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怎么行?”初兰轻推了推他。
“怎么不行?”林景皓仍不放手,在她耳边吹气轻语,“我都忍了几个月,你这身子又不是两三个月,偶尔一次没事的……我轻着点……”
初兰歪头挤开他密密的浅吻,道:“我今儿来你这儿就有些冒险,若再过夜,被人看了去岂不坏了事?”
林景皓道:“若有人蓄意监视你,等不到你从这儿出去,早就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儿了。况且这会儿才过了酉时,你纵是要走这会儿也不能出去……既是要在这儿待着,与其咱们大眼瞪小儿的干坐着,倒不如做些正事……”说着也不容初兰拒绝,直将她抱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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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少日子,孙玉便从林景皓那里得知的了郜兰公主到底要她做些什么。她听完之后冷汗唰一下子下来,惊得差点儿瘫在地上,哆嗦了半天才把话说利索,只道:“这……这……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属下……”
林景皓却只笑得淡然:“当你不做了就能躲过抄家灭族之罪吗?”
孙玉知道自己的性命是攥在三公主手里了,只要她把她往朝堂上一送,明日就是她的死期。
林景皓道:“大人放心,大人该去找谁,该说些什么话,本官已为大人想好了,大人只要按此行事,他朝事成,大人必属头功。三公主素来礼贤下士,定不会亏待了您。”
孙玉战战兢兢地听林景皓一条条一句句的交代,越听心中越是发寒。暗自嗟叹:三公主身边有这么一位军师,实是尚辰之不幸。再想那郜兰假意和离将林景皓安插了出去却也不错,林景皓其人若只窝在公主府里做个相妻教子的驸马委实是暴殄天物了。
从林景皓府中回来,孙玉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宿没有出来。到最后她是想明白了,自己卷入这皇权之争就注定有这一天,不过早晚罢了。她将事情想明白了,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是夜,卧房。
孙玉忽地问她的相公于氏道:“前两个月你娘家是不是来人说婆母大人想念外孙了?”
于氏道:“是,怎么了?”
孙玉道:“那明儿就让人把两个孩子送过去住些日子吧,省得老人总惦记。”
于氏一怔,想起孙玉这两日的反常,便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这些日子你总闷闷不乐的,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孙玉叹道:“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只能告诉你马上就要出大事了,倒时候咱们这府里逃得过逃不过一劫却是难说了。婆母大人是先皇跟前的老人儿了,多少还有些脸面,若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个孩子送她那儿去或能躲过一劫。”
于氏惊道:“你别吓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你遇了什么麻烦了?要不……要不去求求二公主吧,她一直对咱们……”
孙玉摆手打断道:“没用,这会儿靠谁也没用,只能求老天爷庇佑了。”
于氏被她这话吓得不知如何才好,孙玉见了又是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若这劫能平安度过,或许我孙玉今后亦可一步登天。”
于氏被孙玉说糊涂了,但见她又取了一封信交给她道:“这封信你收好了,若他日我遇了什么不测,你只想方设法把此信呈给皇上,或能换回咱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活命。”
于氏地收了信,只跟明日便是死期一般,悲道:“我一介草民内眷,有什么法子见了皇上呢。”
孙玉想了想道:“你只去找长公主,她看了信的内容,必将你引给皇上。记着,此信事关重大,万不可被人看去。”
又过半个多月。
昭辰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泥潭沼泽之中越陷越深,又似被锁链拴住,一环扣一环直将她拖入深渊之下:私售官粮,引来敌奸,致使前线粮草短缺战事告急,接下来又是私扣战报将满朝文武蒙在鼓里……她承认她是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今日自己把自己逼入了绝境,再无退路了。
可即便如此,当手下谋臣提出让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策动政变占据京师之时,她还是被吓住了。
这是谋逆!
