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雪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啊,雪哥哥当然会好好照顾你。
——生日了么?好啊,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下来。
——可能是一切太完美太幸福了吧,让我觉得心里面总是有点害怕。怕一切都是假的,怕一觉醒来才发现原来只是我在做梦,怕我们大家有一天不能在一起,怕雪哥哥被哪个坏人抢走了!
——怎么了?雪哥哥,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成亲,所以有点紧张?没关系哦,第一次没有经验,肯定会紧张,等第二次成亲的时候就不会啦!哈哈哈!
……
……
……
……
大音息声……
琉璃呆呆的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鲜血流尽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着,她却一点没有反应。
只是那么一刹那,她看清了来时的路,也望断了眼前的崖,没有了哭喊,没有了尖叫,也没有了反抗和挣扎。
宛若脱线木偶般傻傻的坐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恍惚着,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
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而醒来之后,不过是更加可悲更加可笑更加绝望的走投无路。
死生大梦,醒也空空,醉也空空。原来她的人生,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出逢场作戏罢了……
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哭也哭过了,死也死过了,该忘的忘不了,该躲的还是逃不掉。
真是可笑啊……
眼眶干涸的跟龟裂的河床一样,身上仅剩的一丝生气被慢慢抽光。她发现自己的脸上根本再也挤不出任何悲伤的或者绝望的表情。
她到底为什么活着呢?
一剑莲用力的压迫着她,强逼着她抬头仰望着他,只是那张完完全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脸和眼神,让他微微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气闪电般的穿透过身体,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活着的人应该有的表情么?特别是那已经几乎目空一切的眼眸,还有那让他永生难忘仿佛利韧刺入他骨髓的冰冷而又似若嘲笑鄙视的眼神。
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尖叫啊!尖叫啊!他要听她大声的哭喊!大声的求饶!!
手用力的扯断她的内衣带子,肆意轻薄。
琉璃没有半点反抗挣扎,只是用那样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他,左边脸上,睫毛上,都还全是鲜血。
尸囊皮相,他又何苦执着至此。
“一剑莲……”
她轻轻唤他,声音飘忽而轻薄,他浑身一颤,还以为自己幻听。
“你说——爱,究竟是怎生模样?人心,它从来都是如此嬗变无常的东西,为何,肝肠寸断,剖心剐肺,依然无法摆脱那不愿放手的执念,和忘不了的曾经?”
……
一剑莲无力的放开她,巍巍退后两步:“我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琉璃的两只手疼的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是用右肩用力的支撑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左臂遮住自己裸露的胸。头偏了偏,在墙上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轻淡的笑道。
“我不明白,如果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故意这样对我,把自己和卢杨飞雪的关系逼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是想他无法再爱你呢,还是,你不用再爱他?”
一剑莲身子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琉璃,不敢相信自己内心埋藏的最深最无法面对的隐秘就这样被她看穿,一掌大力的打在她心口上,大声的吼道:“我舍不得伤他,也不能伤他,只是换种报仇的方式罢了!”
琉璃知道躲不过去,硬生生挨了,又兀的喷出一口血来。可是此刻身体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得知卢杨飞雪对她的欺骗?
“既然如你所说,他不爱我,你以为你这样对我,便算是对他的报复了么?其实,你只是嫉妒我对吧?嫉妒我可以对他大声的说爱,正大光明的成亲,在一块?而你,永远无法真实的面对他?”
一剑莲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不要装作你什么都懂的样子,也不要以为你有多了解他,如果说我是在报复,那你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他报复罗玄杀父之仇的一颗棋子罢了!”
棋子罢了……
棋子……罢了……
胸口如遭重锤,裂开般疼痛。视线内一片空白,然后又陷入永夜之中。自胸口处大块大块地郁积,所有氧气凝固成血块,贴着墙慢慢滑下,肌肤贴着冰冷的砖石,浸到骨子里去了。
原来,如此……
她以为他只是不爱她,他只是欺骗了她,只是没想到……他还利用了她。
见罗玄武林大会上寻她一幕,一定还以为罗玄对她有什么……其实,他错了,他们都错了……
她从来都是,对谁都不重要,对谁都不重要……没有人在乎她……伤害她除了她自己,谁都报复不了。
从来都是……
不管是对卢杨飞雪还是一剑莲,她都没有半点可利用的价值!
一剑莲强硬的把犹如死尸般的她拉了起来:“虽然飞雪不爱你,可是,我也不会允许他有另外的女人!敢靠近他的人,只有死!这是对你的警告!也是对他的!我非常想看到他见到残花败柳的你的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说着把琉璃压在身下,单手一挥,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悉数滑落。
琉璃无奈的笑着望着天空,努力的找回一点点理智。
……
——喂,琉璃,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啊?
