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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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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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先去忙吧,我想静一会儿。”冉颜道。

    邢娘这才想起了,方才是听见晚绿嚷嚷说什么死人了,才过来问问,一进屋便被岔开了,不过看着冉颜恹恹的形容,也不好再问什么,便起身轻手轻脚地出去。

    玉簪花的香气渐渐抚平冉颜心中的焦躁,她取出几种草药碾碎,放在蒸馏水中浸泡,垂眸仔细观察药在水中的变化,借此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约莫过了两刻,晚绿才回来,裙裾被雨水打湿,贴在腿上,头发也微微散乱。“娘子,刘刺史不让奴婢看尸体,他已经把人群疏散,说您可以去验尸。”

    冉颜早猜到这个结果,刘品让那只老狐狸,不会放过丝毫破案的机会,不过,苏州近来屡屡发生大案,即便及时破案,刘品让说不定还会被人弹劾个管制不利之罪。冉颜把自己一大半的财物都孝敬给他,自然不想这个钱打水漂。

    刘品让寒门出身,既要保住清廉的名声,又不能让世家抓住把柄,否则到时候任人拿捏,他这个刺史也保不住多久。他能收受钱财极少,像冉颜这么大手笔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可以笃定,若是再来个有背景的新刺史,定然没有刘品让这么好收买,一来拿出的钱财人家不见得能看得上,二来,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反控制。

    无论哪一种原因,冉颜都须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

    “走吧,去看看。”冉颜示意晚绿带上工具箱。

    两人准备妥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歌蓝和邢娘。

    “歌蓝也陪我出去走走吧。”冉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歌蓝欠了欠身,从屋内取出伞,跟随冉颜和晚绿一并走出院子,邢娘看着三人的背影,欲言又止,叹了一声,转身回屋。

 第98章 认真你就输了

    雨不大,细细密密地飘洒在天地之间,犹若雾气,风过的时候,荡起一片轻纱帘,卷携着沁人心脾的草木芳香,一点一滴无不露出一派江南温婉。

    细雨浸润土壤,看似平整的山路,却并好走。

    冉颜一直抿着唇,从低矮的草丛上踩过,步履极快,连身后的晚绿和歌蓝跟着都有些吃力。

    一路上,除了晚绿时不时指路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直到远远看见着官服驻守的人,冉颜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手心居然满是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

    那守卫的府兵看见三个女子过来,刚欲出口呵斥,刘品让便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步子极快,身后为他撑伞的衙役一路小跑地跟着。

    冉颜看着一身绯色官服,须发花白,身上被雨水浸湿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不禁有些心酸和无奈,像这样的老人,应当坐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她也能看出刘品让不像那种醉心权利地位之人,究竟为什么还占着这个对他来说过于烫手的位置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十七娘,老夫侯你久矣!”刘品让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冉颜所有的同情心烟消云散,“这个尸体你尽管剖,有什么事情,老夫扛着。”

    冉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您也是保证我验尸之事不会被别人知道,可没等一个转身,全苏州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质疑刘刺史的人品德行,不过,您是不是应该查一查这个刻意毁坏您人品,居心叵测之人?”

    刘品让一脸正气,义愤填膺地道:“此人真真是可恶至极,冉娘子放心,本官对这种人绝不会姑息。”

    冉颜微微颌首致谢,不过心里却着实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待刘刺史这种老狐狸,只能本着一个信条,那就是:认真你就输了。

    “先看尸体吧。”冉颜没有闲情逸致与他计较这些根本得不到什么结果的事,她和刘刺史只是互惠互利,刘刺史只要能应她所求,帮忙办上一两件事,就算给了面子,她若真以为帮忙验两具尸体,就能让刘刺史感激在心,那可就太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刘品让更是没心情纠缠这些事情,他就是喜欢冉颜的自知之明,句句话都点到为止,而且办事爽快,心里再次惋惜她是个娘子之后,连忙往尸体的方向走去。冉颜这才跟着他身后过去。

    尸体的上方搭建了一顶棚子,因为是在半坡上,所以在上方砌了泥墙,用来阻住坡上流下的雨水。棚子里站着一个身着浅绿官服的瘦小男人,正拧眉看着地上的尸体。

    冉颜认出,那个人正是掌管刑狱的判司余博昊。

    她没有急着打招呼,而是首先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尸体上,尸体身材修长,穿一袭灰色宽布袍,呈俯卧状,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满泥土和草根,很显然是在死前经历过很痛苦的挣扎。

    现场的尸体在没有细致检查前不能随意翻动,冉颜缓了缓呼吸,朝余判司微微欠身,道:“见过余判司,请余判司与我说一说尸体的状况?身份确定了吗?”

