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开眼界啊,从未想到天下间竟会有倭人这样矮小的人种,他们中的最大个只能到末将的肩膀…”
一提到倭人,李驻的自豪感被再度激发,滔滔不绝的讲诉着所见所闻,令周围人等均是大为愕然,甚至都在怀疑李驻是否夸大其辞,这怎么可能?这么矮的人能做什么?
卫风也不打断,待李驻说完,这才微微笑道:“倭人因其矮,故汉光武帝刘秀赐名为倭,不过,你们可不要由于倭人矮而小看他们,越矮的人,越是一肚子坏水,这个种族欺软怕硬、凶残好虐、善于隐忍、能够学习别人的长处为已用,而且野心勃勃,对半岛虎视耽耽。
听说百济第十六代王辰斯王对倭人已故十五代王来纱别命(应神天皇)不尊,因此倭人第十六代王大鹪鹩命(仁德天皇)派亲信纪角宿祢前来,废黜辰斯王,拥立阿莘王为百济之主,是以百济可以看作倭人的属国,这也是那天本将指责百济人通倭的缘由所在!
百济、高句丽与新罗人,尚可以为奴,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倭人抹除掉,不过,倭女的滋味不错,有朝一日本将领你们去倭国,诸位都可以讨上几房倭女做媳妇,呵呵~~扯远了,李驻,你再说说,倭人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所有人都不理解卫风为何会对倭人与百济的渊源如此清楚,也不了解对倭人的恶劣印象从何而来,尤其是那几个王的名字言之凿凿,恐怕朝庭都不清楚吧,却不方便究根问底。
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之后,李驻答道:“回将军,看上去满船的货物,其实真没什么能瞧上眼的,无非是土布、稻谷、长矛、弓箭,还有在中土已淘汰千年之久的铜戈矛,倭人在弥邹忽卸下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仍装在船上,明日将溯阿利水而上送往国都慰礼城,因此,咱们要想劫倭人的船只能在今夜了,对了,倭人的弓足有一人高,恐怕威力不可小觎,将军您别大意啊!”
卫风摆摆手道:“大不代表好,他那弓射不远,不要被吓着,现在全军升火造饭,今夜随本将去劫船,争取明日踏上归途!”
“遵命!”众人均是情绪振奋,齐齐散去,毕竟半岛太荒芜了,冷不说,还抢不到好东西,终日呆在海边,那咸咸湿湿的感觉也让人很不舒服,如今有了归家的希望,每个人都充满了劲头。
亥时(晚上九点),卫风亲领八百骑出发,留下张宁看守营寨和船只,另带了些水手,经一路不间断换马疾驰,于子时二刻(零点)左右抵达了弥邹忽附近的海港。
整片海港,安静的有如鬼域般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泊于岸边的个别船只仍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就着月色,卫风举目望去,两里外的所有船只一字排开,都靠绳索固定在岸边的大木桩上,离岸还有两到三丈的距离。
卫风不由眉心一皱,转头问道:“李驻,倭人是留在船上还是入了弥邹忽城?”
“这…”李驻讪讪道:“末将因急于报信,是以与弟兄们匆匆扛了几包箭矢就寻机循走,船上究竟有没有倭人,实在是不清楚啊!”
王道怜却接过来道:“将军,若妾没料错的话,大部分倭人理该入了城,就像咱们乘船过来,能上岸谁愿意呆在海上啊,船上就算留有人手,也不会多的。”
卫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现代社会的水手,靠岸的第一件事便是离船去找女人,而倭人作为百济事实上的宗主国,自然也享有对百济女的性行使权,以倭人那天生的淫性,肯定入城去寻花姑娘了啊,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自已这一支军队始终未曾暴露,谁也想不到竟会有人敢来劫船。
于是,卫风低喝道:“留一百人看守战马,其余人手都随老子悄悄潜过去,每三十人负责一条船,限时一柱香必须得手,之后咱们立刻离开!”
