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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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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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1章 莫失莫忘

    柴玄意握着笔的手一紧,又一滴墨在纸上绽开。

    “阿郎?”圆子看着他呆滞的样子,便知道记忆又开始渐渐衰退了,便连忙从书架取来一幅画。

    这画是柴玄意早上才绘好的,是李婉平看着他笑的样子。

    “阿郎,这是夫人。”圆子将画摊在几上,继续道:“这是郎君早上亲手画的,就在这里,夫人今天特别高兴,笑得特别好看。”

    柴玄意目光落在纸上,那个女子烟眉星眸,端庄明媚,笑容仿佛有一种感染力,他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这是他最亲近的人了,绝不能忘。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内心深处茫然恐惧,但她依旧不离不弃。

    圆子眼眸微湿,垂下眼眸去,“阿郎若是忘记了,就照着这一幅画吧。”

    “你先出去吧,夫人回来便知会我一声。”柴玄意今日的记忆还有残留,并没有完全忘记,因此看着这幅画,竟是渐渐拼凑起了早上的画面,心下高兴,遣了圆子,兀自在屋内临画。

    他用镇纸将画摊平之后,却发觉左下角有一行小字,字迹清丽利落,柴玄意想起来早上妻子在他画好之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字,并说让他以后再看。

    只是后来两人对弈之后,柴玄意的记忆就有些淡了,忽略了此事。

    纸上,李婉平只写了九个字:玄意,莫失莫忘。妻,宛平。

    莫失莫忘……

    对于平常人来说都是难事,更何况柴玄意患的这个失忆症?李婉平写这句话的意思,约莫也不是奢求执手共赴白首,仅仅是为了提醒他,他,曾经还有她这样一个妻子。

    柴玄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几个字,唇边笑意更浓,换了一张白纸,仔细临了一张,而后将原稿卷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唤了圆子进来。

    “明日把那幅画拿去表了,挂在书房内。”柴玄意道。

    圆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

    柴玄意抬眼看她,见到红肿眼睛,不禁问道:“哭了?出了什么事?”

    “奴婢……奴婢家里有些事。”圆子躬身,连忙转移话题道:“阿郎画好了?”

    “嗯,你过来瞧瞧,可像?”柴玄意招手,他刚刚根据脑海中残余的记忆进行了修改。

    圆子眼睛一红,连忙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她并没见过闻喜县主几次,唯一一次近处看,还错把冉颜认成闻喜县主,因此根本也不晓得像还是不像,但她肯定地点点头,“像,活脱脱像是夫人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莫失莫忘……”柴玄意在同样的位置模仿李婉平的笔迹写了下那句话。柴玄意的才华不仅仅是诗词歌赋,字也写得极好,而且能够随手模仿其他人的笔记。

    圆子别过头去,眼泪倏然掉落。她要怎么说,方才有人把夫人的遗体送了回来,要不要告诉他,夫人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阿郎。”圆子哽咽,虽然他总会忘记,见与不见也没有太多区别,但她看着柴玄意心心念的模样,又觉得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实在太过残忍,遂一咬牙道:“夫人……仙逝了,就今天,现在就躺在灵堂里。”

    柴玄意拿着画的手一松,纸张飘然落地。

    静默了片刻,圆子听见他平静中隐带颤音地道:“带我去见她。”

    圆子泪眼朦胧地看了柴玄意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心下松了不少,毕竟他是个什么事情都会忘记的人,不记得夫妻的情分便不会伤心。圆子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便领着他去了灵堂。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犹如漫天的羽毛。

    停放闻喜县主的灵堂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没有祭幛,没有祭物,只摆了一张榻,上面躺着的女子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身上还没来得及更换的衣物上大片血迹十分刺眼。

    柴玄意呆呆地望着她,心底莫名的钝痛渐渐扩散。

    取衣服进来的侍婢被屋内的寂静骇住,捧着一件红色衣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圆子小声道:“阿郎……夫人刚刚被送回来,还未曾来得及换衣物,不如您去外间等等……”

    回答她的是沉默。

    久久,柴玄意才道:“衣物给我。”

    圆子示意那侍婢把衣服递了过去。

    柴玄意接了衣物,淡淡道:“你们都出去。”

    侍婢们迟疑了一下,纷纷把目光投向圆子。圆子挥了挥手,众人把热水和巾布留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记忆很轻,柴玄意除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别的再也不记得了,可是心底某块地方仿佛漏了一般,冷飕飕的疼。

    “宛平。”柴玄意也早已不记得,自己夫人的名字其实叫做李婉顺,他只记得今日的这个对他笑靥如花的女子,这个在纸上写下“莫失莫忘”的夫人。

    门外的廊下站了两排侍婢,风雪呼啸,圆子看着映在窗上的影子,死死咬着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怎么回事?”忽然有人低声打断了她的神思。

    圆子回过头来,才惊觉不知何时站了满院子人,为首的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清瘦颀长,眉宇间与柴玄意有一两分相像,却是柴五郎领着本家的人冒雪匆匆赶来。圆子是柴家的侍婢,自是认得他。

    “见过五郎。”

    圆子欠身行礼,却被柴五郎打断,“不须多礼,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司参军亲自将夫人的遗体送回府内,并说要立刻进宫面圣,通报此事。”圆子答道。

    “司参军?司承韬?笑话!我们柴家的事,何时需要他一个外人插手!”柴五郎恼怒地瞪着圆子,“你们夫人出府做什么?带着哪个侍婢!”

