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那些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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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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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宣拆开书信仔细看了一遍,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薛铁风站在一旁心里有点着急:“大人……”
“韩千谋报告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董宣心情沉重地说,“王莽新朝垮台后,一些余党流窜到海上,一直不肯臣服,这些年公孙丹父子与他们保持着秘密联系。近日公孙丹父子被诛,三十多个亲信打手被捕下狱。公孙家族狗急跳墙,公孙丹的外甥正派人与王莽余党联络,如果拖延时日,公孙家族勾来海盗劫牢越狱,那祸事就大了。你认真想想,公孙氏的这三十多个亲信恶奴,应该怎样处治才好?”
“或者杀或者放,必须当机立断,万万不可延误时日。”
“根据罪行,这三十多个人该不该正法?”
“个个十恶不赦,该凌迟处死。”
“有没有证据?”
“万民折上历数他们的罪恶,可以作证。”
董宣沉吟良久,说:
“万民折上说民愤极大罄竹难书十恶不赦等等,只是表示民情民愤,不能作量刑的依据。他们确实是血债累累,但一时又拿不出人证物证,匆匆判成极刑,又是三十多条人命,这个关系太重大了。”
薛铁风也觉得董宣说得有理,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董宣命薛铁风去北海守备营做相应的安排,以防意外事件发生。薛铁风衔命奔忙了三四天,一切安置妥帖,方才放下心来。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北海郡衙周围突然爆起一片奇怪的声音,乌突突一片强劲的闷响,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郡衙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梨园枣林,黑夜中如同起起伏伏的山岗丘陵,黑乎乎地似乎隐藏着一个个巨大的陷阱和阴谋。董宣满怀惊恐地跑出书房,抓住薛铁风忙问,是狼叫还是熊吼?
薛铁风有海边生活的经验,很有把握地说,“不,是海螺。五十个大海螺同时吹响,就会造成这种声威。可以断定,是韩千谋信中所说的海盗来了。”
董宣心急,忙着布置衙府吏役,秉戟舞刀顶门上房。正在一片忙乱中,隐隐听到有钥匙与铁锁碰撞的声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情况,监禁公孙恶奴的三十几处铁牢牢门突然洞开,三十几个恶奴嗷嗷嚎叫着蹿出,每人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向董宣的卧房扑去。薛铁风不敢怠慢,猛力拉响吊在树杈上的一口铜钟,在大钟的轰鸣中,藏在密室中的雄犬队倏忽蹿出。这雄犬队是北海守备营精心打造的一种秘密武器,由一百多条西域雄犬组成,凶猛乖戾异常。雄犬是雪山上特有的巨大犬种,体型大如牛犊,力气大性凶猛,敢与狼群甚至虎豹搏斗。能为山民看守家门或护卫牛羊,山民们将它们视为神犬。这雄犬有一怪癖,只对喂养它的主人友善,对其他人一概深怀敌意。守备营的兵勇们正是利用这雄犬的怪癖性格,将它们训练成了一支无可抵御的奇兵。当公孙家的这三十几名恶奴挥舞大刀狂嚎乱叫扑来时,一百条雄犬卷起一阵阵黑风,扑向恶奴。恶奴们奋力猛杀猛砍在雄犬眼里,却只不过是一只只蹦蹦哒哒蚂蚱而已。雄犬们纵身扑上去,一口咬住恶奴的一只胳膊,甩头便拽了下来,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从江米人身上拽下一条胳膊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仅仅一袋烟的功夫,三十几个恶奴便成了一堆堆血肉。董宣看了觉得过于血腥,命薛铁风连夜将尸骸运到郊外,挖坑掩埋。与公孙家恶奴勾结、打开牢门的牢头,自知罪大恶极难以饶恕,连夜投案自首,被当即诛杀。
公孙丹的外甥得知这一消息,气得脸都青了,邀集心腹连夜谋划,一边派人进京报知公孙丹的义子,一边安排精明能干的王总管携金元宝两箱,拜见青州剌史杜方,不惜钱财,一定要董宣偿命。
青州刺史杜方见着两箱黄灿灿的金元宝,浑身早软成一滩稀泥,嘴上却说:“本官食皇家俸禄,按律办事,从不收受钱财。”
