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雪伊冰冷的一张脸上,淡淡地一笑,居然笑得是那样凄美,这凄美忍不住就会让人为之痴醉,为之爱怜。“偶然做错了事,应该得到原谅的……”
“偶然做错了事,应该得到原谅的……”这句话在雪伊的眼眶中,如同两抹凄苦的清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还是要强忍住不被人看见,这是一种怎样的忍耐?何时才可以得到释放?何时才能得到原谅?可是,谁又给过这个机会?谁又真的原谅过?
雪伊的眼帘低垂了,淡淡道:“其实,有些时候,误打误撞做错了事,反倒看得更真实。如果没有刚才你的小手,你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身上有没有妖纹,有没有妖影。如果没有看得这么真实,你或许永远都会以为我就是妖,就会永远误解我,不能原谅我、理解我、饶恕我。
所以,相比之下。脱得干净,反倒看得明白、真切。虽然……”雪伊神色迷离的望了望玄风,脸蛋儿又羞红了,道:“虽然我意外的暴露了自己,却也意外的获得了被人认可的一世清白。比起我的清白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了。脱得干净算不了什么,哪怕是用死来换取我的清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雪伊的语调是那样的冷淡,冷淡之中仿佛夹述着凄凉的一生。所以,她紧紧抱着凝香,使劲把凝香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上,把凝香的心也贴在自己的心上。她的人好冷,她的心好冷。她需要这股温暖,虽然凝香的温暖不比玄风。却也一样温暖,一样可靠,可依,可亲……
“姐姐!你失言了!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这么美丽动人的一个好姐姐,怎么可以谈说什么‘死’?活着好好的,为什么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乱说,更不能乱想!好不好?答应我!”
凝香的小脸上大为吃惊愕然。她全然没有想到雪伊的语调居然这儿样的冷,更没有想到雪伊三言两语就说到了“死”字。这个字太过忌讳,更何况她还如此美丽,如此年轻,怎可以“死”?
在凝香看来,这是一种不祥,是一种凝香一生都不愿看到的不祥。所以,凝香的小手,轻轻地捋开了雪伊眼帘前的几缕青丝,轻轻地在雪伊的俏脸上悄悄地一吻。这一吻,温暖如春。
“天呢!”雪伊在心底一声惊叫,表情愕然,道:“我的好妹妹!”
雪伊全然没有想到,看似疯疯癫癫的一个小丫头,其实从里到外都是香的!别看她小小年纪,居然什么都懂!她的小小一吻,居然来的这么突然,这么随意,这么温暖……她没有介意,没有顾忌,没有欺骗……她是真实的!淳朴的!人情的冷暖,她懂!
这一刻,雪伊忽然又觉得自己被理解了。倒不单单是因为凝香的几句话,而是因为凝香悄悄的一吻。这一吻,无言。却犹胜千言。这一吻,有情。非比寻常的真情!片刻之间的亲昵,居然换来如此激动人心的真情,摊得好妹妹如斯,此生致矣。
难怪风,他会喜欢这个小妹妹,因为她更美!更香!更惹人疼!
“雪伊姐姐,答应我。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记得找我解闷。其实,我最烦、最无聊了。风哥哥你看见了,他就是个大木瓜,不怎么会说话,没意思。你要常常看我,常常陪我,常常逗我开心。当然,我开心,你会更开心的,对不对?”凝香悄悄地在雪伊的耳畔说了这些话。
雪伊仿佛理解了,静静地把头往后一仰,痴痴望着凝香,再一次笑了。真心地笑了!