她立时拍了桌子,只还不容她大声斥责,其余谋臣竟亦有站出来附和支持的。
她傻眼了,她是想当皇帝,却从没想过这个当法,她想只要把雅容和初兰压下去,她便能顺利被册立为皇储,继承大统。
“不,不行!这话我只当没听过,你们也休要再提此事,否则莫怪本宫不念情分!”昭辰定神喝道,只她这话明显带了些不安分的颤音。
时两三位主张谋反的大臣并未住口,反是纷纷上前进言:
“如今形势所迫,此举却是唯一的办法了。前方连连战败,损失惨重,即便皇上执意,这战事也不过勉强拖上三五个月,到时候大军战败而归,皇上必将战败之责迁怒到军粮短缺一事。皇上在位二十几年,一直有心一统天下,如今输在您的手里,皇上可能轻易放过您吗?长公主和三公主那儿也必然会落井下石。到时皇上即便不治您的罪,可这大位之争便再无您一席之地了。”
“再退一步,即便您此时绞尽脑汁倾尽身家凑足军粮运往前线,我军也得上天庇佑逆转战局。到时候得意的却不是您,而是战场立功,助皇上一统天下的长公主!我军攻克蓉城之时,便是长公主被册皇储之日。您这千万分的担忧辛苦却全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承容以如此盖世之功坐上皇储之位,又有哪个能有本事将她拉下来呢?他朝承容登基,以您之势,怕是头一个遭忌之人。纵是念早骨肉至亲的份上手下留情,也不过是被软禁封地,在她的监视之下战战兢兢地了度残生罢了。”
这些话昭辰自己如何不知,如今听人细细讲来,更觉前路渺茫。只在她内心防线一点点被瓦解之际,又闻谋臣道:“如今京城尽在您的掌握,三公主身怀六甲,手中又没有兵权,不过是笼中金雀不堪一击。前线战报皆被您扣在手里,朝中无一人知晓前线战况,咱么只要稍做手脚夸大几分,分次告内阁并在京大臣,只让人以为前线战事一溃千里,只在人心惶惶之际,再来一招釜底抽薪,伪造战报只说:吾、皇、驾、崩……”
昭辰吓得一激灵,瘫坐在椅子上,已然说不出话了。
谋臣又道:“时朝内必然大乱,您手握大权自可号令群臣。三公主驸马为天启皇子,只给她一个通敌叛国之罪,也非无理可循。倒时公主首先发难,以此罪名先将三公主府和四公主府一并围了,再令京畿都统贺将军率兵占据京师,那个时候她们就算想要反手也没机会了。朝中阁老并文武大臣不过是个摆设,谁又敢多说半句?”
“皇上远在天启,受战事所累无暇回顾。待到皇上得了消息,已是兵败如山倒,况您已登上大位,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然坐实。纵是皇帝率兵杀了回来,咱们亦可说是长公主拥兵谋反,出兵讨伐。到时候早已损兵折将的皇上并长公主腹背受敌,绝无回天之术。”
时屋内七八位谋臣,原不过两三人有此谋策,只这两三人这番话说下来,只把当前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事事顾得周全,其余几人亦被说动了心思,渐有附和之色。众人之中,唯独孙玉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
三日后,被亲信煽动得六神无主的昭辰避了众人耳目往辅林巷子刘府拜会刘子安。
刘子安一袭青衣长袍,头发较从前又白了许多,却越发显得清雅超凡,只似山中术士高人一般。他并未询问昭辰来意,只邀她与自己下棋,弈毕捻子低语:“险中求胜,时不我待。”
昭辰怔了一下,会意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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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令孙玉游说昭辰身边谋臣,颤动昭辰谋反之计按计划顺利进行。没过几日,果然从“前方”得到战报,只说我军大败于慈川,损失惨重,大军后撤五十里休整中。初兰手里攥了数封从前线传来的捷报,自然知道那所谓的败退消息全是出自昭辰之笔。
接下来的十数日,又有相似的战况从“前方”接连传来,朝中一片大哗,人心惶惶,却从未有人怀疑战报的真假。有孙玉做内应传递消息,初兰知道过不了多久所谓的“皇帝驾崩”的大戏就该上演,便让人给洛飞送信:时机已到,开始行动。
话往前说,只说这段时日初兰让洛飞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寻些机会与人打架,越张扬越好;第二件便是与降雪保持着适当的联系。她若去军营找他,即便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莫要据她与千里之外。
论理,这两点都是初兰最不愿洛飞做的事,可眼下的形势,洛飞唯有如此才可骗过尚辰和承容在京郊军营的部属京畿正副都统贺年秋及陈豫,最终促成大事。一来洛飞越是嚣张跋扈,越不易引人猜忌怀疑,因为不管是谁,都绝不会与这样沉不住气的张扬之人共谋大事。二来,洛飞与降雪之间的故事早为人知,如今世人皆道他是降雪的准侧驸,而降雪与荣郡王一脉素来安分守己,于承容和尚辰都毫无威胁。如此洛飞名义上虽也是雅容麾下,然贺年秋对他的堤防之心会比陈豫等人小得多。
这段日子,洛飞正是按照初兰的吩咐行事。其实单论打架这一点,没有初兰的吩咐他也是不能安分的。不论当年混迹街巷,还是如今入了仕途,只要有人招惹得罪了他,他便要立时加倍还回去,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慑人得很。是以时间长了,军中众人只当他是个修罗转世,嚣张跋扈之名却是坐实了。
