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几名婢女顿时花容失色,她们虽是下人,但权贵家的下人往往比普通良人过的舒坦,背后如何如何不清楚,却至少锦衣玉食,外表光鲜,这关乎到主家的面子,下人面黄饥瘦,衣衫褴褛,主人也没脸面!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好比现代人养宠物狗,人家养泰迪、比熊,自已养个杂毛京巴,都不意思拉到广场去溜啊!
这几个婢女走进屋内,已经是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了,如今再给死尸清洗身体,还要替她们穿衣服,一时均是寒气倒竖、脊背发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移步。
谢道韫的面子挂不住了,自家的婢女都使唤不动,这让她情何以堪啊?当即恼羞成怒道:“愣着作甚?若不是卫将军及时赶至,你们又能好多少?别嫌这嫌那的,哼!是不是平日过的太舒服了?忘了自已的本份?还不快点!”
“哦~~”几名婢女畏畏缩缩的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小手,正要去解衣服,身后又是一声招呼传来:“谢夫人,别为难她们了,她们都没做过,这事交给侄女与小兰就可以了。”
几名婢女顿时松了口气,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屋外,王蔓与小兰正拎着热水,手里拿着卫风需要一应物件快步而来,她俩第一眼就看到了卫风的手,倒没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俏面略有些发红,她俩都清楚卫风是个极为自律的人,不可能当着众人面做出如此下流猥亵的动作,肯定是在检查伤势,不过,把手放在女儿家的那处,也太没遮没拦了吧?何况她俩的那处,也全都给卫风碰过了呢,尤其是王蔓,由于有孝在身,就全指着卫风的手了。
卫风一看这两个女人的脸颊都有些红,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里很是无语,丢了个没好气的眼神过去,便向那几名婢女示意道:“你们在这也没用,这样罢,去找几套衣裳过来,要漂亮点的,没穿过的,快去快回。”
几名婢女看向了谢道韫,在谢道韫点了点头之后,立时如蒙大赫般的向外奔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离,谢道韫又以看怪物般的神色望向王蔓,略一迟疑,便道:“世侄女,你真的可以?”
在她的印象里,高门士女那素白小手该是抚琴弄墨,赏花玩草才对啊?怎么可以做如此粗贱的活计?尽管王蔓的家族被灭了门,高门士女的身份却是不假!
王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谢夫人,您恐怕有所不知,侄女自跟了卫郎呀,便餐风露宿,四处奔波,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就拿这一次救援山阴来说吧,四天赶了五百里路,侄女与小兰一点都不比那些男人差呢!哎~~快一年了,侄女现在会生火做饭了,也会浆洗衣服了,还会收拾屋子缝缝补补,很不可思议是吧?其实这样也蛮好的,亲力亲为,心里也能落个踏实。”
王蔓这话,带着几分埋怨,也带着几分自嘲,还有些自艾自怜,仿佛说到了伤心处,她与小兰的眼圈竟红了起来,谢道韫就觉得心里酸酸堵堵的很不是个滋味,望向王蔓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缕钦佩,如果自已与她置地相处,能有如此坚强吗?
卫风却是心头一阵热血翻涌,似乎憋着股郁气不泄不快,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已的女人吃苦受累?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脱口便道:“王蔓,是我没本事,没好的出身,累得你受苦了,都怨我!但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出人头地,让你过该过的日子,大晋为士人把持又如何?老子一介白身又如何?你等着瞧!”
‘只为了王家侄女,能帮也得帮一把,否则,一名兵家子何时才能出头?即便如刘牢之手握北府军权,也依然摆脱不了士人的轻视,至于人品,连王家侄女都不嫌,自已操那么多心干嘛?算了,不管了,由得他罢,不过份就行!’谢道韫暗生感动,起了丝帮助卫风的心思,她能感受到,卫风的保证字字千钧,这是一名男人向自已的妻室做的郑重承诺,而之前对卫风的不满,已经被暂时搁在了一旁!