    柴五郎生得瘦削,嗓门却不小,圆子被他呵耳中嗡嗡作响,顿了一下才答道:“夫人一向不喜人打扰,都是一个人待着,因此也无人知道她何时出的府,更无侍婢相随。”

    “什么?”柴五郎也听说过闻喜县主的性子,听到圆子的回答,却也不是很奇怪,他心惊的是,如果真是他们柴家照顾不利,导致隐太子唯一的血脉殒命,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他旋即又想到司承韬最近在协助刑部办案,就是柴玄意遭袭的这件事情,也许是与这个有关?

    柴五郎想着,立刻吩咐左右道:“立刻回本家,让大兄关注宫里的情况。”说罢又转头扫了一眼圆子,“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服侍!”

    众人噤若寒蝉,圆子道:“十四郎在亲自帮夫人换衣。”

    柴玄意在族中排行十四,在本家人面前,为了分清楚,圆子只能唤柴玄意的排行。

    柴五郎看着屋内的灯火,沉默了半晌却没有去打扰。

    约摸在偏房里等了两刻,柴五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令圆子去请柴玄意。

    柴五郎听见那边的开门声,便起身在站偏房门口,看着柴玄意一身萧索地从庭院中穿过,圆子跟在后面撑伞,却被他落下很远。

    “十四弟。”柴五郎仔细看着柴玄意。一袭浅青色圆领广袖袍,墨发披散在身后,就这般茕茕立于雪中,明明是平静的表情,却无端显得孤独悲凉。

    柴玄意方才听圆子说过来人的身份,便依礼唤道:“五哥。”

    “嗯,上来吧。”柴五郎淡淡地应了一声,紧接着解释为什么本家只有他一人来了,“大伯病重,父亲忧思成疾,兄长留在家中侍疾,明日天一亮便会过来。”

    他说着,旋即想到柴玄意明天也不会记得此事,说了也等于白说,便直截了当地道:“那些是本家带来仆婢,均知丧葬之礼,今晚暂且先帮你打点一些,明日宫里得了信,会告知县主如何安葬……你……节哀顺变吧。”

    柴五郎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柴玄意的肩膀,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闻喜县主死,对于柴玄意,对于柴家,都是一件好事,当初皇室把这个烫手山芋塞过来的时候,柴家就不愿意接受,柴玄意虽然只是偏房庶子,但才华横溢,未尝不会有一个好前程……

    他娶了闻喜县主,柴家便只能与他保持距离,让他出来单立府邸,若非生死大事,基本不会有任何瓜葛。

    闻喜县主这一死,柴玄意只要能治好失忆症,无疑前途一片光明。

    柴五郎道了一声告辞,便带着贴身小厮离开。

    柴玄意怔怔站了一会,木木然返回灵堂。他只离开这么一会儿,屋内便垂了许多缟素,有几个侍婢正在换下浅绯色的帐幔。

    柴玄意茫然地站在榻前,榻上铺着雪白的绸被,闻喜县主一袭红衣竟是将苍白的脸映衬出几分血色,而她的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这个样子,仿佛是沉睡的新妇一般。

    “夫君。”站了许久,柴玄意耳边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脑海中闪过一个含羞的笑颜,接着眼前便是一黑。

    圆子站在立在一侧候用,余光看柴玄意时,却发现他摇摇欲坠,不禁惊呼,“阿郎!”

    四周忙忙碌碌的仆婢吓地停下手中的活,圆子扑上前去接住晕过去的柴玄意。门口的小厮听见动静也冲了进来,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柴玄意抬回寝房。

 第282章 凶案起始

    不知过了多久。

    柴玄意只觉得头疼欲裂,朦朦胧胧之中,脑海中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最终居然拼成了回忆!

    是一个烟雾弥漫的室内,外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几一榻。厚厚的西域羊毛毡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个人,裸露的肢体交缠,分不清是谁的手臂,是谁的腿。

    整个空间内弥漫着一种淫靡的气息,令柴玄意心惊的是,其中有一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的他胸膛袒露,衣衫不整,旁边两名光裸的女人不断往他身上蹭,而旁边的男子也都与女人纠缠在一起,其中还有一对男人在忘情地亲吻。

    柴玄意一向是个很洒脱的人,看见这样的画面也不禁想吐,尤其是其中居然还有自己!

    他的表情根本不是享受,而是痛苦,他抱着头,面上肌肉有些扭曲,没有任何力气去管那两个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女人。

    “柴兄,感觉如何?”忽然有个人开口问他。

    这是柴玄意第一次吸食阿芙蓉,丝毫没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头疼欲裂,不断干呕。

    一旁的窦程风将趴在自己身上欲寻欢的女子扯开,靠近柴玄意,唇角微微勾起,缓缓道:“这头回吸食阿芙蓉,便如女人的第一次,总不会好受,可你若想体会其中乐趣,总要豁出去一次。”

    羊毛毡上的柴玄意头疼得冷汗直流,却还忍痛应了他一句,“让这两个女人滚!”