头先贺年秋也曾派人暗中跟踪监视他的行踪。洛飞耍了个心眼儿,他先是假装没发觉,寻了机会两次故意不经请示擅离军营,贺年秋的暗哨跟了出去,却见他竟是去赴五公主的邀约,贺年秋得知后便对他放松了戒心。随后洛飞又装作才发现被跟踪的模样,气急败坏地把暗哨揪出来一顿好打,然后直跑到贺年秋面前指着鼻子骂。贺年秋气愤恼怒的同时愈发觉得洛飞是个没头脑的愚鲁莽撞之辈,且终不愿得罪了五公主,便干脆撤了暗哨,不再令人跟他了。
而这恰恰是初兰与洛飞想要做给陈豫看的。因陈豫与贺年秋分属承容及尚辰两个阵营,相互监视制约,而陈豫官级上低了贺年秋一头,略处下风。贺年秋仗着手中权力,借军规的借口根本不许陈豫及其心腹随从出营,陈豫若想与外界取得联系或是做些小手脚,就不得不考虑暗中将洛飞这个游离于两个阵营之间而不受贺年秋监视的人拉入伙。
因陈豫知洛飞与初兰有些渊源交情,虽同为长公主麾下,对洛飞原也些有防备,后来见洛飞越发和五公主走得近了,这戒心才松了下来。因为当年初兰曾当朝参奏五公主的老师陈怀秀,致使她被撤了礼部尚书一职,后荣郡王晋封之日,又对初兰送来的礼物不屑一顾。虽说后来初兰和降雪之间仍若往日交往,然朝中上下却觉二人之间终归有了嫌隙隔膜。如今洛飞亲近降雪,便让陈豫觉得他不可能再与初兰有甚过深的交往了。
本着这些心思,陈豫便有意无意的暗中接触拉拢洛飞。洛飞则按初兰的吩咐欲擒故纵,对他恭敬却不热情。如此反而让陈豫觉得洛飞没甚私心暗念,愈发觉得他可为己用了。
说回当下,只说洛飞得了初兰的口讯,便让人给降雪送了话,约她出来见面。降雪自欣然前往。
大望楼。
降雪比约定的时间早去了半个时辰。洛飞对她的邀约向来没什么热情,约他十次,能赏光见个两三次就算不错了,更不用说主动约她出来。如今她只当是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捂热了他这石头心。
午时之后,洛飞姗姗来迟,降雪欢喜地迎了上去,挽了他的胳膊笑道:“我当这辈子也等不到这日了呢,今儿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终于想起我来了?”
洛飞推开降雪,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她,道:“你前儿让人给我的衣裳,还给你。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自己有钱,缺什么东西自己会买。”
降雪撇嘴做撒娇的模样,却并没不高兴,以往她派人送去东西他收都不收便让人原样拿了回来,这次他能留着自己主动来还她,大概也算是两人关系的一点儿进展吧。
洛飞是有些心虚的,上次降雪派人送衣裳来,他原也想着直接驳回去,可又想和初兰商量的事儿还是用的着降雪,留了衣裳将来去还,也算是个见面的借口。
降雪拉了洛飞往屋里走,又紧忙吩咐小二赶紧上菜,没多会儿这菜品便一道道接连端了上来。
洛飞随口道:“就咱们俩吃得了这么多么。”
降雪道:“我请你的。”
洛飞没应,在军营里也难得改善伙食,索性不客气的拿了筷子兀自吃饭。降雪坐他对面,想要与他说话可见他吃得香又不忍打扰,只不时的给他夹菜。
洛飞也是根本不给降雪说话的机会,等他自己吃饱了,便抹了抹嘴,道:“我该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降雪急道:“才来多会儿啊?咱们还没说话呢,多陪陪我不行吗?”
洛飞道:“不行,军中有规定,我这会儿来已是犯了军规了。”
降雪闻此也不好坚持,只委屈地道:“那你什么时候有假啊?”
洛飞道:“没假了。”
降雪气恼道:“你可是故意搪塞我呢,士兵每月还有三日假呢,你一个副都尉怎么可能没假!”
洛飞道:“我骗你干嘛,前儿陈大人跟我说让我这些日子别出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大事儿了。”
降雪没多想,只道:“能有什么大事儿!还让你们也奔天启怎的!”
洛飞道:“那可说不准,谁说在这京城就没仗打的。”
降雪原当洛飞推搪他,可这会儿听他这话音儿似有些不对,便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飞故作神秘地道:“我上哪儿知道去?陈大人说有仗打我就等着开打呗。”说完便撂了一脸莫名的降雪下楼走了。
降雪被他那话说得心惊,心想什么叫“陈大人说有仗打?”难道是说这京城要不安稳了?降雪越想觉不对,只忙叫了小二结账,小二却说刚刚那位爷已经给结了,降雪叹了一声,也顾不得过多纠结,紧忙进了宫。时荣郡王正住在宫中照顾有些着凉的三皇子,降雪只把洛飞的话一字不落的给荣郡王复述了一边。
荣郡王听了也觉悬得很,他是文人出身,没经过什么朝堂倾轧,在后宫又一直安分守己,却也没什么主意,想来想去,只让降雪去找初兰拿个主意。
当日下午,降雪便以探望孕中的初兰为由登门拜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边。
初兰早有准备,笑道:“他的话你倒是上心,我看未必是什么大事。”
降雪道:“怎么不是大事?我听那意思似是陈豫料到京城会有事发生,别不是……”
初兰见她欲言又止,便追问道:“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