王总管知道,他是煮烂的鸭子——只剩嘴硬了,忙匍匐于地,叩了三个响头,哭诉着:“求刺史大人伸张正义,为公孙一家报仇。”说话间,将两只元宝箱子塞到杜方书案底下。
杜刺史收了两箱子黄金,端着的架子就坍塌了,对王总管说:“董宣是块硬骨头,不容易啃呀。打蛇打在七寸上,要捏住董宣的麻筋方可动手。薛铁风用雄犬杀死囚犯,不是明正典刑,再说杀人太多太滥,可在这个节口上做文章。你回去写一详细的诉状来,越快越好。”
公孙家连夜写好了一份诉状送交青州刺史。青州刺史杜方早年刀笔吏出身,笔底下有很深的功夫,他不言公孙家的恶奴持刀闯郡宰府一节,只说董宣用刑过度,株连无辜。又编造情节,说董宣伙同书吏薛铁风挟私报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将自己的奏章连同公孙家的诉状一并呈送朝廷。为了制造假证,他又派人突然拘捕了薛铁风,皮鞭夹棍,百般折磨,逼迫薛铁风供认受董宣指使,报复公孙氏一族。薛铁风宁死不屈,杜方没有办法,只得将他收监,命狱卒严加看管。
光武帝看了青州刺史杜方的奏章,又看了公孙家的诉状,觉得涉及三十几条人命,案情重大,立即在杜方的奏章上批了九个字:将董宣交付廷尉査处。
廷尉简平遵命派出十名吏役去北海郡押解董宣,北海郡的百姓置酒案数里为董宣送行。
董宣被解至京都洛阳,廷尉简平审问了数次没有任何结果。对于这种御批的案子,廷尉不敢怠慢,但又摸不清皇上的意图,审过来审过去,只是拖延时日,不敢有任何判决。事情传扬开去,一些正直的大臣都为董宣着急,捏着一把汗。公孙家族抓住这个机会,拼上血本大车小辆往京城送钱财,廷尉简平和上上下下得了大批金银珠宝。再结实的毛也搁不住热水烫。他们悄没声息地挪动屁股,处处向着公孙家族说话。公孙丹的义子打着湖阳公主的旗号,跑到廷尉府催促。又过了月余,廷尉不见上边有任何动静,猜想湖阳公主的口风就是皇上的意思,庆幸自己抓住了机会,处死董宣有法可依,既迎合了圣上又捞到了好处,何乐而不为!于是就在董宣的案卷批下一个大字:斩。董宣闷坐在大牢中,对于外界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每日里无事可做,便背诵儿时学过的诗篇:青云衣兮白霓裳,
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
援北斗兮酌桂浆。
忽反顾以流涕兮,
哀高丘之无女。
溘吾游春宫兮,
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未落兮,
相下女之可诒。
……
诗篇有的激昂慷慨令人振奋,有的凄绝哀婉令人伤感。狱卒们常常伫立谛听,深受感动。五月的一天,晴空万里,石榴花在铁窗外燃烧,突然天边涌起一团乌云,越滚越大,像重重叠叠的山峰劈头盖脸压了下来,黑暗大口大口地将光明吞噬,整个天空像一块生铁压在胸口上,喘一口气也觉得那么困难。轰隆隆一声雷鸣凌空轧过,仿佛将一颗头颅喀嚓嚓轧成了几半。随着惊心的碎裂声,一团刺目的火球滚在大牢的铁窗上,霹雳闪合,火光四溅。董宣直直挺立在大牢里,只觉几个月来郁积的愤懑快要涨破身体,夺喉而出,禁不住提高了嗓门,朗声背诵屈原的《离骚》:阽余身而危死兮,
览余初其忧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
固前修以菹醢。
曾嘘唏余郁邑兮,
哀朕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
沾余襟之浪浪。
雷声推着诵声,诵声举着雷声,相呼相应,形成一股磅礴的音浪,张扬着一种人格的力量。董宣将右掌狠狠攥起,仿佛握有一把倚天神剑,一挥之下可以将漫天乌云扫净,使天地重放火样的光明。但是天空依旧那么漆黑,依旧那么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董宣的长衫已被汗水溻透,灰发粘在额上,感到又困又乏。他无力地倒在草铺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一盏茶工夫,东北起了大风,越刮越猛。借着风力,铜钱大的雨点砸在屋瓦上,灰濛濛的世界里有千万只小锤在敲击,禽鸟潜踪,绿叶飘零,好一场初夏的暴雨。一刹时,风的狂歌,雨的喧闹,雷的咆哮,把刚刚入睡的董宣惊醒。受到风雨的袭击,顿觉格外凉爽,他想接着刚才的诗句背诵,但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的,半行诗的影子也没有了,空白,只有空白。“啊——啊——”,他冲口而出地啸叫着,如虎啸,如猿啼,整个世界都感到毛骨悚然。
这瓢泼大雨下了一阵,云散雨收,天气晴朗,囚室中的污浊之气被涤荡得一干二净。董宣像根钉子一样钉在牢狱中一动不动,尽管大半个牢房淤积着泥水,但窗外却是那么宁静,那么祥和,仿佛刚才的暴风雨没有发生过。
董宣正在出神,两个狱卒送饭来了:“恭喜恭喜!”
