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草归草,表面上还不能让桓修对自已生出疑心,联姻是拉近两方关系的有效手段,也合乎情理,刘兴男未嫁,桓胤未娶,桓修又是自已的顶头上司,坚辞不嫁只能让人认为自已是怀有贰心,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想法!
刘裕恰到好处的怔了一怔,随即现出了受庞若惊之色,连施礼都忘了,不敢置信道:“将军,您这是…桓氏乃高门甲族,而末将这刘氏只是小门小户,末将不敢高攀啊!”
“诶~~”桓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德舆,本将都不在意,你又哪来的门户之见?再把话说回来,你刘氏出自于汉高祖弟楚元王一系,放在数百年前,我桓氏的先祖见着,还得称一声臣才是!
虽说你刘氏历数百年家道中落,但德舆你人材难得,只要忠于南郡公,再有本将从旁提携,还怕不能重振门楣?你说可是?”
说到这个地步,刘裕明白再推拒必会惹来桓修的不快,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所言甚是,可兴男的性子野惯了,上回与道和家大郎君的婚事便被她私自回绝,末将担心故伎重演,因此…因此末将认为还是与她当面说清为好,而这段日子兴男不在家。等她回来,末将定当携女登门拜访!”
“哦?”桓修不解道:“兴男去了哪里?”
刘裕讪讪道:“兴男随她姑母去建康游玩一段时日!”
刘裕显得颇为难以启齿,这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难以启齿,别说刘兴男的去向,即便连刘娇的婚事都没几人清楚,他总觉得把妹妹许给卫风做妾挺丢人的,因此与臧爱亲能不提尽量不提。
这一刻,船头并不止刘裕和桓修两人,还有其余将领。刘裕虽然含糊其辞。只说去了建康,可是先前已经提到把妹妹许给了卫风做妾,这不摆明了刘兴男跑卫风家了吗?
侄女去姑父家游玩,父母都不在。只有一个姑母在身边?
由于卫风无论去哪。身边都带着母夜叉。其中如陈少女、王道怜又是一等一的姿色,在潜意识中,已经给人留下了贪花好色的印象。娇滴滴的小侄女与色迷迷姑父瓜田李下,会不会发生些什么?船首众将,不管来自于桓氏还是北府,都纷纷现出了古怪之色!
刘裕只觉得脸面有些发烧,咬了咬牙,又解释道:“都怪末将早几年不务正业,对兴男缺了管教,以致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如果不依着她,她就要死要活,在家搞绝食自杀,久而久之,末将与妻室都烦厌了,也就随她去了,哎~~都是末将管教不当啊!”
桓修也颇为发愣,片刻之后,干笑了两声:“令爱的脾性确是与众不同,不过无妨,性子越野,本将越是欢喜,要不这样,今晚见过了南郡公,明日一早,本将与你去卫将军府上,一来与令爱知会一下,二来卫将军名声远播,本将也对其人颇为好奇,如今既被任为广陵太守,于情于理都是本将的属下,见一见亦是无妨。”
刘裕赶忙拱了拱手:“谨遵将军安排!”
桓修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就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刘裕的心里却是乱作了一团,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见桓玄他并不担心,但对于明天会发生什么,一点底都没有!
当天傍晚,舰队抵达了石头城水寨,由于石头城的用途是作为军事堡垒与屯积如粮米、兵甲、石头等战略物资,居住并不舒服,因此桓玄把桓温旧宅稍做改建,做为了丞相府,而司马道子的府邸,因着政治敏感性,至今仍是空置。
一行人上了岸,立刻入丞相府拜见桓玄,桓玄把桓修召入密室听取汇报,对于京口形势,他认同桓修已经初步掌控的判断,对于桓修欲与刘欲联姻也表示了支持,短暂的交谈结束之后,便摆上盛宴款待京口诸将,列席的另有新任大司徒王谧,也就是当年从刁逵手中救出刘裕的那位,笼络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天夜里,京口诸将被安排在了丞相府暂住,第二天一早,桓修招呼上刘裕去见卫风,而卫风,已经先一步赶往了褚爽府邸。
自从发病之后,褚爽的身体立刻垮了下来,印证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的老话,对此,卫风也没太多的办法,唯有尽自已所能尽量延长褚爽的性命。
按照习惯,卫风每天都要给褚爽把脉,这时正坐在床头,微闭双目细细体会着脉搏传来的信息,褚夫人与褚灵媛,还有在家呆不住的刘兴男,全都紧张的看着。
褚灵媛忍不住小声问道:“卫将军,父亲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好转?”
