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到今天有什么用,他想干什么?”
散羽喝道:“琼幻,你的话语太轻薄了!你还理解不到他的用心吗?隔不了多久,他就会带领军队去攻打涂姆人的驻军,那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你以为我们还可以闲荡下去吗?现在剑庄非常危险!南北两路都有涂姆人的驻军,随时都会爆发战争的。如果圣山被毁了,伊青族就全完了!”
琼幻木讷地说:“有,有那么严重吗?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大家不是都相安无事吗?战火怎么可能一说就烧起来?”
瑞莎说道:“琼幻,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信任散羽。”琼幻摸摸脑袋,说道:“那好吧,我再想想好了。”
“没有时间了!”散羽忽然对着他大吼:“你看着,这把降魔剑就是盘桁大师给你的!你没有时间像个小孩子那样什么事情都考虑半天。你是剑庄未来的庄主,将会由你来全权负责领导剑庄。如果你还是那么忧郁寡欢,你让那些期待你的人作何想法?”
琼幻被散羽的气势吓住了,嗫嚅着嘴唇呐呐道:“啊?啊?”他转过头去望着瑞莎,以为后者可以帮他一把,可是瑞莎却笑着眯起眼睛不说话。琼幻只好转回脑袋,稳住神道:“好呀,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那么我就走着看看吧,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庄主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我一定当面道歉。”说完就起身,从车窗跳了出去。
瑞莎也焦急地起身,把碍脚的长裙一脱,只留一条贴身的单色短衣,从车壁上某个隐蔽的地方抽出一把短刀,插在腰带上。散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爬上窗台,一翻身就不见了,那敏捷的身手恐怕就是小伙子见了也汗颜。
“嘿!瞧这一对,都是急性子。”散羽自嘲地摇摇头,他抓住法杖也要往窗上爬,忽地停住,自语道:“好端端的有门不走,干吗跳车?”于是他对着前面赶车的小厮喊道:“麻烦你了,把车停住。”车子本来就没怎么移动,散羽拉开门,刚走下来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推掇得东倒西歪。
他好容易站稳,便去寻找那两人。却发现,琼幻早已窜到房顶,从上面快步地往前跑,他后面跟着瑞莎,在房顶上像只夜猫似的窜来窜去。“这两个家伙。”散羽叹道,把法杖往地上一顿,身子平地而起,跃上房顶,跟随在后面快步跑去。
第十七章 战争的味道 (二)
从房顶上一路跑去,却也没有引起多少骚动,下面的人只是盯着这三个人影咦了一声,便把头又转了回去。三人快步地从房顶上往开阔地赶,只见街道里的人是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四面八方都是嗡嗡的说话声。
然而这些平民老百姓都被一圈卫兵拦在广场外,他们激动地想往里面挤,可是圈内的贵族们当然不会允许。琼幻站在房顶上,双手驻剑,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在广场中央,瑞莎微微蹲下身,惊讶地看着前面,散羽缓步上前,也注视着广场里的一举一动。
广场中两根老粗的刑柱,分别绑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伙,都被扒得赤条条,披散着头发。一名裸着上身的壮汉站在旁边,脚边架子上搁着一个铜盆,盆内盐水里浸泡有一根乌黑发亮的蛇皮鞭。
突然瑞莎轻声惊呼道:“幻哥,你看,那是,父亲!是父亲!”
那的确是人们熟悉的庄主,胸前飘着花白的胡须,一头白发整齐地扎着,戴着亮闪闪的银冠,穿着雪白的绸袍,依然是魁梧的身材和慈祥的面容。他身边是两名穿戴整齐的将军,雪亮的佩刀和乌黑的皮甲更显出威严的气势。
一名老态龙钟的文臣,穿着白色朝服,手里捧着一纸文书,咿咿呀呀地读着:“……犯法者,杀无赦,念在初犯,鞭刑四十,望以后引以为戒……”他的话音瓮声瓮气,叫人想睡觉。好半天念完了,那文臣便哆哆嗦嗦地卷好文书,迈着蹒跚的步子慢慢离开。
“哇哈哈哈!”被绑着的一名涂姆兵仰天长啸:“你们这些低劣的家伙,愚蠢的笨蛋。敢碰我试试!来试试,谁碰了老子一根汗毛,老子要他全身蜕层皮!”他的嗓门出奇的大,叫广场上的人都为之一震。
“给我闭嘴!”一名卫兵走上前,妄图掴他一巴掌挫挫锐气。那涂姆兵虽反剪双手,却一用力,飞起一脚把来者踢个大跟头。
看见对方在地上摔得起不了身,涂姆兵再次狂妄地哈哈大笑,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环视四周,那嘴脸那模样无不在说:看看你们这幅懦弱的样子,还想逞能!