“遵命!”所有人浑身一凛。
黑夜中,二十多支小队猫着腰偷偷接近,人人背着弓矢与钢刀,这一带都是盐碱地,虽然没有树木遮蔽,但天地间肆虐的偏北大风很好的掩盖了沙沙声,没过多久,已经来到了海岸。
卫风正对着的这条船有个别船舱中透出了灯火,他毫不在意,纵身一跃,四肢挂上了固定船只用的粗大绳索,一点点的向前挪,两到三丈的距离虽然不远,但极度考验技巧与力量,越向上越陡峭,而且身体只能倒吊着向上攀,否则难以掌握平衡,尤其是身上还披着甲,又更增添了难度。
在卫风的带领下,各队陆续向上攀爬,却只能一个个的爬,要不然绳索的晃动会将同伴抖落下来。
四周围的安静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所有人都在为那二十余道身影暗暗打气,幸好平时严格的训练给战士们带来了强大的力量,虽然慢,可稳如泰山。
卫风第一个上船,向两侧探看了一番之后,就向下招了招手,第二名战士立刻挂上绳索向上攀来,渐渐地,船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意味着离胜利越来越近。
突然,海面上的“扑通!”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意外终于发生,卫风所在的这条船,一名正在攀爬的战士很不幸的坠入了海里,这让每个人均是心肝一提。
果然,船上各处都传来了砰砰砰的开门声,倭人陆续涌出,一见这副场景,均是面色剧变!
一名倭人惊恐的尖叫道:“敌袭,有敌袭!他们是高句丽人,快向城里传讯!”
索性操起半生不熟的百济语,卫风哈哈大笑道:“去他娘的高句丽人,老子是大燕国精骑!弟兄们,上,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伴着话语,已是抽出钢刀,凌空跃起,照着最近的一名倭人狠狠砍去!
“啊!”一颗头颅落入了海里,染出了一汪血红,随即被海浪打的不知了去向!
第一二九章倭军来攻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凄厉的惨叫声宣告了夺船战正式展开,将士们下手不留情,逢人便杀,倭人个子矮的确吃了大亏,大刀自上而下劈去,正是威势十足!倭人在措手不及下,有相当一部分只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同时,他们的简陋武器也很难刺穿战士们身披的铠甲,一时之间,每条船都成了屠宰场般的存在!
王道怜果然没有料错,留守的倭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人,卫风原先限定一柱香结束战斗,但仅半柱香不到,倭人已被斩杀殆尽,不过,仍有几条船燃起了篝火,虽然很快熄灭,可那冲天的火光在黑夜里极为显眼,只要弥邹忽城头稍有人留意,很快将有大军赶到。
卫风连忙唤道:“放下舢板,把水手马匹都运上来,再抓紧时间起锚!”
“扑通,扑通!”声中,一具具尸体被扔入海里,一架架舢板被搭到岸上,另有些战士则迫不及待的查看起了装载的物资,留守人马也陆陆续续的赶到,水手首先上船,他们得做着各项准备工作,但马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必须要牵引着一匹匹才能依次上船。
场面有条不紊,但每个人都时不时的向东面看去,“将军,他们来了!”王道怜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东方地平线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看这声势,至少得有个两三千人,而马匹才运了一半,依接近的速度判断,想全部运上船已经来不及了。
卫风当即喝道:“全军听令,准备战斗,下面的弟兄们上马,上船的解下弓箭,快!”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诺,声音中透出丝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踏上百济土地以来的首次正式作战,尽管已方人数偏少,可连续两个月的冬季集训,使每个人都感觉自已至少已达到北府军的水准了。
在八百道目光的齐齐注视下,援军越来越近,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呼喝,火光在百步开外止住,卫风等人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去,人数的确在三千左右,但披甲的不多,勉强能达到百人,其中数人披着把全身都包裹的铜叶子甲,这显然是将领,剩下的则是类似于中土的两裆铠,这应该是中低层将官,其他人只在粗布衣服外面裹了件皮袄,武器也以铜戈矛、简陋长矛为主,佩刀带剑的都没见着几个,弓则是李驻口中的过人高大弓。
见身周诸人都盯着倭人的弓看,卫风解释道:“倭人的弓与中土常见的反曲弓不同,大致分为两种,最普遍的是丸木弓,这是从倭人的绳文时代流传下来的简易弓箭,制法极度简单,仅将木条浸水、好一点的浸油制成弓胎,捆上绳索称之为弓,又有个别名称为等身长弓,它能拉开的角度极小,一般作为倭人中的部曲或民军的自备武器。
将领使用的弓稍微精良一些,以竹条为原料,它需要以鱼胶粘接竹子与木料,为了防止木弓破损,还要用藤和白桦树的树皮将它卷起,但由于复合弓比木弓更易在温湿环境下开裂,因此倭人常常以麻线将弓身卷起再以漆涂刷弓身,这是普通的涂弓,更高级将领,会在黑色的漆上以一定的间隔来装饰白色的细藤条,美其名曰:重藤之弓!只不过,无论是咱们脚下的半岛还是倭人所处的海岛,大型野生动物极少,因此强力筋键不足,弓的张力不够,射程不会超过三十步,你们不要被它的外观吓着。”
众人纷纷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王道怜更是忍不住问道:“才三十步?不可能吧?中土的弓最差都有五十步呢!”
