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粗鲁鄙薄的言行能跟行为艺术沾上恐怕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边际么?萧布极是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除了他之外,谁还会去在乎这个,谁会去不自量力、不合时宜地提出这个得罪一位遴选会员的傻问题呢?
这就是身份地位的魔力啊,铁英雄深深地感慨着,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加过瘾,他笑得更加的愉快灿烂,就仿佛看见一位高贵的女神在自己眼前慢慢地除下衣裳,裸露出圣洁无瑕的迷人玉体。
铁英雄如鱼得水般融入这个圈子,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大家的眼神马上变得更加的亲切,没用多长的时间,他与这些绅士名媛们已经熟悉得象是相交了许多年的好朋友,再过了一会,就开始有人关心地问候起他的私人问题,当得知铁大少爷尚是一位钻石王老五时,几乎所有的人眼中都闪烁出晶晶亮的小星星来,似乎看见了一件无比珍贵的稀世瑰宝。
而在一旁,豪迈的山鸡比腼腆的萧布更受大家的欢迎,这真是一位非常有趣的行为艺术家,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粗鄙,哦,不是,都是那么的新鲜刺激,而且令人回味无穷。大家都一致认为,上流社会的圈子早就应该要让这样一位本色率真质朴的艺术家充实进来了,瞧瞧,他的面貌丑得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有性格,简直是一颗难逢难遇的开心果啊。
还需要补充一点的就是,已经有几位稍许上了一点年纪的端庄贵妇人悄悄地评论起山鸡强壮的身体和粗野的举止,她们都觉得,这是一个充满雄性力量的真正男人,如果能单独地跟他呆上一段时间,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与快乐。
上流社会,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追逐的高尚上流社会么?它跟自己以前所处的社会层次有什么不同之处?几位贵妇人的密语很不幸地传入了萧布的耳朵里,使得他象一位哲学家一样,又极是严肃地思考起来。
时间在愉快热烈的友好氛围中慢慢流逝,夜色渐渐又深浓了一些,这个时候,游子岩在温暖舒适的被窝中拥着佳人安然入眠,而守株待兔的尾井崎先生仍然蛰伏在漆黑的林木间,嗅着泥土气息捱着冷风苦苦地守候杀手夜归人的到来。
两人之间此刻似乎没有任何的必然联系与交结的可能性存在,但是世事无常,他们将很快就会不是怎么友好地会面了。
这是由于一通电话就象一根无形的线将两人连结起来。
“非常抱歉,游先生。”还是慕容飞刀,他很清楚游子岩这时一定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但是他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他详细地报告说:“香港警方的人现在找不到尾井崎,公司、寓所、还有他经常去的几个娱乐场所全都找遍了,没有人发现他。我想,他会不会是去了楚丁山位于半山道的住所,因为半山道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身上的钱都被洗劫一空,看起来象是劫财害命,不过凶手的手法非常干净利落,显然是专业杀手。而且案发地点离楚宅不是很远,所以我推测尾井崎可能在今晚对楚丁山采取了刺杀行动。”
游子岩稍作沉吟,放轻声音避免惊醒熟睡在自己怀中的沙婷曦,缓缓道:“嗯,我知道了,随他去吧。”
“您不是让我尽快找到他通知您吗?”慕容飞刀对他态度的漠然很是惊讶,疑惑道:“您难道不去阻止他吗?”
游子岩微笑着说:“对,我只是让你及时向我通报尾井崎的行踪而已,他的行动我为什么要去干涉?这应该由香港的警方和安全部门去处理才是。”
慕容飞刀急道:“可是”
游子岩不由分说截断他道:“这件事何警司会处理好,轮不到我们去管,如果我们硬要插手越俎代庖,何警司反而会不高兴嗯,慕容,你也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好了,就这样罢。”
通讯器另一端,何汉良装作不在意地问:“慕容先生,通话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不是游先生马上就赶过来?”
慕容飞刀琢磨了一下游子岩的话,摊摊手说:“何警司,游先生觉得我们不合适介入地方性的事务,对不起,我要告辞了。”
这算什么意思?何汉良一呆,但立刻又明白过来,苦笑道:“慕容先生,请等一等,让我来跟游先生说。”
电话又很快接通,何汉良清晰地听见那一头有个娇柔的女音睡意朦胧地呢喃了一声,赶紧抱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游先生唔,我们虽然交往的时间不算长,但就我个人认为,我们的私人交情也不算浅了对对对,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而不仅仅只是两个不同组织机构的合作伙伴关系,很多事情不用分得那么生分不是么?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你帮忙,怎么样啊,非常感谢,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不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吗?那好,请你尽快赶过来,我会安排好人手陪你去楚丁山的住所。”
何汉良很清楚游子岩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欠下他一个人情,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在某些方面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之大开绿灯了。
不过何汉良虽然心如明镜,亦有能力去处理这件事情,却也并不撇下游子岩自行其事。一来,交往是双方面的,这么做是表明一种态度,让双方都取得某种程度上的默契,日后彼此才能更好地相互合作,其二呢,当然是因为信任游子岩的能力,有他亲自出马,何汉良相信所有的问题都必定能够圆满地解决。
尽管游子岩尽量放轻了动作起身,但将他缠得紧紧的沙婷曦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极是不舍地说:“你要走吗?”
