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道韫动容了,首次正视起了卫风,这是所有高门大族的通病,卫风救了她王氏的性命,她只是淡淡一谢,但以太原王氏女儿为妻,又夸下如此海口,就由不得不暗中掂量起这个人来!
仁义礼智信,信虽排在最末,但古人,只要稍微有点良知的都重信诺,答应的事做不到,不仅自已会终生难安,还将永远为世人所鄙夷唾骂!
“哼!”王凝之却冷哼一声:“你族虽遭不幸,可高门甲族名头仍在,岂能嫁与兵家子为妻?而你父既亡,理该守丧三年,又如何敢枉自嫁人?不守礼法,岂是为人子之道?”
王蔓俏面一僵,这时的她,也体会到了卫风的气恼与不愤,这老家伙的嘴真贱啊,她也有了种骂人的冲动!
谢道韫很是无奈,连忙瞪了王凝之一眼,没好气道:“你乱说什么呢?你没见着世侄女的发髻挽着麻线?这说明尚处于守丧期!太原王氏境况特殊,当可便宜行事,又何必谨守礼法不放?王郎,你给妾闭上嘴巴,不许胡说八道!”
谢道韫一发怒,王凝之立时变老实了,只不过,谢道韫的目光却连连扫视向了王蔓与卫风,似乎也在疑惑王蔓以太原王氏之尊,如何肯下嫁与一名小小的军司马?
别说谢道韫,即使王蔓自已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当初答应嫁给卫风,这人连军司马都不是,只是个小小的流民呢!暗暗摇了摇头,王蔓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道与谢夫人罢,如今城内新逢大难,民心浮动,军卒官吏皆已逃散,尤为可虑的是贼寇仅是在不明虚实之下才暂时退却,而卫郎只有三千军马,此时应尽快安抚百姓,重布城防,请王府君与谢夫人速速返城妥善安置。”
“这…”王凝之现出了为难之色,他当会稽内史,是来享乐的,而不是办事的,会稽境内风景优美,气候温和,又钱粮丁口充足,恰好可以用来养老,王蔓提的两点他根本就不知从何着手,不由讪讪道:“前次或许过于仓促,礼数未周,因此神兵不愿前来,这一次,老夫斋戒数日…”
话未说完,谢道韫已气冲冲的打断道:“王郎,你去啊!回去拜你的大头鬼!你从来都不听劝,咱们王氏差一点遭了毒手,这满城百姓受的无妄之灾,正是拜你之赐!你非但不自省,竟然还要拜?好!妾管不了你,但你也别尸位素餐!哼!自此之后,会稽不用你来操心,免得害人害已,你就抱着那三尊泥像过日子吧!”
谢道韫借着怒火,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尽量使心情平缓了些,这才道:“说来惭愧,妾与王郎所出三子,皆庸碌无为,而妾也是一女流之辈,对着满城乱象不知由何处着手,请卫将军念在百姓无辜的份上,莫与王郎计较,暂时担负起卫护山阴的重任,妾,拜托了!”说着,深深一躬!
卫风连忙闪身避让,回礼道:“谢夫人快快请起,末将未非不可担当,只是身为外军,难免有越殂代庖之嫌,何况,王府君那儿…”
“哼!”谢道韫冷哼一声:“事急从权,卫将军何必婆婆妈妈?这老货你不要理他,妾忍他很久了,今日再也忍无可忍,妾把山阴暂时交给你,你可临机处断!”
卫风内心窃喜,这不正是山阴之行的目的吗?虽然只是暂代,却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不过,他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既如此,末将便暂代一段时日,但只是暂代,他日彻底去了孙恩的威胁,末将还得回返义兴。”
顿时,谢道韫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王蔓与小兰却是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丝不齿,恐怕这一暂代,该没完没了了吧?除非有一天,他觉得会稽庙小再也容不下他,得换个地方另谋高就才会走,但很可能还会留下后手,以便遥制会稽。
不过,不齿归不齿,二女也能理解卫风,在这士人当道的年代,不使些手段,永远都出不了头,要知道,会稽下辖山阴、余姚、上虞等十县,治下丁口数十万,是与吴郡并列的江表两大粮仓之一,远不是小小的义兴所能相比,如果卫风能够牢牢掌控住会稽,将会给朝庭带来直接威胁,成为任何人都不敢忽视的一支强大力量!于是,王蔓顺着卫风的话头问道:“卫郎,你打算如何行事?”