王蔓欣慰的点了点头,拭了拭眼角,强笑道:“这一年来,妾都看在眼里,你很努力,也很用心,但不要急,妾能等的起,妾与小兰嫁给你,虽然苦了点累了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哎呀,天都要黑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卫风丢了个坚凝的目光过去,便吩咐道:“咱们三个分头行事,王蔓,你替那三名女子擦洗身体,小兰,你把矾石放温水里化开,这位女子还有口气,或许能救回来,你先用矾石水替她把下身擦洗干净,记得轻点,不要弄疼了她,好了立刻叫我,我过去给那边的女子检查下,看看需不需要大动干戈。”
“嗯!”小兰与王蔓双双应下。
第六十六章荦言无忌
由于给死尸清洁身体不需要消毒,因此王蔓最先行动,也不忌讳卫风就在一旁看着,伸手把身边一具女尸的浑身衣物剥了个精光,以软布蘸着温水擦洗着身体,神情一丝不苟,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仿佛她指下的是一个活人。
谢道韫不由啧啧称奇,家族的不幸的确给这个女孩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蛮可惜的,曾经的高门士女竟干起了杵作的勾当。
谢道韫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脸面转向卫风,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在盯着王蔓手里的女尸看,好在神色还能保持平静,眉眼间也分布着淡淡的悲哀,但由于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谢道韫想当然的把这当作了卫风不敢在王蔓面前过于放肆。
暗暗替王蔓道了声不值,谢道韫问出了第二个疑问:“卫将军,为何要以矾石化入水中才可以给她们清洁…清洁秽处?”
谢道韫的脸庞浮上了一小抹红霞,毕竟这话向男人问,是挺难以启齿的,虽然她的年龄可以勉强作卫风的祖母,不过,她有一股钻劲,不明白的事理不搞清楚,心里总是放不下。
“这个…”卫风皱了皱眉,矾石即明矾,经科学验证,明矾除了用以沉淀清水,还能对多种病菌起抑制作用,如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杆菌、绿脓杆菌、炭疽杆菌、伤寒杆菌、链球菌、肺炎球菌等等,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明矾是最便捷的消毒用品,只是,该如何才能使谢道韫听懂呢?
假如出现抑制活性、消毒杀菌之类的现代用语,除非谢道韫也是穿越而来,否则她能明白那就见鬼了。
颇费了番心力,卫风才沉吟道:“世上有很多人的死亡并不是得了致命的病症,而是伤口溃烂脓肿产生出大量毒素通过血液散遍全身,最终毒素积累超出人本身的负荷,致使不治而亡,但如果以正确的方法及时施救,或能挽回一条性命,以矾石水擦洗患处,可以逐渐的滤除掉毒素,也可以加快伤口愈合,这么说,谢夫人可明白了?”
“哦~~多谢卫将军解惑。”谢道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是不大懂,但不方便追问下去,心想自已改日配点矾石水试一试就清楚了。
卫风却又郑重的拱了拱手:“谢夫人,请恕末将是个直性子,末将有话不吐不快,女子那处事关生儿育女,事关宗族繁衍生息,最是庄严神圣,怎能称之为秽?谢夫人乃女中豪杰,深得老庄精髓,才思如天空行马令世人叫绝赞叹,如何能为腐儒羁绊?而谢夫人身为女子,女子岂能瞧不起女子?末将曾以不能早生三十年为憾,可今日…末将已不再遗憾了,算了,末将只是有些失望,道出了心中所想,若是言语有得罪之处,还请谢夫人匆要计较!”
卫风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脸面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屋里的女人全于一瞬间脸颊涨的通红,把女人那处挂在嘴上,还能说的如此堂而皇之,他该不是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吧?
谢道韫顿时恼怒不已,纵使她口才冠绝江表,每每谈玄论道大杀四方,一时竟无言以对!没办法,总不能旁征博引,列举出诸多证据证明女儿家的那处的确可称之为秽,以此来说服卫风吧?卫风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面对指责而无从辩驳,谢道韫心里虽然憋的慌,但只能强颜略一拱手:“多谢卫将军提点,妾受教了。”说着,斜眼看向了王蔓,心想你从哪找来的男人?真是够粗俗啊!
