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军四大部队:风、林、火、山,风部队是兼具高速和重甲的骑兵,承担冲锋任务;林部队是弩弓部队,负责压制和控场;火部队装配有优质的火铳和重炮,大夏军在火器方面并不亚于西方诸国;山部队则是步兵敢死队。此刻露面的只有墨绿色军服的林部队。
而十字禁卫军则出动了十二个师团,其中六个师团来自十字禁卫军本部,另外六个师团由信奉弥赛亚圣教的各国君王派遣。教皇座驾“阿瓦隆之舟”也抵达了战场,它的顶部装饰着黄金十字架,外层是秘银和青铜混铸的装甲。
风雨中带着隐约的火药味,平静中蕴含着令人难以呼吸的力量。这就是世界上最高等级的战争,就像绝世剑手之间的对决,平静被打破的瞬间,就要一剑封喉!
凌晨一点,老嬷嬷们还在祷告,其他人也还在窃窃私语。男孩们聊着战争和武器,女孩们对于仲夏庆典还能不能如期举行局的忧心,兴致最高昂的则是女老师们。
他们把最近校内校外的话题都聊了个遍,就开始聊某个名叫苏伽罗的女人。
“真不知道那女人有多美,居然能让新罗马帝国的皇帝对她迷恋得无法自拔。”美术老师莱娅小姐噘着嘴,摇着小扇。
“美不一定很美的,可那是不详的女人呢!”舞蹈老师莎珊小姐面露不屑。她席地而坐,裙摆像东方折扇那样打开,腰挺得笔直,就像在舞台上那样。作为舞蹈老师,莎珊小姐一直都为自己玲珑浮凸的身材自豪。
“皇帝笔下也太冲动了,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战争呢!”礼仪老师莫妮卡夫人。这是位二十八的曼妙寡妇,马斯顿城里出名的沙龙女主人。
“那又有什么?为了心上人而不惜一战的男人岂不是世间最性感的男人?”莱娅小姐微微昂起头,“诗人不是写过么?王的浪漫以血写成。”
四年过去了,那个名叫苏伽罗的女孩仍是名媛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她已经化为白色大理石棺中的枯骨。
苏伽罗是锡兰国的王女,如今那个国家已经被毁灭了。
当年锡兰被看作蛮夷和穷苦之地,可贫瘠的土地却养出了名闻世界的锡兰少女,有人说每个锡兰少女都有资格成为皇后,而锡兰的王女苏伽罗则是皇后中的皇后。
人们称这个十八岁的女孩是“天上莲花”,意思是说她即使是在天国中都是无与伦比的佳人。
锡兰战争爆发的时候,这位年轻的王女正率领师团在新罗马帝国的首都军士坦丁堡做国事访问,随着战争爆发,整个师团被新罗马帝国扣留。但新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仍然以上宾之礼对待苏伽罗,令她居住在皇宫中的圣女塔上,供给她最好的饮食和衣饰,凡她想要的东西,即使是北海鲨鱼的新鲜鱼肝,皇帝都令人用皇家特快列车从北方渔港冰封着运来。
很多人都说皇帝陛下为那个女孩着了魔,他想占领锡兰,一部分原因是他想把锡兰的王女据为己有。因此锡兰王女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嫁给他的,锡兰王膝下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她未来必定成为锡兰女王。那么想要娶到锡兰女王,就得连锡兰一起拿下。
最终以新罗马帝国为首的西方联军攻克了锡兰王都,但苏伽罗却从圣女塔上跳下自杀,查士丁尼皇帝悲痛万分,以皇妃的礼节把她封在白色大理石的棺材里,在军士坦丁堡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这原本算得上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但为苏伽罗验尸的法医却说那具尸体“非常奇怪”,奇怪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其中一处奇怪的地方是她根本就是支离破碎的,全身骨骼被打断了再用钢钉续接起来。
而宫中负责清扫现场的女侍也说,那间卧室看起来真是地狱般可怖,苏伽罗应该是爬着前往阳台的,所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人宽的血迹,就像用拖把沾了献血之后在地上刷出来的痕迹。
这些小道消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历史记下来苏伽罗这个名字,东方人说她是古来罕见的贞女,西方人说她是妖娆的祸水。可就是祸水最叫人神往,尤其是名媛们爱聊苏伽罗——美丽的女人总是对同礼物保持着高昂的兴趣。