董宣吃惊不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明儿就要送你上路了,今儿吃顿告别饭吧。”
虽说从进京的第一天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猛听到死期将至,也免不了心里一紧。董宣平了平心:“早走也好,省得惹你们腻烦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看您刚才那阵子喊叫,我还以为您早已知道了呢!俺干的就是跟死鬼打交道的差使,说真格的,咱们见面就是缘分,善缘难结,可惜明天这缘分就断了。”董宣不再说话,两个狱卒悄悄退了出去。这一夜董宣着实睡了个好觉,次日起来精神饱满,剃须净面,认认真真地修饰了一番。正襟危坐,静等着生命之神一步步离去,死亡之神一步步走来。晨风掀起他的长衫,露出白色的衬里,忽觉有一种冲动折磨他,好像看到屈平子向自己招手,他用力撕下一块长衫衬里,咬破中指,写下一首滴血的诗篇:泾河清兮渭水浊,
一浪生兮一浪灭。
江水河水血泪水,
生生不息来汨罗。
心潮激越兮鼓荡千载,
冤屈不腐兮滋生悲歌。
高木项天立地兮,
滴水涓涓呼啸江河。
写好之后,董宣正在低声吟哦,忽见牢门大开,廷尉简平带着几个吏役进来,装模作样地说:“少平兄,咱们同朝为官,可说是三生有幸。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不能冷落了朋友,特命家人办了一桌酒席,给老兄送行,聊表小弟一点心意。”
董宣听了,愤然道:“我董宣从小家贫,吃过百家的剩饭,喝过千家的残羹,可从来不吃无耻之徒的饭菜!我知道我死在临头,愈是在这种时候愈要爱惜自己的清白。生来一声哭,死去一声笑,我会死得轻松,死得坦然。无需你来饶舌,囚车在哪里?快,送我上路!”