卫风略一沉吟,便向谢道韫拱了拱手:“谢夫人德高望重,天下闻名,安抚百姓还需要谢夫人出马,一方面告喻全城,孙恩只是暂退,不数日必卷土重来,让百姓们匆要懈怠,但也匆要慌乱,今次末将能以三千军击退孙恩,他日定能斩其头颅!另一方面,是收散溃军,免其临敌逃亡之罪,由末将替王府君施以严格训练,不出旬日,便可堪为守城之用,倘若人数不足,另从良人中招身强力壮者从军,不入军籍,晓以厉害,相信会有人应募而来,最后还须清查府库,全力备战,提前作好孙恩再次来攻的准备!”
卫风这三点全为备战,条理清晰,主次分明,谢道韫的目中闪出了一抹赞赏,点点头道:“便依卫将军,山阴暂时交给你了,咱们即刻回城!”
谢道韫拉上王凝之,迫不及待的向城内走去,卫风却向褚炎之招了招手,吩咐道:“炎之,我需要练兵整肃城防,恐怕无瑕顾及其他,山阴的府库钱粮你要多费心了。”
褚炎之郑重的拱手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教生出岔子!”他的话语中透出了明显的紧张,想想也是,山阴几十万的丁口,府库物资无数,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
卫风拍了拍他肩膀,微微笑道:“不用紧张,凡事尽力即可,若是人手不足,可临时招募些身家清白,且粗识文墨的百姓担当,只是辛苦你了,走罢,赶紧回去,接下来要忙一阵子了。”说着,卫风加快了步伐。
第六十四章令人发指
谢道韫不仅于士人中美名远扬,于民间也声誉颇隆,山阴士庶对她的信任要远远超过王凝之,有她出面,全城很快被动员起来,投入了紧张的备战当中。
卫风等人则分头行动,褚炎之领着数十军卒直奔府库,卫风则与向弥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各自招集溃军,王凝之却是早早回府,忙忙碌碌中,日头已经渐渐西沉。
由于没有时间安排住所,卫风与王蔓、小兰、谢道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王府,刚要踏入府门,一名负责护卫的军士却凑上前,吞吞吐吐道:“将军,弟兄们按您吩咐,尽量收治重伤百姓,由于找到了几名原会稽军中的方技(军医)协助,除了个别人重伤不治,倒也没生出什么岔子,只不过,弟兄们还救回了三十多名年轻女子,全都是被凌辱致伤,她们的家人也被贼兵斩杀,只剩她们自已了。
“这个…”这名军士正说着,又现出了为难之色,紧接着就猛一咬牙道:“她们的伤处基本上都在…下面,方技嫌晦气不愿施救,弟兄们把威逼利诱全用上了,但方技说什么也不肯,而大伙儿见她们可怜,不忍心丢弃不理,是以抬了回来,过了这么久,有几人已经快不行了,您看…该如何处置?是任由自生自灭还是给个痛快?”
在古代男人的普遍认知中,女人下面是污秽的地方,更何况受了伤肯定要出血,那里的血被称为秽血,看着就心神不宁,沾着更是要走霉运,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
谢道韫、王蔓与小兰一瞬间怒容满面,谢道韫冷哼一声:“这些该死的方技,女子怎么了?她们无端遭受凌辱,已经够可怜了,救一下都不可以吗?走,你领咱们过去瞧瞧!”
