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真的只是传说中的大鱼吗？还是，牠吃了那个人之后也接收了他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赛格拉斯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盯着露米，手放在了剑柄上，紧紧握住。
「你知道些什么？从刚才开始我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你似乎对我太熟悉了，熟悉到……
令我害怕的地步呀！」
「我知道很多事，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们早就变成我肚中的美食了。不过这样也许不错哦，具有强烈执念的你们，谁会变成我的形体呢？我对我现在的外貌，其实不是很满意的。」露米摸着脸上的鳞片，眼神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采。
「变成你的形体？」赛格拉斯眼神一动，似乎捕捉了些什么。
「对，变成我。」露米微微带着的笑的口气令人不由自主发寒，他的表情隐藏在厚实的鳞甲之后，令人摸不清楚。
「你的名字……不，你现在拥有记忆的那个男子叫什么名字？！」赛格拉斯忽然拔出剑，剑尖直指露米的鼻尖，他想起了屋内墙上的那把木剑，那个早就消失、只活在自己记忆中的男子……难道真的会是他？
「那个名字你不是比我还要清楚吗？」露米摸着脸上的鳞甲，就像一层无法脱去的面具。
「那个你杀死的人、那个你看着他被我吃掉的人、那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你连自己哥哥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如果不是杀了他，你怎么能够离开黑暗帝国，不留一丝痕迹！
」
赛格拉斯的……哥哥……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所有人愣愣的望着对峙的两人，看赛格拉斯铁青的脸色，似乎露米说的并不是假话，因为第8卷 第474节：第六十二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中） （5）
赛格拉斯真的想杀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甚至让沼泽的水面上也荡起层层波纹。
「你说这些，如今又是什么用意？」不像平常被人一激就跳起来，赛格拉斯似乎在这块他出身的土地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此刻的他带着一种沈静的杀意，浓烈到任何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
步伐不大，走的也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让人觉得是一根绳索套在脖子上，越近就越是收紧。
「你在暗示些什么？」没有了平时的白痴样貌，此刻的赛格拉斯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渴望着血祭。
「黑暗帝国虽然放了你自由，虽然分家的家主也是让你和你哥哥自相残杀的人，但帝国、他和你的血缘无法切断，你敢说不会为他所用？在圣者身边的你，怎么能够让人放心。」
他进一步，露米退一步，终于连退三步之后他才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汗，顺着脖子滑下背部，浸透衣服。
这家伙变得越来越可怕了，是为了……保护圣者吗？还是，为了杀死她呢？
人的心，真的是很奇妙啊，就算破开胸膛取出来……恐怕也看不透吧？这也是人类好玩和可怕的一点，幸好他是鱼。
停下了脚步，赛格拉斯逼视着露米：「你以为我会恢复黑暗帝国之人的身份，对圣者不利？这就是你窥探人心、玩弄人类情感的理由？」
「那这是不是很好的理由呢？」露米并不退让，也一样咄咄逼人的反问回去。
「你又懂什么！」赛格拉斯大声的叫了出来，浓烈的情感流露让人也不自禁的想要蜷缩一下身子。「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根本就无法体会！那种身不由己的痛苦，你又了解多少？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你根本就无法想像拿着剑面对自己最重要的、最尊敬的那个人，将冰冷的剑刃扎入他的心脏，看着他倒在雨水打着的沼泽中是什么心情，你别说的好像知道一样！你根本就不了解……看着他被露米撕碎的时候，我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你不知道！没有人……没有人知道……」
喉咙彷彿哽噎着什么，众人连一步都动不了，那声音就彷彿是受伤的狼对着月亮悲鸣的恸哭。没有泪水，却蕴含着无比的悲伤，流不出的泪、揭开的伤疤、无法宣泄的痛苦……这就是一直被赛格拉斯隐藏在平和甚至嬉笑面容下的事实？
「你根本就不明白，当我面对我最尊敬的人的时候，当我们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时第8卷 第475节：第六十二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中） （6）
候，我是以什么心情握着剑的。」仰起头，赛格拉斯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泪水，有的只有僵硬如山石的坚毅。
「但你还是活了下来，杀死了对你那么重要的人……活了下来。所以说，人类还是自私的动物，不是吗？」露米耸耸肩，虽然顶着他的压力，但他没有退让反而说出更加激怒对方的话。
「是，我是活了下来，甚至我现在连他的名字也忘记了。」赛格拉斯表情平淡，正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如果你真的拥有我哥哥的记忆吗？不，你根本就没有！如果有，你该知道我活下去的真正含义，因为……那真是我哥哥告诉我的！」