    “十七娘无需客气,因着等候仵作前来,所以我先令人检查了方圆二十丈的环境,只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尸体,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装束是士子身份,没有确定具体身份。”余博昊如实答道。

    冉颜立时明白,自己是被刘品让这个老狐狸给算计了,连仵作都不带,明摆着就是等她前来!什么长相俊俏,根本就是他编出来,诱她主动前来的手段!到时候若是再出点什么事,让她也找不到人算账——反正是你自己要求过来验尸的,可没人逼你。

    更让冉颜恼怒的是,刘品让居然派人查她,连桑辰一并都刨了出来,那么她给妓馆治病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冉颜让自己平心静气一会儿,安慰自己,好在刘品让没存什么更坏的心思,这事放在别人手里,说不定就会反过来拿捏她。

    最终还是怒气难平,目光沉冷地看了刘品让一眼,这一眼,毫无波澜,却让人觉得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纵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她冉颜也不是能任人搓圆捏扁的人!

    但偏偏除了这个眼神之外,她还真不能明目张胆地出言威胁堂堂刺史,但她知道,刘刺史这样一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人,只需她适当地表露出少许恼怒和不满,给他留着面子,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之时,他也绝对不会做得太过分。

    “周围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冉颜看了晚绿一眼,示意她把箱子拎过来。

    晚绿走进棚里,把箱子放下,拿出罩衫、口罩、手套,依次帮冉颜穿戴好。歌蓝撑着伞站在棚外,静静地看着冉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再加之她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不禁暗暗心惊,她想到昨天晚上那番警告的话,不由得重新审视冉颜此人。

    “山坡的上面没有任何痕迹,下面的草丛有被滚爬压倒的痕迹,许多草被扯断,这个坡不算陡峭,我试过,可以直接走上来。看样子应该是死者身体受到某种伤害,因此不能行走,只能依靠攀爬,可是被压倒的草丛附近没有发现血迹,不过昨天夜里雨下的比较大,说不定是被冲掉了。”余判司将所有的发现一一解说,最后道:“就这么多了,暂时还没有发现物件,我名府兵扩大搜索范围,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嗯。”冉颜蹲下身,观察尸体,她抬眼看见旁边有准备记录的衙门文书,便说着基本信息,“死者男性,年龄……约莫二十岁上下,身长七尺,发育良好,肤白,着圆领灰色宽袍,尸体呈俯卧状,衣襟散开,发髻凌乱,上面粘有大量青苔,两片松针。”

    刘品让听到这句话,转身吩咐身旁两名府兵,去附近查看哪里有松树和大片的青苔。

    冉颜令文书将尸体俯卧的形状画下作为记录,然后缓缓翻过他的身体,尸体上的尸僵有一点点消失的迹象,可以推断他死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天之内,两天以上,恰好与桑辰出现在附近的时间相符。

    冉颜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脑子中嗡嗡作响,连额角都渗出一滴汗水,手上竟然完全不曾留意到尸体的重量。

    就在尸体翻过来的同时,冉颜猛地将眼睛闭上,脱力似的用手臂撑住地面。

    “娘子。”晚绿担忧地冲上去。

    冉颜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张陌生的脸,下眼眶一红,沉静的眼眸中几乎掉出眼泪来。她明白,自己心里担忧桑辰还是占了极少的一部分,她这是那件事情的后遗症,对这种事情异常恐惧。

    “我没事。”冉颜只用了两息的时间便恢复如常,继续检查尸体,说出尸体的状况。

    衣物外表的检查完毕之后,冉颜自然便是要脱掉他身上所有的遮掩物。

    这时两个衙役抬过来一块木板,帮忙将尸体抬到上面。

    晚绿和歌蓝是两个未经人事的女子,看见冉颜毫无禁忌地剥掉男人的衣物,不禁惊讶得长大嘴巴,但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背过身去。

    刘品让看了她们一眼,心想,这才是正常的小娘子啊!

    冉颜却旁若无人地在仔细检查,余博昊有些站立不安,感觉就像是自己也被剥光了一般。

    “尸体后脑正中有伤口,伤口有结痂现象,是生前被钝器击打造成,背部表面伤痕明显,背部有一块长形瘀痕,宽三指,长约一尺三寸……”

    这具尸体可以说是遍体鳞伤,背后惨不忍睹,手臂上也到处都是被钝器砸出的淤伤,十指破裂,鲜血将指甲里充满泥土和青草浸染,而胸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似乎只有胸口一片瘀痕是人为,其他瘀痕有的是尸斑,有的可能是爬上山时被石头、草木硌伤。

    “嗯?”冉颜在检查到尸体下半身时,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迅速翻看死者贴身的裤子,在上面找到了不规则地点状附着物,而且在裤腰附近也找到了灰白色浆糊状的东西。

    “发现了精液。”冉颜让衙役用布袋装好贴身裤子作为证物,然后拿出镊子,翻看尸体的私部,“依我……的判断。”

    冉颜本想说“依我经验”,但话到嘴边却改了口,继续道:“虽然人死后,因为内脏的僵硬和松弛,会使身体产生排泄物,但依我看,这个男子在死前一定与女性发生过性行为,并且达到过高潮,因为他的腰附近也沾染上了一些,腹部也有,一般死后排泄,并不会沾到那里。”

