一九七八年开始访问了许多参加过卫国战争的妇女,搜集了大量资料,历时四年多,行程数万里,写出了这部独具特色的纪实文学作品。它的发表,立刻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在战争文学作家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响。以写纪实文学著名的阿达莫维奇为这部作品作了序,他兴奋地写道:“我们又有了一部与《我来自烈火熊熊的乡村》和《围困纪事》同样出色的作品。”被认为代表了战争文学创作新潮流的康德拉季耶夫对此更是备加赞扬,他在《文学报》上著文,感慨万分地写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感激斯薇特兰娜·阿列克茜叶维契,她为了写这部作品,花费了很多精力、心血,长途跋涉。她替我们完成了这项工作,我们全体男人、所有的前线老兵都感谢她。”在以往,这种纪实文学都是由“前线一代”作家,即亲身经历战争者写的,而这部出色作品竟然出自一位年轻作家之手,这就更加博得人们的喝彩。一九八四年十一月,阿列克茜叶维契荣获了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颁发的荣誉勋章。
纪实文学这种体裁,我国读者也许不很熟悉。按照苏联《简明文学百科全书》中的解释,纪实文学(亦可称为文献性或纪录性文学)是一种“学术史料性的艺术散文”,它在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反映当时的详情细节,完整或部分地再现史实。但纪实文学并非单纯地叙述历史或现实,而是采用艺术的综合和概括手法,高度真实地反映具体的生活画面和历史人物的活生生的肖像以至心理面貌。同时,与小说相比,作家的想象作用在纪实文学中又受到严格限制。纪实文学创作的主要手段是剪辑、综合、对比、分析,把文献史料忠实地、哲理地用文学形式再现出来,其中自然也不可缺少典型化的原则。纪实文学因其反映的对象不同,本身又具有多种形式。譬如,《克拉芙季亚·维洛尔》和《讨伐者》是地道的小说风格,被称为纪实性小说。而《围困纪事》等作品,洋洋数十万言,容量博大,场面深广,颇具史诗气势,但在总的主题思想概括下,各个片断之间却并无直接的关联,且有时质朴得简直象随笔写照。另一方面,著名的军事题材长篇小说《围困》、《战争》、《胜利》等,除去其中主人公的故事系虚构外,大部分战役、背景和中高级指挥官、统帅部成员,均为查之有据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这种再现重大历史事件的巨著,也未尝不可称为纪实作品。写大规模战争,写真实人物和史实,是当今苏联军事文学创作发展的一个趋向。
《战争中没有女性》这部作品,可以说是一部全景性纪实文学。作者没有象前人一样,选择一个或几个原型,精心构思,写成一篇环绕一个或几个人物展开情节的小说。如果那样做,作者也是有足够的素材积累和驾驭能力的。但是,阿列克茜叶维契志在开拓,她为自己确立的目标,似是要写出伟大卫国战争中苏联妇女的整体形象。她不是描写一两个、十几个女性形象,而是集中了数十个战时妇女的故事,让她们作为主人公轮流出现,“自己讲自己”,仿佛直接面对读者娓娓而谈。这些女主人公的命运遭际丰富多彩、各个不同,又具有整体的共性。作者巧妙地剪辑和汇合了她们的故事,构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战争中妇女群象的长卷巨画。作者所取的描绘角度也颇具独特性,她不去渲染战斗和工作的过程,也没有直接描写女兵们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而主要是通过女性心灵对于战争的感受,从感情上去反映和描绘战争,进而深刻地揭示了那场战争的本质。战争本来似乎是男人的事,女性与军人难以得兼,但这一常规在卫国战争中被打破了,众多女性从戎参战。女孩子们身上习见的娇柔、温存、端庄、懦弱等等,在战火中改变了,女性非女性化了,这一事实说明了战争的严峻和残酷,更说明了卫国战争的正义性和全民性。这部作品着意于探索战争中女性的心理及其种种表现,种种变化,同时也就反映了卫国战争中苏联妇女的牺牲和贡献。
苏联战争文学中,佳作很多,描写女兵的优秀作品也不少。但象《战争中没有女性》这样,从个性各不相同的女性的内心深处去反映战争的作品,似乎还是仅有的。康德拉季耶夫说:
“我早就感到自己对于我们的女战友,对于战争中的姑娘们负有一种作家的、同时也是一个普通人的责任。我早就在着手写她们了,然而我此刻才发现,我是根本写不出的——因为我并不了解我在读《战争中没有女性》时才知道的那一切。……我痛苦地想到:四十年过去了,我们竟然没能写出关于我们姐妹们的真实作为和真情实感,是她们为我们包扎伤口,在医院里细心照料我们,并且和我们一道在战场上进行非人的战斗。我们却没能写出她们!既惭愧,又痛心!