卫风微微笑道:“不相信?你瞧着便是!”
“噢!”王道怜点了点头,但美目中仍带有浓浓的怀疑。
晋军在观察着来敌,下面也纷纷举目上望,每个人的心情都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自从三年前,高句丽广开土王率大军从海面进攻百济,陷五十八城、七百多村庄,逼迫阿莘王立誓为奴,后引兵退却以来,倭人加大了对百济的援助力度,并以重兵相护,就从未有船队被劫的情况发生,可今日,走的夜路多了终究撞见了鬼!
船上的情形虽然看不清楚,船下那盔甲精良,且列队以待的骑士却给人带来了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竟使得他们不敢一鼓作气挥军强攻。
片刻之后,一名披着铜甲的小个子踏前两步,正待喝问,身边一名文官却小声提醒道:“袭津彦大将,这些人不一定是高句丽人,高句丽人甲胄奇缺,不可能有如此齐整的骑队。”
小个子点了点头,连喝两遍:“本将乃大倭王座下,武内宿尔家族葛城长江袭津彦大将是也,你等何人?为何劫我船货?”
第一遍是百济语,第二遍则是中土洛阳官话。
既然听的懂人话,卫风也省得操起半生不熟的百济语,当即哈哈大笑道:“老子们是大燕国骠骑大将军(慕容熙)麾下,劫你的船,是看的起你!”
别看慕容熙一副花花郎君的模样,可那都是给苻氏姊妹花害的,论起领军作战,倒也遗传了几分慕容垂的天赋,今年二月,燕主慕容盛借口高句丽广开土王礼慢,率步骑三万,以骠骑大将军慕容熙为前锋,慕容熙作战勇猛,进击果断,大败高句丽,是役,连下高句丽新城、南苏两城,燕国拓地七百余里,掠五千余户迁往辽西,因此,慕容熙在辽东还是有点威名的。
果然,对面一干人等均是面色剧变,葛城长江袭津彦不虞有假,连忙道:“原来是燕人,高句丽同为你我之敌,我大倭国,百济与你燕国理该联同一气才对啊,若是诸位缺衣少食,大可前来讨要,我大倭国虽不富庶,却不小气,又何必劫我船货?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还望将军把船货人员交还,免得伤了和气啊!”
卫风冷哼一声:“人已经丢下海喂了鱼,船货老子另有他用,事实简单清楚,哪有什么误会?”
“这…”卫风的嚣张令人心生恼火,葛城长江袭津彦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道:“望将军冷静行事,莫要伤了我三国间的友好关系,匆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哧!”卫风不齿道:“你倭人算个什么?怎入我大燕法眼?想要船货,来拿便是,休得罗嗦!”