“嗯!”这一吻,深深的,是雪伊送给凝香的。她不得不深吻凝香,不得不亲昵凝香。一颗心,原本孤冷。这一下,多出一颗心,当然会暖,温暖……
“爷爷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最孤单了。不过,跟着风哥哥一起玩儿,刺激!嘻嘻……风哥哥有个坏毛病,老给我起绰号,人家有名字,叫凝香,凝香难道不好听吗?雪伊姐姐?”凝香的笑容随时都会绽放,如花,芳香。
“凝香?好美的名字!为什么不好听,很好听的!”雪伊笑答。真心的笑答。
“所以呀,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像风哥哥一样,他就是个大木瓜,随便给人起绰号的大木瓜!姐姐不要给我起绰号就好,好吧?”凝香痴痴的看着雪伊,仔细洞察着雪伊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凝香当然是个鬼精灵,她这么说自然有一番用意。雪伊时下或许还不明白,但是,玄风已经在心里偷笑了。玄风料定,雪伊一定要着了凝香的道。
“起绰号?”雪伊仿佛本就不知“绰号”二字,在她的一生中,从就没有与人起过绰号,她不仅仅是个真实的人,而且是个诚实的人,淳朴的人。所以她愕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给人起绰号呢?”
雪伊如此一问,迷离的眼神已经飘到了玄风的脸上。面对这样的质问,玄风居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竟不能作答。雪伊当然不会知道凝香对待玄风,有多么调皮、搞怪。而玄风此时纵然有口,却又如何狡辩?
雪伊,一个冰雪美人。有些事,玄风觉得,雪伊不知道,反倒会更好。所以玄风终究不言。
然而,这也正是凝香方才设好的圈套。她小小的心灵,正是想用雪伊的言语,堵住玄风的嘴。这样一来,玄风既不能在雪伊面前评说凝香的调皮捣蛋,又不能让雪伊再给起什么不雅称号。一箭双雕的好计策,纵是玄风,如何琢磨明白?饶是雪伊,她就更是一头雾水的被凝香诱导了!
“对呀!我也这样想。只是有些无聊的木瓜总会无聊,不过没关系,姐姐,我们不用理他。我很大度的,我可以原谅那个大木瓜的!嘻嘻……”雪伊殊不知,凝香一口一个“大木瓜”,这个称号可是新起的!明明不想让人给自己取绰号,反倒又给别人取了上了绰号。听在玄风耳朵眼里,实在哭笑不得。唯有暗暗嗔道:“小坏蛋!鬼机灵!又有一个天真的人,被你这小家伙骗了!”
“好了好了,两位仙子……”玄风这么叫,当然不为过,雪伊和凝香本就不是凡人,当然配的起“仙子”的称号。玄风道:“一把把眼泪,看得我心都酸了。此处不宜久留,火根老祖爷爷,还在轮回殿等我呢,我们赶路要紧。”
凝香忽然道:“不是轮回殿,而是第三殿轮回殿!风哥哥,你这话错了吧?”
“错了?嗯……好像是说第三殿轮回殿,这——是什么意思?”玄风不解问道。
雪伊却开了口,“地府有九重三段,每三重为一段。每一段都有轮回殿。所谓第三殿轮回殿的所在,正是第一重里的第三殿!前两殿分别是洗灵阎罗宫,和眼前的净灵阎罗宫。”
凝香忽然喜道:“姐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来自地府,对不对?”
“地府?地狱?又有什么区别……不,”雪伊提及“地狱”二字,神伤黯然。不错,又有什么区别。雪伊言说之间,她的神已经飞往了一个神奇而又神圣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雪,美丽的雪,还有美丽的冰雪芙蓉。
然而,此刻想来,那个地方,那个有雪有家乡味道的地方,真的已经……太过遥远——
雪伊想到这里,神采黯然的扭转话锋,凄然一笑道:“我来自哪里还重要么?不过,地府对我而言也很熟悉。”
“雪伊姐姐……是了,你当然不是来自地府、地狱了,一定来自一个神圣而又美丽的地方。可是,姐姐居然也对地府阎罗宫如此了解,为什么呢?”凝香两眼只放光。
“这……”雪伊忽然矜口不言,似有苦衷难以言说。
“苦衷是吧?姐姐,对不起啊,我不该这么问的……”凝香道歉。
雪伊却淡淡一笑,道:“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苦衷就好比伤疤,揭起来当然会疼,所以……我要收回我的问话。”凝香天真笑道:“那姐姐,你一定知道血炼果了?”
