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人熟视无睹的样子，恭敬地道：“阁下。”
又继续，“蓝色教义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动身。”
绿色教义的领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营地外白袍武士以及职业者队伍的惨败景象他们已经知晓，不过两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细想也算正常。
不论绿色教义蓝色教义，他们都是超越普通的队伍，不能以普通队伍的失败去衡量他们。
最关键的，两方队伍的领袖都很有自信。
“光历73年，南方的冬至魔鬼被神圣击落了。”
塔尔很自然地提起典籍上的传说。
那是一个多方协力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旨在“合作”之道。
这么看来，塔尔的意图十分明显。
“。。。”
蓝袍人和绿袍人不禁沉默一阵，四色教义的常态便是互不相容，就算塔尔明令，合作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作战风格，指挥，行动，有太多的细节不同，这些东西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可以这么说，蓝色教义和绿色教义合并任务，效果还不如派出其中一只队伍去做。
然而塔尔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蓝袍人和绿袍人对视一眼，心里或多或少理解了一些。
也许他们面对的就是像“冬至魔鬼”那样可怕的敌人，合作不是恰当选择，却是唯一的选择。
“神圣会庇护我们。”
塔尔微笑着，发出了祷告声。
蓝袍人和绿袍人也很快学着动作，随即转身离开帐篷。
只剩下几名白袍人洗刷地上血迹的声音，塔尔看向一旁快燃尽的蜡烛，若有所思。
···
夜色弥漫，星光黯淡。
绿影在黑树的上方闪烁，蝠翼扇动，眨眼间掠出几棵大树的距离。
那自然是唐泽，此时他已经抵达黑色荒地。
这很有趣，黑色荒地的受放逐者群，它们大大低估了唐泽的行动速度。
在预想之中，它们的主人应该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它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应对外面的人类。
“。。。”
飞越一处坡地，唐泽掠上薄薄的云层，燃烧般的绿眼向下望去，火光明亮的人类营地一览无遗。
距离稍远，感知不到营地里的人类。
将目光移向黑色荒地庄园，外围有战斗的痕迹，不过没有人类围守，唐泽向下俯冲，划出漆黑的云线。
就像撕裂开来的绿色闪电，猛然降临庄园的背面，气流激荡，狂风呼啸。
脚边的草株颤抖着枯萎凋零。
蝠翼震荡两下，绿焰闪烁，唐泽跨过倒下的围栏，走向庄园。
不过还没走出几步，几道黑焰便从半空飞来，透露着诚惶诚恐的情绪。
唐泽没有多言，“进去再谈。”
一干暗金受放逐者尾随在唐泽身后，进入了第一层的大厅。
暗红毯，光滑如新的地面，华美的阶梯，一切如常，并且还多了一些无用的装饰，像雕像和书架这一类的。
不过他并不反感。
“卡瑞亚呢？”
唐泽扫视着，看向一旁的暗塔克，淡淡出声。
每次他返回，女伯爵和暗塔克都是第一时刻来迎接的。
这个问题让这些暗金受放逐者在一瞬间紧张起来，越是智慧生物，遍越是顾虑的多。
然而，隐瞒会变得更糟。
“她受伤了，在先前和人类的对抗中。”
暗塔克诚实地道。
所幸，唐泽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准备责怪暗金受放逐者的意思。
“很严重的伤？”
若非极为严重的伤，以女伯爵的忠诚也不至于不来见他。
“。。。”“。。。”
不知为何，包括暗塔克在内的怪物仆从们都沉默下去。
良久，其中一名受放逐者平静地道：“属下认为，这是因为任务失败的耻辱感。”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突然，唐泽的轻笑让一干怪物仆从发愣。
“真是有趣。”
这么评价着，唐泽走了两步，又停住了，“那些人类并没有攻入大厅，卡瑞亚是独自迎敌？”
他那深绿色的眼眸扫过身后的一干暗金受放逐者。
没有怪物仆从敢于回应，算是默认了。
很快，唐泽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要。
“。。。”
暗金受放逐者也没有违反命令，不好责怪，反倒是女伯爵太过自信，没有了解人类的实力，才会失败。
不过，暗金受放逐者们稍稍地利用了一下她，以及仆从机制的微妙差别，这是不争的事实。
深绿色的眼眸泛起光芒。
刹那间，黑袍一角燃烧起深绿色的火焰，痛楚蚕食着这些暗金受放逐者，它们只能死命忍受着，一声不吭。
“在我眼中，结果的确比过程重要。”
唐泽冷眼审视着这些沉默的暗金受放逐者们，“但是这种失败，不允许。”
略微惩罚了这些暗金受放逐者，深绿色的火焰慢慢消散了。
它们的忠诚毋庸置疑，所以恰到好处就行。