“据说苏伽罗可是个魔女呢!难怪皇帝把持不住。”莎珊小姐压低了声音。
在教堂里谈及“魔女”这个话题当然得压低声音。莱娅小姐和莫妮卡夫人都来了兴趣,不由自主地前倾身体。
“有人说苏伽罗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妖艳过人,她身边的男人,从同龄男孩到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连她的父亲都不敢和她住一起,所以另建了一座行宫给她居住。那座行宫外设置了层层阻碍,却挡不住苏伽罗的魅力。你没听说过么?她号称‘天上莲花’,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得到了那个外号,据说整个锡兰国的男人都愿意为她去死。”莎珊小姐说,“那可不是魔女么?”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西泽尔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在弥赛亚圣教的教义中,最危险的恶魔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她们被称作“魔女”,会化成美女的模样来蛊惑世人。人们也许能坚定心智抗拒恐怖的魔王,却会在魔女的温柔前败下阵来。据说在古代魔女数量相当之多,她们中最强大的甚至当上了一国的女王,但经过多年的肃清,如今已经很少听闻有魔女四处活动了。
而在东方,另有一种“巫女文化”。夏国就是崇尚巫女,他们认为女性的体质更容易跟鬼神沟通,因此历代夏国皇帝都是男子,但管理太庙的却是巫女的领袖“星见”。
在西方人看来,巫女就是魔女的一种,据说她们都妖冶淫荡,像画画那样画自己的脸,用媚人的香料抹身体,还懂蛊惑人的黑魔法,任何男人在她们面前都会把持不住。而星见例外,根据古代传下的规矩她必须终生的hi处女,因此星见生下的楚舜华才会被判为孽种。
“真想见识一下魔女的魅惑啊!”莱娅小姐叹气,“真就比我们正常女人美那没多吗?”
“没准你在学院里就能见识到啊。”莎珊小姐冲西泽尔和阿黛尔所在的角落比了个眼神。
半明半暗的角落里,阿黛尔正在酣睡。她在梦中揭开了毯子,圆润的膝盖暴露在外,用象牙做坠子的长蝴蝶结垂在裙子的侧面,那条裙子是白色的,那双腿也是白色的,便如白色的鹿藏在白色的森林中。她的脸泛着瓷质般的微光,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像一匹丝绸那样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
她是那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却有那么脆,似乎碰一下就会碎裂。
“优势阿黛尔啊,我还以为你说那位女公爵呢!”莱娅小姐悄声说。
另一边的角落里,女公爵仍旧望着壁炉中的火,达斯蒙德关切地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妹妹的腿上,大概是怕她的膝盖着凉。女公爵对于这份来自哥哥的关怀全无反应,她分明坐在这间人满为患的教堂里,却像是在世界尽头的角落里独坐。在她的眼里,周围大概空无一人。
“女公爵怎么回事魔女?她的证件可是教皇厅发放的,教皇厅怎么会给魔女发放证件?”
莱娅小姐说,“倒是那个阿黛尔,自从她来这里,罗曼神父愁得头发都白了。只要她在场,男孩之间总会爆发点小矛盾,轻则口角,重则斗殴,去年的仲夏夜庆典上,两个男孩说要拔剑决斗,就好似因为争着当那个小女孩的舞伴。”
“估计家里人也不喜欢她吧?这么美的女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个父母不想把她养在自己身边?就算是继父继母也会爱惜她吧?想必是家里人也觉得她是个不祥之物,不能留在身边,这才送来马斯顿读书。”莫妮卡夫人说。
“可你们不觉得女公爵美得更妖异一些么?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呢!”莱娅小姐说。
“看女公爵的模样该有十八九岁了吧?十八九岁正是女孩漂亮的时候呢,”莎珊小姐说,“而阿黛尔不一样,她还是个小女孩呢就这么魅惑,长大了那还得了?将来能娶她的男人,只怕得是君主级别的贵族吧?”
