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原--乱世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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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原--乱世英杰传-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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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骑兵,名不虚传!”朴正元好不容易砍落一名秦军骑士,喝道,“蒙佐,可敢一战?”
黑夜里传来几声冷笑:“瞅准朴正元,乱箭射死!”
朴正元暴怒,冲副将道:“你带队去,我断后,誓杀秦贼~!”
“晚了~!”蒙佐劈落一名高句丽骑士,长刀一摆,“朴正元你枉为名将,单挑这等儿戏,我秦军将士不屑为之!”
朴正元远眺冲天烈焰,一咬牙,舍了蒙佐,率部前冲。
粮仓已然没救,在及时赶到的铁甲军掩护下,雷神军统领果断下令全军撤出大营,组成三个战阵,阻击百济禁军骑兵。
寸英见铁甲军调来了针对骑兵得长枪营和投枪营,而本方已烧尽高句丽粮草、杀敌三千,遂回顾对安璇:“女侯,见好就收,不必恋战了!”
安璇手中的银枪已被染成红色,囊中羽箭早已射完,却不肯罢手,挑翻一名守军,道:“高句丽人乃我大仇,岂可放过一个!”言罢,翻身复战。
寸英无法,只得紧紧护从,数百人的骑队渐渐陷入铁甲军与雷神军合围中,情势危急。
就在此时,正南方火光起,负责攻城的高句丽军大营开始骚动。韩载烈提刀冲到辕门口,两条火龙从汉江扑向大营——百济人开始全面反击!
“轰~!”围堵安璇寸英骑队的高句丽铁甲军被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满樊带着数百骑呼啸而来,合兵一处,喝道:“安女侯,再不走,大家陪你一起死!”
放眼周遭,高句丽军越来越多,层层堵截上来,竟不下万人!
“走!”安璇掉转马头,道,“此处不可再战,放火烧铁甲军大营去!”
寸英眉头大皱,满樊却喝道:“声东击西,妙极~!”
南大营那两万用来攻城的私兵在卢孝松与金奉春两路大军猛攻下开始溃败——金奉春率八千加耶军在正面疾攻;卢孝松则领七千人马包抄背后,直插南大营与铁甲军大营之间缝隙,将高句丽军切开两段。
“是泗泌军!”安璇指着东南面——泗泌军、加耶军、秦军在铁甲军大营前会师。
“看,王旗!”不知哪个百济士兵大喊一声:火光中,一身银色战甲的百济王扶余昭在兄长安南王扶余晖、廷尉黎正冲陪伴下率领大军出现在北门前。
大地在颤动,汉江在沸腾,数万百济军的斗志因为扶余昭的现身被彻底点燃!
“我王万岁,百济必胜!”
“我王万岁,百济必胜!”万军齐呼!山呼海啸!
与激昂亢奋的扶余昭不同,扶余晖面若止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胜局已定了。”
“王兄功不可没!”扶余昭手按刀把,若非黎正冲拉着马缰,他早已冲进战场。
扶余晖却道:“陛下一定在怪我为何迟迟不发兵来援。”
“是啊,”扶余昭也不客气,“王兄若按兵不动,只怕过不了多久,我已成汉城城下之鬼。”
扶余晖笑了笑,道:“如果不是两国特使激起汉城军民必死抗战之念,纵有十万援军,亦无济于事。”
扶余昭点点头,极目之下,奇道:“那位拿枪的女将,便是水源安女侯?”
“正是。”黎正冲想到了死了丈夫、又为解国难奔波劳顿的妹妹黎秀然,叹道,“巾帼之功,不让须眉啊~!”
“陛下,”扶余晖想到了另一件事,“得胜之后,趁胜追击,还是罢兵议和?”
“恩——”扶余昭思量着,黎正冲把目光投向扶余晖,心想他必不愿过多损耗泗泌军,但从扶余昭现在的情绪看,趁胜追击是一定的。
出人意料的是,扶余昭选择了见好就收。
扶余晖瞥了黎正冲一眼,高呼:“我王英明~!”