“暗塔克，你负责向卡瑞亚说明这一切。”
一旁的暗塔克虽未受到任何波及，但内心还是充斥畏惧的，“是的，主人。”
“你们，告诉我人类现在的情况。”
唐泽望着匍匐着的暗金受放逐者们，“我会亲自解决他们。”
与此同时，由于唐泽离开而前往鲜血宫殿的怪物群调转方向，加紧前往黑色荒地。
不仅如此，前往神圣教义联合国度的跳跃者首领“马洛”，也带着队伍赶向黑色荒地。
除去在外执行任务的一对暗金沙地骑士，以及跟随娜尼雅的两只暗金怪物，大部分放出去的怪物仆从都朝着黑色荒地庄园返回。
某处树林，娜尼雅拉住缰绳，马蹄缓缓止住。
“怎么了？”
她看向两只停下脚步的暗金怪物，它们似乎是在等待着指令。
不由得有些紧张，娜尼雅猜测着唐泽的想法。
“我们会继续协助您。”
暗金受放逐者鬼亚特行了了一礼，和暗金沙地骑士又跟了上来。
娜尼雅轻轻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们快到了。”
………………………………
第六十二幕 邪魔I
深夜，人类营地。
塔尔旁边的蜡烛已经换新，烛光摇曳，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人。
“索耶联盟。”
他念叨着这个词，似乎是在沉思。
一切的安排还算顺利，等到银色教义赶到，他就能对庄园发起真正的攻击。
齐聚三色的神圣教义队伍象征着坎都拉斯最顶尖的征军力量，所以不用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清扫黑色荒地之后，他能将这块土地作为筹码，再征集加斯塔斯的精锐士兵，对深受尸灾困扰的索耶联盟发动土地的掠夺战。
只要拿到索耶联盟靠近河流的土地，他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就算其他人像金发青年一样反扑，背后的恶魔也自有办法处理。
只不过，那些神秘的邪恶存在似乎有段时间没联系他了？
也许是想考验他的耐心。
不自禁摸向胸口，那里有着邪恶的诅咒，那也是他曾蜷缩高塔的原因所在。
突然，烛火倾倒，差点熄灭，光线在一瞬间昏暗下去。
“。。。”
塔尔十分沉静，扫视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变故。
等他抬起头，才惊讶的发现异状。
一丝丝黑线爬上布帘，在帐篷里，像墨水一样渗透开来，编织成紧密的网。
他敏锐地感知到，这里被全面封锁了，就像囚笼。
而且是有非常大的魔力密度的魔法。
瞬间，无法置信的感觉充斥塔尔心头，这怎么可能？！
神圣教义最强大，最接近神圣的白衣主教，大祭司之一，竟然不知不觉被对方囚禁住？
桌上的高纯度圣水被迅速染黑，插在瓶子里的“蓝圣花”枯萎凋谢。
“。。。”
五道黑焰从虚空中显现，肉眼可见的邪恶之息弥漫开来，每一名红眸的暗金受放逐者都散发着恐怖。
它们的目光汇聚在塔尔身上。
该怎么说呢，眼前这名人类原本是它们五个的囊中之物——原本的从容的安排保证它们不会犯错，同时能最大限度掌控局面。
并且它们五个有着绝对压制塔尔这一方的恐怖实力，按理说绝无可能出现意外。
但恰恰是它们这种太过谨慎，想尽办法避免一切意外的做法，触怒了它们的主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失败了…
很快，它们收到了来自唐泽的命令。
黑焰飘动，带起点点火星，充斥着诡异的寒冷。
正好有七个座位，塔尔一个，五只暗金受放逐者五个，还剩一个。
“邪恶之物，果然是传说中的那样狂妄，鲁莽，冲动。”
塔尔抬起僵硬的左手，放在右手手背上，故作从容地抚摸戒指，“你们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就大错特错了。”
戒指上刻着的魔纹放出微光，但在下个瞬间染上了黑线，戒身裂开，微光也黯淡下去。
不易察觉的阴沉在塔尔眼中掠过，他刚刚看似虚张声势，实际上是在尝试启动戒指的魔法机关。
结果自然是失败。
那五只黑袍红眼的怪物却不准备说话，仅仅是盯着他，时间就这样在压抑中流逝。
哗，布帘被无声地拉了起来，亮黑色的狰狞铠甲步入帐篷，深绿色眼眸仿佛火焰。
太夺目了。
来者身上洋溢着比黑暗更加深沉，比邪恶更加恐怖的气息。
“初次见面。”
丑恶的盔甲里传出低沉声音，使用的是标准的坎都拉斯语言。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至少坎都拉斯，双子之海，威斯特玛都没有。
极淡的黑烟在铠甲的尖刺上飘散，着说明这幅铠甲是由极浓郁的邪恶之息凝聚而成的。
身披黑暗，邪恶簇拥。
强大，神秘，恐怖。
塔尔瞳孔一缩，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铠甲魔鬼便是这一切黑暗的背后存在。
他的露出短暂的失神表情，又马上调整回来。
“神圣庇护，光耀降临，普照。。。skbdjsih，sxbjaj。”
像是意识到什么，塔尔的目光变的平静而执着，咒文接连念叨出。
长达三，四秒钟的咒语进行得十分顺利，不论是那五只黑袍怪物，还是眼前的铠甲怪物都没有阻止。
【高级光言术·耀毁】，这是塔尔想要释放的法术。