廷尉不动声色,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端起一杯酒洒在董宣面前。
“呸!”董宣一口唾沫啐在廷尉的脸上。廷尉气得哼了几哼,骂了声“死鬼”。
天近午时,囚车出动,洛阳城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涌来观看。十五辆囚车十五名死囚,劈开人海向法场移动。董宣锁在第七辆囚车上,身子藏在站笼里,只有脑袋高耸着。他双目炯炯,印堂间那颗红痣吐着赤热的光芒。
一次处决十五名囚犯,这在京都洛阳近几年来还算罕见。法场如一锅沸腾的开水,热乎乎的汗臭熏蒸着,扑面而来的浊气令人作呕。囚徒被拽下囚车,一排溜儿站在高台上,有两名已经吓瘫了,软布袋似的堆在地上。刽子手像一尊凶神,又粗又黑,胸肋一把抓不透的肉块堆叠着,闪着黑油油的亮光。绕肩的红绸拖在地上,明晃晃的屠刀一看就知道刚刚磨过。刑卒提过酒坛,把三只酒碗倒满,刽子手先端起一碗,一饮而尽。监斩官快步登上高台,只见他高声喊叫着,喊声被嘈杂的音浪遮住,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接着有三声火炮轰鸣,刽子手向前跨了一步。第一个受刑的是个赃官,两腿抖成一团,两名刑卒将他揪起,他又倒下,惹得刽子手兴起,左手抓住赃官的头发,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轻提起,猛地往下一捺,右手拎着的屠刀往前一蹭,人们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一颗人头早已拎在手丄。第二个受刑的是个酒鬼,央告刽子手说:“往你那家伙上浇一碗酒,让我断头时再过一次瘾吧。”刽子手真的往屠刀上泼了一碗酒,刀上肘上淋淋漓漓。董宣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底里一片茫然,脑壳里空空荡荡,空荡得像缥缈的高空,什么也不存在。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当第四颗头颅从项上滚落时,刽子手像个发坏的孩子,飞起一脚,将它踢出两丈开外,那颗头颅上的大嘴巴在空中几张几合,好像在喊:“好快刀!”董宣看得清楚,像似嘲人,又像似自嘲。
一连砍下六颗人头,下一个就轮到董宣了。刽子手觉得有些口渴,抱起早就准备好了的酒坛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淋漓的酒浆淌在胸毛上,淌在肥胖的肚腹上,像飞泻的泉溪。看着刽子手的豪饮,董宣着实有几分眼馋。这时候远处飞起一道黄尘,黄尘越来越近,一匹黄骠马奔驰而来,马上的人还在频频加鞭,恨不得插翅腾飞了。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吆喝声,黄骠马已切入法场。这时刽子手已喝得饱饱的,抹了抹嘴唇,端起了屠刀。董宣的时刻到了,他挺了挺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憋住这口气就能将天地撑破似的。腾跃的黄骠马已经停住,骑马者紧勒缰绳连声高喊:“刀下留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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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怔了一下,收了屠刀揽在右臂上,左手轻轻抚着刀口。几万双眼睛集中在骑马者身上,监斩官从那黄亮的服饰上已认出他是宫里的黄门太监,他快步走下高台,人们如划开的潮水哗啦啦闪出一条通道。黄门太监高声问道:“董宣斩过了没有?”
“没有。”监斩官急着问,“圣上有何旨意?”
“没斩就好,没斩就好!”黄门太监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圣上口谕,董宣押回收监,等候重审。”
重审董宣一案,起意于议郎蔡茂。原来早朝散后,议郎蔡茂见一溜十几辆囚车走过,询问时得知其中就有董宣,心里一颤,觉得董宣这样的辅国之才杀了可惜,随即调转马头,进宫求见,向光武帝陈述了自己的意见:“我与董宣并不认识,但他的为官为人从百姓口中早有所闻。董宣为官多年,所到之处,恶霸俯首,盗贼潜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政绩确实卓著,像这样的辅国之才不能轻易杀之呀!”
蔡茂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臣,西汉末年就是议郎,王莽新政时他愤然离职,称病不起,拒不为官,光武帝对他的人品十分赞赏。汉室中兴,重新启用他为议郎。今天他为董宣保命,言词恳切,语重心长,光武帝感到这件事的分量,“董宣的才干朕是知道的,只是他无视法度滥杀无辜……”
“杀人过滥不足取,但据老臣猜测,背后必定有某种原因。董宣是大司徒侯霸所举荐,我相信侯霸的眼力不浊。”
对于侯霸这位开国的元勋,光武帝一直保有良好的印象,虽然他已故去多年,光武帝还经常拿他作为典范在大臣中宣讲,从内心里怀念他。今天听到侯霸这个名字,动了惜才之心:“好吧,这案子我亲自过问。”并立即派了精明强干的黄门太监,乘御厩中的宝马,飞奔法场去救董宣。董宣被押回大牢,光武帝派议郎武纪来见他,武纪问:“董宣,你为官多年,皇家的律令理应铭刻于心,怎么敢法外用刑滥杀无辜?”
“错杀偿命,律条上明明写着,我怎敢胡为?”接着董宣将公孙父子为非作歹恶贯满盈,公孙父子的心腹打手持刀闯入郡宰府欲杀朝廷命官,更为严重的是勾结流窜海上的王莽余党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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