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迪纳斯克前进,于是最可能的就是,敌人还是会用手头一切可以使用的兵力向我们发动零星的反攻,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他们无法打一次正式的会战。至于那些留在德维纳河以南的敌军残余兵力,就可以留交后续的步兵部队加以扫荡。
不用说当一个单独的装甲军——甚至整个装甲集团军——冒险深入俄国腹地时,当然是越深入就越危险。相反,一支在敌后作战的坦克部队,其安全程度大致依赖于持续运动的能力。一旦它停止不动,马上就会从四面八方受到敌军预备队的攻击。
但是最高统帅部不同意我们的见解,不过这并不怪他们。就目前而言,列宁格勒的目标似乎正离我们远去,却让我们在迪纳斯克干等着。一切都如我们所预料的,敌人现在到处抽调援兵——不仅从普斯科夫,甚至还从明斯克和莫斯科。不久我们就被迫击退他们在北岸的攻击,有几处阵地已经变得很危险。在反击过程中,第3师收回了一些暂时放弃的地域,我们部队发现有3个军官和30个士兵的遗体留在一个野战包扎站中,那本来都是留在那里的负伤人员,但却遭到屠杀。
在以后几天,俄国空军也倾全力来破坏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的桥梁。他们以疯狂的勇气,一个中队又一个中队进行低空攻击,但却被我们的战斗机和高射炮击落。曾经有一天他们就损失了64架飞机。
最后在7月2日,我们又能够再次运动了,此时党卫军骷髅师已加入本军作为第三支机动部队,而第41装甲军也已在贾科勃斯塔特渡过了德维纳河。对于继续前进的任务,第4装甲集团军所分配的是尔热希扎奥斯特罗伊普斯科夫轴线。所以现在总算是认定列宁格勒为目标了!
虽然如此,从本军用突袭手段冲到迪纳斯克时算起,已经浪费了6天时间。敌人已经有时间来恢复震惊,本来当德军突然在德维纳河北岸出现时,他们已经感到手足无措了。
本来象第56装甲军对迪纳斯克进行的这种坦克深入突击,必然会在敌人的交通地区造成混乱和恐怖,它切断了敌人的指挥体系,使他们实际上不可能协调一切对抗措施。可是现在由于第4装甲集团军决定巩固德维纳河阵地,就使这些优势开始动摇——尽管集团军总部的动机很好,但是结果却可能完全相反。我们是否还有那样的好运呢?这似乎值得怀疑。很明显,唯一机会就是这个装甲集团军应该以一个整体行动。不过,它却恰好没有做到这一点,尽管敌人的抵抗并不足以阻止其前进。
不过在开始时,这个装甲集团军却是很平均地从迪纳斯克贾科勃斯塔特一线向普斯科夫方向前进。第56装甲军沿着迪纳斯克尔热希扎和奥斯特罗伊普斯科夫大路之东前进,而第41装甲军则在其左方。敌军的抵抗已经比在战役最初几天更为顽强而有秩序,但是仍然一再被我军击败。
装甲集团军现已接近斯大林防线,这是一条实力不均的要塞线,沿着原有的俄国边界构筑,从普斯科夫以西的普斯科夫湖的最南端起到大卢基为止。在这个阶段,集团军司令部又把主要道路分配给第41装甲军,由它继续向奥斯特罗伊前进。而第56装甲军则转向东面对大卢基和奥波切卡前进,这个意图是我们应该突破斯大林防线,并从东面迂回假设以普斯科夫为基地的俄国强大装甲部队,如果这支部队确实存在,而第56装甲军又能迅速执行这个行动,那么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不过照我们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如果按照所命令的方向前进,那么这个军必须要越过斯大林防线前方的大沼泽地,所以我们表示强烈反对,主张两个军都应维持原有的前进轴线直扑奥斯特罗伊,结果还是毫无效果。我应该很遗憾地说,我们对那个沼泽地的忧虑不幸言中了。第8装甲师到达了越过沼泽地的木质栈桥,但是它早已被一个俄国摩托化师的车辆所阻塞。要花好几天时间才能把道路清理出来并修好已被炸毁的桥梁。等该师最后从沼泽地中钻出来时,又遇到了强烈抵抗,经过相当激烈的战斗才把敌人击退。第3摩托化师只找到一个狭窄的栈道,这是他们的车辆所无法通过的。所以只好又撤回来,奉命跟在第41装甲军后面向奥斯特罗伊前进。