这几日来,褚灵媛对卫风的印象大有扭转,卫风不光给褚爽每日把脉,有闲暇还陪着在小花园里走走看看,东拉西扯什么都聊,令褚爽始终都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情。
尤其难得的是,卫风曾叮嘱过母夜叉留意褚爽的大小便,可大小便这玩意先不说臭味,寻常人对着一堆黄白之物根本看不出名堂,母夜叉正是如此,没办法,只能由卫风亲自辨别。
卫风对褚爽的细心照料,几乎与膝下孝子没有区别了,使得褚灵媛看到了这个男人温情的另一面,可是心里反而更加的不安,也是悔恨交加,这要命的红丸啊,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来呢?
褚灵媛正以掺杂着不安与焦虑的目光看向卫风,包括褚夫人与刘兴男,她们都希望卫风能说一句病情已有起色,而不是每天含含糊糊的那些套话。
卫风虽然很想安慰她们,却不知从何开口,在肝癌与肝硬化晚期之间,他越来越倾向于肝癌!
褚爽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呼一声痛,可是有时扶着他散步时,卫风能感觉到褚爽的肌肉紧绷,显然在承受着痛苦,更可虑的是,就这几天工夫,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要知道,肝硬化晚期,不会让人明显消瘦,只有贪婪的癌细胞才会吞吃人身体内的每一分营养!
卫风正暗暗寻思着措辞,一名母夜叉却匆匆而来,施礼道:“禀将军,您的兄长刘寄奴与徐、兖二州刺史桓玄登门来访。”
“嗯?父亲怎么来了?”刘兴男脱口而出。
褚夫人也跟着道:“卫将军,既然有人来,你与兴男先回去罢,褚郎应该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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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趁火打劫
褚爽也挥挥手道:“卫将军,你去罢,老夫不碍事的,广陵隶属于徐州刺史部,于情于理,都该是你去拜访桓修,而不是桓修上门,他既然主动来访,必是不怀好意,你要小心应付啊。”
卫风不经意的笑了笑:“请褚府君放心,末将有数的,灵媛、褚夫人,褚府君有任何异常,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嗯~~”褚灵媛点了点头:“卫将军,拜托你了,你也要当心,别被桓修算计了去。”
这还是褚灵媛首次流露出对自已的关心,如果褚爽没生病,卫风倒是很愿意与褚灵媛调笑一番,以改善自已在她心目中的恶劣印象,可这时显然不合适,只是报以了个善意的微笑,便招呼上刘兴男,向着外面走去。
刚刚迈出褚府大门,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桓修在名义上是您的上司,该不是来催促您出兵攻打广陵的吧?”
卫风突然嘿嘿一笑:“桓修催我出兵,一纸军令即可,何须亲自上门?你别忘了,一起来的还有你父亲,多半是来把你领回家的,你的王蔓姊姊在你家曾提醒过,桓修有与你父亲联姻的可能,说不定,正是为了此事登门,你反正要嫁人了,要不?念在咱俩的情份上,是不是把红丸先给了我免得便宜别人?不用太久,半个时辰足够,我带你去建康最豪华的青楼开个房间!”
“啊?”刘兴男的俏面一瞬间苦了下来,不满道:“将军。都火烧屁股了,您还有心思说笑啊?还不想想办法?兴男不想嫁给桓家人,真要嫁还不如当初嫁给刘虑之呢!”
卫风收起笑脸,神秘兮兮道:“刘兴男,你只要听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谁都带不走你,而且你父亲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管你的事,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放心,我虽然骗过你也利用过你。可这恰恰说明了我心里是装着你的。假如你嫁了人,在别人的胯下婉转承欢,这对我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你可明白?”