“嗯。”游子岩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了亲,微笑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好好睡吧。”
知道他并不是要离开自己很久,沙婷曦放下心来,不敌极度激情过后的倦意,歙上眼帘再次进入甜蜜梦乡。
迷茫夜色中。半山道,三江会龙头楚丁山的豪宅外,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小车不急不徐地驶至大门处,车上有个人探出头来向一个迎上来的守卫出示了一份证件,很快就被获准进入,一直驶到主宅才停下,下来两个人直接步入宅中。
藏匿在楚宅上方林中的尾井崎用夜间远望镜也看见了这两个人,不过他并没在意,只是两个迟来的客人而已吧?他是这样认为。
时间,继续慢慢地流逝,渐渐进入午夜时分,夜色,更为深沉,林间愈发寂静凄幽,风过草叶声簌簌入耳。
夜归人应该快来了,尾井崎想,虽然温度更低了一些,但他血管中的血液却开始热了起来,情绪逐渐地变得亢奋。
这将一个充满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愉快之夜啊,尾井崎咧开嘴无声地狞笑,参差不齐的惨白牙齿在晦暗的暝色中泛出一丝碜人的幽光来。
第17章暗夜绝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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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会龙头楚丁山其名虽然颇有气势,但与他的外形却是不怎么相符,体格略嫌瘦削了一些,头发花白,稀稀疏疏已是所剩无几,深深的皱纹亦是高高低低地爬满了面部,额颊上灰白的老人斑清晰可见,而且干枯如鹰爪的双手亦间歇性地微微抖颤着,衰弱枯败的气色不可避免地在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体现出来,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叱咤风云,能够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地下势力的魁首。
楚丁山在一间小会客室中亲自接待漏夜不期而至的两位访客,无论如何,即便在有利害冲突的时候,与官方人员保持面子上的良好往来关系是他们这类人必须的策略。
游子岩没有轻看这个有若风中残烛,似乎随时就会撒手人寰的衰孱老者,但也并不认为这位龙头老大本身有什么可以值得自己去尊敬的地方,只是在带他前来的陆岷引介下一贯淡然地打过招呼,同时向一旁盯着自己面露惊诧的尚生微笑着点点头。
楚丁山的精神与反应能力倒是不错,立刻敏感地觉察出尚生的异样,想来应该是得益于平时的精心疗养。他并不动声色,请游子岩和陆岷坐下后非常客气地说:“游警官,陆警官,两位想喝点什么请尽管吩咐。”
虽然早与楚丁山相识的陆岷介绍游子岩的身份是自己的同事,但是由于他的态度过于恭谨,谁都可以轻易地就看出两人之中哪一位才是需要关注的人物。
游子岩也并没有想去遮掩这一点,事实上,他身上随时随地都保持着的淡定气度亦很容易引人注目,随意点头道:“谢谢,茶就可以了。”
这间小会客室中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男子,着一套笔挺整洁的三件套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似乎象是一名律师和保健医生之类的助手,他一直站在楚丁山身后不动,反而是尚生很快地沏来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游子岩略略注视了清瘦男子一眼,只见这个男子面色平静,眼神却是深沉且锐利,隐泛精芒时便如一双随时会暴起噬人的凶兽戾眸,心中明白他必定才是楚丁山真正的贴身护卫,尚生只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而已。不过,凡是诸如此类有关切身安危的秘密通常都不会在外人面前透露出来,楚丁山这么做的用意就值得推敲了。
游子岩脑中正在飞快地思忖着,目光不经意间从旁边正襟危坐的陆岷脸上扫过,想起他刚才作介绍时明显过于恭敬的语气,忽然醒悟过来,微微一笑道:“茶很好,很香,不知道它叫什么嗯,陆岷,你应该经常喝过,能告诉我它的名称吗?”