——我啊,我只想以后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好好疼我一辈子!
……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爱过她,连自己都没好好爱过自己吧!以前是,现在也是。不用再寄希望于谁会来救她了,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活下去,好好珍惜自己,最起码,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逼自己忽略一剑莲的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撩拨,琉璃轻轻的笑着,声音既漂浮又空落落的。
“你以为,我会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么?我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又何来的,残花败柳一说……”
……
晴天霹雳,一剑莲震在那里,怎么可能!
手飞速的往她后腰三分之一处用力按了下去,琉璃身子一阵抽搐,用力的把自己头往后面墙上撞去,以控制自己发出呻吟。
一剑莲不可置信的放开她,任她几欲全裸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飞雪怎么可能会和她已经发生了关系!他阜比仙人的飞雪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发生关系!他明明只爱他一个人!他明明一向最厌恶此俗世粗鄙之事!他怎么会!而且是在成亲之前!!!为什么蓝影这一点竟然没有跟他报告!为什么!
一剑莲的弥天大怒烧得他几欲失去理智!他如此爱惜的飞雪,他甚至连多碰他洁白的身子一下都觉得是玷污!可是这女人!可是这女人!!竟然!!
一把掐住琉璃的脖子将她高高的提起,此刻的一剑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一向最爱的杀人方法,便是扭断对方的脖子,既干净又利索,那样细嫩的脖子握在手里,如此脆弱,如此脆弱,人总是如此脆弱的生物,轻轻一用力,便会折断。
琉璃冰冷含笑注视着他血红犹若野兽的眸子,用尽最后一口气费力的微微开口。
“不是跟卢杨飞雪,是罗玄哦……”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爆破,一剑莲在周围内力形成的屏护宛若玻璃一般应声而碎,散乱成虚无缥缈的空气。
一声惊天的怒吼卷着层层气浪向外面席卷开去,草木花石,一一被激得粉碎。
琉璃被撞到十米开外,蜷缩在乱石堆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眼前的人疯癫发狂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同时似乎头剧烈疼痛到不行的在草地上胡乱翻滚。
听到响声,知道大事不好,急速赶来的卢杨飞雪和罗玄看到的便是这样怵目惊心的场面。
一剑莲眼看罗玄近了,狼狈而慌张的使出全身力气抓起自己衣物,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卢杨飞雪和罗玄都惊呆了,没有任何人想到去追他。
只是傻傻的看着琉璃。
卢杨飞雪第一次这样清晰的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心疼的快要掉下泪来。只一刹那,他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一剑莲对琉璃做了什么。知道一切的一切,以那样残忍而扭曲的形态向前方蜿蜒着,再也无法挽回。心痛和恐慌像蛊虫,从头到脚,一点点啃噬着他,也摧毁了他。
“公子会保护你,给你一生幸福!”
突然之间,整个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好想睡过去,永生永世不再醒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他多么希望那浑身是血,赤裸着躺在乱世中的那个人不是琉璃。希望一切都是做梦,一切都是梦!都不是真的!琉璃还穿着大红的新衣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她明天就要,就要成为他的新娘子!!他们会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突然间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而震惊中面无血色的罗玄,身子摇晃着差点没有站住,冰冷而麻木的手脚,吓得几乎没有了呼吸。直到发现血泊中躺着的人儿依旧清醒着活着,直到发现浑身赤裸的她庆幸的没受到侮辱,这才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巨大的恐惧还有后怕席卷而来,他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了,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再晚一刻或许他赶来看见的,便是血泊之中琉璃的尸首了!那么多的怨恨,愤怒,不甘,心痛啃噬着他,他几乎迈不动步子。
极度小心好不容易的走到琉璃面前,好像生怕只要一眨眼,他便永远的失去她了。轻手轻脚的脱下外套,想将那血迹斑驳的身体小心的包裹在自己怀里,亲吻她每一寸受伤的皮肤,抚慰她每一处疼痛的心灵,他明明还那样清晰的听见屠龙后的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一生守护她,再不让她受一点的伤害!可是此刻呢?此刻又算是什么?如果可以,他宁愿替她承受千百倍的痛苦。他只要她安然的笑着!