“一个私生女,怎么有资格嫁给君王级的贵族?”莫妮卡夫人说。
“魔女无所不能……”
这时忽然有巨兽低吼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不知什么地方吹来一阵冷风,吹熄了讲经台上的所有蜡烛,教堂里骤然黑了下来。女老师们惊叫起来,校警则快步去往窗边眺望。
阿黛尔也从梦中惊醒了,抓着哥哥胸口的衣服左顾右盼。西泽尔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别怕,炮声而已……他们开始了。”
距离战场四公里的狙击阵地上,庞加莱和贝隆遥望着这场世界级的战争。低迷那震动,树木摇曳,平原上的光像是熔岩喷发。
破局的是夏军风部队,所谓的“风部队”,就是骑兵部队。暗青色的烈马从黑暗中突出,它们的眼睛赤红,巨大的鼻孔在铁面甲下喷着白气,身材接近普通战马的两倍,披挂着沉重的甲胄,像是一座移动的钢铁之城。
在这个蒸汽和机械的时代,夏国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蓄力骑兵部队仍旧是西方军队战栗的存在,因为他们装备了夔龙马。
夔龙马是一种身形惊人的巨型战马,由特殊的繁育机关培育,能够扛得动五十公斤重的的重甲,西方最强健的战马在夔龙马的面前就像是驴子,而那种马单独看起来简直就是怪物。
风部队发动冲锋的同时,十字禁卫军的龙吼重炮也开始轰击。炮弹在空中留下燃烧的弧线,堕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迸出数以千计的碎片。血肉染红了平原上的野苜蓿,价值千金的夔龙马在鲜血和泥浆中翻滚。
林部队从战场两侧推进,用箭雨为风部队开路,他们的黑色弩箭如暴雨般落下,把教皇国骑兵连同斯泰因重机一起被贯穿。十字禁卫军的阵地上,红水银爆炸接二连三地响起。
在如此激烈的战况下,楚舜华身为帝国公爵,却并未躲在安全的后方,而是突前督战。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如指南针那样稳稳地指向前方,这是铁一般的军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今夜都要那下金伦加隧道。
就在他前方几十米的地方,重炮的开花弹把泥泞的地面翻了一遍又一遍,可他那张素白如玉的脸上默无表情,似乎真的相信自己被“天命”保护着。
龙德施泰特也很平静,那颗能够击破天命的破城弹已经顶入了Longinus的枪膛,但看起来他暂时还有没射击的想法。
上一次东方的顶级军团和西方的顶级军团冲突,还得追溯到大约三百年前,那时候东方人的强弓劲弩和重铠骑兵杀伤了西方人的胆,西方君主们联名写了一封国书给夏皇,要求停战。夏皇答允了停战,但态度极其高傲,他要求西方君主们各在自己的王冠上摘下一枚宝石,镶嵌成一顶王冠送往洛邑。这等于要求西方所有君王割舍自己的一份荣誉,把它放在夏皇的冠冕上,这是整个西方世界的莫大耻辱。
可迫于夏军的重压,最终这顶辉煌的王冠还是铸成了,由特使恭恭敬敬地送到洛邑,跪着呈现在夏皇的面前。夏皇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西方人进贡的小玩意儿,就放在珍宝阁里吧。”
原来夏皇根本没有想要把这顶汇聚西方之光的王冠戴在头上,这东西只是“来自异国的小玩意儿”而已。
怀着对东方的敬畏和愤怒,西方已经积攒了三百年的力量,如今在蒸汽技术的协助之下,他们自信可以一雪前耻。但东方军队也在进化,配备了机械矢盒后,破山弩得到了大幅加强,斯泰因重机在夔龙马面前也没占到优势,夔龙马不怕泥泞的地面,斯泰因的两轮却卷着泥水空转,风部队的超重型骑枪中还会喷出致命的枪火,夏国的军械师尽然想到了把火铳和长矛组合在一起。
看来东方人,尤其是楚舜华,已经意识到了蒸汽技术对世界格局的影响,他们正努力地追赶。
风部队冲破了十字禁卫军的防线,摧毁了部分重炮,但在那之前重炮已经对风部队造成了重创。两军展开了混战,原本以弩为主武器的林部队也不得不充当近战步兵,他们抛弃弩机,左手抽出格斗剑右手抽出短铳,双方近距离对射,泥泞的土地被血染红。
疲倦的夔龙马在人群中转圈,它们沦落成被围攻的对象。十字禁卫军把夏国骑兵拖下马,用尖头铁锤把他们的头颅和头盔一起砸扁。
伤亡数字每秒都在上升,战争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彻底丧失了美和尊严,贝隆不由得催促龙德施泰特:“殿下,您还在等什么?”