露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真的如他所说，还是其他的什么……众人不得而知。他们看见的，只是露米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看向了爱蕾克西儿。
微微合起眼帘，爱蕾克西儿走向了浑身如绷紧弓弦的赛格拉斯：「如果有一天，你我对决的话，为了我保护你自己，活下去。即使很痛苦，痛苦的像要死掉也要活下去……直到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朋友，真正对你而言重要得无法放弃的人……是这样的吧？老爹。
」
顿了顿，她对上了赛格拉斯不敢置信的眼神：「这就是你必须活下去、有时候即使是充当小丑，也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对吗？」
「爱蕾……」锵啷一声，赛格拉斯的长剑掉落在地，他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要摸清楚她的笑容。
这就是理由？所以他好像随时在开玩笑，又像是随时不要命一样？瑟林没有再多想，身体比思维快一步动作，伸出手抱住了那个好像变成了小孩子的白痴家伙，随即，他发现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是啊，有朋友……真好。
「老爹，你可别哭哟！」刮了刮脸皮，爱蕾克西儿拍拍突然抱住自己的大个子，眼神飘向一边的露米。
在众人的视线之外，露米轻轻用手拿下了脸上宛如鳞甲一样的面具，在面具之下一直隐藏的是和赛格拉斯有七分相似的脸孔！「看见你有这样的朋友，放下了包袱真好，这样我才能够放心。为了我，让你一直痛苦……对不起啊，赛格。」
谁？这声音！
赛格拉斯趴在爱蕾克西儿肩膀上的头猛然抬起，却因为太过震惊而不敢转过去看，适才还充满了勇气和杀意的他，此刻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第8卷 第476节：第六十二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中） （7）
「那时候我很痛苦，药物的控制让我越来越无法正常思考，如果在那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我只是想解脱，却不得不选择由你来结束我的生命，我知道这很不负责任，但是却是我唯一的选择。对不起啊，赛格，我却忘记了……这样对你是多么大的伤害。」
说话的人……是露米还是？赛格拉斯不敢回头，紧紧抓住爱蕾克西儿的肩膀。
「连回头看我一眼也不肯吗？呵……这也难怪，我是如此自私的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解脱，竟然让你背负着杀死亲兄长的包袱这么多年，不看我是对的。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借着露米的躯体活着也很痛苦，只是……」
只是？赛格拉斯竖起耳朵，既期待又害怕。但若问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真的是最后了吧……赛格，我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为了我而活，为你真正重要的人、为了你自己，勇敢的活在阳光下吧！这是唯一的心愿，我的弟弟呀……请你忘记我……活下去吧！谢谢，还有……对不起……」
「哥！」终于回转身，赛格拉斯见到的是兄长最后带着微笑沈入水中的恬静面容，落入水中的身躯化为气泡浮上水面，散落的骨头带着静静的蓝色和白色，那是人骨和鱼骨的混杂。
不说再见，是因为永远无法再见……是这样的吧？所以，直到最后还关心着他，借用露米的身体来解开他的心结。忘记他？不，如果真的忘记，他就不存在了，所以……
「所以？」彷彿听见了赛格拉斯的心声，爱蕾克西儿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轻得彷彿怕惊动了谁。
「我会连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静静的看着吸满了水的衣服缓缓沈入水中，赛格拉斯由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他的泪早就干了，不过以后他会活得更像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身体中，彷彿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又像是有什么回来了……感觉真好。
「傻瓜！你活下去才是他最大的愿望，居然还要人提醒你，呆子果然就是呆子！」花花公子的腔调没人能学会。
「笨蛋没药救？」又冷又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哎呀哎呀，两位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在下可不这么认为……」老好人再次粉墨登场。
「我说瑟林，这时候你还要袒护这小子？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要好了？」调笑着的声音带动一片活力，让悲伤也随这笑声一起飘散似的。
「在下不是……」老好人脸红中。
第8卷 第477节：第六十二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中） （8）
「真的不是？我很怀疑哦！不过也无所谓啦，我们是好兄弟嘛，不会瞎想的……真的不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下子调笑一下子正经，令人分不清楚真假。
「在下……」老好人脸更加红润，婉约如女子。
「你从实招来嘛……我接受力可是很强的哦！」在花花公子的言辞攻击下，某人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被勾住脖子的轻叫，须臾，响起另一人的轻哼，一片和乐的气氛即使是冰山也会融化。
是啊，他还有好朋友在身边，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松口气笑出来的赛格拉斯回头，刺目的阳光让他一下子无法看清楚。玻Х炱鹧劬Γ鹑绫成铣ぷ沤鹕岚蛱焓挂谎倏宋鞫⑽⑼溲斐鍪掷矗谒砗螅切δ肿诺亩俗楹鸵蝗绫降哪凶印�
云淡，风清，天气不错吶……