无疑地,陆岷与楚丁山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不足为外人言的关系。
见他如此之快就反应过来,楚丁山眼中闪过些许的惊异,暗暗点头。
“啊,这种品级的茶我很少喝。”陆岷神色很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如何的慌张,很快就定下神回答说:“不过我一向对茶艺感兴趣,所以略知一二,这应该是极品的西湖龙井明前茶,价格比黄金还要贵。”
游子岩再往深层想了一想,若有所思地笑笑说:“是吗?如果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楚先生太客气了。”
陆岷与楚丁山的暗通款曲想必何汉良亦有所知情,从目前观察的情况来看,陆岷还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漏出去,所以这种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后者的授意所致,但双方关系的具体密切程度究竟如何就无从知晓了,游子岩不禁讥嘲地暗忖与政府部门扯上关系的事情还真是错综复杂。
“哪里,哪里。”楚丁山呵呵笑道:“陆警官说的没错,这正是西湖龙井明前茶,一位朋友送的,只是数量不多了,想送给游警官也送不出手,如果游警官喜欢,我会把剩下的都留着,游警官不妨随时来喝。”
“谢谢楚先生盛情。”游子岩无可无不可地再笑笑道:“说起来我跟尚生先生也比较熟悉了,废话就不多说。楚先生,其实我曾交托尚先生引见,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来府上拜访,这次却不打招呼就不请自到,实在是失礼冒昧。”
楚丁山的思维很敏捷,立刻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尚生经常提起的游先生,呵呵,久仰大名了,今日才得幸会啊,呵呵呵呵,游先生,哦,游警官太客气了,要不是老头子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早就应该自己主动登门拜访了。”他确实是人老成精的角色了,对游子岩身份的转变竟是一字不提。
游子岩当然不会去解释什么,直奔主题道:“楚先生,从警方所得到的情报来分析,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有刺客对你不利。”
楚丁山枯瘦的双手又间歇性地抖颤了起来,神色却并不觉意外,略显浑浊的老眼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光,咳嗽了一声笑道:“呵呵,我这把糟骨头已经老得土埋嗓子眼了,还会有人感兴趣么?呵呵,难得啊。该来的及早会来,就让它来吧。”
“楚先生很豁达。”游子岩淡然道:“主谋者是谁楚先生想必心中也有数了。”
楚丁山点头唏嘘道:“我虽然与游警官是第一次见面,但也看得出游警官非常人,我也用不着隐瞒什么,这个消息我原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但偏偏又是我所信得过的人所透露,由不得我不信啊。”
说到这里时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从陆岷面上扫过,又继续感慨良多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三江会这个摊子迟早要交托到他手上,而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难道就连一两年的工夫也等不及了么?这么做对他会有什么好处呢?”
游子岩亦扫视了陆岷一眼,发现他眼中也有些不解,立即明白何汉良听从自己的劝告,为了保密必定没有告诉下属全盘的内情,微笑道:“任何一件事都有其发生的理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相信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也不用浪费精神去猜测嗯,府上的日常保安工作是由谁负责?”
“是他。”楚丁山指着那个清瘦男子回答,进一步介绍并解释道:“他叫汤和基,平常与尚生一同保护我,尚生主要负责外防,他管理内务,知道的人不多,一般都以为他是我的私人护理。”
游子岩点头表示明白,又说:“在一定范围内,汤先生的身份应该不是秘密吧?”
楚丁山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叹口气道:“三江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秘密唉,知人难知心,画皮难画骨,这辈子我看人从未走过眼,想不到快进棺材了,老天爷还给我这个老头子开上一个大玩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公孙木都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手段,根本就是毫无理由地自毁长城。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游子岩听得出楚丁山话中浓浓的懊丧与疑虑不甘,用一句简单的概括回答他。
“游警官难道是说”楚丁山很是吃了一惊,震讶不已,昏花的老眼中蓦然爆出两点火星。
“我并没说什么。”游子岩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转过话题道:“我想了解一下府上的保安措施。”
楚丁山仿佛有些失神地在沉思着,没有回话。
汤和基略略站出来,言简意赅地解说道:“在一般情况下,晚上外园通常安排了四组两人游动明哨和两组两人暗哨,内宅有六个护卫,这几天我加倍布置了人手,游警官如果想实地了解一下,尚生可以陪您去检视。”
他停了一停,又礼节性地说:“游警官看来是安全专家,如果您觉得我们在安全防护的部署上有什么问题,还请不吝指教,我马上就去改进。”
“不用了,保持现状就好。”游子岩摇摇头,淡淡地道:“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一点,楚先生,您可以继续去款待外面的宾客,我跟陆警官随便走走就行了,不需要特别招待。”
尚生和汤和基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使得前来的刺客提高警惕,都点了点头,尚生道:“我会吩咐内宅的几个守卫暗中警醒一点。”
楚丁山这时忽然微微叹息一声,撑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来,说:“那就怠慢游警官了,您请自由活动尚生,呆会你通知三江集团的所有董事明天来这里开会,我要正式宣布退位,任命下一任集团总裁的人选。唉,希望今晚能平安渡过。”
尚生和汤和基极是意外,均呆了一呆才齐声道:“老爷子,您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这又是一件大事,您还是过一向考虑妥善了才说罢。”
楚丁山挺直腰杆,不容置疑地摆手道:“我这几天已经考虑好了,你们不要再劝。”
这个时候才可以看出一个枭雄的魄力,楚丁山纵然已经老迈,这一刻的气势却仍是威严迫人,尚生和汤和基不敢再说什么,又齐齐应了声是。
促使楚丁山下这个决定的恐怕还是自己的那句话罢,游子岩暗中笑了笑,只要楚丁山下决心对付公孙木,大刀阔斧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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