    现场所有人都被冉颜这一番话镇住,如此的赤裸裸啊!没有一丝遮掩和含蓄,就连男性仵作在检验时,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

    刘品让的表情在经过一瞬间的僵硬后,旋即问道:“也就是说,他死前正在行……咳咳,房事,而后急忙提上裤子,不小心让……额,那个东西沾染到裤子上。这么说来,他临死之前是与一个女子在一起。”

    冉颜微微挑眉道:“也不一定有女子,也不一定就是一个女子。”

    众人怔了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99章 想像力

    冉颜也并未过多解释,在场的公差都是男人,略微想一想也都明白了。

    不一定有女子,说不定是这男人在自慰,不一定是一个女子,就更好解释了,说不定是两个、三个……

    “这么说来,有可能没人,也有可能是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女人。”余博昊道。

    冉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请余判司有点想像力,其实结果有很多情形,一是现场没有人,这一点我觉得基本可以先搁置不考虑,第一他是被人谋杀,第二如果不是偷情的话,他在家里关起门来‘自给自足’不是更方便?二是现场有人,但有什么人呢?有可能是一个女人,也有可能是两三个,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或一个以上的男人。”

    这一番话,再次成功地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灵,在场个个都呆若木鸡。

    冉颜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更重要的是,她之前让刘品让清过人,刘品让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案子没有破,他不会落井下石,所以在现场留下地应该都是可靠之人,不会在外面乱嚼舌根,但也不能不防。

    她这么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如果判定是另外一个是女人的话,那么最可疑的就是尼姑庵里面的女尼们,官府一定会派人严加看守,尼姑庵为什么以前没出事,而偏偏她冉十七,刚刚住到尼姑庵就出现这种事情,别人会怎么想?

    唐朝风气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开放,但“荡妇”之名,不是谁都能背得起的!冉颜今日这番话传出去,最多就是个彪悍,心灵不纯洁,江南虽不多见这种女子,但长安却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冉颜自然取其轻者。

    影梅庵和云从寺一起监视,最好不过了。

    不过冉颜又做了一重保险,“刘刺史在监视这附近的时候,不打草惊蛇最好。”

    话外音是:你最好让今天在场所有人都保密,监视的时候也偷偷监视。

    冉颜这话一半于私,一半也为公,若真是尼姑或者和尚,如果在没有外界压力的状态下,指不定会露出马脚,更甚至,可能再次犯案。

    刘品让点点头,“此话有理。”

    冉颜得了他的话,开始进一步检查尸体,刚刚那些,还不过是正规法医检验程序中最最基本的一项检查。她在动手之前,忽然又想到什么,再次翻了一遍死者的衣物,果然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沉甸甸的,至少也得有二三十钱。

    “似乎不是为了钱财。”冉颜取出东西后,立刻有衙役捧着素布过来接住。

    冉颜道:“死者身上的伤痕足以让他有片刻的神志不清,如果是谋财,不应该会留下这些。”

    刘品让赞同道:“有道理。”

    其余人还被之前那番话震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自然无法参与意见,只呆呆地望着冉颜。可是从她身上当真看不出任何异状,依旧是那份沉静的气度,形容严肃,没有半分对死者的不恭或者开玩笑的意思。再仔细想想,龙阳之好自古皆有,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儿,只是他们一时还没有往上想而已。

    尤其是余博昊,将一腔的惊愕转变成了赞赏,这么丰富的想法,细致的分析,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呢?有时候凶案的真相就是那样地出人意料啊!

    “通过整体检查,我怀疑致死原因是被人袭击脑后,或者被人用力击打胸前……”冉颜目光停留在尸体胸口的伤痕上,越看越觉得像是个脚掌的前半部分,于是凑近观看。

    果然瘀痕里面的血点的排列分布很均匀,并不是用力过度所造成,而是被什么东西硌到,冉颜对古代的物件不熟,便道:“余判司,你看这块瘀痕的形状,还有上面的血点,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呢?”

    余判司看过之后,仔细想了想,道:“像是……鞋底,有一种用麻绳纳的鞋底,那麻绳是用一种韧性极强的草风干之后搓成,一般都是普通百姓或者僧侣会穿。不过,这个血点也太小了,又不太像。”

    “如果纳鞋底的人,把针脚做得细小呢?”冉颜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了解。”余博昊如实答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仔细观察纳鞋底的事儿。

    一直背对着站的晚绿忽然出声道:“当然可以做成小针脚,还可以看不见针脚呢!以前我舅母没死的时候,纳鞋底纳得最好了!”

    “你也会?”余博昊眯起眼睛问道。

    晚绿是粗心眼,却不是笨,知道余博昊怀疑她,立刻嚷嚷道:“余判司,奴婢好心说个事儿,您至于就怀疑到奴婢身上吗!且不说奴婢不会,便是会,天底下会纳鞋底的人多着呢!您信不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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