嘿?凝香这小鬼居然问到了点子上,玄风登时两眼放光,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血炼果?不错,知道一点点而已。听魅公说过,这是歃血灵宗的一门妖法。可能,魅公的幽冥鬼法,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我们这次霸占净灵阎罗宫,就是魅公一手策划的。他似乎也在寻找血炼果。”雪伊道。
“寻找血炼果?”玄风疑惑,“为什么是寻找?而不是血炼?听火根老祖爷爷说过,血炼之术,是门十分残忍的妖法,你也看到了,桌几上的血炼果,就是他们下的毒手!这种残忍的手法和残酷的禁制,纵然火根老祖爷爷和谛听,亦不能解。足见其妖法的诡异!
他们并不是在寻找,而是在残酷的血炼!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血炼这些幽冥鬼差?还有,为何没有见到洗灵阎罗殿和净灵阎罗殿的阎罗王?他们是否已经被血炼?或者还是被谁带到了哪里?雪伊,这些你可知?”玄风道。
“这……我一个女流,曾不过是魅公床上的玩偶,怎会知晓?只不过偶有听来只言片语,魅公的计划,从不与我们详谈。我们姐妹五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雪伊淡淡道,“时下,红袖已经丧生在你的剑下,我又随你来到了这里。原本这里已经设下食鬼狂魅的残魂食鬼阵法,不知为何,这阵法居然被破除了?大阵一破,想必魅公已经知晓,我们的路,恐怕不好走了……”
“呜呜……哈哈……哈哈……!”一阵凄惨震天的一声鬼魅狂笑,忽然从正殿大门传了过来。仔细辨认,这是一声凄厉惨烈的男子狂笑,这笑恍似哭一般无异。“哈哈”笑声中仿佛夹着雷鸣电闪,幽幽鬼气已经汹涌波涛一般澎湃而来。
一股股强大的“死”的威胁,仿佛瞬间凝冻了所有人的灵魂。玄风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气”的镇压。这股狂暴的力量,来自邪恶,来自远方。它正在幽幽逼近,狂妄无比的释放着毁天灭地的杀气,这杀气,远比黑蝎、白蛇,煞血古阵要残酷的多!
对付煞血古阵和黑蝎白蛇,尚有火根老祖和谛听相助,尚有灵火十三俊在外护法坐镇。时下,生死一念之间,居然要和凝香、雪伊两个柔弱小女,来承担这万恶不赦的力量,可否抗衡?可否抗衡?
“是他……是他……”雪伊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甚至连语调都变得阴阳怪气了,显然已经被吓到了。“他狂了……他狂了……风!快跑!”
玄风忽然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度过此关。剑眉紧蹙,冲凝香喊道,“傻丫头,快过来!”
“不!”不知为什么,凝香忽然一改往日的调皮,认真道:“我要和你死在一起!”凝香痴痴盯着玄风,两眼满是泪水,居然喊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怕的魅公
“傻丫头!”玄风走进雪伊不由分说抱住了凝香,严肃道:“傻丫头,我们在一起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快进去吧!”
“风哥哥,我怕!”凝香“怕”字一出口,眼眶里的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流一般,肆意的挥洒在了玄风的脸上、肩头。看样子,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气,的确给这个小家伙,带来了不小的死亡震撼!
“乖,快进去!”玄风一脸的刚毅,根本不容任何人拒绝。所以,凝香唯有乖乖的钻进了玄风的耳朵眼儿里。拿花瓣把自己封好,以免不小心掉下了耳朵眼儿。
“是谁?”玄风牵起雪伊的手,轻轻握了握,这个动作,危急关头,释放出的温暖,要比一番话语,更为直接,更为适合。
“是他……是他……是魅公!还有他的残魂食鬼阵,他狂了……他狂了……你听……他的笑……他的笑……”雪伊的眼眶里居然也满是泪水,闪烁不定的泪花背后,是同样闪烁不定的目光,这目光……是对死亡的惧怕?还是对疯狂的惊怔?