场边一阵喧哗,多少强壮的小伙子都想冲进去教训他,可是卫兵们仍然把他们拦在外面。这时,庄主给身边的将军使个眼色。一名将军啪地一下收拢脚跟,领命后大步走进中央。那个狂妄的涂姆兵妄图旧计重施,又飞出一脚往将军裆部踢去。可是这次他失算了,将军的大手早已牢牢抓住他的脚踝,反手一扭,只听见关节卡啦一响,这支脚就算废了。
涂姆兵痛得哇哇大叫,仍然娘老子不住地乱骂,将军却懒得理会,对柱子旁边的壮汉说道:“开始行刑!”那汉子甩甩胳膊,从盆子里捞出老粗的鞭子,退后两步,留神看稳了,往涂姆兵裸着的背脊抽去。只听见响亮的一声“啪!”紧接着是人的一声惨叫,又是一声“啪!”
场外的人欢呼起来,欢庆的声浪把涂姆人的惨叫冲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这里,琼幻微微颔首,赞许地点着头。瑞莎却失掉了表情,她木讷地念叨着什么,两只眼睛一刻也没有从父亲身上移去。散羽却皱着眉头,事情的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鞭刑过后,两个半死的涂姆人被绑在一匹歪脖子的驽马上,往城外送去。庄主没有别的表示,只是对欢呼的人群招招手,利落地一转身,快步地离开了广场。
“父亲……”瑞莎喃喃地说着,把琼幻的手一抓,飞快地说:“走,跟上他!”说着把琼幻一拉,两人就从房顶飞跃而下,穿过目瞪口呆的卫兵,希望跟上庄主。散羽还没来得及发一声,两人就没了影,他只得叹息一声,为了不引起太大的骚动,便从房顶顺着梁柱滑下,分开人群,向两人追去。
然而三人的脚步再快,却追不上庄主众人,他们已经跨上停留在场外的战马,一鞭下众人扬尘而去。
“哎,你俩等一下。追不上了,人都已经跑远了。”散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住疾奔的琼幻和瑞莎。待两人止步,他才说道:“看着了吧,庄主是骑的战马,光靠两只脚是赶不上的。瑞莎小姐,你知道他们是往哪里去吗?”
瑞莎把手搭在眼上,顺着方向望去,道:“看来,是往较军场了。父亲怎么这么匆忙,有什么事情吗?”琼幻极不情愿地猜测道:“可别告诉我,他是去整顿军队要打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上又会有场浩劫了。”
散羽道:“琼幻,很悲哀的是,世间之事多是事与愿违。我很不幸地告诉你,庄主应该是去准备战斗了。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十年,再也熬不住了。”瑞莎神色惨淡地说:“我能理解他,父亲,我真是个加料的傻瓜。早该知道的,父亲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可是我居然对着他大吼大叫,还费尽心思地挖苦他!我真是个傻瓜!”
瑞莎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仿佛历史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在她的身上。琼幻小心地安慰道:“不知者无过嘛,你能有这样伟大的父亲,应该高兴才对呀。走,咱们回去套上马,再赶往较军场。”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三人的赞许,他们急匆匆地赶回停留在街道的马车。
散羽严肃地说:“瑞莎小姐,我们赶到较军场之后,恐怕就得分手了。因为时间不等人,我和琼幻得立马往剑庄赶去,一刻也不得拖延。”瑞莎一愣,道:“有这么急?那,我可不可以也跟去?”
