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第二件事，因为前段时间我得罪了一名商会的高等执事，所以经我引导前往卖货或买货的尊客，利益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比如买货估价偏低，甚至拒收，又或是买货估价过高等等，尊客，请您考虑清楚。”
“你对每一个来找你的客户都会说这番话么？”李楚问，心中却微觉讶然，没想到大至商会内，也有这等小人行径存在，难怪两次来，方茹负责的96号柜台都无人光顾了。
“是。”方茹毅然说，洁白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倔强的神情。
“结果呢？”
“尊客都会为自己的最大利益考虑。”方茹并没正面回答，轻轻一笑，“我虽然不能引导尊客买货卖货，赚不了红利，但仍可以做其他工作的，譬如……为您安排坐席。”
“好，听完了，我们走吧。”李楚微一侧身，淡淡说。
“尊客，您仍然愿意让我做……做您的引导？”方茹眉毛轻轻一颤，声调高了少许。
“我说……你不会就是因为废话太多，才会得罪那名高等执事的吧？”李楚今日心情不错，看方茹强抑激动的模样颇为好玩，难得地说了一句俏皮话。
“不……不是。”方茹俏脸微红，几步走到李楚身前，微羞着说：“尊客，请跟我来。”
她第一次走出柜台，李楚这才发现，方茹虽然个子不算很高，但骨架和身材却都无比匀称，脖颈修长，细腰长腿，看来浑若天成，找不到一丝瑕疵。
再加上方茹的皮肤雪白细腻，秀气的脸庞也轮廓分明，眼如点墨，纵非绝美之姿，但那种内蕴的清秀英挺气质，却也让她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魅力。
似乎感受到了李楚不同寻常的眼光，前面的方茹忽的脚下一乱，差点绊倒。
李楚灵识通透，自然察觉倒了方茹的局促不安，顿时大窘，尴尬地转开了目光。
方茹白衣如雪，李楚青衫飘飘，二人的身材又都颇为欣长挺拔，一前一后走在大厅中，很快便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和打量，但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讥笑嘲讽之色。
“哼！”李楚心下微恼，低哼一声后，释放出庞大灵力，冷冷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
他如今的灵识境界，乃是高级阶段神灵期的“灵念出体”一步，距离“灵念威压”一步仅片纸之隔，普通人如何能抵御。
厅内众人都觉心头一震，气胆俱虚，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方茹并没察觉到这一幕，一路引领李楚上到了二楼，除了一间展示货物的门厅外，二楼的四周，全是一排排屋门紧闭的大房，房内不时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来。
看到方茹带着李楚上来，二楼门厅的几名执事神色均微微一变，但却并非讥笑或轻蔑，更像是一种无奈，其中一名年长执事迎上前来，皱眉道：“方茹，你这又何必呢……”
“何叔，我带这位尊客来找估价师验货。”方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平静地说。
那名年长执事叹了口气，没再多说，递了一块号牌给方茹，转身走了回去。
二人来到一间挂着9牌子的大房间外，方茹忽的回过头，小声对李楚说。
“尊客，待会儿里面的估价师恐怕会比较……苛刻，而依照商行规矩，货物一旦被估价师核定价格或拒收，便不能第二次估价和交易，您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
“不用了。”李楚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们估价师的权利，居然能大到可随意拒收货物的程度么，难道就不怕放走奇货贵货么？”
“尊客您误会了，我们商会的估价师，都是一级估价师，能力和职业道德毋庸置疑，他们拒收的，仅指一些可收不可收的低等货物。另外，总会给每一个分部都调派了一位特级估价师，高等货物的核价和入货，都必须要有特级估价师在场监督的。”