王蔓连头都不敢抬,红着脸擦洗着手里的尸体,暗中已不知把这人给骂了多少遍!而那些女子,似乎暂时忘记了自身的不幸,纷纷对卫风腹诽不已!
这正是卫风想达成的效果,从悲伤中走出的最有效方法是转移注意力,同时也看出来,谢道韫一发火,王凝之就不敢吱声,说明只要抱紧谢道韫的大腿就可以逐渐把会稽握在手中,根据前世的经验,小男人与中年妇女拉近关系的最有效手段是讲荦段子,这荦段子也有讲究,要讲的荦而不黄,朦朦胧胧意犹未尽!
谢道韫尽管矜持高贵,满腹经纶,却不古板,卫风相信,只要是女人,无论古今都大差不差,自已恰到好处的荦话可以迅速消弥谢道韫对自已的陌生与排斥感。
当然,卫风并不是对谢道韫起了非份之想,谢道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却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最小的都比他年龄大,卫风是打算以谢道韫作为晋身之阶,在会稽立下根基,谢道韫虽然恼怒,但卫风能看出来,这与自已的口齿不干净无关,而是恼羞成怒,里面有个羞,就好办了。
暗暗压下得意,卫风又向小兰看去,小兰也调配好了矾石水,于是拎起一桶走向了最近的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见卫风朝自已走来,目中立时现出了不安之色,连忙朝墙角缩了缩。
卫风把桶放下,蹭下身子,和蔼的笑道:“这位娘子,可否告之名姓?”
“啊?”女子怔怔看向了卫风,似乎想搞清楚他的意图,犹豫了好半晌,才咬咬牙道:“回将军,妾名王道怜。”
“哦?你也姓王?”卫风突然收起笑容,吩咐道:“王道怜,把裙子掀开,让本将看一看!”
上来就要看那地方,完全不顾女儿家的颜脸!王蔓与小兰明知道卫风是好意,但也恨不得自已能暂时失聪,她俩的脸皮够厚了,却仍有种丢不起那人的感觉,谢道韫也暗暗啐骂,把脸背了过去,她发现卫风不光是粗俗,还不要脸!同时又有些奇怪,自已置身于如此令人难堪的环境中,竟没有循走的打算,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颇为不解。
王道怜已是羞恼交加,她通过之前的观察,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已与姊妹们误会了卫风,这人的确没有歪心思,只是,主动掀裙子给个男人看,就连荡娃荡妇都办不到啊!
一瞬间,王道怜脸面臊的通红,双腿一夹,连声道:“不用,真的不用了,将军不用麻烦的。”
第六十七章香肠嘴
卫风跟着就上前两步,不耐道:“王道怜,这时候你搞什么男女之防?你那地方受了伤害不及时处理,会留下陪伴终身的后遗症,病痛会折磨你一辈子,你们女子月事来了小腹会涨痛难忍,有时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你应该有体会的,我告诉你,那好歹才一个月一次,哼!你如果不当回事,以后说不定天天缠着你,甚至终身不育都有可能!
在这间屋子里,你不要把我当男人,也别把你当女子,我只是个方技,你只是一名患者,仅此而已,别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太复杂,来,你们越女不是挺豪放大胆的吗?快点掀开!”
女人们全都红着脸不说话,心想越女豪放大胆的确不假,但豪放总有个限度吧?否则贼兵冲入家里不挣扎反抗、任其凌辱,或许也不会受到如此之大的伤害了,还累的家人全遭了毒手。
王道怜虽然目中也现出了惊惧之色,显然给卫风吓着了,却两腿紧紧夹住裙角,说什么都不肯打开,卫风当即脸面一沉,不悦道:“王道怜,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起了色心?让你掀开裙子是趁机猥亵你?那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两个妻子都在后面,哪个不比你漂亮?我犯贱了是吧?放着漂亮的不用跑来打你的主意?