琼幻笑道:“那好呀,路上就有个伴了,到时候就好玩得多了。”散羽打断他的话语:“那可不行,瑞莎小姐,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作过多的说明了。一旦庄主带领军队下山去厮杀,你就是山庄的管理者,你就是庄主了,你不可以离开的。”
瑞莎的脸泛上难色,忧郁地说:“那,那我该怎么做呢?我,这,战争一开始,我该怎么做?”她惊慌地按住自己的额头,仿佛可以从那里得到答案。散羽伸出手指在她的胸口轻轻一点,好像开启了一个明亮的通道,他说道:“瑞莎小姐,请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你的母亲,当初在战火蔓延过来时,她是怎么做的,那就是最好的榜样。”
缓缓的,瑞莎睁开眼睛,神情态然地说:“谢谢你,散羽,我知道了。那我们出发吧。”
“琼幻,现在是时候把这把降魔剑交给你了。”散羽抓过琼幻的右手在剑刃上一划,顿时鲜血流淌在剑身上,降魔剑刹那间发出血红的荧光,并且伴有嗡嗡的蜂鸣。散羽高兴地说道:“琼幻,这把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主人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琼幻解开背负的长剑,接过降魔剑,他如饥似渴地观摩着手中一派血色的铁剑,对它说道:“我的好伙伴,我一定用敌人的血肉来喂饱你的身躯!”他把降魔剑缚在背后,对散羽道:“好了,我们走吧。”
三人各上一匹剽悍的骏马,手挽缰绳,瑞莎手持短刀,散羽凭着法杖,琼幻背负降魔剑,一派英姿,扬鞭而去。从街道上窜过,几经从行人的头顶飞过,然后驰骋上一阔山地,经直地奔向山腰的较军场。
一轮骄阳当空,洒脱地洗净天空中的阴霾。山边的追云鸟依然追逐嬉戏,满目的秋叶和残枝似乎在等待着季节的轮回。三匹马一纵从山路上穿过,三人各怀心思,迎着弥漫丰收之意的山头奔去。
远远地已经听见尖利的号角声和沸腾的人声。众兵士在吼叫着:“是!遵命!”这宣战的誓言响彻云霄,无不包含着激昂的杀意。在较军场外,散羽三人见到了一身披挂的庄主,他的头盔上镶饰着孔雀的羽翼,一身擦得闪亮的铜甲在乌黑的披风下冷峻得寒人。
站在外面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兵士,排成整齐的方队,前面的是装备精良的骑兵,手里都擎着颀长的马刀,左右两翼排着长枪兵,穿着整齐的黑色皮甲,腰间挂着手斧,长枪整齐地立在脚边,在他们后面是数十队的刀手,都裸着上身,手里拧着厚重的大刀,亮闪闪地刺眼,再后面是一队战车,钉着龟甲,除去站在前面的车手,车上全是清一色的弓箭手,备着数十筒的箭枝,还有一众盾牌兵在最后面,扶着人高的铁盾。
庄主跨上一匹披着铠甲战马,他身后是数十名骁勇的战将,都是整齐披挂,刀剑在手。庄主面对这身下的军士,用响亮的声音说道:“兄弟们,你们当中的老兵还记得十年前我说过的话语么?我说过,现在不战并不意为着将来不战,一时的忍让是为了将来的威望!现在你们应该相信了吧。你们都看见了,山脚下过了无尽河就是涂姆人的军营。他们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这些年来只要一看见他们就如梗在喉,是谁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和财物,是谁夺去了我们的妻女,又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就是他们,这群只知道屠杀和抢夺的家伙,任何一个还有良知的伊青族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狠狠地抽打了他们的兵士,就是向他们打出了宣战的令牌,这时他们一定在整顿队伍向山庄进发,我们要怎么办!”