当党卫军“骷髅师”向大卢基前进时,它遇到的地面较好,虽然包括了一道坚强的混凝土要塞线在内。现在该师就显出其内在弱点,由于军官和士官缺乏认真训练和适当的经验,所以这也注定了无可避免。单就纪律与外表而论,这个师毫无疑问可以使人获得良好印象。我甚至有理由称赞他们非常良好的行军纪律——这对摩托化部队的有效运动而言是一个极重要的条件。这个师在攻击时非常勇猛,在防御时也十分坚定。以后我曾经好几次指挥过它,认为它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党卫军师。当时它的师长也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久就负伤死去。
尽管如此,这些优点加起来还是无法抵消其领导者在训练方面的缺点。这个师遭受了惨重损失,因为部队直到进入战斗为止还没有学会那些陆军部队早已学会的一切常识。他们的损失和经验的缺乏又使他们错过了许多有利机会,于是使他们要多打许多不必要的仗。结果是我一再去援救该师,但仍不能阻止死伤数字的激增。10天以后,这个师的三个团必须改编为两个团了。
虽然党卫军师一向能够英勇作战,而且也有一些成就,但是把它们编成一种独立的军事组织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有许多经过挑选的补充人员,本来可以用来填补陆军中的兵员空缺,但都大规模消耗在党卫军中,这种血液的损失实际上是得不偿失的。这当然不能责备党卫军部队本身这种对人力的不必要消耗,主要应由那些野心家负责,他们纯粹是为了政治动机,不顾所有军事权威的反对而硬要成立这些特殊单位。
不过在任何环境中,我们都不应忘记党卫军确实是良好的战友,当他们在前线与陆军并肩作战时,经常表现出他们的勇敢可靠。毫无疑问,其中有许多人都十分愿意脱离像希姆莱那种无耻小人的控制而正式并入陆军部队。
在回过头来叙述第56装甲军的作战之前,我应该先把上次大战中一支坦克部队指挥体系如何工作的实际情形简略地叙述一下,以便给读者一个概括的印象。
直到1870年普法战争时,我的祖父还是可以把他的幕僚都集中在一个小山上面,从那里他可以了望整个战场,并亲自指挥他那个军的一切行动。他甚至可以直接骑马跑到前线去视察那些正在展开的团。这种情形当然早已成为过去。由于炮兵射程日益伸长,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司令部就逐渐向后退,同时由于战场辽阔,目力观察和亲自指挥也变得根本不可能了。从那时起,有效的电话联络就成了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施利芬想象中的大元帅坐在办公室中用电话下达命令的情况已经真正成为现实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又带来了全新的指挥方法,尤其是对高度机动性的部队而言,由于情况的变化是如此迅速,有利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任何装甲兵指挥官都不能让自己被拘束在后方遥远的指挥所中。如果他在太远的地方等候前线部队的报告,那么作决定就会太迟缓,从而错过一切机会。而且当一次成功的行动刚刚完成,指挥官就又必须立即设法消除战斗疲倦的自然现象,使他的部下获得新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因为新型的运动战对官兵的精力所作的要求是史无前例的,所以较高级指挥官更要以身作则,尽可能与前线部队生活在一起。