琉璃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轻轻咳了两声,把卡在喉咙里的血块吐了出去。然后用手背擦了一下模糊双眼的血迹。看清楚了站在远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卢杨飞雪,再远处是背过身去的今昔。还有近处上前来想要抱住自己的眼神纠结,隐忍未发的罗玄。
她伸出一只手,示意罗玄不要过来。罗玄看着她那寡淡而无悲喜的眼神,浑身猛的一震,他知道——
她的记忆恢复了。
恢复了?
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记起自己了,她全想起来了。
现在,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琉璃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扫过他,然后费力的拖着残臂站了起来。知道自己现在浑身赤裸,鼻青脸肿的样子有多狼狈,讥讽的扯出一个嘲笑,这一辈子,从没有如此屈辱过!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都无所谓了。
……
罗玄僵硬在原地,看着她费力而摇晃的走向自己的衣物,跟当初喂自己龙血时如出一辙,更加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刚上前两步,琉璃回转头来就这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从头到脚如被冰冻。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已不知再用何等面目来面对对方了!
琉璃伸手抓住那鲜红色的新衣,如此璀璨夺目而又光华万丈,如今,却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明天就要成亲么?真是讽刺啊……
迟缓而颤抖的用剩余能动的几个手指小心的把新衣披上。她依旧能感受到身体里花开的毒在驰骋肆虐着,炙热的灼烤着她的身体。
今天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啊,琉璃无奈的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她瑟瑟的站在风中,感觉天又开始蒙蒙的下起细雨来。
透过如丝的水帘,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面前的卢杨飞雪,依旧是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长到脚踝的黑发,素雅的面具,仙人一般的姿态。
可是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疼她爱她的雪哥哥了。他们的距离,如此遥远,她看不清他面具后的脸,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表情,她也,从来没有看清过!
“我只问你一句话……”琉璃淡淡的开口,声音沙哑。
“你爱的是我,还是一剑莲?”
卢杨飞雪就那么静静的矗立着,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看得到他脸上的痛苦和挣扎。
“一剑莲。”他颤抖而又肯定的说。
琉璃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的转过身去,硬拖着身子,强逼自己不要倒下,努力的往房间里走去。仰着面,让泪水和着雨水一块滑下。
幸福,到底是怎样一种假象?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温暖她,最绝望的时候陪伴她。是他在她最悲伤的时候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啊!如此全心的信赖与依恋,到头来,竟只能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伤害么?她曾以为她的雪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她关心她的人啊!她满心欢喜所以为的幸福,原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么!
罢了……
“琉璃……”罗玄看出她无法停止的鼻血的异样,想上前为她治伤。琉璃却走进屋里一反手把房门关上。
好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罗玄僵硬在门边,面色惨白的看看卢杨飞雪,心中是绝望的苦笑。他做到了,成功的做到了,的确,再也没有什么报复比这更强大的了!可是,他光伤害自己就够了,又何苦伤害琉璃?他还一直心存侥幸的宁愿相信,飞雪是真的爱琉璃的,会好好对她。
“琉璃……开门,你伤很重,还中了毒……”罗玄敲着门,声音嘶哑略带哀求。
而卢杨飞雪背靠着墙慢慢滑下,绝望萎靡的样子是那么多年今昔未曾见过,不忍的扶住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事……”琉璃蹲坐在地上,靠在门边,费力的擦去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拉好身上的衣物,如此狼狈,如此狼狈。不要再看她,他们都不要再看她!
花开的毒一波一波向上涌着,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感觉自己的神智越飘越远,不受控制一般,仿佛看见红色月光,白色的雪,而妖冶的身体在月下起舞。血红的剑莲一朵接一朵的在冰上开放,如此妖艳如此诡异芳香!
身体还有内心都空荡荡的,她要,她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爱,很多的人,不管什么,只要能填满她!
“琉璃……”罗玄在外面用力拍打着门,又不敢强行突入。闻到浓郁而强烈的莲花香的味道,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更加揪心的紧皱眉。
琉璃用力的甩着头,她不要,不要他们看见她这个样子!够了!她已经屈辱够了!一切都够了。
“走!我叫你们走!”琉璃痛苦的嘶喊着,抑制不住自己被焚烧的身体,拔下簪子就往自己商阳穴上刺去,一下又一下,直刺得血肉模糊,痛得肝肠寸断。
“琉璃!”所有的血块都淤积在一处,没有空气,他呼吸不到空气!世界都在她的泪水中被抹杀成了一片空白。罗玄只听见刀在身体里摇晃着想要出鞘的声音。那样排山倒海的悲伤和怒气几乎要把他逼疯。
“照顾好她。”罗玄看了卢杨飞雪一眼,转头对今昔说。
今昔惊慌失措的喊道:“罗大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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