“那就没问题了，进去吧。”
方茹还想说什么，但看李楚一副笃定自若的模样，遂转身推开了房门。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估价大师
大房内，除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检验工具和设施之外，人居然也不少，十几名低等执事人员来回穿梭，忙个不停，一名衣着华贵的客人，正和两名一脸严肃的老头争吵着什么。李楚注意到，那两个老头穿着统一款式的长袍，只是胸口小牌的号码不同，一个是14号，一个8号，应该就是大至商会的估价师了。
估价师是一个特殊的行业，需要的不仅是渊博的学识，更重要是多年实践的经验，人才几乎不可能鼎盛，因此估价师也变得物以稀为贵，在业内地位颇高。
很快，那边的争吵便有了结果，从那名客户愤然摔门而出不难看出，胜利一方是两名估价师，不过当二人转眼看到方茹，神色却不自禁一窘，似乎有些为难和不耐。
“方茹。”挂着14号胸牌的估价师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
“见过琴师傅。”方茹躬身施了一礼，“有尊客需要我引导服务，我不能不来。”
“麻烦……”琴师傅嘟囔了一句，才说：“老规矩，你知道的，那……位说过了，除了价值十万元石以上的高等货物，不然只要是你引导客户的货物，必须过完每一个检验步骤。”
“我知道，但……”方茹神色一黯，低声问，“琴师傅，这次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琴师傅脸色一沉。
从二人的对话中，李楚听出了一些门道，方茹得罪的那名商会高等执事，显然并不能一手遮天，只是在不影响商会大利益的前提下，运用自己的权势，对方茹诸多刁难而已。
核定一件货物的价格，包扩形态、质量、手工、市场价值……等多个方面。
绝大部分价值在十万元石以下的货物，都不可能经得起仔细推敲和检验。
而拥有价值在十万元石以上货物的卖家，肯定都是直接找商会高层谈，像方茹一般的低级引导人员，接到的基本都是货物，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断了她所有的红利收益。
“尊客。”求情无果，方茹转身对李楚歉然说：“情况您都知道了，如果您希望自己的货物能顺利成交，或卖个好价钱，我还是建议你……更换引导。”
“你真啰嗦。”李楚微微一笑，上前几步，走到了两名估价师面前，“可以开始了么？”
想来方茹得罪高层的事知道的人不少，此时那十几名低等执事，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可以了，尊驾，把你的货物拿出来吧。”两名估价师暗自打量李楚，心中均揣摩着，此子这般年纪，多半是哪家贵族豪门的子弟，说不定真有好货，倒也不可太过得罪了。
接下来，诸人只觉眼前一花，李楚手中已多了一柄亮晃晃的大家伙。
诸人顿时齐齐一惊，李楚刚才玩这一手，表明其肯定拥有纳封、纳环、纳戒一类昂贵罕见的空间储物术器，一时都不由收起轻视之心，仔细查看李楚手中的“货物”。
谁想只看了几眼，所有人便哑然失笑，有几名执事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方茹也明显怔了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常色，反而默默往李楚身边又靠近了几步。
“五象阶千钧矛？”那琴师傅不屑道：“尊驾，这就是你要卖给我们商会的货物？”
五象阶千钧矛，几种最常见的低阶术器之一。优点是坚硬锋锐，操控简单，一般的兵士级武者，稍经训练，便可激发出其全部威能；缺点则是威能和功效都相对单一，五个灵门阵图全是以力为本，追求的是最大穿刺力和最大破坏力。
不过，也正因为千钧矛的优点和缺点一样鲜明，所以成为了各国精锐军队、家族私军和豪门武团等的首选配备，需求量奇大，但却从不被人看重。
