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河水,一般以劫掠过往客商为生,可是劫掠的多了,渐渐地,义兴的恶名也传了出去,近一段时时,已经很少有客商经过,而这一带的几个士族大庄园也加强了戒备,他们弓弩、盔甲俱全,攻打没有半点胜算,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卫风寻思道:“照你这么说,兴义的山匪也不过两三千人,怎么才这么点?我自建康行来,所见处处荒芜,根本没有劳作的百姓,人都上哪去了?”
这么一问,王蔓与小兰也是暗感不解,纷纷转头看向了向弥。
向弥不敢殆慢,连忙道:“回主公与二位夫人,义兴乃是小郡,全郡丁口最旺时不过两万余户,近些年来,随着朝庭役税日益严苛,有人举地卖与当地士族为奴,有人携家带口逃往大山深处,索性重新做回了山越,还有人往建康、山阴等地为富户打零工,剩下的便如我等,索性落草为匪!”说着,又眉头一皱,吞吞吐吐的问道:“请问主公可是欲收服附近盗匪?”
卫风点点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观你这些人手,行军布阵并无规矩,显然为乌合之众,自明日起先操演一段时日再说,收服暂且不急,对了,我另有一事相询,朝庭为何不发兵征剿?莫非竟坐视义兴的匪患愈演愈烈?”
向弥拱了拱手:“早先也征讨过几次,但义兴多为山地,朝庭不熟悉地形,兵马来了咱们弃寨逃走,因此也没什么成效,再加上咱们又没有能力去攻打士族庄园,于地方上为祸不大,久而久之,朝庭也就不再理会,至于精锐的禁军与北府军,根本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鱼小虾,不屑于前来,而义兴郡小力弱,郡兵不过两千余人,需要驻守六座县城,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还能把赋税征缴不力的责任给推了出去。”
“哦~~”随着交谈,卫风对义兴的形势有了大致了解,心里不由暗作起了计较,原先计划去山阴,那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既然在义兴有了机会,索性先留一阵子吧,那几座山寒与士族大庄园,在卫风眼里都是宝贵的资产,自古以来,包括太祖在内,起事的第一桶金无不依靠吃大户,卫风也不例外的把算盘打向了当地士族,他们钱粮器甲齐备,一旦成功攻破,那么立刻就有了资本,剩下的则是洗白白,摇身一变为朝庭兵马!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回到了山寨,卫风有了一瞬间的愣神,这也太简陋了吧?山寨立在一座小丘陵上,以木栅栏草草围成一圈便算作寨墙,里面依山势搭建了些茅草屋子,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到女人与小孩。
向弥尴尬的笑道:“叫主公与二位夫人见笑了,但请万匆嫌弃,属下立刻招集人手前来参败主公!”
卫风哑然失笑道:“你我诸人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谈何嫌弃?更何况如今只是暂时的困难,明年,我会带你们迁入城里居住,好了,多说无益,来,向兄请!”
向弥赶紧谦让道:“不敢,不敢,请主公直呼属下名姓即可!”
“好!”卫风也不推托,一口应道:“向弥,你且在前引路!”
向弥不由暗暗苦笑,谦虚两句还当真了啊,只不过,配上卫风那一本正经的神色,他奇怪的发现自已并没有受了侮辱的感觉,仿佛就该天生如此,要知道,古代的成年人都有表字,专用于互相之间的称呼,直呼其名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一时心里颇为不解。
带着这份疑问,向弥把卫风三人迎入了寨内,而王蔓也是美目中现出了古怪之色,她也被取了表字,按理说,卫风应该称呼她为紫菁,或是亲昵点称卿卿,可这人倒好,从来都是一口一个王蔓,真是个不知礼数的家伙!
不多时,向弥把众人全都招来,整个寨子连同老弱妇孺在内,总共三百人不到,向弥又重新介绍了卫风,并领着众人再次参拜,卫风则许下了一大把美好的诺言。
接下来,向弥把寨中仅有的两只猪给宰了用来招待新主,晚间就着月光,所有人均是大吃大喝,俨然一派节日模样,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少了美酒,没办法,酒都是粮食酿造,山贼的日子也是紧巴巴,根本不可能拿出余粮酿酒。
吃饱喝足之后,向弥把自已的屋子让给了卫风,这是山寨里最为气派的一间屋子,卫风并不推托,他清楚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兼施,必要的关心是应该的,却不能不分尊卑主从,否则,自已都不把自已当主公看待,别人又岂会当回事?
向弥也不多留,很快告辞退去,小兰跟着招呼道:“郎君,你和姊姊先歇着罢,小兰去烧点热水。”
“不忙!”卫风却是冒出了个念头,于是摇摇头道:“如今寨中人手不足,每一个人都应充分利用,明日你俩把寨中女眷组织一下,我教授一些行军医护之术,你们可以传下去。”
“这…”王蔓迟疑道:“卫郎,俗语有云: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行军作战带着女人恐怕不合适罢?”