第 二 章 归心似箭(上)


 
战斗没有完结,高句丽军败而不乱,三万铁甲军主力在重新集结的雷神军殊死掩护下,有条不紊的放弃大营、向北撤退。朴正元选择了弃卒保车,他的骑兵延缓了秦军骑兵的追击,战场开始割裂,南线两万攻城步兵陷入绝境。
汉城。云开没有随扶余昭出城,而是找来了桓韵。
“姐夫,这是做甚?”桓韵望着案上整整齐齐的文卷和一身布衣的云开,大惑不解。
云开双手按在文卷上,道:“这是我为百济整理的新政条陈,趁夜,咱们回国。”
“回国?!”桓韵瞪大了眼睛,“外面这么乱,走得如此匆忙,合适?”
“乱才能走人,过了今晚,想走就难了。”云开道,“张昕的水师战船早就守在汉江口,只等我们出城,你快去准备一下。”
“蒙佐将军他们怎么办?还有两千秦军啊!”
“仁川在秦军手上,还怕走不掉?”云开笑道,“秦军都是骑兵,跑起来谁追的上?”
“云开大人说得对,”换作男儿打扮的段梦汐推门而入,“今晚是最好的脱身时机,咱们在百济这潭水了陷得太深,有些事,不是区区特使所能左右的。”
云开点点头,正色道:“蒙佐那儿我已让铁面去了,眼下百济全部兵力都在北方对付高句丽军,汉江水路和仁川大道畅通无阻。请段小姐先往仁川,让公孙定将军做好出海准备。”
段梦汐盈盈一拜,道:“云开大人高义,足令大晋国威恩泽百济;今番回国,定能擢升要职、报效国家。”桓韵递上密封的朱红国书,小心翼翼道:“姐夫——别忘了百济的国书。” 
云开接过,道:“请段小姐转告蒙佐,今日一别,或是永远,务必珍重!”
“诤友至交,莫过于此,我会转告他。”段梦汐道,“其实蒙佐一直希望能与大人在战场上较量,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云开大笑:“天下裂土南北,我与蒙佐便有对阵沙场之日——请!”
“老蒙!”铮铮铁面,一骑飞至。
“铁面,出事了?”蒙佐勒马回缰,低声问道。
“云开大人今夜回国。”铁面沉声道,“妹妹已经去了仁川,收拾人马,走吧!”
“这么急!”蒙佐收刀还鞘,迅速冷静下来——百济君臣想留下他和云开的意图显而易见,战事一旦结束,就会找种种借口不放他们回国;而百济朝局的复杂远远超出想象,扶余昭能不能坐稳王位尚未可知,自己决不能让两千秦军战士做了他乡孤魂!
“铁面,拿我的箭去东面招回满樊寸英的人马”蒙佐抽出一枝黑羽箭,交到铁面手中,“我带这里的兄弟先撤出战场,在汉江边等你们!”
“好!”铁面接过黑羽箭,往腰间一塞,冲蒙佐肩头一拳,拍马而去。
蒙佐换来几名百骑长,用秦军特有的口令传下命令。远方,包围与反包围仍在进行,火光、血光交织在一起,天地间被染上一层暗红,混沌迷蒙。
不久,训练有素的秦军在夜色掩护下开始不知不觉的撤离战场。他乡不留尸,上百名战死重伤的秦军骑士们也被同伴拖上马背,一并带走。
秦军一撤,朴正元所部骑兵压力骤减,迅速扑向东北方。
满樊寸英八百余骑被高句丽败军堵在战场东面,想要撤离,必须横穿化作熊熊大火的高句丽大营,还要面对铁甲军强大的阻击。
“走北面!”满樊当机立断,黑色大潮立刻折向东北,贴着高句丽铁甲军侧翼绕开,从右往左在高句丽主力屁股后面兜了一个大圈再折向西南,前往汉江与蒙佐汇合。
朴正元的骑兵顶住了扶余功与安璇的两路人马;雷神军在突围的李济恩和韩载烈指挥下顽强抵抗,为主力撤退赢得了时间。
汉江边,船队准备就绪。夜色下,江风阵阵,张昕站在云开身边,道:“不见蒙佐了?”
云开摇摇头:“离开了这片土地,秦晋便是敌非友——开船吧!”