“不错。”李楚一脸泰然，“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琴师傅沉下脸说：“像千钧矛这一类的普通货物，我们商会基本是不收的，而且千钧矛的市面价，只有几千元石，所以，尊驾你……找别家吧。”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低等执事送客，转身便待离开。
“等一等。”李楚淡淡问，“什么时候开始，大至商会拒收货物，可以不用验货了么？”
“休得胡说！”琴师傅脸上怒色一闪，冷冷说：“尊驾，不是我们不验货，而是你这件货物太普通，根本就不用检验。五象阶千钧矛，用‘银铜’、‘阜南木’和‘白砂’三种炼材炼成，攻击值最高210卡，最低160卡，我说的可对，哼！”
作为一名估价师，琴师傅虽然不会炼造术器，但对术器的了解，却显然不少。
“也对也……不对。”李楚随口说：“如果将深水银铜，换成矿藏银铜，那么千钧矛的攻击值，会增加100到150卡，再比如，选用百年阜南木或千年阜南木，同样会对千钧矛的威能有影响，至于白砂，亦有细砂和粗砂之分……还用我继续么？”
他这番话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琴师傅也脸色一变，“你……你是一位术师？”
世俗中，一般将术炼中人都称为术师，真正的术炼师，则以“大师”尊称“这点重要吗？”李楚随手挽了个枪花，“怎么样，现在还验不验货？”
“验，冲着你术师的身份，今儿就破一次例吧！”
虽然以李楚的年纪，众人都猜测他顶多是一名三级或四级术炼士，但刚才那番话，却显示出了其至少在炼材一项上精研颇深，来历亦变得高深莫测，没人再会轻视或怠慢他。
琴师傅接过那柄重80斤，长一丈六，通体银白，蛇形矛尖寒光闪烁的千钧矛，将其放在一个金属支架上，涂抹上各种液体，开始熟练的进行初步检验。
“咦……”但他只摆弄了片刻，即突然惊咦一声，“怎么可能，矛杆竟然不是阜南木制成，而是‘云崔木’，矛尖也用的‘寒玄铁’，并非银铜，白砂连一粒都找不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奇货可居
自言自语了半天，琴师傅忽的霍然转身，走到李楚身前，抱拳为礼，“尊驾，老朽想请教一下，这柄……五象阶千钧矛，是出自你家中哪位大师之手？”
“谁炼造的有何关系？”李楚轻描淡写地说。
“尊驾，我们大至商会给货物核价，必须考虑货物的全方位价值，你这柄千钧矛，竟能打破常规，用几种价格更低廉，也更易找的炼材制成，就算威能功效差一些，但仅仅降低成本和炼造难度这两项创新，便大幅提升了货物的潜藏价值，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这柄千钧矛的价值，是在于制作流程和方法，而非本身？”
“不错。”琴师傅也不介意被李楚打断，肯定地说。
“错！”李楚轻一摆手，“术炼之道，千变万化，天地万物多如繁星沙粒，岂能尽为世人所知，但论到术器本身，却不外乎利器、护器和辅器等寥寥几种，因此无论低阶术器还是高阶术器，术器的威能大小，功效优劣，才是最能体现其价值的。”
进入宝凌界，经过了术炼阁中的“元焰真谛”、“灵识奥妙”、“炼材神通”和“御器法门”四篇法诀的浸淫和洗礼后，李楚对术炼一道的认知和见解，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此时他侃侃而言，神采奕奕，隐有一种慑人气势流露，让众人均感他的话不容辩驳。
“尊驾，你是说……”琴师傅傲气全无，“我应该先检验这柄千钧矛的威能功效？”
“你认为呢？”
“受教，请稍等。”琴师傅小心捧起千钧矛，带着同伴和两名低等执事进入了一间内屋。
剩下的那些执事，也不好意思再围在李楚和方茹身边，都自觉退到了几米外。方茹此时对李楚这个人和那柄千钧矛，也充满了好奇，却又不好询问，只是默默站在一边。
“嘭！”顷刻后，一声低沉的闷响，突然从内屋中传来，旋即琴师傅和其他几人的惊呼声，以及东西落地的碎裂声等又接踵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出了什么事。
安静了一会儿，屋里又传来一声相同的闷响，显然是他们在第二次测试，确认威能值。
须臾，嘎吱一声，内屋门打开，满脸震惊和激动之色的琴师傅快步走了出来，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传令立即调集一队“高等武卫”来，严密封锁9号验房。