“迂腐之见!”卫风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上阵冲杀,只是护理伤患,哪来那么多讲究?其实两军作战,当场战死者并不占多数,有很多都是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救治,以至鲜血流尽或伤势恶化而死,如果趁着征战刚刚结束,妇人立刻上前施以简单的抢救,将会有相当一部分将士多出几分生机,你可明白了?”
“哦!”王蔓讪讪道:“凶什么凶?好好说不行吗?明日妾与小兰依着你的安排便是。”
卫风这才满意的笑道:“好了,你和小兰先坐着,我去替你们烧点热水,这种粗活理该由男人来做。”说着,也不待二女反对,转身向外走去。
第十六章三条军令
(年底事多,虽然单位效益不怎么样,但要轧帐,要人情往来,还要应付上级检查,所以这段时间只能一更了,多多体谅啊~~)
卫风依然和小兰与王蔓分床而睡,但已经不用睡柴房了,他可以睡在另一张床上,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卫风虽然贵为主公,王蔓与小兰也贵为主公的妻室,早膳却是简陋之极,每人一碗粟米粥,再辅以几块**的麦饼,这没办法,山寨里的确是穷的叮当响。
好在两个女人已经跟着卫风过了一段时间的穷苦日子,换在十天以前,这种食物别说是吃,就连见都没见过,她们以往的早膳可都是美味可口的肉羹与精心制做的小点心呢!
王蔓与小兰刚刚艰难的吃完,屋外已传来了向弥的声音:“敢问主公可曾用过膳?属下听说主公今日要操演弟兄们,因此已将他们召去了寨中空地。”
“哦?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寻你,咱们这就前去!”卫风擦了擦嘴,便走出了屋子,刚要起步,却想到了什么,转头又道:“正午趁着休整,等我回来再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医护之术。”
“嗯!卫郎(郎君)你放心去罢,咱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王蔓与小兰双双点了点头,卫风这才与向弥朝外走去。
不多时,就看到一片较为平缓的坡地上有一百多名青壮分列成了三排,看来他们对于操演并不过于抵触,毕竟昨晚该说的都说了,趁着乱世混水摸鱼,以搏取一份功名,有谁不想出头地呢?而乌合之众,上战场除了送死再无第二条路,只是站姿不敢恭维,有的哈腰驼背,有的撑着长矛,还有人居然在小声聊天!
向弥偷偷转头看去,正见卫风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戏谑之色,立时老脸臊的通红,赶紧解释道:“主公,都是属下平日不加管束,呵呵~~弟兄散漫惯了,还望主公匆要怪责。”
卫风摇摇头道:“人无大志,岂会约束自已?这怪不得你们,只要弟兄们有毅力,肯吃苦,最多月余,我敢保证,他们这百来人对上两三倍人数的郡兵都不会落于下风!如果再有一两年的时间,同等人数可以抵敌我大晋最为精锐的北府军!”
说实话,向弥心里很不以为然,北府军那是什么存在?十余年前的淝水之战以区区八万大破不可一世的秦国二十余万大军!可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说口,卫风是主公,总要留些面子给他,于是接过来道:“属下虽有些勇武之力,却不通兵法战阵,这全靠主公了!”
卫风从他的神色中已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破点,便领着向弥站到了队前,向弥立刻归队,领着众人半跪施礼:“属下参见主公!”
卫风略一摆手:“都起来罢!”
众人依言陆陆续续的站起身,均是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当即面色一肃,正色道:“操演之前,我给诸位宣布三条军规,首先,下级绝对要服从上级,如有不同意见,可于战前会议中提出,无论采纳与否,一旦正式作战,都不允许稍有悖逆,其次,全军上下任何人等,不得**妇女,不得劫掠百姓,最后,战利所获由军士到各级将官一率上交,不得私自截留,战后按级别与战功合理分配,以上三条犯其一者,斩!如果诸位自认为做不到,那么,现在可以离开,这也是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
随着卫风的肃杀之音落下,山坡上立刻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谁都没料到,会有如此严格的规定,要知道,据他们所了解的北府军也只能勉强做到第一条,而后面两条,不**妇女,不劫掠百姓,不弄点私货,这当兵还有个鸟意思啊?
卫风冷眼一扫众人,又补充道:“诸位是否觉得难以理解?是否认为我卫风不可理喻?好,那我简单解释两句,一两年之内,三吴必生大乱,也就是说,咱们时间有限,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练就一支精兵,才可以在乱世中立足,而对于如何投效朝庭,我虽然有了头绪,可咱们毕竟不是朝庭嫡系,定然会受到排挤,那么,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百姓与民心,请试想,如果诸位**他们的妻女,抢掠他们的财货,百姓还会支持咱们吗?
其实我也能理解,长期出征在外,的确难熬的很,想女人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咱们不能为管不住裤裆而丢了民心,钱财方面亦是同样的道理,诸位他日功成名就,还怕没有女人与钱财?
好了,我言尽于此,大道理说的太多反会流于空泛,我给诸位半柱香的时间来考虑行止,半柱香之后,凡是留在原地不走,我就当做同意了,他日若有违犯,可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嗡嗡声,多数人的脸面都现出了犹豫之色,无不在反思着自已能否忍受得了如此严苛的军规,要知道,这可是与小命挂钩的,假如死在征战中倒也罢了,但如果由于触犯军纪被杀,那岂不是既丢人又冤?