    窦程风轻笑一声,握住一个女人的手,让她轻轻抚弄柴玄意胸口的璎红,“美人恩是前世修来的福,柴兄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这样是不是可以缓解头疼?”

    柴玄意闷哼一声,方才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不适,此时虚脱,根本无法反抗。

    两双柔腻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不断地停留在敏感地带骚动,不多时,胸口的手居然换成了嘴,轻轻吮吸着两点,此事的柴玄意难受已经渐渐消去,只是有些无力,阿芙蓉有一定程度的催情作用,因此他轻易地便被挑起了欲火。

    窦程风淡淡瞥了纠缠在一起的人,起身坐到了几旁倒水喝,而原本伺候他的两名女子,也开始凑上柴玄意。

    窦程风也吸食了阿芙蓉,看着这样靡乱的画面,下身早已肿胀不堪,痛得厉害,但是欣赏被美人包围的柴玄意,那痛,达到心底却变成了一种舒爽。

    窦程风想得到闻喜县主,如果她是一般身份的娘子,他根本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法子。不管是婚嫁也罢,偷情也罢,非得闻喜县主自愿才行。在此之前他试过许多次,但闻喜县主都能够轻易地化解,以至于他对她越来越好奇,想得到的渴望越发浓烈。

    画面一转。

    依旧是相似的情景,只是环境要华丽许多。

    柴玄意看见自己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而面前隔着纱帘,隐隐能看见一个黄裙女子的身影,头脑侧躺在榻上,衣裙从矮榻上垂落在地,涂着红色丹寇的指甲轻轻敲击榻沿,另一只手中把玩着一只莹碧的葡萄,美眸盯着柴玄意的一举一动。

    “无趣。”红唇中轻轻吐出两个字,随手将葡萄抛进旁边的果盘中。

    旁边的侍婢见她作势要起,立刻伸手扶她,却被推开,闲散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道:“原来瞧着疏朗雅致,超凡不群,可惜此时与凡夫俗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倒是那窦程风,也许还有意思些。”

    说着,竟是起身从偏门出去。

    屋内只剩下正受渴药性折磨的柴玄意。

    “窦程风!”痛苦到极点,他低哑地嘶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座孤立的院子,没有人听到他如困兽一样悲凉的吼叫。

    此时,柴玄意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狼狈。那样卑微,那样令人憎恶。而自己如此地痛恨窦程风,多半也是因为这样的局面是拜他所赐。

    “夫君。”正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一双微凉手,轻轻覆上他眼睛,拇指在太阳穴边揉着,声音温柔。

    柴玄意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下来,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想伸手去把她的手拉下来,眼前却是一花,他出现在了城东。

    几人在山坡上饮酒高歌,喝到微醺,窦程风令他身边的女子白茹去山顶的小庙里取阿芙蓉。

    而何彦与瑜郎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何彦的手探进瑜郎下身,或揉或掐,把他逼出细碎的呻吟声。

    柴玄意厌恶地别过头去,倒了一盏酒递给窦程风。

    窦程风微微一笑,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春风徐徐,日光融融。

    柴玄意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昏倒在地,从袖中取出藏匿的利刃,挥刀便要往窦程风心口插去,柴玄意第一次逞凶杀人,满心的杀意冲昏了头脑,根本不能顾忌其它,他本以为这一刀下去定然能结果了窦程风的性命,却不想,恰巧被那取药回来的白茹猛地扑倒在地。

    柴玄意对窦程风恨之入骨,好不容易寻到的这个好时机下药,他哪里肯错过,当下脑子一热,反手一刀便刺进了女子腹部。

    “啊!”一声惨叫,惊起林子里一群鸟雀扑棱棱地飞起。

    柴玄意守在山坡下的两名侍婢闻声急慌慌跑了上去。

    柴玄意见白茹没了动静,以为她已死,惊醒之余,一咬牙从白茹体内拔出短刀便砍向窦程风。电光火石之间,白茹却挣扎着趴在了窦程风的身上,动作之快,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噗,短刀再次没入白茹的背部。

    柴玄意惊诧,不是他小瞧女人,可是方才那一刀明明连一般的男人都难以再有什么动作了啊!

    “阿郎!”两名侍婢冲上山来,一眼便瞧见这骇人的一幕,不禁大惊失色,花容惨白地看着柴玄意。

    一名侍婢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去拉扯住他,“阿郎,不可啊!杀人偿命!阿郎!”

    柴玄意狠狠甩开她。他已经受够了,不是没想过更隐秘的杀人方法,但窦程风不是个傻蛋,若是玩阴谋诡计,柴玄意根本不是窦程风的对手,倘若想杀死窦程风,计划务必越简单越好。

    窦程风再是警觉,也绝对想不到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豁出性命地大胆地行凶。

    若非,上回他们要求去柴府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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