王道怜,你太看的起你自已了!你再看看我,满身血污,自从杀入城里就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粒米,他娘的天这么热,老子披着身铁皮能好受吗?你在这犹犹豫豫没关系,可你后面还有三十多个在候着,你不急她们还急!你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想问老子为何揪着你不放?哼!老子就这脾气,认准的事一定要做,你离老子最近,算你倒了八辈子穷霉!娘的,说这么多白说了是不?你怎么还不掀?再不掀可别怪我动手了!”
连羞辱带责骂,卫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他自已口若悬河,痛快之极,王道怜却委屈的眼泪水都流了出来,这名将军太不讲理了啊!自已不让他看下面有错吗?
其他女子也是羞怯难当,心里暗暗啐骂,自已什么时候急了?但她们都陆续猜出了卫风是出于好意,再配上那凶神恶煞模样,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而谢道韫,感觉识海中一片乱哄哄,这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她敢发誓,活了四十多年,从未遇见过如卫风般粗野蛮横之辈,只不过,卫风的满嘴脏话又给她带来一种别样的新鲜感,正如吃惯了精致小点,骤然换成烈酒与老牛肉,尤为的酣畅淋漓!
王蔓则与小兰交换了个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王蔓红着脸道:“王家妹妹,卫郎话是难听了点,但你不要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讲了也改不好,可他的确是好心,你让他检查一下也没什么的,自已还能落个安心不是?”
王道怜那低垂的眉眼抬了抬,王蔓不禁暗道有戏,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他从哪儿学了些歪门邪道,偏偏姊姊不会弄,这里只有他可以…处理,你放心,没有人会乱说的,卫郎说的对,你暂时不要把他当男人看,当作方技就可以了,姊姊敢保证,卫郎绝对不会起别样的心思,来,快点罢。”
“这…”王道怜污浊不清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向左右看了看,姊妹们竟然以鼓励的眼神望来,似乎在提醒她:之前被那些贼子看也看了,干也干了,这时还装什么矜持?
王道怜想想也是,这位将军只是说话难听,但没有过份的举动,于是猛一咬牙,把裙摆掀了开来。
卫风定睛一看,那地方又红又肿,这让他本能的想起了吴孟达的香肠嘴,竟忍不住的嘿嘿直笑!
刷刷刷!女人们刹那间俏面血红,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卫风,这人竟然还能笑?王道怜都那么惨了,他能笑的出来?有什么好笑的?那么丑陋值得笑吗?是在嘲笑吧?还有没有人性了?
王蔓与小兰觉得丢死人了,恨不能挖个地洞一头钻进去,王道怜更是羞愤欲绝,本来掀裙子给卫风看已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却不料,迎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嘲笑,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哪怕卫风目中射出淫光她也能好受点啊!
王道怜赶紧两腿一夹,裙子一拉,眼圈一红,大滴大滴的泪珠瞬间布满了脸庞!
卫风也意识到了失态,赶紧讪笑着解释道:“呵~~王道怜,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笑你,真的不是笑你,只是想起了别的好笑的事,我对你只有同情,绝无半分嘲笑,来,你把腿打开,我还没仔细看呢!”
“呜呜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道怜转身扑向地面,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满含着委屈、羞耻、绝望与愤怒!
“这…”卫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蔓,“哎~~”王蔓叹了口气,恨恨的瞪了这名罪魁祸首一眼,起身来到王道怜身旁,把她抱入怀里,劝道:“王道怜,看年龄我应该比你大一些,我就托大当个姊姊吧,姊姊虽然不清楚卫郎为何会发笑,但可以肯定,绝不是针对你,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莫名其妙的笑上几声,刚刚应该是凑巧碰上了吧?说来全是卫郎不好,姊姊明白你的苦,不过,时间的确很紧,还是不要担搁为好,姊姊代卫郎向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