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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刀口之伤，恨不能将她的痛转移在我的身上。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脸上保持着一种特殊的笑容，那是一种含着眼泪的幸福之笑。
但是，她的脸色分明已经苍白无力，我很难想象她这一路上是如何坚定信念，牵着我的手逃离了危难的虎口！很显然，她对我的爱，早已超出了界限，而我……最后给了她什么？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她的死亡已经临近了，我甚至看到她的灵魂已经开始漂浮。我的眼泪早已哭得模糊，我拼命的质问自己曾给过她什么？
她又曾下过怎样的决心竟是可以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而甘愿为我牺牲？
实话说，我不配，真的配不上她！
她看着我满脸痛苦泣不成声的样子，并没有难过什么，反而温暖的笑了笑。那副笑容依稀还在十年前，初识的时候见过。我抓紧时间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她缓缓道出一句话：‘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了这柄剑，而后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分明已经万分吃力！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柔情，道：‘这柄剑乃是我毕生的贴身之物，几乎从不离身。时下，你我就要分手，没什么好送你的。你将它留下，待我照看好它。还有……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故事听到这里，凝香的眼泪早已如同断了线的玉珠一般，在面颊上悄然滑落。她缓缓从狂刀战神的手上接过了这柄灵秀的血剑，动作缓慢的一摸再摸，低声道：“一个人，居然可以为了爱，而牺牲所有？”言罢，凝香将目光迎向了狂刀战神的朦胧泪眼，道：“她当真是我知道的最为出色的女子！我服她！”
凝香将手上血剑痴痴看了半晌，道：“这些血，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对吧？”
“是。”
“您从来不舍得将其擦去？”
“嗯——”狂刀战神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她的人已经不在，而我注定要以如此痛苦的方式将她铭记一生！她的爱，是无悔的，对我而言无疑更是伟大的。可是……我配么？我曾给过她什么？
那次以后，我便发了疯的拜师练刀，心中始终押着一股仇恨之气，誓死要为师妹报仇！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同家人也逐渐遗忘了……那时我的心中剩下的只有仇恨，还有这柄毕生难忘的剑！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但是为了报仇雪恨，我居然真的变得深沉起来。直到最后，已经没有人再能认出我来。
事实上，年轻的时候，我家境还算不错，家中也是名刀之后。随着‘万刀圣宗’势力扩张，我们家逐渐败落了。因此，我再也不被周围的人看得起。那也是我最初疯狂学刀的目的之一，直到我师妹痛苦丧身之后，我的仇恨之心一再暴涨！
我的心性也变得无比疯狂起来……换句话讲，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克制自己了。
修道之人，最为讲究的就是仙法道根的定性。而我早被仇恨打乱了思绪，哪里还有什么定性？终于数百年后的一天夜里，月黑风高，老夫一刀纵横，竟是疯狂血洗了‘万刀圣宗’的总舵！并未留下半个活口。”
第四百三十章 释爱
“一刀纵横，血洗整个‘万刀妖宗’的总舵？”凝香突然不哭了，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据我爷爷说，当年不是因为‘万刀妖宗’得罪了某些妖宗势力，所以才会招致总舵被一夜屠戮么？如此说来，传言并不真实？”
“哼哼，”狂刀战神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万刀圣宗’的总舵盘踞在七十三座峰岳之上，占地面积颇为广泛，一个人一夜之间，根本无法做到这件事！所以，后人猜测一定是一帮人，或者说一个甚至数个强大势力所为。
事实上，没有人可以相信这一件事乃是出自老夫的大手笔！”
“哇哦——”凝香这次的确震撼了，道：“原来仇恨竟是可以带给一个人如此强大的力量？”
“何止如此！”狂刀战神笑了笑，道：“‘万刀圣宗’丧了总舵之后，他们的势力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只有少数几个分舵，和余下一些不识时务的分坛，强自打着‘万刀圣宗’的名号留了下来。不过，老夫很快就暗中操控数个妖宗势力，将其彻底粉碎了！几乎杀的片甲不留！”
听了狂刀战神此言，凝香再也不觉得狂刀战神乃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他更像是一个地狱死神的灵魂转世！
“爷爷，你的这番话，已经吓到我了！”凝香怔怔道。“既然已经报了仇，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您这举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墙倒众人推！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咎由自取，得罪的势力太多了！再者，老夫虽然出手狠辣，但是，现在想想，老夫只不过是当初出手最重的一个代表而已。就算没有我，‘万刀圣宗’迟早有天还是要被其他势力所瓦解的。