一身圣洁的雪衣,居然在瑟瑟发抖。显然,在这之前,雪伊曾受过这类恐惧的严重精神刺激。她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惧怕,对这笑声……对这死亡……对这疯狂的汹汹来势。
“不……不……”雪伊连连摇头,疯狂的连连摇头,她的手……她的手居然在解自己的丝带……疯狂的解自己的丝带……她要干什么?
“雪伊!雪伊!”玄风震惊的看着雪伊,雪伊的目光居然惨淡无神!仿佛雪一般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仅仅听到了呜咽狂笑,为什么仅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气,雪伊做的事居然是——宽解自己的丝带?
“雪伊,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玄风的手早是紧紧扣住了雪伊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晃动着雪伊的肩膀,一股股金色的气,悄无声息的从玄风身上流了出来,正在安静地为雪伊系好了已经宽松的丝带。另一股绿色的气,淡淡的从玄风眉心流出,曲折婉转,缓缓输入了雪伊的鼻口。
片刻之后,雪伊神色稍定。眼睛逐渐恢复精神,泪花止住了,心绪逐渐平稳。激动的情绪,缓缓平息,怔怔地望着玄风,表现的居然有几分呆傻。
“雪伊,你……失态了。”玄风难以置信雪伊方才的疯狂举止,他根本不会理解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为何会毫无顾忌的狂解自己的丝带。故而,失声道。
“风?”雪伊忽然望着玄风一怔。迷离的眼神中已然看不见了眼睛,满是泪水,满是泪水,好似比暴雨还要狂暴的泪水,铺面而下。雪伊疯狂地狂抓着自己的头发,竟然不知自己整个人已经瘫软摔倒。
她并没有瘫软在玄风的怀里,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她瘫软在了地上,冰冷无比的地府阎罗宫的地板上!看样子,她已经疯了,已经傻了。她发狂地撕扯着自己原本柔顺无比的秀发,头已深深埋在了自己如雪一般的盛装上。两眼凄苦的泪水,再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可是呜呜咽咽的,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在玄风听来,怎么就那么让人悲痛……欲绝……
是谁?用了怎样一双黑手?居然把这么好的一个人,给糟蹋成了这样?
是谁?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玄风昂首一声冲天震吼,这吼声宛似龙吟苍啸!庞然而起的浩然正气,居然硬生生把邪恶的死亡之气给逼退了!
玄风金袖一抖,“哐哐哐……”一阵金戈交鸣。但看一团金色的剑气,已经紧紧包裹住了地上的,心力交瘁的雪伊。这是一个禁制,剑的禁制,浩然正气的禁制!
留下这个禁制的玄风,已经飘身出了殿门。前所未有的死亡,他要一人面对!万恶不赦的毒瘤,他只能独自铲除!此刻的他,不仅仅要铲除这颗毒瘤,还要永久封杀这样的毒瘤!因为,他恨!
雪伊,被害得好苦……
他恨!
恨!
恨!
恨!
“魅公!还不出来受死!”浑厚庞然的剑影,排山倒海般在玄风身后涌起一道道金辉烁烁的剑浪剑潮。仿佛,玄风整个人的身后,正潜藏着一片未知的金色剑海!汹涌澎湃的剑锋,在剑魂的感召下,烈烈震响。绚烂夺目的金色剑影,直照的天地之间一片粼粼金光。
九幽黑幕中弥漫翻滚的妖云,已经不由自主的镀上了一层金色剑影!那金色的或许不仅仅是剑影,也正是玄风体内瞬间爆发的浩然正气!黑浪滚滚的净灵阎罗宫,此时此刻,也被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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