卫风也不促催,冷着脸一一扫视。
眼见半柱香的时间将到,虽然没有人退出,争辩声却越来越大,向弥突然大吼一声:“他娘的,主公就这么三点要求都没人忍受得了?那还不如回奶孩子去!主公说的对,乱世之中,当行非常手段才能成就非常之业,娘的,不就是管住自已的裤腰带吗?这有何难?**妇女本就罪大恶极!老子不管你们如何作想,总之,我向弥跟定主公了,愿遵主公三条军令!”
说着,向弥双手一拱,单膝着地,一瞬间,把他建功立业、振兴门楣的渴望全写在了脸上!
凡事都需要有人带头,就象刚刚的确是有人想走,可第一个走又抹不下脸,于是都在观望,而向弥率先表态,无形中也起了带头作用,因此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跟着半跪在地上,渐渐地,站立在场中的人数越来越少,显得突兀之极,直到剩下最后几个,他们相互之间看了看,便猛一咬牙,也弯下了膝盖,至此,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所有人都接受了卫风的军令。
卫风也是暗松了口气,如果这些人一哄而散,那么,他除了继续去往山阴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一支纪律松散的军队宁可不要,与其日后战败身死,还不如趁早寻个无人之处隐居算了。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向弥,向弥会意的领着众人道:“愿遵主公军令!”
身后众人也跟着齐声表态,只不过,声音零零落落,给人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卫风当即大喝一声:“大声点,听不到!”
“愿遵主公号令!”这一次声音整齐了些,但卫风还不满意,接连三次之后,才算是气势如虹,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
卫风稍一抬手,众人起身之后,又道:“既然诸位愿遵我号令,那么从今日起,请诸位以军令严格要求自已,短时间内,你们中或许会有人适应不了,但日后击溃一个又一个强敌时,你们会发现,严密的军纪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基础,而要战胜敌人,仅有军纪远远不够,还需要强健的体魄与军事技能素养!
我昨晚已为诸位制定了训练计划,很苦,很折磨人,可效果也显而易见,在场的都是男人,男人就该对自已狠一点!我不希望有谁中途放弃,如果有人认为自已吃不了苦,那么,现在就给老子滚下山去!有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回答的倒是异常整齐,还隐隐透着丝被羞辱的愤怒,连那么严苛的军纪都接受了,吃苦又算什么呢?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再向诸位透个底,我卫风本人暂时自领为队正,向弥为副队正,其余伍长什长,将根据诸位的训练情况来定,希望凡是有心升迁者匆要错失良机!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开始第一项,请诸位于一柱香之内制做两个各十斤左右的泥沙袋绑上小腿,现在开始!”
一百多号人连忙奔向四周围的小树林,包括卫风自已,也拿出破布头做了两个泥沙包,当所有人再次集结时,每个人的小腿上已经结结实实的肿大了一圈。
卫风大略扫视一眼,基本上也能符合要求,便大喝一声:“都跟老子跑!”说完,领着一百多人绕着小山坡跑了起来。
刚开始一两里,队形还算是整齐,但随着距离的拉长,差别也就越大,卫风自然一马当先,身边的向弥亦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之后除了十来人能勉强跟上,剩下的都是稀稀拉拉不成队形。
“他娘的,都给老子加把劲!才跑这么点就喘的像狗一样,你们丢不丢人?”
“奔跑是锻炼体能的重要手段,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上阵杀敌?”
伴着卫风的一路喝骂,一行人跑了差不多十里,刚一回到原地,基本上都一屁股睡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运动量之后,最忌坐卧,一定要做适量的恢复性运动,于是,卫风又唤道:“全都站起来,列好队形绕着圈慢慢走。”
第十七章鸳鸯阵
“唉唷!唉唷!”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叫苦连天!
“队正,就让大伙儿先歇一会儿吧,这两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已的了!”
“是啊,我跑的头晕眼光,恶心反胃,这绝对不是偷懒,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啊!”
山坡上怨声载道,就连向弥都觉得卫风过于苛刻了些,刚把头转过想要劝说,卫风已冷哼一声:“向弥,去把寨中的女眷唤来,让她们都瞧瞧自家的男人是如何个熊包样!”
“这…”向弥略一迟疑,可是迎上了卫风那有如野兽般的凶悍目光时,立刻放弃了劝说的念头,连忙拱了拱手:“属下领命!”便撒腿向着后寨跑去。
没过上多久,一百多名女眷连带着老人小孩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山坡上,卫风迎上前大声道:“承蒙诸位信任,将自家男人交托给了我,那么,我卫风将会以最大能力来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俗话说,平日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今日只是展开了第一项常规练习,你们瞧,你们的男人都成什么样了?
这才跑了十里地啊!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认为自家男人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就把他领走,也免得年纪青青守了活寡,到时还来埋怨于我!去罢,去罢,那一堆睡地上叫苦不迭的,你们看看谁是,趁早领回家暖床去!”
卫风这话,难听无比,一百来名老人妇孺均是又羞又愤,全都向着山坡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