闹够了，所有人彷彿浑身瘫软一般，躺倒在地上。
忽然，赛格拉斯冒出一句：「那老家伙早就想控制世界了，不过大概因为一直没有办法得到密宝，所以才忍了那么久吧？」
「阁下打算怎么办？」不管多伦怎么开玩笑，最了解赛格拉斯的的确只有瑟林，其他人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就要看圣者打算怎么办了。」赛格拉斯伸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将手枕在头下，闭上了眼睛，如果打呼的话真的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过，看来他似乎的确有这想法。
「我？伤脑筋呢，我最讨厌这种所谓的拯救世界什么的了啊……」爱蕾克西儿虽然口中说着伤脑筋，脸上却带着微笑。
「那拯救大陆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吧，谁叫我们命苦，是圣者大人妳的保姆呢！」多伦笑着将脚翘压在身边赛格拉斯的腿上，一脸的小人得志。唉，天下有他这么帅的男保姆吗？如果有，女孩子们一定会抢破头吧！他怎么就这么帅呢，真是罪过。
「说话就说话，狗腿不要乱放！」赛格拉斯轻摆，将某人的大腿踢落不说，还顺便踹上一脚泄私愤。
「我踢我踢我踢踢踢……」大腿被踢落的某人反击。
「我躲！我再反踢。」
「好呀，看谁怕谁不成！」多伦也起了玩心，两人身不摇腰不动，四只脚却打得不亦乐乎，让旁边的人无话可说，只能叹气。
「……爱蕾妳的看法是怎么样的？」不再理会一边的两个家伙，瑟林觉得年纪最小的圣者和印恩反而是商量的好对象，多伦有时候可靠，但是对上赛格拉斯这玩心重的家伙时……
第8卷 第478节：第六十二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中） （9）
显然这可靠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如，先把密宝取出来吧？就像以前那个谁谁谁说过，钓鱼也要有鱼饵的不是吗？」舒服的动了动身子，爱蕾克西儿滚入了瑟林的怀中，找到一个好位置开始窝起来。
「好好好，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听到黑暗帝国的密宝，赛格拉斯第一个跳了起来，让一脚踹空的多伦在地上摆出了奇怪的姿势。
蹲在印恩靠着的黑塔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赛格拉斯挠挠头：「这东西要怎么打开？
」
「把它拔起来囉。」偷笑了一会儿的爱蕾克西儿好心给出答案：「东西不在塔中，在下面啦！」
「用拔的？」赛格拉斯表情扭曲了一下，还是依言而行，只不过心里免不了嘀嘀咕咕。拔？他是兔子吗？专门用来拔萝卜的？
俗话说的好，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回黑塔被拔出的时候，带出的可不只是泥，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赛格拉斯干脆不捡起来，就这么蹲在地上研究了起来，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确切的说，是看不出这么普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黑暗帝国争了那么久的密宝，还在研究中。
「这东西……」好不容易爬起身的多伦看了半天，摸摸下巴，下结论。「好像是一堆破铜烂铁嘛！」
「可不止是破铜烂铁，这些可是当时为了表示对圣者的尊敬，也为了表示自己对圣者交托圣物的感激，各族交出的东西呢。最中间的那颗，就是龙之雾玉的子玉，也是为了方便用龙之雾玉来定位寻找这些东西。」被瑟林抱在怀里，爱蕾克西儿好舒服的模样。
「妳在开玩笑，这些东西是宝物？」赛格拉斯不敢置信问道。
「骗你又没钱拿。」她可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是真的？」多伦和赛格拉斯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东西看起来大概很值钱，但看在他们眼中却只想笑。天哪，这也未免太离谱了！
翻翻看，纯金的鱼骨头、木头刻的月亮、树皮的卷轴……天哪，说是破铜烂铁还真抬举了！
这就是把整个大陆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黑暗帝国的……密宝？！饶了他们吧！
第8卷 第479节：第六十三卷 黑暗帝国的……密宝？！（下） （1）
「这些东西就是密宝……别开玩笑好不好？」赛格拉斯仰起头叹口气，又低下头。「不是说可以和圣者之光组合起来的吗？兰丸那小子说的那么振振有词，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是可以啊。」爱蕾克西儿奇怪的看了赛格拉斯一眼，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不可以了。
「我可没有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组合，但是确实有东西可以装上去没错。而且，这些也的确是密宝啊……只不过年代不一样了，看法也不太相同了啊，我也没说过所谓密宝是金银财宝吧？」
「哈。」这叫什么理论？「那……这些石头树皮也是宝贝？」
叹口气，无力的抚着额头，爱蕾克西儿看向一脸傻样的赛格拉斯：「我问你，第一代圣者出现是什么时候？」
「这谁不知道，那是在大陆建国初期。」考他？他虽然不太喜欢看书，但这个好歹也知道。
「那是多久以前？」再丢一个问题。
「是……」不知道。赛格拉斯抓抓头皮，脑袋卡住了。
「是五千三百三十三年前，大陆建国初期就遭逢大黑暗时代，圣者就宛如那临世的晨光出现在大家面前，引领大家走出那片黑暗的低潮，再次活了下来。
至此，依可露大陆由原先的五个小国扩展成遍布全岛的十三个国家，分散出去的其他人也在各处安家。那之后又经历过无数风雨，与龙族等异族的争斗更是没有停歇过，天灾、人祸每隔一段时期就会降临一次，而每次都会有圣者来引领人们，指导大家方向。到这个时候，世界才逐步稳定下来，这就是目前各国和世界的局势。」瑟林喘口气，迎上了赛格拉斯过度水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