军士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想玩女人有很多种方法,强上只是最下作、最恶劣的手段,他虽然对褚灵媛羞侮猥亵还带恐吓,但也没有强上,他自认为,自已算得上花中君子,最讨厌、也最看起不起那些使强的男人,于是点了点头。
这四人每人都寒着脸,军士再不敢开声,老老实实在前引路,很快来到了一座偏屋,谢道韫直接推门走入,王蔓与小兰也跟了进去,卫风正要提步,军士赶忙小声提醒道:“将军…”
卫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无妨,老子命硬,什么都不怕!你回去罢,今天也辛苦了,用过膳早点休息。”
“请将军保重,那末将告退了!”军士不放心的施礼离开,卫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步入了屋内。
刚一进屋,一股掺杂着浓重血腥味、淡淡骚臭味与男人那乳白色液体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几令人窒息!屋子里有三十多名女子就地靠墙躺坐在草席上,均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脸面与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淤青与伤痕,有相当一部分女子那被撕烂的衣衫还沾有男人的秽物与干涸的血块!
这些女子中,只有个别人抬眼看了看卫风四人,有些伤势不是太严重的互相偎依一起低低啜泣,脸孔布满了痛苦与惊惶不安,有些面色死寂,只有眼泪水沽沽滑落,而在墙角还趟着四名女子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裙摆已被鲜血浸透,显然下面仍有鲜血渗出,已是奄奄一息了。
王蔓、小兰与谢道韫全都惊呆了,她们自小养尊处优,从未见过如此惨相,尤其还同为女子!
谢道韫又愧又恨,怒道:“婢女呢?怎么没有婢女照料?卫将军你们等着,妾去唤几个婢女过来!”说着,推门匆匆而出。
王蔓也是恨的咬牙切齿,懊悔道:“卫郎,今趟行军匆忙,女子医护队没带上,早知道就该唤上几个的,那些贼寇太没人性了,真是可恨之极!”
卫风沉着脸点了点头,催促道:“你和小兰不是也懂一些?来,不要耽搁,咱们分头行事,你们去打些热水,再找些矾石、竹镊、匕首尖刀、骨针羊肠线、还有干净的软布,对了,把窗户打开!”
“哦!”两人女人这才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推开窗户之后,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卫风锐目一扫,那些能哭,还睁着眼睛的暂时没有太大问题,可以容后处理,真正棘手的是陷入昏迷当中的四名女子,随时都会有丧命危险!
卫风径直走去,在一名女子身边蹲下,探手试了试鼻息,不由心中一沉,呼吸半点全无,再翻开眼皮一看,瞳孔扩散放大,这已是回天无力了。
虽说他前世不是什么好人,但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是受轮辱而死,心里也很不好受,暗暗叹了口气,替女子把眼皮抹平,卫风又走向了下一个,伸手一试,依然断了气,第三个也同样如此,四名重伤的女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总不可能一个都救不回罢?’卫风的心里莫名的起了些紧张,随即定了定心,再次蹲下把手指伸到鼻端,还好,有着一丝几乎难以觉察的鼻息,这让他生出了一线希望,当下再不迟疑,把女子腰带解开,裙摆一掀,一具满是血污的身体呈现在了眼前,尤其两腿之间更是惨不忍睹!
那处的血痂结成了硬块,但就这样,还有鲜血溢出,那地方已完全被撕裂,沾着紫黑色血块的黑毛粘在皮肉里,又跟着创口向外翻,这本应是女人身上最美丽、最神秘、也最引人暇想的神圣之处,可竟然使卫风起了层鸡皮疙瘩,已经丑恶狞狰到没法以言语来形容的地步!
据卫风所知,女人被超出限度连续干,那地方一般是肿胀局部膨起变薄甚至发亮!但不刻意破坏的话,不会变成这幅模样,往往只需要及时止血消毒再注意调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过来,可这名女子究竟受到了怎样的虐待?她碰上的是人还是禽兽?
卫风没时间去想太多,这时需要尽快消毒,缝合创伤,或许才有一线生机,不过,既使把这名女子救活,她多半也会失去生育能力,加上那噩梦般的经历,恐怕索性补一刀都要好上许多,可无论如何,卫风都没法说服自已放任不管。
第六十五章王蔓的牢骚
卫风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子那令人反胃的私密处,双眉时松时紧,屋内的女人们也陆陆续续把视线投了过去,不明白这名满身血污的将军要做什么。
如果是干干净净的含苞欲放模样,或许能勾动男人的色心,可这一刻,它是那么丑陋、那么恶心、那么肮脏、还那么晦气!这有什么好看的?一般人还避之不及呢,但这名将军是如此的聚精会神,难道他就好这一口?