普通士兵常会感到高级长官只是躲在后方享福,并且完全不知道前线的真正情况如何。所以如果他能看到高级将领也能身先士卒,亲冒炮火,那么立即可以使他获得一种满足感。而且也只有天天与战斗部队在一起,才能知道他们的需要,听取他们的怨言和设法帮助他们。一个高级将领不应只是要求部下去完成任务,他自己也应该是一个战友,与士兵同甘苦。此外,当他访问前线部队时,也可以使自己获得新的精力。经常的情形是,当我在各个师部中,总是听到为了战斗部队士气减退和疲劳过度而感到忧烦焦急的言语。这是较高级指挥官一天到晚感到头痛的事情,因为这是他对团营等单位所应负的责任。可是当我走上最前线之后,我却常常大喜过望,因为我发现他们的信心和乐观都超过了我的想像。于是当我坐下来与一辆坦克的乘员同抽一支烟,或者是与一个步兵连的人员进行一次闲谈,我马上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充沛精力,这也是德国军人的商标,于是使我精神一振。这类经验是一位高级指挥官所最希望的好事。不幸的是官阶愈高,这种机会也就愈少,集团军司令或集团军群总司令就不能像军长那样方便了。
当然,即使军长也不能永远在路上跑。如果一个人经常在前线冲出冲进,而且当需要时老找不到他本人,那么实际上也就无异于把指挥交给了幕僚。在许多情形中,这也可能是一件好事,但却决不正常。
当然最后的关键还是指挥业务应有合理组织,对于高度机械化的部队而言尤其如此,应不惜任何代价使其维持连续性。
军部的后勤部只能几天移动一次以便使补给物资不脱节。可是军长和他的作战部门为了使他们与机械化师经常保持接触,其战术司令部每天必须推进一次甚至两次。所以这个军部必须具有高度的机动性,要把人员减到最低限度,而且一切都不能讲究。
我们从不浪费时间来寻找安居之所。在法国作战时我们住的都是城堡别墅。可是东线的小型木屋却丝毫不能吸引人,尤其是里面充满了臭虫。所以我们的战术司令部经常在帐篷里,另外加上一些通讯指挥车辆。我自己总是与我的副官共用一个睡袋睡在一个小帐篷中。在这次长驱直入的行动里,我睡过不到三次床铺。唯一不肯睡在帐篷中的人就是我的首席军事助手,他宁愿睡在自己的车子里。不幸的是他的长腿必须留在车门外面,所以经过一夜大雨之后,潮湿的靴子就会无法脱下。
我们通常在主要前进轴线附近的森林中支起我们的小帐篷,如有可能,总是靠着湖沼或溪流,可以在吃早饭之前匆匆下水洗个澡,或是在从前线上回来时洗去满身的尘土。
参谋长自然总是留在指挥部应付工作和电话,而我在白天——常常还包括一部分夜晚——经常在路上跑动。通常我总是在接获了拂晓时的情况报告和发出必要的命令之后,就趁一大早出发去视察各师部和前线部队。中午我又回到指挥所中停留一下,然后又去视察另一个师。等到我再回到指挥所时,它可能已经换了新位置。这时天色已黑,而我们也疲惫不堪了。在这种情形下,通常总是应该感谢我的第二助手雷曼少校的远见,他会预备一只烤鸡和一瓶好酒来特别的款待我一次。
当然,这种有弹性的指挥方法只是因为有了无线电之后才有可能性。我总是带着一辆无线电通讯车一同行动,我的通讯官科勒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员,他以后成了一位少校参谋。他使我与军部之间从不失去联络,对于前线情况可以经常获得报告,并且我在前线所作的决定也可以立即传达回去。更应补充说明一句,当我在战后入监期间,科勒更证明自己是一个不自私的朋友,曾多次帮助我妻子。