众人一听，顿时全傻了……
商会的高等武卫，每一个都是兵皇级的武道宗师，而且整个罗浮分会，也只有一队高等武卫，平时唯有价值连城的“特级货物”出现，高等护卫才会负责护卫。
可是，一柄区区的五象阶千钧矛，又怎么可能和特级货物相提并论呢？
这还不止，紧接着琴师傅又走到一名低等执事身前，肃然说：“你马上去请玉大师到下来一趟，就说有‘奇货’出现，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前来检验和核价。”
“啊！”
“什么，竟然要劳动玉大师来亲自验货……”
一听到琴师傅要请玉大师前来，连方茹也惊得呆住了，和那十几名低等执事一样，不断往内屋探视，怎么都搞不懂一柄普通的千钧矛，为何会连分部唯一的特级估价师也惊动了。
大至商会的办事效率极高，顷刻后，随着一阵整齐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外间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显然是商会的高等武卫已经到位，驱逐了闲杂人等，守在了房外。
没过一会儿，一名白发垂胸，满脸红光的老者也在两名执事的陪同下，大步走进房来。
“玉大师！”
“见过玉大师。”
除了李楚外，房内诸人全都上前给那名老者见礼，态度恭敬，由此亦可看出，这名总会派来的特级估价师，不止身份特殊，在罗浮分会的地位也很高。
“哈哈，不用多礼，都起来吧！”白发老者年近古稀，性子却颇为豪爽，大笑着扶起诸人后，便对琴师傅说：“琴牙啊，别弄这些虚礼了，快，快带我去看一看那件奇货。”
琴师傅连忙点头应是，引玉大师走进内屋，屋门也再次紧紧关闭。
跟先前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二人进屋后没多久，沉闷的怪声再次从屋内传来，而玉大师洪亮的大叫声也随即响起，“哎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居然……居然……”
啊，连玉大师也是这般反应，那一柄千钧矛，到底有什么魔力？
便在诸人心痒不已时，琴师傅已急匆匆推门而出，直接走到李楚身前，抱拳为礼，垂首说：“尊驾，您这件货物极为特殊，可否请移驾内屋细谈？”
“嗯。”李楚点了点头，迈步便向内屋走去，方茹心中一喜，也紧随而上。
但刚走出两步，琴师傅忽然回过头，冷冷道：“你跟来干什么？”
“我……”方茹脸一红，吓得停在了原地。
“琴师傅。”李楚转身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依照你们的规矩，我在商行的一切买卖和业务，都必须由引导全程陪同，为何她不能跟我进去？”
“确实有这规矩。”琴师傅不无心虚地说：“但方茹她只是一个低级引导，没……没资格参与高等货物的事务，除非……除非客户授权给她。”
“那好，我现在就授权给方茹，以后我在大至商会的所有事务，都由她负责，可以了么？”
“当然。”想到李楚很快将在商会拥有的分量，琴师傅不敢再刁难。
“谢……谢你。”方茹脸如红霞，俯到李楚耳边小声说。
“没什么，走吧。”李楚并没注意到她称呼的改变，带着她一起进入了内屋。
内屋中，那柄银光闪烁的千钧矛，已被放到了一个瓷制的精致货架上，四名低等执事紧张的守在周围，琴师傅和另外一名估价师，则一左一右站在玉大师身后，神色恭谨严肃。
“尊敬的客人。”玉大师微一躬身，说：“首先老朽要代表商会，对你肯于将这件极为特殊的货物交予我们商会代理，表示衷心的感谢。”
“不用，我拿货到贵商会来，自然也是想卖个‘好价钱’。”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废话了。相信贵客你也很清楚，这柄千钧矛本身的价值，虽然超出普通千钧矛十倍百倍，但更重要的，却是其巨大的潜藏价值，对吗？”
“嗯。”李楚轻轻额首，依然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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