毕竟，仇家多了，对谁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狂刀战神神色镇定，总结道。
凝香眨着晶亮亮的大眼睛，小声道：“之前爷爷和风哥哥一战，我已经知道您的刀法何等神威！现在，您的这番话，让我觉得您简直就是一个最为险恶的邪魔！爷爷，您不觉得那样做，太过分了么？
还有，这柄剑的主人，要求过让您为她报仇么？”
听了凝香的话，狂刀战神并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缓缓说道：“没有人让我为她报仇。她的最终遗言，也只是希望我好好的活着。
可是，从她仙体破灭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可以不在乎爱恨情仇。然而，她的离去，却将爱恨情仇都留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活着，我必须为她报仇！更何况，在她离我而去的那一秒，我才恍然发现，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她，只是……我无法面对，将她深埋心里太久了。
丫头，这样的**，是你想看到的么？”
凝香摇摇头，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并没有说什么。
狂刀战神认真又问，“这样的**，你猜这柄剑的主人，想不想看到？”
“她一定不想！”凝香的回答竟是如此坚定。
“不错！”狂刀战神深深道：“其实，最不想看到这一切的人，是我！然而，今天对你说了这么多，你是否明白了些什么？”
“是您？”凝香顿感大惑不解，道：“可是这些都是……”
“都是我一人所为！”不等凝香言说，狂刀战神已经接下了话茬，道：“不错！都是我一人所为！然而，谁又理解，其实我最想要的是能让她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一定要比我活得更好，更精彩！
当年，但凡我们彼此可以将感情的手先撤回去，但凡我们可以冷静的选择走出彼此的情感领域，但凡我们彼此都能忍痛割爱选择更好的爱的方式，又岂会导致如此悲惨的结局？
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爱情，更不是男女相处的唯一信仰！
做一种师兄妹，做一种兄妹亲情，甚至一种红颜知己，都可以。但是，不要轻易涉足爱情，一定要对爱情保持距离！如果……你真的爱他，请先选择尊重对方的现有生活，与他保持距离。你懂么？”
“我——”凝香当即一怔，心道：原来爱，如此复杂？
不等凝香做出回答，狂刀战神又道：“同时，你也要选择让他对你保持距离！这一点，你清楚么？”
凝香怔怔望着狂刀战神，眼神中俱是茫然之色。显然，她还不能完全理解狂刀战神的话中之意。狂刀战神看着凝香，认真道：“不要等这一切都演变成血的教训以后，我们才想到幡然醒悟。真到这样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你可明白？
时下，爷爷只想告诉你这个小丫头，该争取的爱，一定要争取。但是，不该争取的爱，一定要学会放手。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所遇到的可爱之人，一定不止一个。你应该选择那个最为合适之人，然后将你的心和爱，一并交给他，明白么？”
“可是，我觉得风哥哥就是我最合适的人选呀？”凝香依旧有些固执。
“是，我不否定你的意思。”狂刀战神微微笑了笑，道：“当年，师妹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家室，她虽然并不介意。可是，我能舍去我的家室么？这样的抉择放在你身上，你如何选择？”
“我——”凝香居然缓缓道出了“不知道”三字。
狂刀战神拍了拍凝香的后背，笑道：“丫头，爷爷不想看到你重蹈我师妹的覆辙，那样对于你们彼此而言，都将是一生的痛苦！明白么？”
“爷爷，你是说，风哥哥心里已经有了灵儿，所以，我该和他保持距离，对吧？”凝香稍稍领悟道。
“我想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呢？”狂刀战神认真道。
“可是……我无法做到！除非让我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成亲，否则，我这一生都不会死心！”凝香认真而又坚定道。
“丫头，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一个可以相爱的人，他一定很难做出割舍。你的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狂刀战神道，“但是，当你风哥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呢？你又如何忍心让他做出割舍？
就像当初的我。虽然爱上了师妹，但是，想想我的家人，我何尝不是深深的爱着她呢？真要让我做出这样的割舍，我可以么？
不要将如此残忍的决定留给彼此，那是一种痛苦！并不是令人欣赏的爱！
如果你真的爱他不能放手，你倒让他陷身于怎样的情感处境？给他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自由放生的机会，让自己活得更潇洒一些，如何？”狂刀战神看着凝香，微笑道。
“爷爷——”凝香闻言后扑进狂刀战神的怀里，泣不成声，“可是我——是风哥哥的福星呀——怎么舍得……离去？”