刘兴男也顾不得卫风的轻薄话了。忙不迭的问道:“将军。您有什么办法?”
卫风不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刘兴男,你以后用不着每天都跟着我探望褚府君,你如果在府里闷的慌。可以去隔壁找文蝉与文丽,如果担心晋陵公主会从中作梗,你就让王蔓或她母亲把你带进去,好了,赶紧走罢。”说着,一拉马缰,飞身跃上了战马。
“不说就算!”刘兴男很不甘心的瞪了眼卫风,随即跨上战马,与十来名亲卫和母夜叉向着自家府邸飞驰而去。
卫风家与褚爽家并不远,都在城东南一带,卫风住在乌衣巷,褚爽家位于小长干靠近瓦官寺,约摸小半刻,一行人已回到了府中,远远就能看到,在大殿内,刘裕与一名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另有王蔓和刘娇坐陪,不用说,这名中年男子正是桓修!
卫风领着刘兴男不紧不慢的踱入大殿,向刘裕略一拱手:“刘兄何时来的建康?怎也不着人通知卫某?”
刘裕显得略有些心事,起身回礼道:“愚兄临时受南郡公之召昨夜到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徐、兖二州刺史,右将军,桓修桓承祖将军!”
“哦?”卫风装作措手不及,连忙向桓修深施一礼:“原来是桓将军当面,请恕末将眼拙!”
“诶~~”桓修慢悠悠的从席上起身,摆摆手道:“卫将军果然一表人材,来,快快请起。”
“多谢桓将军!”卫风称谢起身。
桓修又问道:“如今高雅之与刘敬宣盘踞广陵不走,听说相王余孽司马休之也投靠了这二人,并不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恐怕拖下去,终成朝庭心腹之患,卫将军既被任为广陵太守,理当尽早赴任,请问何时渡江北上?”
“这个…”卫风眉头一皱,为难道:“桓将军您也清楚,暂时末将只有五千骑,野战奔袭或可勉强使用,攻坚破城怕是力有未逮,因此末将又从会稽调了些兵马,旬日之内可到,介时,末将会尽快渡江,力争擒来三贼首级!”
“好,本将先祝你马到功成!”桓修现出了满意之色,又瞥了眼刘兴男,向刘裕问道:“德舆,这位可是令爱?”
刘裕昨晚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都在想着刘兴男的问题,却始终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对于他来说,除了与桓修翻脸,再没有了推却这桩联姻的可能,只是,翻脸也意味着他等不到桓玄登基的那一天,已经被先行清洗掉了。
其实枭雄人物,事业要大于亲情,刘裕虽然不愿意牺牲刘兴男,但如果二者不能两全,那只能放弃亲情,唯一还有些指望的便是卫风,期盼卫风能因着与刘兴男的特殊关系想出个应对之策。
刘裕隐秘的看了看卫风,示意道:“兴男,这位是桓将军,快过来见礼。”
刘兴男也是小心肝一提,畏畏缩缩上前,勉强施礼道:“兴男见过桓将军。”
桓修灼灼的目光打量着刘兴男,他昨天对刘裕说过,桓氏子弟喜欢刁蛮泼辣形的媳妇并不完全是虚言,桓氏自桓温时起,已被打上了兵家子的烙印,族中稍微成点器的子弟均在军中各任要职,长期置身于行伍当中,审美观自然也倾向于刚健婀娜。
当然,其他类型的美女桓氏子弟也是喜欢的,只是相对而言,稍微强势点的女人可以做为贤内助使用。
渐渐地,刘兴男的俏面现出了不耐烦,桓修这才收回目光,呵呵笑道:“世侄女英姿爽飒,颇有乃父之风啊,来,不须多礼!”
桓修带着满脸笑容,又给刘裕递了个眼色。
刘裕心知关键时刻来了,顿时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兴男,今次桓将军是特意为你而来,桓车骑(桓冲)之子仁祖兄少有美誉,曾任江州刺史,后不幸卒于官上,被朝庭追赠南中郎将,谥曰靖,仁祖兄子胤承父遗风,谦逊待人,胸怀大志,今年刚刚成年,尚未婚娶,因而桓将军欲替亡兄子桓胤贤侄与你结为秦晋之好,你去年任性了一次,今年可不能再胡闹了,莫要负了桓将军的一番好意啊!”
