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城墙的时候就要容易得多，也惊险得多了，因为这里没有躲出，只要伸出头来立即就能看到他，幸好荒人不会闲到随时伸出头来看，苏牧有惊无除的上到了墙头，同样扒着垛口，但没办法像小黑那样往里看。
他就坠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
……
小黑上墙后没过多久，苏牧就想出了吸引哨兵注意力的好办法，它墙头上有个无所事事的人在晃荡——真正的晃荡，因为这家伙提着个酒壶。
这家伙应该是值班哨兵的小头领，他不需要站哨，只需要处理哨兵看到的问题而已，但在这样的雪夜，会出什么问题呢？九州人弃城而逃了，但留下了大量的美酒，有人说那是九州人的诡计，想让他们醉生梦死，然后反攻；也有人说那是因为酒液太沉不好搬，又不是生存的必须品，所以才留下的，这些人倾向于把酒喝光，这位小头领显然也是其中一员，只要在雪停的时候保持清醒就好。
一个醉汉在城墙上晃晃悠悠的到处走，对苏牧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酒鬼失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在他穿过空地，爬上城墙的这段时间里，小黑也极为谨慎的来到了这名小头领身旁。
并没有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响起，苏牧只是想让这位醉汉吸引哨兵的注意力，而不是引来整个平泽城的荒人，所以在醉汉“被动失足”时，小黑先让他撞在了墙上，这位可怜的入侵者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就滚下了长长的楼梯，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闷哼足够吸引所有的哨兵。
苏牧在墙头上一招手，陈瑞雪立即冲向墙脚，同时苏牧在城垛上横着移动了一段距离，跳上去墙头飞快的往另一个方向匍匐前进，直到来到了另一边的楼梯，但没有走下去，而是选择了从楼梯旁边的城墙跳下去，就算下面没有雪堆，这点高度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伤害。
陈瑞雪顺利跑到了墙角下，她将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直到苏牧做出行动；苏牧跳下城墙，摔在了雪堆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并溅起了大量雪花，小黑比他早一步下来，和苏牧一同潜伏在雪堆里。
醉汉不知道摔死了没，小小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故，哨兵们比先前更有精神了，偶尔还会交谈几句，但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个祸根已经来到了城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墙角下。
足足在雪堆里蜷缩了半个小时，确保不会有收尸人或大夫从附近路过，苏牧才小心的从雪堆里爬出来，当然，在此之前，小黑已经对周围进行了一次探查，并不是去寻找荒巫，而是寻找食物。
平泽城的雪灾比百兴城要严重一些，荒人不会在这里长住，自然不会去修理那些被压塌的屋顶或墙壁，这倒是便宜了苏牧，他也找到了一些酒，虽然不能用来填肚子，但喝了可以暖和一些，至少能提供一些热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都在寻找着荒巫的踪迹，住在这里的荒人几乎全部都是进攻安生城的那批，他们的巫虽然被小黑杀死了，但时此必然又分配到了新的巫，宋忠曾经说过，荒人的军队里必须有巫，就像玄甲军的每一个小队都必须是由玄武族人领导一样，没有巫的荒军就没有底气，这也是苏牧想来刺杀荒巫的根本原因。
只是荒巫太难找，要是在他们自己的军营里，去到最大的那顶军帐就能找到荒巫，可他们现在住在城里，大型建筑物不少，一间间的找过来，恐怕三天时间都不够。
让小黑找可以快一些，如果有食物的话。
苏牧猜测荒巫会居住在城中心的建筑物里，一路找着向中心靠拢，避过了三五成群但心不在焉的巡逻队，他终于来到了城中心，在小黑去逐屋寻找的同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夹杂在寒冷的北风里，时有时无，可以听出来是女性的声音，但具体的方向难以判断，这是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飘忽不定的哭声是女鬼的特有设定，苏牧可不想在深入敌营的时候被女鬼搅了局。
幸好，在第一层鸡皮疙瘩消失之后，小黑就找到了哭声的来源，在一个地窖里，它找到了一大群被铁链串着的女人，从衣着可以看出来，那是九州的女人。
安生城以南这片区域的百姓是幸运的，因为苏牧的介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南撤，每一座城池的居民都能平安的撤离，可别的区域就不一样了，有好几座城池是被荒人攻下来的，荒人不带男俘，基本都是见面就杀了，但会把女人带回荒原，当成繁衍后代的工具。
一旦被带回荒原，这些女人或早或晚都会死在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九州。
第一四七章 营救计划
按照计划，陈瑞雪成功的在平泽城北城墙下潜伏起来，她要在雪堆里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度过一段时间，听起来十分残忍，但对于影武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减缓心跳放慢呼吸，进入一种类似于冬眠的境界，要比在水里长时间憋舒服多了。