“好姑娘！”狂刀战神轻拍着凝香的柔软小背，缓声道：“你是这世间最美的花儿！你的风哥哥如果真的疼你、爱你的话，他肯定会祝福你的，对吧？毕竟，像你这样可人疼的小红颜知己，对他而言乃是可遇不可求的洪福，你说呢？”
“爷爷——”凝香抽噎道：“我现在感觉我真的好孤单！好孤独！”
“傻丫头，竟说傻话！”狂刀战神好似真的变成了凝香的爷爷一般，缓声道：“你的孤单只不过是临时的，短暂的……像你这么出色的小美人，一定可以遇上一个更适合你的如意郎君！
千万不要学成爷爷这样，变成了这世间真正的孤单和孤独！明白么？好了，乖，不哭了啊！”
“爷爷，你真好！”凝香揉揉眼睛，抽泣道：“好吧，看来我的人生又得重新计划了……不过，爷爷，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凝香撅着小嘴认真道。
“你说。”狂刀战神笑道。
“可是我不好意思问出口，爷爷你会诚实回答我么？”听了凝香此言，狂刀战神直感诧异，道：“你这——要问什么呢？”
“爷爷，你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要不然，就算了。”凝香垂着眼帘，看着手里的血剑，低声道。
狂刀战神似乎看出了什么，道：“这个问题，跟这柄剑的主人有关？”
凝香没有作答，而是点头肯定了。
“如此说来，还是一个极为秘密的隐私了？”狂刀战神笑了笑，道：“那你会把这秘密告诉别人么？”
“爷爷，放心！今天你所说的每个字，我都会把它当成秘密，绝不告诉任何人，直到烂在肚子里！”凝香贝齿咬了咬红唇，低声道。
“呵呵！丫头，你好激灵唉！”狂刀战神欣然一笑，道：“好吧，老夫已经将秘密都说与你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问吧。”
凝香闻言，两眼一怔，登时放出奇异的光彩，询问道：“爷爷，您吻过她么？”
凝香如此一问，就好似一条无形而又犀利的霹雳电闪，登时穿过朗朗晴空，“噼啪”一声击中了狂刀战神自己的头颅。狂乱的思绪，再度穿越无数轮回，将他带回到了那个毕生难忘的崖洞“闺阁”，见到了那毕生难忘的伤口，还有眼前这毕生难忘的最美容颜！
他曾是多么的想疼她、恋她，想用一生的爱来照顾她，呵护她……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悄然而逝，从此带着痛苦的微笑离开了这个充满爱恨的世界……
那一刻，他吻了她。
然而，那一刻，她是否感受到了他的吻呢？
“吻过……”狂刀战神只就这淡淡的两个字，算是回答了。他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就像她师妹临走之前所说，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凝香却是表现的莫名其妙，居然自顾自的黯然神伤起来，仿佛还自言自语道：“幸亏还得到过一个吻！要不然，她这一生的女儿心思，末了岂不都白白作废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老人心愿
“爷爷，这是您一生中得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凝香将手上的灵秀血剑，递回到了狂刀战神面前。狂刀战神接下这柄灵秀血剑，仿佛深深吸过一口气，温柔地在剑身上摸了又摸，才缓缓道：“不错。”
“爷爷，当年选择留在刀山绝顶的凌虚崖上，是您自愿的么？”凝香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悄然问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老夫起初并未打算留在刀山，权当过来旅游一趟。”狂刀战神慢慢将这柄灵秀血剑插入了原来的剑口岩峰中，平和道：“谁知，来到这里以后，老夫发现这里的确很适合我。
毕竟，很多尘念对于我这样一个老头子来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我这一身修来的暴戾之气，甚至都有些令自己厌恶。
然而，这里清静的很！不仅仅可以帮我参悟道性，替我除去这一身的暴戾之气；还可在我心烦的时候陪我练练刀法。刀山上的刀阵，简直千变万化，几乎从不重样，所以，老夫每次在刀山上练刀，挑战的都是全新的刀阵，一点儿都不觉得烦乱。”
凝香闻言，会心的笑了笑，道：“爷爷，您还挺会自娱自乐的呀？”
“是吗？哈哈……”狂刀战神的笑声中分明有几分无奈，道：“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生活方式了。”
“爷爷，凝香看得出，其实您也想出去转转，对不对？”凝香瞄着狂刀战神的双眼，悄悄地猜测道。
“嗯——”狂刀战神深深一叹，道：“以我如今的修为和道行，一旦出了这片刀山，三界五域之中，一定会有不少顶尖势力的大宗门、大仙门前来找我。他们的眼中，除了仇杀，就是无限的拓展自己的疆域，让自己的宗门变得越发强盛！
甚至，有的人，会妄想重开世元！
呵呵……
这类打打杀杀争名夺利的日子，老夫年轻的时候早已过够了。如今已经年迈，对这些事早已看淡。所以，老夫才故意将自己封在这里，很少有人会上来，老夫也从不愿从这里出去。
不过，老夫心里还是有个心愿……”
“心愿？”凝香闪烁着美丽的大眼睛，紧忙追问：“什么样的一个心愿呢？”
在凝香眼中，以狂刀战神这样的道行和修为，又曾在三界占据过显赫的声名和地位。想来，该得到过的，都已得到。该拥有过的，都已拥有。他还会有什么样的心愿留在心中呢？
狂刀战神一眼看过洞壁上的一把把金刀，缓缓笑道：“老夫希望三界五域将来有一天可以达成和平共识，来个大一统！从此以后，止杀戮，止征战！
就像现在的老夫一样，该收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