刘裕这话桓修听着还是挺满意的,不由捋须点起了头,刘娇却是又惊又急,一愣之后,连忙道:“阿兄…”
王蔓一把扯住刘娇,向卫风瞥了瞥,示意还有这个人呢,刘娇也回过味来,但美目中仍带有一丝担心。
刘裕虽然表面上作出了一副赞同的模样,实则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不禁又偷偷看向了卫风!
卫风回报了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刘裕刚把心放下,紧接着,卫风的脸面却布满了诧异之色,责问道:“刘兄,卫某与兴男情投意合,早已两情相悦,你怎可把她许给别人?”
刘裕呆住了,他没料到卫风会冒出这样的话,这哪是帮自已,这是趁火打劫啊,趁着自已被桓修逼迫,顺势把刘兴男纳为私宠!
刘兴男也明白了卫风哪来的信心,小芳心里连声暗骂,可是,她能说什么呢?不承认便是嫁给桓胤的结果,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桓修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卫将军,你在开玩笑罢?天底下哪有姑父动上侄女心思的道理?传出去不怕堕了你河东卫氏的名声?本将明白,你是担心兴男所嫁非人,故才以言语相激,这你可以放心,本将那侄儿乃是先父(桓冲)长房长孙,在我桓氏子弟中聪慧不群,将来必得南郡公重用,兴男侄女也将妻以夫荣,这有何不妥?”
桓修自认为好言好语,给足了卫风面子,不料,卫风丝毫不给他面子,不假辞色道:“桓将军这话好没来由,琅琊王与谢氏文丽订亲,他们是舅父与外甥女的关系,血液中始终带着亲缘,而末将与兴男,虽名为姑父与侄女,却无亲无故,八秆子也打不着,为何不能纳娶兴男?礼法可有规定姑父不能以侄女为妻?”说着,转头招了招手:“兴男你过来!”
“噢!”刘兴男扭扭捏捏的来到了卫风身边。
卫风手臂一圈,把刘兴男搂入怀里,微微笑道:“刘兄,卫某原打算过段日子便向你提亲,不过,既然你光临寒舍,那就实话实说了,我与兴男已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我答应过你不取兴男的红丸,奈何兴男青春靓丽,又对我一往情深,在某一个酒醉的夜里…哎~~情难自禁啊,我不得不向你与嫂嫂说声报歉了。
其实刘兄理该清楚,男人嘛,总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这事你不要怪娇娇姊,娇娇姊不知情,要怪,只能怪我太喜欢兴男了,算了,多说无益,但请刘兄放心,我一会定对兴男负责的。”
刘兴男也惊呆了,她也没料到卫风会如此无耻,刚要出于本能的分辩,卫风已在她的小蛮腰上轻轻一拧,这让她明白过来,今日只能不顾女孩子的名节吃个哑巴亏了。
刘兴男忍不住回想起了在新罗发生的那一幕,虽然红丸未失,可浑身上下都被这人摸遍了,尤其女儿家的那处也被他的手指探了进去,与真正的同登床榻有多大的区别呢?不禁俏面通红,现出了一副羞恼难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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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外舅在上
刘兴男通红着脸,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满或反对,反而如小鸟依人般偎在了卫风怀里。
自家的野丫头何时现出过娇羞的神态?刘裕立时对卫风的鬼话信了九成九!
他突然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依然是卫风,如果不是刘兴男被卫风盅惑拒了刘虑之的婚事,自已哪里用的着为躲避桓氏把女儿送入狼窝?后面的一系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更令他没脸见人的是,妹妹做了妾,女儿也给同一人做妾,姑侄二人同侍一夫,这情何以堪啊?假如时间能倒流,他宁可把女儿许给桓胤也不会送到卫风手上,大不了以后灭了桓氏让刘兴男再嫁便是,刘娇孀居二婚不也好好的吗?
这一刻,刘裕悔的肠子都青了!也不怪刘裕懊恼交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