这个法术威力巨大，膨胀的白光会将整个帐篷化为白色灰烬。
最后一个音落下，一点璀璨夺目的白光在塔尔眼前亮起，于是，后者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光明，只能有光明。”
仿佛发表胜利者的宣言，塔尔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铠甲怪物，跟前的白光愈发耀眼。
他确信下一刻，白色火焰会填满视野。
嘭。
就像气球被扎破一样，白光瘪下去，光点消散，露出塔尔睁大的眼睛，极为僵硬的表情。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现实就是如此。
光点落在唐泽肩部的铠甲上，他像弹灰尘一样弹走，随后走到第七个座位上，不急不缓地坐了下来。
他又出声了。
“你会有很多疑问，我猜。”
幽绿眼眸仿佛深渊，“当然，还会有很多的恐惧，绝望，痛苦，这是我能保证的。”
塔尔闻言咬紧牙关，右手传来冰冷的感触，他不禁惊讶地看过去。
神圣秘银打造的戒指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火焰感受不到热度，反而冰冷至极，很快将戒指燃烧殆尽。
同时，他的皮肤没有一点受损。
这种感觉如坠冰窖。
“这，这种力量，魔鬼？魔王？你，你只可能来自地狱。。。”
在内心倒吸一口冷气，塔尔想起了某个绿色虚影，凝视着唐泽，“是它？可是，可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
“这其中肯定弄错了什么，我们没有必要起任何冲突，也没必要争执，阁下。”
塔尔似乎将唐泽和指使他的恶魔当成同一伙的了。
“说的好。”
唐泽赞叹出声，这番举动让塔尔更加困惑了。
“我很赞同。”
“在我弄清楚神圣教义有什么秘密前，我不会和你起冲突，也不会起争执。”
这句话让塔尔瞳孔缩成针状，手指指尖颤动。
换句话说，唐泽现在出手，就表示他已经摸清楚塔尔和他身后的恶魔的秘密，并且也说明了，他是局外人。
与其说是局外人，倒不如说是渔翁。
神圣教义和索耶联盟拼死相争，恶魔联合神圣教义，借由瘟疫和尸灾已经取得了优势，可惜就是被唐泽强横地插了一手。
早在塔尔袭击黑色荒地之前，塔尔身后的恶魔们便尝试着将唐泽骗入传送门除掉，结果不了了之。
不过塔尔对此并不知情，他此刻只是察觉到，眼前的怪物不会放过他。
“你会后悔的，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如果知道指派我的究竟是什么。。。”
塔尔低吼着反抗，但惊恐地发现帘布上的黑色细线已经爬上他的双腿，知觉慢慢消失。
“那又如何？”
唐泽淡淡出声，欣赏着塔尔不断变化的神情，“黑色荒地是我的土地，并且，你弄伤了我宝贵的属下。”
“这就是代价。”
“现在，把你知晓的一切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一道光，射进了他的灵魂之中，随着意识沉沦，他感到无法抗拒。
………………………………
第六十三幕 邪魔II
仪式，幻影，恶魔，台阶。
这是描述的关键词。
塔尔目光呆滞，像机器一样道出他是如何遇见那些恶魔，并且由于诅咒被迫与之交易的。
一次恶魔造成的事故中，还是名普通白袍武士的塔尔为求生投向了黑暗。
在那之后的数十年间，借助阴影的力量，塔尔掌握更加全面的神圣魔法，顺着神圣教义的台阶向上走。
随着侵蚀加深，他逐渐意识到，邪恶和神圣的力量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很快，两者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
简单来说，塔尔是萨卡兰姆恶魔势力培养的一枚成熟的棋子，也是索耶联盟尸灾瘟疫，光耀巡查推动，神圣教义联合的核心所在。
讲述的内容大致是这样。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错综复杂的人类恶魔关系交错，分析这些情报并且检验真实性就交给暗金受放逐者们了。
“把他的灵魂抽取出来，我要看他的记忆图像。”
“遵命，主人。”
随后唐泽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起情报。
同时，暗金受放逐者检查了塔尔胸口处的诅咒，图案和唐泽以前见过的“绿恶魔诅咒”有相似之处。
不过这些小细节就没有考究的必要了。
“永驻之刃，进展。”
唐泽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五只暗金受放逐者中的“蛇纹”。
面对突然的提问，后者恭敬地道：“快完成了，沙地骑士们有了新的能力，这次便能展现给您。”
“嗯。”
唐泽内心一惊，想不到暗金受放逐者们进展如此之快，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放大了感知，波动渗透到帐篷外面。
怪物队伍的布置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