“杀!杀!杀!”军士们用嘹亮的声音回答着。
近万名兵士在军将的带领下分队出发,准备在山下一雪前耻。顿时,山涧里号声呜呜,鼓声雷动,合着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刃皮甲的碰撞声,震耳欲聋,催人胆寒。
第十七章 战争的的味道 (三)
车外连声炮响,把雨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摇晃着满是疑惑的头脑,把头伸出窗外。他的举动闹醒了一直睡在身旁的轩辕蝴蝶,她揉揉睡眼,满腹疑惑地问道:“你干什么呢?到天城还早得很呢。”
“嘘,你来看看,有怪事发生。你听。”雨寒压低声音说道,这时外面又是几声炮响,震得人头晕晕。“这是怎么回事?有犯人逃跑,监牢里在打炮示警吧?”轩辕蝴蝶说着,但是当她也凑到窗前时,发觉自己的猜测是彻底的错误。
他们的马车和着其他的车队被迫停在路边,大道让给了浩浩荡荡的军队。数不尽的骑兵,凌乱的马蹄声,看不完的步兵,那些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刀尖反射着月华,像水波一样荡漾着,皮甲扎扎地响着,还有震撼人心的踏步声。
雨寒算是见识到了涂姆人的军队是多么的强悍,他们整齐的步伐,统一的调子,还有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无不在向外显示着强大的战斗力。远处又是一声炮响,一团红色的火球腾飞入夜空。一名骑马的领队高喝一声:“全速前进!”他身边的兵士便井井有条地跑步前进,一队接一队地从雨寒的马车下跑过。
此时,一名穿戴黑袍的壮汉也骑着一匹分不出颜色的马,从队伍后面从容地赶过来,一路吆喝着:“亲爱的兄弟们!现在是时候让为我们的理想献身了!叫那些嚣张的伊青族杂碎瞧瞧!我们是不是好惹的!”
兵士们回应着:“杀死他们!杀色他们!”
那名壮汉接着用沙哑的嗓子号叫着:“不要喘息,不要放慢速度,提起劲来!你们的兄弟已经战死在独秀山庄下,现在驻扎在妖幻蛊城的军队已经赶上前线,我们也要赶上前去!大家加油跑!不要喘息!不要放慢速度!给我跑啊!好样的!”
尘埃滚滚,刀剑相撞,人声鼎沸,这是一股铁的洪流,带着战无不胜的决心,从天城郊外赶往独秀山庄。在步兵身后,跟着辎重车辆,铁皮轮子在石板路上叽咕叽咕地响着,那些攻城车和石炮无不叫人胆寒。然而这些还不算,在车流后面是一群令人恶心的怪兽,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家伙,有着人的大致形体,却暴露着鲜红的肌肉,两手演变成巨大的爪子,它们喘息着,从敞开的大嘴里拖出血红的舌头,发出骇人的嗥叫。数名穿着头罩的汉子,身上涂满厚厚的牛油,手里拿着皮鞭,抽打着怪兽,驱赶它们往前走。
“那是什么东西?”雨寒觉得反胃。轩辕蝴蝶轻轻地叹息着:“看来,战争真的开始了!雨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雨寒回过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觉得手腕一凉,好像从远方有什么力量在召唤他。雨寒不自觉地把右手伸向天空。一阵奇怪的骚动,车里响起了小蜻的声音:“雨寒哥哥,现在是紧要关头。”雨寒一愣回道:“什么,小蜻!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小蜻!”
“雨寒哥哥,我没有多的时间了,请你听完我的话。现在我在妖幻蛊城里,这里涂姆人的军队已经转移到了独秀山庄,你要为我争取时间,不要让援军这么快地赶来。只要我点燃了灵石,我们就有胜算了!”
雨寒问道:“可是,可是,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去阻止他们?这怎么可能?”
小蜻道:“雨寒哥哥,你是那么聪明,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对了,你可以叫轩辕蝴蝶帮你,她很厉害的。”
雨寒扭过头问道:“哎,蝴蝶!你听到没有,她叫你帮我哩。你没有异议吧?”
轩辕蝴蝶冷冷地说:“嘿,我当然同意了,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主人……”
雨寒笑着道:“小蜻,那好吧。我就去试试,还有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呢?我好想你呀。等我到天城办完事,就去妖幻蛊城找你。你等我呀。”
小蜻停顿片刻说道:“好的,雨寒哥哥,你多保重。”
手上的联系瞬间便断开了,雨寒放下手,靠着轩辕蝴蝶坐下,笑问道:“蝴蝶!你一定有什么好法子吧。有方法就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吧。”轩辕蝴蝶回看他一眼,干脆地说道:“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