苏牧则顺利的进入了平泽城，他的首要目标是寻找食物，给小黑充电，次要目标是找到荒巫，终级目标是杀死荒巫，并活着离开。
平泽城不大，但是要在城里找一个特定的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苏牧一边寻找着食物，一边向城中心走去，据他的推断，荒巫很可能住在城中心。
然而还没找到荒巫，苏牧就听到了女性的哭泣声，时断时续，飘忽不定，，在漆黑的雪夜里，听起来十分碜人。
小黑躲在雪层下移动，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哭声的来源，也导致苏牧饿得头晕眼花。
一大群九州的女性被铁链串着，关在一栋建筑屋的地窖里，大约有三十多人，她们是荒人的战利品，无认综次南侵的结果如何，都会被带回去，九州很可能会面对一场内乱，就算不乱起来，当政者派人救回她们的机率也无限接近于零，这就意味着她们一旦被带回荒原，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苏牧面对两个选择，一是不入她们，当作没看见，仍旧把刺杀荒巫当作主线任务，祈祷荒巫死了后荒军会出现慌乱，忘了她们的存在；他也可以放弃原本的计划，把重心放在把寂结女人救出来，当个大英雄。
他并非圣母性格，只是个平凡的利己主义者，所以需要仔细思考得失，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古老的哲学问题——计算人命。
从眼前的利益来看，救三十多个人绝对比杀一个人要“划算”，这笔帐就没有必要去算了，自然是救人要紧；可人长远来看，有巫的荒军可能杀死三百、三千，甚至三万个士兵，这笔帐……似乎也没有必要去算，杀死荒巫可以让利益最大化。
单算数字的话，杀荒巫是更好的选择，但苏牧没过多久就做出了救人的最终决定，把混沌理论引入到这个公式中，答案就十分简单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救走这些女子会对荒巫产生什么影响；拥有巫的荒军不一定真能杀死那么多士兵；没人规定只能救人不能杀人，说不定在救的过程中就找到了刺杀的机会；也可能过一会荒巫所在的屋子就塌了，把他压死在屋子里……
当然，从另一方面考虑，苏牧可能会在救人的过程中被杀；这些女子可能根本出不去，反而因为苏牧的关系提前结束生命……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考虑长远的东西，还是短视些好，省事。”藏在一间破损严重的屋子里，他这样想道。
要把三十个普通人从这里带出去，凭苏牧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办不到，他独自行动的话，有很大把握不被敌人发现，可要让这些女人一齐行动，可能刚出地窖就被发现，然后被乱箭射死。
一个人搞不定，就只好去找帮手了，宋忠不可能会派兵营救，恐怕连戴宇和那些来援助的影武都不愿意冒险，别说是三十个，就算是三百个俘虏放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管，抛开普通人不说，女性地位低下，而且破城之后她们恐怕早就被算进死亡人数里了。
……
又一路潜回了北城墙墙脚，苏牧没有再让小黑去吸引哨兵的注意力，只是趁他们没往这边看时冲进城墙跳了下去。
陈瑞雪已经被落雪盖住了，她已经进入了半冬眠状态，只有耳朵还“醒”着，听着动静，免得城里乱起来之后她还在这里昏睡百年。
因此苏牧从墙头上跳下来，落在她旁边的时候，鞋底拍击雪面的声音险些把她吓得心脏停跳，陈瑞雪没敢扒开盖在身上的雪往旁边看，仍一动不动，进行着最有效的伪装。
苏牧替她扒开雪，同时说了声“是我”，免得又挨怪力女的斩击。
陈瑞雪深呼吸几口，让全身都苏醒过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成功了？”
二人紧贴着城墙，不敢大声说话，离得很近，只用气音交谈。
苏牧把小黑看见的一切粗略的说了一遍，陈瑞雪越听越是心惊，直到苏牧讲完后才小声说道：“你打算去救她们？不杀荒巫了？”
“暂时是这样打算的。”苏牧点头道：“你觉得呢？”
陈瑞雪不屑的说道：“我当然希望你能去救人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救人可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妖狐姐姐说了，碰到麻烦的事你会主动选择避让，三十个人就是三十个大麻烦，为什么这次会突然想救人呢？”陈瑞雪狐疑的问道。
“她居然这么说我。”苏牧一脸无奈：“当初是让她干分析员，没让她做侧写员啊，居然还玩起行为分析来了。”
陈瑞雪笑了笑，问道：“你打算怎么救？分开来的话，我们一人带一半，可以减少被看到的机率，不过作用应该十分有限。”
“是啊。”苏牧叹了口气：“机率能最多减少一成，被发现是必然的，而且被发现后，你我都没办法保护那么多人，还不如一起行动，一同出城。”
“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听听好。”陈瑞雪感觉到苏牧有些心虚。
苏牧无奈的说道：“有就好了，这不是刚发现就跑出来和你商量了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但二人的大脑飞速运转，都在想着要如何把三十个普通女性带出这个布满了敌人的计划，这个计划估计会很挫，但比没有要好得多。
“不如……”陈瑞雪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你去杀人，我去救人。”