除了我的驾驶员纳格尔和舒曼以外,经常陪我旅行的人就是我的副官斯佩切特中尉。他是最好的骑兵军官,敏锐勇敢,不怕危险,态度乐观,是我的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他最喜欢陪同我一起去进行搜索行动。我当军长时,这种机会较多,几乎天天都可以上前线。以后当我升任集团军司令后,就不能那样天天往前线跑,于是他就变得很不高兴。这是一位青年军官的常态,我总是设法使他有领导战斗的机会。在克里木,他曾两次率领搜索中队,发挥出极大的机智与勇敢。当我们在列宁格勒前线时,我派他到一个师去服役,但是中途因为飞机失事牺牲。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现在再回到第56装甲军方面。到7月9日,很明显,第4装甲集团军的企图——派我这个军从东面迂回在普斯科夫的敌军——已经没有成功的希望了,原因有二,一是沼泽地,另一就是敌军的猛烈抵抗。现在已无其他途径可以选择,只有抽回军部和第8装甲师,让他们再沿着原有向北的轴线向奥斯特罗伊进发,第3摩托化步兵师早已走上了那条路。尽管如此,自从离开迪纳斯克以来,依照7月10日所获得的情报,本军也已经击溃了敌方的四、五个步兵师,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摩托化师——这些兵力远比我们自己要强大得多。除了我们已经收容了好几千名俘虏以外,自从离开德国国境以来,我们的战利品一共有60架飞机,316门火炮(包括反坦克炮和高射炮在内),205辆坦克和600辆卡车。不过敌人虽已被迫向东退却,但却并未遭到毁灭——不久这个事实就变得很明显了。
现在这个装甲集团军已经集中在奥斯特罗伊周围,我们军部希望能迅速向列宁格勒前进:我们自己通过卢加,而第41装甲军则通过普斯科夫。照我们看来,这样可以使我们获得最好的机会,不仅能迅速攻占该城,而且还能切断面对第18集团军的敌军,不让他们经过里窝尼亚退入爱沙尼亚。在东方侧面保护这个作战的责任则应由跟在第4装甲集团军后面前进的第16集团军来担负。
不过装甲集团军司令部所决定的办法却完全不同,这可能是根据最高级当局的命令。
第41装甲军奉命沿着大路,通过卢加向列宁格勒前进。第56装甲军又再度被拉向东方,奉命通过波科霍夫诺夫哥罗德进向丘多沃,以求尽量提早切断列宁格勒与莫斯科之间的交通线。这个任务固然也很重要,但却又再次使这两个军分开得太远,结果使每个军都缺乏必要的打击力量。尤其是在这一面遍布森林和沼泽的地形,事实上很不适宜大型装甲部队的行动。
更令人遗憾的就是党卫军骷髅师又不由第56军指挥了,它在大卢基奥波切卡地区的任务改由第290步兵师接替。这个党卫军师现在留在奥斯特罗伊以南担任装甲集团军的预备队。于是又像离开德国边界时的部署一样,集团军主力再次放在左翼的第41装甲军方面。至于第56装甲军则奉命只用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的兵力向东往丘多沃进行大迂回运动,而且由于党卫军师不再在其右面成梯次跟随前进,所以南翼也就缺乏必要的保护。如果再考虑到敌军虽已被击败,但却并未被歼灭,就可以明白这种危险的程度。
尽管如此,我们却仍然坚信本军将继续从运动速度中去寻找安全保障。
第3摩托化师在奥斯特罗伊归还本军,它经过一场苦战之后已于7月10日攻克了波科霍夫,现在奉命沿着一条次要道路向北前进。第8装甲师奉命通过佐尔基什前进以夺占姆沙加河流入伊尔门湖处的重要渡口。
经过一连串战斗,其中多数都很激烈,本军在以后几天之内仍能继续前进。除了7月14日清晨敌军曾在斯赫伦河北岸攻击本军指挥部以外——很显然是敌方的搜索兵力——敌军就未曾威胁过我们南翼的开放侧面。同一天在我的坚持之下,第8装甲师在击败了有炮兵和坦克装备的敌人,攻克佐尔基什之后,挺进到姆沙加河地区,不过却发现桥梁早已被炸毁了。
此时,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已经把它的前进主力向卢加公路的西面移动。它已经把第41装甲军的三支机械化部队都向北调动以阻止第18