“起————锚!”张昕令下,信兵打出旗语,船身一震——离岸了。
“秦国会打来么?”桓韵扶着船舷,见识了秦军骑兵超强的战力后,他开始担心,任何一个强大北方国家对偏安江东的晋室都是莫大的威胁。
“一年之内不会。”出使百济前,云开就对十年来迅速壮大的氐族做了初步的了解,一举吞并燕国更让他对秦国刮目相看,“燕国新定,后方余孽未平,秦国经营的重心仍在北方。辽东高句丽、雁北代国、西凉张氏,这三个国家一天没有臣服,秦国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对付我大晋。”
“这三个国家,都不是善主,”桓韵送了口气,道,“我看三年之内,秦国无力南犯!”
“是啊,江东又能安享三年的风流太平呢!” 冰冷的江风拂过脸颊,出使的任务完成了,浓浓的倦意袭来,云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底泛起深深的不屑:一个锐意进取、不拘小节的胡族国家,一个安于现状、自命不凡的正统国家,究竟是谁秉承了中原文明一直引以为豪的谦虚执着、脚踏实地的精神?
“大晋何时才能奋发自强、收复河山哪!”云开暗叹。能为百济做的,他都做了;留下,是挑战、也是机遇,谁不想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可他放不下,放不下大好江东,更放不下桓桢——自踏上甲板的这一刻起,云开便决心抛开在百济的所有记忆,拿的起、放的下,才是大丈夫,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姐夫,你累了。”
“是啊,累了。”云开敲了敲脑门,活动了下肩膀,道,“回建康,述职告假,我就去广陵,向桓公提亲,好好陪陪你姐姐,这几年最对不住的就是她。”
“嘿嘿,”桓韵坏笑着,“好姐夫,老姐要听见这句话,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云开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与桓桢在一起的时光,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第 二 章 归心似箭(下)


 
仁川大道,大地微颤,蒙佐等来了他的兄弟们。
“大人!”寸英满樊双双勒定,黑压压两支骑兵顺利会师,没有一丝响动。
“没落下一个?”蒙佐环视全场,除了已经入土的,他要把所有战士都带回秦国。
“死伤都在了,一个不少!”满樊道,“我们甩下百济人半天行程,足够登船。”
蒙佐点点头,望着这一千五百多名随自己出生入死、满身征尘的战士,鼻子一酸,良久,才憋出一句:“兄弟们,去仁川,回家!”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小声的啜泣——回家了。
仁川要塞高高的耸立在港口前,张开漆黑的怀抱;兰陵号、安泽号、飞狐号,二十余只战舰静静的停靠在岸边,迎来了远征的孩子们。
“伤兵和战死的弟兄上运兵舰,锐士营上兰陵号,下马、登船!”蒙佐令下,千五战士齐齐落地,离开了朝夕相伴的矮个子百济战马。
“大人,尸体上船,只怕不妥;伤兵在海上容易得病——”满樊没有把话说完。
“自家兄弟,岂可流落异乡——战死的,海葬吧。”蒙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仁川港重归静默,剩下近两千匹战马在海边蹦达。
兰陵号上,蒙佐解下盔甲、凭栏而立,冰冷潮湿的海风抽在脸上,阵阵刺痛。
“外面风大,你该好好歇歇了。”段梦汐替他披上一件斗篷,道,“你一定在奇怪,为何走得这般匆忙。”蒙佐只是一笑:“呵,你一定有大堆的理由摆着,说来听听。”
“你觉得安南王是怎样一个人?”
“将相之才,王佐之志。”
“秀然夫人许下两个承诺,才让扶余晖下定决心勤王——第一,得胜之后,扶余晖成为百济的辅政王;第二,秀然夫人做他的情人。”
“女人的作用有时真的很难估量,就像你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女人只是利益交还中的一枚筹码、一个支点,”段梦汐道,“高句丽人害我全族,可我现在的恨意,已经淡了很多,那不过也是获取利益的必然结果罢了。扶余晖的现身,让原本简单的百济朝局变得诡异莫测;更何况,还有个高句丽神人无尘太子——此二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对半岛局势的影响力,要远远大于你和云开大人。”
“当局者迷啊!”蒙佐长叹,“匡正王权,岂是这么容易!”