“还是要分散行动吗？”苏牧歪着脑袋问。
“暂时分开而已。”陈瑞雪理清了思路，说道：“还是用吸引注意力的方法，你去杀荒巫，杀了以后弄出大动静来，把荒人吸引过去，如果能悄悄退回来，那我们就一起出城，如果不行，你一个人从城南出去，将他们引开，我们自己想办法从城北出去，绕半个圈子回百兴。”
“哎哟，不错哦！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我跟了那么久，变聪明了。”苏牧竖起了大拇指。
陈瑞雪白了他一眼：“近猪者吃，我这些年倒是饭量渐长。”
第一四八章 战俘
两个人一同进城要比一个人难很多，小黑提供的信息能第一时间传达到苏牧那里，但再由苏牧传达给陈瑞雪，时间就往后延了一些，敌人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呆着让他们从宽阔的城墙顶端穿过，只要有人转头看向这边，立即就能发现他们。
苏牧采取方法是合二为一，非河蟹版本的合体，只是让陈瑞雪趴在他背上而已，这样他就不用去管陈瑞雪，行动时能自动带上她。
还是小黑先爬上城墙观察敌人，苏牧紧随其后吊在墙边，他要行动，腾不出手来，所以陈瑞雪只能自己扒着他，尽量缩起身体，免得妨碍苏牧的行动。
在小黑的指引下，苏牧再次跃过墙头，带着陈瑞雪一同跳了下去，砸进雪堆里，这一次的落地声音不小，墙头上有人听到了，探出头来看，可在光线照不到的墙角，能看到的只是灰扑扑的雪地而已。
静静的躺了一会，苏牧和陈瑞雪整理了一下他们掉下来后摔出来的痕迹，沿着苏牧先前的行动路线，在小黑的带领下来到了地窖所在的建筑物旁边。
这是个很小的院子，仅有两间屋子，不过有个面积挺大的地窖，显然屋主不是很有钱，但很满意自己的住处，为之努力了一番。
关押俘虏的地方一般都是戒备森严的，但这里只关着些弱女子，讲打的话随便一个荒人士兵就可以解决，只是她们逃跑的话追不上而已，不过城里到处都有荒军，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所以在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两个荒人把守在地窖入口，另有两个人在面巡逻，人数虽少，苏牧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杀光，可他无法保证别人不会来这里查看，要是发现守卫死了，那别说救人，就算苏牧想离开都不太可能。
计划是先去看一眼被关在地底的那些女人，至少让陈瑞雪与她们交流一番，把计划告诉她们，顺便看看她们的反应，逃跑可以获得自由，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们可能立即会被杀死，或是被抓回去受刑，甚至截肢，毕竟脚被砍了可不影响生孩子。
而选择不逃跑的，去了荒原后也不一定会受苦，和住在九城的时候一样，只是民入变了生活习惯而已，估计过了不多久就习惯了，和从小就住在荒原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苏牧担心的是，那些不想冒险逃走的女人，会为了在荒原享受更好的待遇而去告发他们，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她们居住的城池被攻陷了，绝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死了，已经一无所有，无论是留在九州还是去到荒原都是从头开始，那么为什么不在开始之前为自己谋一些福利呢？
陈瑞雪倒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太会发生，苏牧的想法有些道理，但太过阴暗了。
……
如何进入地窖也是个难点，要是被守卫发现，营救计划就要泡汤，太早把守卫杀死或弄晕也是一样，他们得偷偷的进地窖。
苏牧相倾向于暴力解决问题，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问题确实也是靠暴力解决的，可他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潜入方法来，和游戏里的敌人不同，这些荒军可不是小龙虾；陈瑞雪或许食量增加了，也比过去善于思考了，但还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在一间被大雪压塌了屋顶的房子里，二人商量了好一会，最终由小黑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挖地道。
已经进了城，不需要从城外挖坑进来，否则几个月时间都不够他们折腾的，事实上他们可以从隔壁屋子挖过去，只有几米的距离而已。
要是靠人力挖，几米的地洞也要花不少时间，而且会发出声音，引起敌人的注意，但由影魂来挖就不一样了，主意是小黑想出来的，但挖洞主力并不是它，而是陈瑞雪的刑天。
刑天族诞生至今，恐怕还没有一个刑天影魂挖过地洞，巨斧是不错的挥砍、切割工具，但形状并不适合用来挖洞，那块绝不会损坏的大盾牌更适合些，严格说来，这并不是在挖洞，而是在削土层。
插进土里再施力，发出的声音肯定比用工具敲击挖凿小，刑天的盾牌是不会颤抖的，也就是不会发出声音，但为了保险起见，小黑还是献身成为了消声工具——它来到了地窖的入口，稍稍变大了一些，把入口封了起来，免得声音通过这里传出来。
为了避免俘虏们闷死在地窖里，门一直是开着的，俘虏们的哭泣可以盖住很多声音，但断断续续的，停顿的时候万籁寂静，反差很可能让哨兵听到什么，不过封门的时候小黑留意到，大概是听烦了哭声，两名守卫用卷起来的布条把耳朵塞住了。
这是个好消息，削土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