一名部将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将军,他欺人太甚,咱们与他先礼后兵,难道真怕了他?何况末将听说,他燕国被魏国打的全无还手之力,哪有心思惦记着百济?很可能这些人是趁着冬季偷偷跑出来打野食的,不教他吃个教训,将会越发张狂,逐渐养成心腹大患!将军,万匆退缩啊,既使燕国得知了情况,也是他们无礼在先!”
葛城长江袭津彦略一迟疑,便转头唤道:“我倭人已折损了数百精锐,而兵仗粮草都是送给你家阿莘王的,所以理该你百济打头阵,咱们大倭国紧随其后,匆要耽搁!”
“这…”百济将领暗中咒骂不止,如今形势很明显,摆明了谁上谁先死,但大王亲倭,慰礼城又有不少倭人掌握要职,葛城长江袭津彦只要回头告自已个畏敌之罪,铁定一告一个准,而且船上剩余的粮草物资对慰礼城也非常重要,阿莘王不甘心三年前为奴之辱,正准备反击高句丽呢!
百济将领只得很不甘的拱了拱手:“此战有关你我两国颜面,请袭津彦大将匆存侥幸!”
葛城长江袭津彦冷冷一哼:“本将省得!”
百济将领也不多说,伸手一招:“一起上,都靠紧点,莫要怕他骑兵冲击!”
三千军,百济占两千,倭人只有一千,百济在前,倭人在后,全部紧紧靠在一起向前稳步推进,这种战法虽然死伤率奇高,却是步卒阻挡骑兵冲击的最有效手段。
骑兵的杀伤力在于速度,与由速度而来的巨大冲撞,其实步卒对战骑兵,有相当大的比例是被撞死踩死,而不是被劈死,只要能阻挡骑兵的高速,那么,骑兵骑在马上反而成了活靶子!
越是靠近,百济人就越是放松,因为骑兵启动需要蓄势,速度上不来,冲击力自然也不可怕,就连在后押阵的葛城长江袭津彦都暗暗松了口气,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燕军?燕军怎么可能不会使用骑兵?
百步距离很短,仅十余息的工夫,前锋已接近到了五十步左右,百济将领顿时大喝:“上!加快速度,冲上去!”
“杀!”喊杀声刚刚爆出,前方已是“绷绷绷!”弓弦连响,夜里看不见箭矢,肆虐的北风也掩盖了箭矢的破空声,但百济人立时就成排成排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船上的战士们依托船舷,根本不用瞄准,只需要向天空抛射,船下的骑兵也骑在马上引弓连射,他们是平射,与船上构成了一立体的交叉火力网。
葛城长江袭津彦急呼道:“不要怕,冲上去,再靠前二十步,咱们也能射箭!”
这话被王道怜听的清清楚楚,愕然道:“将军,倭人的弓真的只能射三十步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卫风不满的嘀咕了句,就向下喝道:“骑兵散开,由两翼包抄!”
第一三零章回返会稽
雷鸣般的马蹄声骤响,骑兵各分出一百五十骑疾驰向了两侧,葛城长江袭津彦赶紧提醒道:“两边注意,不要被燕人兜了底,靠紧点,再靠紧点,面向两侧!”
他不叫还好,一叫反而现出了些许的混乱,前锋都是百济人,原本对冲上前送死已暗生不满,但身后有倭人紧紧跟着,不冲也不行,如今倭人结紧密阵防御燕军铁骑,很明显不会跟上来了,那自已岂不是成了孤军?要盾没盾,要甲没甲,能冲破船上的密集箭雨吗?既使侥幸攻了上前,还得攀上船,船可以当作城池,对于攻破,一点底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船上黑灯瞎火,根本搞不清有多少敌人。
与高句丽、新罗作战,大家装备差不多,尚能一较高下,可是与甲胄齐全,又有骑兵的燕军作战,心里就犯了怵,向前冲,生死未卜,停留在原地,自已的弓射不到船上,燕人的箭矢却如雨点般洒来,密密麻麻无有止歇,还是个死字!
前进的军阵中一旦有人犹豫不决,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影响到身周的同伴,并一层层的向外蔓延,这一刻的百济军便是如此,进不得又留不得,那只能向后退,前锋一见后阵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