“与其泥足深陷,不如见好就收——”段梦汐也支在船舷上,长发迎风飘舞,“你和云开大人若留在百济,足以建立不世功业,却难保全善终。你的家在中原、在秦国,万里江山才是你的归宿,岂可拘泥一隅、徒耗光阴?”
蒙佐闭上眼睛,默默玩味着,心潮澎湃;如果青芷在,她也会让自己离开的。
“你的大仇呢?”
“仇?”她笑了,“残害段家的主谋朱中胤已在金东朝和高健联手打击下家破人亡,他儿子朱其莫失踪,仇人都没了,留着仇恨又有何用~”
“妹子说的好!”铁面大步走来,低沉的声音自青光光的面具下传来,“破而后立,段家不会亡——兄弟若不嫌弃,我的刀、妹子的计谋,便是你建功立业的左右手!”
天明,仁川港,王旗飘扬。
“走了,都走了,哈哈哈~!”扶余昭歇斯底里的大笑,在岸边蹦跳,声嘶力竭。
“大王他,丢人!”黎正冲连连摇头,喘着粗气掩饰心中不满。
稍远处,黎秀然喃喃道:“走得如此干净利落,连战死的都不留下,难怪陛下抓狂。”
“这才是大国使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扶余晖想起了张良隐退前送给韩信的两句话,一脸平静,“过了昨晚,我那王弟还会让他们走么?”
黎秀然斜了他一眼,道:“高句丽人走了、两国特使也走了,这百济国,再无人能与你平起平坐,不是么——安南王。”
扶余晖嘴角一动,话锋一转,道:“北面来的密使到了么?”
黎秀然微微点头,道:“已在你大营等候;差点忘了,犒赏加耶军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你该好好谢谢金大人。”
“这个当然~”扶余晖道,“打退高句丽人,也该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任那的倭贼了!”
白衣飘飘,黎秀然像是想起什么,蓦然回首,眼中满是泪水——薛韦仁的坟墓,就在不远处的山丘上,几棵碧绿的野草,在海风中轻轻摇摆。
扶余晖心思不在这一抹幽深湛蓝的港湾:来之前,他收到新罗城主联名密函,愿意拥立他为百济王;他扣下密使,严刑拷问,才榨出原来是明月社的人!
他望着海滩上的弟弟,心道:“你是王,你能任性妄为;百济啊,狂风方去、暴雨又至,没有我扶余晖,你安能坐享江山!”
带方城,兵城,甲士如林,高句丽南方军事重镇。
一万五千万铁甲军、五千雷神军、七千轻骑兵、一万五千山地步兵、一万三千攻城步兵——朴正元保全了南征的主力。
这是建国数十年来对百济的首次败仗,全师而退——朴正元感到深深的耻辱。让一个被踩在脚下、只有招架之功的国家不再惧怕自己,这,便是失败、完败!
议和的使者已经派出,首要一点,便是请百济清点所有战死的高句丽战士尸首,运回北方——不论是哪一国的军队,都不会让子弟兵的尸体留在异乡,哪怕用更多的人命、更大的代价,也要把尸体弄回来!
一万三千由私兵改编的攻城步兵与万余囚徒一起,每两人一辆木板车,静静的等候在边境线上,只要百济守军一放行,他们就会浩浩荡荡的开拔,南下收尸。
朴正元从怀里摸出金东朝的来信,除了例行公文,信里只有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水至清则无鱼——”朴正元反复玩味着:变法以来,杀人成山,但凡反对金东朝的,尽数灭族,整个高句丽人心惶惶;重刑之下,死水不波;清除了所有反抗者,就能一劳永逸?
“矫枉过正啊!”朴正元点着了密函,甩手,撒下点点灰烬。
高句丽再也经不起折腾——朴正元体会到了金东朝言下之意。变法杀剩下的顺民,根本不能用来富国强兵;有本事的人才会反抗,杀光了,何人替你卖命?
朴正元明白了,面对觉醒的百济和强大的秦国,夹在中间的高句丽正好趁着这次败仗,收缩战线、两头交好,止兵休武、充实国力。秦国不是慕容燕国,与高句丽没有世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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