“最好的时机。你们应该相信我,我已经为这个时刻准备了很久。”龙德施泰特轻声说。
他那张绝美的脸上苍白无汗,盯着瞄准具中楚舜华的侧影,其他的炽天使也都保持着平静,好像那些正在死去的人并非他们同伴,甚至并非人类。
“果然是从冰中唤醒的东西啊。”庞加莱在心里说。
战况几度胶着,夏军无法彻底冲破十字禁卫军的防线,但十字禁卫军确实在步步后退,每秒钟的死伤数字都是惊人的,这时阿瓦隆之舟发出了响亮的蒸汽哨音,死战中的十字禁卫军战士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阵地后方。他们的阵地后方就是金伦加隧道,漆黑的隧道口中开始涌出袅袅的白色烟雾。
战场上骤然安静了,庞加莱甚至能听见一声惊慌的鸟鸣。
烟雾中传来了蒸汽机的轰响,沉重的履带式陆行器使出金伦加隧道,碾压过泥泞的草地。战车越过重炮阵地停下,车上的黑影们缓缓地起身,并肩向着战场前进。为首的黑影肩扛火焰纹章的战棋。那面旗帜如此之大,简直遮天蔽日。
这一幕让人有种幻觉,仿佛那些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太古时代的众神,他们在浩瀚的荒原上跋涉了千年,终于重返这个世界。
风卷着浓厚的硝烟从甲胄和武器上掠过,那些黑影的真实形态终于暴露在世人的面前,数以百计的金属骑士屹立在平原上,像是一道山脉横亘在夏军的前方。
下方的决战兵器,战无不胜的机动甲胄部队,终于登场。十字禁卫军把这支精锐藏在了金伦加隧道里,他们就是在等着夏军接近隧道口。
庞加莱的望远镜里,楚舜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这种东西,很微妙的表情,像是如释重负,像是他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一声接一声的爆响,炽天铁骑在高速的突进中挣脱了向它们输送蒸汽的管道,便如婴儿和母体之间的脐带被切断……但这群钢铁的婴儿,从堕落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杀人的魔神。
背后挂载的各种武器落入巨大的铁手里,骑士们向着夏军最密集的地方发动突击。他们的盔甲本体都是相似的,但配备不同的武器,“咆哮雷神”配备的是超重型的手持式连射炮,粗壮的弹链为他提供充足的弹药,“剑舞者”配备的配备的是加长版的格斗双剑“天秤座”,这对平衡的轻剑令他的格斗技巧在炽天铁骑中居于绝对的前列,而“青铜切断者”则装备着蒸汽驱动的刀锯,那件武器甚至能切开天启战车的装甲。
随着咆哮雷神的扇形炮火展开,轻盈的剑舞者已经在夏军的人潮中旋转起来,鲜血沿着它的剑刃喷射,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墨色的花朵盛开。
夏军竭尽所能地挥舞刀剑和射击,但他们的武器只能在炽天铁骑身上溅出点点火光。骑士们往复冲杀所向披靡,但夏军的人数优势太大,房檐看去,投入战场的炽天铁骑们像是被夏军湮灭!
像炽天使一样,炽天铁骑的连续作战能力也是短板,剧烈的战斗加速了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