“而一个女作者做成了这件事,开发了这深深的岩层!”
从康德拉季耶夫的这段谈话中,似可见出这部作品在苏联战争文学中所占的地位,也可以看到纪实文学这一体裁再次取得了成功。
通篇来看,《战争中没有女性》里没有纵向的主脉,也极少跌宕起伏的情节。作品中有些叙述显得琐碎。然而也往往在那些细微之处,展示了女性的特殊情感,她们的爱,她们的恨。或许,这部作品会有助于我们的读者逐渐熟悉和喜爱这种纪实文学体裁,也会对我国的军事文学作者有一点启迪和借鉴的意义吧。
这就是一个译者的愿望。并谨借此书对苏联人民反法西斯卫国战争胜利四十周年表示纪念。
译者:吕宁思
一九八五年五月 于北京
全文完 

战争中没有女性——白俄罗斯著名女作家斯·阿列克西耶维奇访谈录 

文/张晓强
斯·阿列克西耶维奇,白俄罗斯著名女作家。其代表作品《战争中没有女性》、《切尔诺贝利的祈祷》已在中国出版。不久前她接受了俄罗斯《论据与事实》周报记者的专访。
写小人物的爱
问:人们称您是描写人类苦难的女作家。您写爱情也围绕苦难来写,是这样吗?
答:我写的一切都有关于一点:我们是谁?现在已经通过短篇小说这种形式来写爱情了。在爱情中存在一切。无论我在哪里,在明斯克、在科洛姆纳、在莫斯科,我总是在问:幸福的人们在哪里?什么时候我将能够看见幸福而不是因不幸震惊的人们呢?要知道,我们所有的文化与文学都是由于人类的不幸所激起的,而我正在写作的主题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幸福的人,为什么我们如此美好地憧憬,但又如此冷酷地活着?为什么爱情从一方面讲是奉献,另一方面又似乎是病态的?有一次我在书摊前,一位妇女翻看着一部关于名人的书,自语道,“买什么呢?这不是与我有关的书,我只想读关于我的书。”因此,我想写关于“小人物”的爱情作品。在我的作品中从来没有著名人物为主人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战后40年才写这本书
问:近年来,您开始变得非常的女性……
答:每一次我都花很大精力以便改变从前的我。改变我的内在气质。也许还有面容。我问我自己:“我幸福吗?我是否有不幸的经验呢?”我认为,新人才应该写一本新书。每一次我都希望做我还不会做的事情并远远地超越旧我。我并不匆匆忙忙。那些在空中飘乎不定的猜想与问题,我要捕捉到它们并形成对世界的新的看法。
所有的事情都源于哲学,源于新的观点,这是最为沉重的。《战争中没有女性》一书我是在战争胜利后40年才开始写的,那时,已出版过几千本关于战争的书了。有关切尔诺贝利惨剧,我也是在事件发生15年后才写的。事实、信息并不是全部。它们向我们揭示了什么?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恢复情感的时候了。理智没有给我们带来答案。科学或者爱能否拯救世界呢?我也并不知道……
问:爱情,可以分为女性的或者男性的吧?
答: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两种性别:男人、女人。自然,女人擅长交流。男人的世界在一定程度上是封闭的,不是更简单、更单调,而是另外的一种心理结构。男人记得自己的行为,牢记胜利,记得美;但他们的图画不那么五颜六色。现在许多男人都懂得,爱情是生活价值之一。但是也有另外的倾向,许多年轻人已不想做那种甜蜜爱情受折磨的俘虏了。他们寻求日常生活的安逸。我不评价这是好还是不好,我只是注视着这个进程。女人们,重视玩,欢乐,记得内心的图画,她们深入思索着关于感情的问题。
问:爱的经验教给我们一些什么呢?
答:只有爱……当你处于微风吹拂的波浪上,你就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无论今后在生活中你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是战争。我曾问一个参加过战争的妇女,在战争中什么是最可怕的?她说,“最可怕的是在战斗结束后,我作为一个医护人员必须在战场上搜寻那些生还者。我走着、看着,那么多年轻的小伙子平躺在那里,甚至分不清是苏联人还是德国人,所有的人都那么年轻、漂亮,要知道,他们才20岁。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在青嫩的麦田上躺着一个死亡的德国青年,他睁着双眼仰望蓝天。”这,也与爱有关。(本文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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