有些女子的目中再度现出了愤恨交加之色,不久前,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贼寇强摁在地的情形又一次闪现在了记忆当中,她们只能声嘶力竭的哭喊,但是等来的并不是亲人的营救,而是父兄夫郎相继倒在了血泊里,这是她们心头永远的痛、永远的恨、永远的羞耻、也是永远都没法愈合的伤口,可偏偏卫风的神色仿如揭开了她们的创伤,这就是一名变态恶魔啊,与那些畜生是一路货色!
卫风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些女子的想法,他考虑的是,外表的创伤好处理,里面的却看不见,必须要以手触摸来确定伤势,有可能需要扒开才能缝合,甚至更严重的,还得切开腔道清创!
既然已经作下决定救治这名女子,那么,绝对不允许她死在自已的手上!卫风就是这么霸道,想死也得老子批准!他把手指在女子衣襟较为干净的一处擦了擦,又尽量轻、尽量慢的探了进去,刚一碰到那外翻的喇叭口,“嗯!”的一声,这名女子仿佛感觉到了剧痛,昏迷中的她竟蓦然醒转,身体一缩,发出了一声痛呼!
卫风赶忙止住向内探入的动作,但手放在喇叭口,暂时不敢移动分毫,有些地方的嫩肉已经被血枷掺杂着毛发粘结在了一起,稍有移动就会传来疼痛。
‘这该如何处理?’卫风明白,女人这地方,原本被轻轻触摸应该是舒服的欲仙欲死,可受了如此重的伤,只要稍微一碰,都会疼的死去活来,甚至疼痛超出了心脏的载荷,就此魂归地府都有可能,然而不作为,百分百会由于感染而引发败血症,伤口化脓溃烂,同样在痛苦中死亡,这使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那些女人并不清楚卫风的纠结,她们完全肯定,卫风的确是一名变态的恶魔!手指都伸去了,还敢否认不是吗?他是不把这名姊妹折磨至死绝不罢休啊!
那么自已呢?自已那肿胀红痛的下面应该也能引起他的兴趣吧?呆一会该过来折磨自已了吧?自已是任他羞辱?还是奋起余力拼了?又或是及时撞墙自尽?
她们都是越女,越女与中原女子、或是吴女、侨女都不同,素以胆大、勇决剽悍著称,她们以目光作起了交流,卫风的手也搭在边缘考虑着下一步的行止,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背后响起:“卫将军,你在做什么?你太让妾失望了!”
卫风稍稍转头一看,正是谢道韫领着几名婢女走了进来,谢道韫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与愤怒,目中还闪现出浓浓的鄙夷,显然,她也把卫风当作了变态,想想也是,把手指搭在女人的喇叭口,任谁都会生出类似的念想啊!
卫风暗暗叫苦,连忙解释道:“谢夫人,末将是在探看这名女子的伤势,您误会了。”说着,仿如急于换个话题般的指了指身边的三具女尸:“那三名女子已经身亡,现今天气炎热,尸体不宜久搁,请谢夫人找些人把她们清洗干净,换上一身新衣服,连夜寻个风景秀丽之处葬了罢。”
谢道韫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卫风,虽然不相信他的解释,但首先,卫风是她王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其次,守城还要靠他,第三,与卫风并不熟悉,点到为止即可,因此也没多说,只不过,对卫风的好感却打了个折扣,作为变态,哪怕再有能力,都会让人避而远之。
‘算了,破了孙恩就把他打发回去,王家侄女倒是可惜了。’谢道韫暗暗叹了口气,便吩咐道:“你们依卫将军说的去做,不要轻慢了死者。”
“啊?”几名婢女顿时花容失色,她们虽是下人,但权贵家的下人往往比普通良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